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一切了之】(上)

在護衛的引領下,唐獵走過層層台階,轉過回廊,從側門進入後宮之中,他雖然看不到周圍的景物,可是已經感受到進入宮內的肅穆氣氛,所到之處聽不到任何的歡聲笑語,甚至連從身邊走過的腳步聲都躡手躡腳,從此可以推測出這位藍德帝君性情殘暴,不易為人接近。 一股沁人肺腑的清香迎面撲來,卻是禦花園到了,唐獵壓抑的心情稍稍放松,隨著那護衛在曲折的小徑中前行幾百步,然後轉向右方進入長廊,又行進了百余步,護衛示意他停下腳步,低聲道:“我們到了!”卻是藍德帝君蘭帕德平時午休的‘伊春宮’早有人進入宮內稟報,沒過多久,一個陰柔的聲音道:“你們退下吧,我帶唐先生進去!” 唐獵的手臂被一只骨瘦如柴的手掌握住:“你跟我來!” 隨著他走入伊春宮內,身後厚重的宮門緩緩關閉,門扇關閉的聲音久久在空曠的宮室中回蕩,讓唐獵心中微微一震,宮內和宮外全然是兩個不同的世界,伊春宮內的空氣冷颼颼的,不知道他們利用怎樣的空調降低氣溫。 唐獵傾耳聽去,上方屋頂之上隱約傳來落雨之聲,唐獵不禁有些迷惘,自己剛才從外面走入的時候,明明感到陽光曝曬,並沒有下雨的跡象。 “你可以除下面罩了!” 唐獵緩緩揭開面罩,眼前的光線極其昏暗,適應了一會兒方才看清周圍的環境,伊春宮比他想像中更大,長寬各有三十米左右,陳設卻十分的簡單,周圍可以看到不少堆砌的冰塊,顯然蘭帕德是利用這種方式降溫。 引他進入宮內的是一位駝背老者,那老者一張千溝萬壑的面孔毫無笑意,冷冷道:“宮內的規矩,相必你已經知道了?” 唐獵微笑著點了點頭,那老者道:“我是這里的總管浮屠,你跟我來!” 浮屠掀開前方的珠簾,唐獵舉目望去,卻看到一位身軀魁梧的白發老者斜依在寬大的寒玉床之上,一雙灰藍色的眼眸半睜半合,不知在想著什麼心事,兩位幾近全裸的美貌女郎正在為他濯洗著雙足。 浮屠恭敬道:“陛下,唐先生來了!” 蘭帕德連眼皮都不翻,淡然道:“是革烽推薦的那個嗎?” 浮屠笑道:“陛下的記性真好,正是革將軍推薦來的。” 蘭帕德揮了揮手,兩名女郎慌忙收拾好金盆,撤到一旁。 蘭帕德伸了一個攔腰,大手極不雅觀的探入褲檔之中,用力抓撓了兩下,威嚴的目光逼視唐獵道:“既然是革烽極力保薦,想必你有幾分本事。” 唐獵不卑不亢道:“唐獵行醫多年,自問對一些尋常病症還有些把握。” 蘭帕德冷笑道:“我要的可不是一個尋常醫生,這病症纏了我好幾個月,讓我寢食難安,如果你治不好我,我就會罰你!”言語之中充滿威脅之意。 唐獵既然敢主動請纓前來,心中對即將發生的一切早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淡然笑道:“為陛下治病之前,您能不能先答應我一個請求。” “說!”蘭帕德虎目中閃爍出逼人殺氣,的確有一方帝王之威。 “草民為陛下看病的時候,陛下最好將自己當成一個普通的病人,好嗎?” 蘭帕德微微一怔,他自從患上惡疾以來,已經有無數大夫為他診治過,可是向唐獵這樣大膽的還是頭一個,不過仔細想想唐獵說得也不無道理,這些大夫心中首先將自己當成帝君,他們來看病的時候必然抱著忐忑不安的心境,在這種狀態下又怎麼能夠發揮出自己的最高水平呢?想到這里蘭帕德點了點頭,在他看來唐獵必然有幾分本事,否則又怎敢提出這樣的要求。 唐獵臉上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畏懼,英俊的面龐中透露出堅毅和自信,這強烈的自信甚至感染了蘭帕德。 “感問陛下的身體究竟是哪里不適?” 蘭帕德緩緩點了點頭,忽然扯開了褲帶,長褲從他的身上滑落,唐獵雖然早就猜到他是下體有病,可是也沒有想到貴為一國之君的蘭帕德行事竟然如此粗俗。 忍住心頭的厭惡向蘭帕德的下體望去,卻見他下體之上生有不少的肉芽,轉到他身後,示意蘭帕德撅起屁股,借著燈光能夠看到蘭帕德的肛周也有不少同樣的東西,心中暗笑,這位藍德帝君竟然染上了尖銳濕疣,肯定是亂搞男女關系的下場。 蘭帕德極不雅觀的撅著個大屁股,迫不及待的問道:“怎樣?” 尖銳濕疣屬于性病的一種,是病毒感染所致,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手術切除較大的疣體,用激光將小疣體燒掉,然後行抗病毒治療,多數患者可以痊愈,不過存在容易複發的可能,並不算什麼疑難雜症,檢查完蘭帕德的身體,唐獵已經有了把握,卻故意裝出一籌莫展的樣子,輕聲歎了一口氣。 蘭帕德一顆心猛然沉了下去,充滿希望的目光變得陰郁無比,如果唐獵沒有辦法醫好自己,他絕不會輕易放過這個狂妄的小子。 唐獵道:“陛下的病雖然不算太重,可是治起來也不是那麼容易。” 蘭帕德不耐煩道:“快說!” 唐獵道:“陛下所得的疾病名為尖銳濕疣,是因為接觸到不潔淨的女子所致!” 