第四卷 靈火魔墟 第一百三十八回 拜行

云南的山嶺樹林茂密,有數不盡的奇花異草,奇珍異獸隱匿其中.在古代,這里是南蠻的中心地域,沒有被人類完全開發的此處,除了數不盡的原始森林和凶曆的野獸之外,也只有當地的蠻族能夠生存.即使在現代,仍然存在著一些鮮為人知的深山老林,罕無人煙.無論是那古老的傳說,還是那另人類無法涉足的窮山惡水,都為這些地域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千百年來,無人能窺其真正面貌.

我們一行人再度踏上前往鬼宮的路,一路爬山涉水,再度進入了這片原始森林.不過此行卻不是去鬼宮,而是去見紫云的師父,前一輩的倒斗奇人——鷂子.

距離我們逃出蛇塚,已經過去了一個月,那日,我們回到昆明後,"天罰"的人再度來找上我,我並沒有隱瞞什麼,將盤龍烏膽交給他們.反正四大禁地里的四個寶物,還有最後一件沒有出世,等我拿到了最後一件寶物,再留下來,用以換回爺爺.

我拿著盤龍烏膽又見了爺爺一面,爺爺還是老樣子,被軟禁在"天罰"總部,接受保姆的照顧.見爺爺安好,我也暫時放下心來,同時又警告了"天罰"一番,若是爺爺少了一根汗毛,他們就別想要寶貝了云云.

之後,張繼便迫不及待地將那對從鬼宮里得來的金雕翅膀出手,賣給了一個家財萬貫的北京收藏家.這收藏家是吳老頭子幫我們聯系的,屬于資深古董愛好者,他一見到這對翅膀的時候,頓時就兩眼放光,被金雕翅膀的工藝所折服,捏在手中連連把玩,愛不釋手.不過他也眼刁,一眼就看出了這對翅膀應該是和某件雕塑配對的.所以,他便開口詢問我們有沒有配套的雕塑.

張繼知道若是沒有于翅膀配套的東西,那麼這對翅膀的價格就會大打折扣,所以當他聽收藏家如此問時,當即就連連搖頭說:"這東西哪有什麼配套的雕塑,你別看它上邊有插條,實際上啊,這對翅膀是插在一面石壁上的."

收藏家聽了笑笑道:"這位爺,大家都是內行人,您也不必如此說.我看這翅膀工藝非凡,又是純金打造,在古代應該是皇室貴族的收藏品,雖然沒有與之配套的古董可惜了點,但憑我和吳老多年的關系,還是可以給你們這個數."

說著,收藏家豎起了兩只手指.

張繼一看急了,忙道:"兄弟你這不厚道啊,我們這些倒斗的人風里來雨里去,這翅膀可是用命換來的,你才給區區二十萬,這……這也太黑了吧?"

張繼這句話一說出口,我和吳老頭子頓時連連歎氣,暗罵張繼這破眼光.看收藏家的意思,明明給的就是兩百萬,他居然先說出了二十萬,這麼一來,我們也不好還價了.

果然,收藏家一看張繼如此說,頓時就哈哈大笑起來,對吳老頭子說:"吳老,您這兄弟真有意思,我收古董那麼久,還是頭一回見."

吳老頭子聽了老臉一紅,饒是吳老頭子臉皮厚,也頓了良久,才干巴巴地賠笑道:"見笑了見笑了.這樣吧,兩百萬雖然不少,可看這東西是他們用命換回來的份上,再加一百萬!"

"啥?兩百萬?"張繼一聽就愣了.

我在他身後暗暗戳了他一記,示意他閉嘴.那名收藏家和吳老頭子是舊識,也不好宰得太狠,賣了吳老頭子個面子,最後以兩百五十萬妥協,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之後,收藏家自然是樂呵呵地帶著翅膀走了.他前腳一走,張繼後腳就開始埋怨自己,不住罵自己笨,沒眼光.之後還氣不過,頓時義憤填膺地發誓,從這件事情上可以深刻意識到知識就是財富,沒知識就要吃虧的道理,自己這鑒定古董的技術有待提高,今後一定要發憤圖強,少說多學,再也不要似今天這樣丟臉了!

我對他道你能主動認識錯誤,說明你還是有救的,這次吃虧就算了,知道了自己的缺點,就要好好改造和完善,爭取下次能夠找回場子.


張繼又奮力拍了拍胸脯說,知道了知道了,我以後一定也要在古董交易上坑別人一回,以抵今天之過,不然我別姓張了,他媽姓虧算了!

這件事情只算一個小插曲,待在昆明的這些日子,我和劉全勝還尋訪了許多有名的符咒大師,想找找看有沒有人能讓摸金符和天禽咒恢複色澤.不過,我們折騰了好幾天,都沒能找到一個可以複原護身符的人.為此,劉全勝和紫云悶悶不樂了好長一段時間.

又過了幾天,紫云突然跟我說她接到了師父鷂子的電話,鷂子在電話里說,讓我務必去那片原始森林里找他.

我對這件事情非常意外,從他讓紫云跟著我,並且和紫云說了那些話中可以看出,他這位前輩一定知道一些關于四大禁地的秘密,若是此行可以從鷂子口中知道什麼東西,那就再好不過了.

去見鷂子,我自然是迫不及待,第二天我就帶上張繼,跟著紫云來到這片原始森林.

紫云帶著我們在林子里左拐右拐,一邊走一邊說道:"師父的住處很隱蔽,外邊布了許多迷惑人的陣法,如果沒有人帶路,永遠也沒辦法找到那里.我從小就在這里生活,這片樹林我再熟悉不過啦,那些陣法也像自家後院一般,閉著眼睛都能走."

聽紫云說到這,我突然很好奇她的身世,猶豫了片刻,便問道:"紫云,你從小就跟了鷂子前輩,那你父母呢?"

我本來還怕勾起她什麼傷心往事,誰知她卻是清單描寫地答道:"我也不知道我父母是誰,我是師父撿回來的."

"噢."我下意識閉上了嘴,不再多問.

我們三人在樹林里轉了半天,穿過了一片灌木之後,終于到了鷂子的住處.

那是一座用竹子建成的小閣樓,閣樓前有一塊用竹籬笆圍成的小庭院,庭院了種了很多花草,雖然簡陋,但看那布置,卻別有一番雅韻.院內,可以看見一個佝僂的身影正在提著噴桶澆花,他背對著我們,嘴里哼著《沙家浜》里的一段調子,顯得十分怡然自得.

紫云一見到那身影,當下欣喜非常,連連喊道:"師父,師父,我回來了!"

老人轉過身來,見是我們,臉上也沒有什麼奇色,只是道:"丫頭,回來了,帶兩位小友進來吧."

老人大約七十多歲,頭上也謝了頂,只是留著長長的白胡須,不過他的眼睛卻是極亮,目光炯炯,顯然身體很好,老而不朽.

我見這位聞名四方的倒斗前輩看向我,當下不敢怠慢,連忙朝他拱了拱手道:"小子歐陽逸和張繼前來拜山,見過前輩!"

他聞言也不說什麼,只是對我點點頭,隨後自顧轉身,走上了閣樓.


紫云回頭對我們笑道:"師父這人就是這樣,平時比較嚴肅,不過他的心腸卻是很好的,你們不要介意,走,跟我上樓."

我和張繼相視一笑,鷂子前輩這樣的性格在老一輩里多了去了,當年爺爺還沒生病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性格,我們早就見怪不怪.紫云見到鷂子後,顯得非常開心,想必是在蛇塚里九死一生,此刻再次見到撫養自己成*人的師父,顯得格外親切吧.

跟著活蹦亂跳的紫云,我和張繼慢慢走上了閣樓.

紫云推開竹門,然後請我們進去.

這是一個客廳,里邊有兩道門,估計是他和紫云的房間.客廳不大,但其中布置同樣非常雅致.鷂子就坐在一台茶幾邊,見我們進來,卻沒有立即喊我們落座,而是毫無預兆地對我拱拱手說道:"二位小友拆甲發丘無數,實乃不凡,既是當代倒斗元良,老朽在此拜過."

我聞言愣了一下,鷂子這話,乃是過去倒斗行內人見面的客套話,倒斗界稱之為拜行,拜行講究資曆,一般倒斗界的名人,都會被拜為元良,以拆甲發丘無數,來稱贊對方的成就.若是沒有名氣的人,也會被稱作好漢.所謂拆甲發丘,那又是盜墓的另外一種行話,除此之外,又有倒斗,摸金,穿甲等說,其中種類繁雜,不一一細表.

如今時代進步,拜行的祝詞早已鮮有人說.不過既然他是前輩,又對我們拜了行,我自然也不能怠慢,當下,我便按著舊時的規矩,也朝鷂子拱了拱手道:"不敢,前輩拆得金甲,發得絕丘,上得刀山,下得火海,小子在此怎敢自戲元良,當是我們拜前輩."

張繼也學著我拱了拱手,不過他卻不懂拜行的話,而是不住說道:"嘿嘿,您是元良,您是元良,當是我們拜您."

鷂子聽了,輕輕點了點頭,對我歎道:"這拜行的規矩早就沒人說了,沒想到小友年紀輕輕,也知此禮數,真不愧為歐陽世家的傳人."

我笑著說不敢,隨後把一條中華和兩瓶茅台遞了上去,算了見面禮.之前早就從紫云口中打聽到鷂子好煙酒,所以這兩樣禮物自然是不能少的.

紫云倒是樂呵呵地接過禮物,拉著我們坐下,說道:"都不是外人,別這麼客套啦,師父,你們坐,我去沏茶."

"嗯."鷂子點點頭,隨後從茶幾底下拿出了煙斗,叼到嘴里.張繼見了,趕緊掏出火機給鷂子點上.

鷂子接過火,深深吸了一口煙,在肺里過了一遍,這才開口道:"此次找你們來,確實有些話要說,不過眼下時值正午,還是等我那丫頭做好了飯菜,咱們再慢慢詳敘.寒舍粗茶淡飯,可將就吃些,莫要見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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