蘭帕德微微一怔,自從下體長出這奇怪的東西,他也在懷疑是因為性事所致,不過那群太醫沒有說出所以然,他只是懷疑,也沒有確實的根據,現在聽唐獵這麼說,更加確定是別人傳染給自己,咬牙切齒道:“這幫賤人,竟然將這種怪病傳給我。” 唐獵心中暗笑,這蘭帕德也夠無恥,還不知道他從哪里染來的這個毛病,竟然歸咎于後宮的妃子,想想這幫妃子也可憐,不知道有多少無辜之人被這淫邪的家伙傳染上性病。 蘭帕德的目光忽然轉向一旁侍立的兩位女郎,他大步走了過去,一把抓住其中一女道:“是不是你傳給我的?” 那女郎驚慌失措的搖了搖頭,一張俏臉已經嚇得毫無顏色。 “你們這些賤人,表面上對我獻媚,心中卻時時刻刻想著害我!”蘭帕德的大手猛然握住她的咽喉,只聽到喀嚓一聲脆響,那女郎的頸椎竟然被他一把捏碎,隨手一揮,將尸身扔到腳下。 唐獵根本沒有想到蘭帕德竟然如此殘暴,被眼前殘忍的一幕驚得目瞪口呆。 另外那名女郎早已嚇得魂不附體,手中用來給蘭帕德泡腳的金盆當啷一聲掉在了地上,蘭帕德唇角流露出一絲陰森恐怖的笑容,低聲道:“你是好孩子,我從未碰過你,又怎會懷疑你?” 浮屠悄然使了一個眼色示意那女郎盡快離開,過了好久,那女郎方才從驚恐中回過神來,流著淚水向門外奔去,甚至忘記去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 唐獵心中暗罵,這蘭帕德不但身體上有毛病,心理上也是極度扭曲,憑什麼將一切的罪責賴到別人的身上。 蘭帕德看著地上那女郎的尸首,惡狠狠道:“賤人,給我將她的尸首拖出去剁碎了喂狗!”此人的殘忍和冷酷可見一斑。 望向唐獵的時候卻又變成一副和藹的表情,微笑道:“唐先生既然已經為我確診,想必有治愈我的方法,不知道你打算什麼時候為我治病呢?” 唐獵對這冷血的混蛋早已厭惡到了極點,不過想要達到自己的目的,必須先要取得他的信任,故意裝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微笑道:“陛下不必心急,為您治病之前,唐獵還需要幾件襯手的器械。” 蘭帕德滿面狐疑的看了看唐獵,唐獵道:“我所需要的器械可能與宮內的規矩不符,有犯上的嫌疑。” “什麼東西?”蘭帕德低聲問道。 唐獵讓浮屠取來白絹和筆墨,在上面繪制出手術刀的輪廓,平靜向蘭帕德介紹道:“陛下身上所生的肉疣,必須要用此刀割除,方才能徹底除根。” 浮屠怒道:“混賬!陛下的身體豈可是你能夠隨意損傷的!” 唐獵淡然笑道:“大總管只怕誤會了,唐獵之所以提出這樣的方法,是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夠徹底將陛下的疾病祛除,如果陛下不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唐獵也只好告退。” 蘭帕德的臉色陰晴不定,凝望那圖譜許久方才道:“你能夠確保將我治愈嗎?” 唐獵充滿信心的點了點頭道:“為陛下治病之前,你需要答應我三件事!” “說!” “第一,治病的過程中會有少許疼痛,希望陛下能夠忍住。” 蘭帕德哈哈大笑道:“區區疼痛算得了什麼,你也太小看我了。” “第二,陛下手術完成之後,在兩個月內不得接近女色。” 蘭帕德早已被下體的疾病折磨的苦不堪言,至少現在對女色已經毫無興趣,他大聲道:“回頭我便將這些後宮的肮髒賤女人全部殺光,絕不再碰她們。” 唐獵暗暗叫苦,沒想到這蘭帕德做事如此極端,雖然後宮之中肯定有妃子被他傳染,可是這種極端的手段也太過殘忍了,需要想個方法挽救這些無辜女子的性命才對。 “第三件事呢?”蘭帕德迫不及待的問道。 唐獵道:“我為陛下手術之前,陛下需要前往神城天廟云淨池之中沐浴,那里的池水會對陛下的患處起到良效,我會在神城的秋濃園中采摘一些必要的藥物,為陛下進行最後的治療。” 蘭帕德微微一怔,臉上方才流露出少許難色,要知道神城天廟在整個藍德帝國中的地位神聖不可侵犯,云淨池又是傳說中光明神出生沐浴之地,除了帝國的兩位大祭司外,沒有任何人可以靠近池水,更不用說去池中沐浴了,這下唐獵給他出了一個極大的難題。 唐獵也是聽說過這個傳聞,沐浴之說,只不過是他想伺機進入神城天廟的一個理由,看到目空一切的蘭帕德居然露出了為難的表情,可見天廟在藍德人心中的地位果然神聖不可侵犯。 浮屠低聲道:“陛下,此事不如等到大祭司回來再做定奪……” 蘭帕德搖了搖頭道:“等他回來,只怕我的病情又會有所反複,我馬上寫一封信,你親自給明琳大祭司送過去,她應該能夠理解我的難處。 明琳大祭司是藍德帝國神城地位最為尊崇的兩位祭司之一,柳孤煙雖然身為大祭司可是他平時過多的參與國內的事物,和藍德帝國領導層之間的過從甚密,在神城之內也有宗廟,可是每年的大半時間都在外地修行,即便是神城內的神官僧侶也很難見到他的影子。神城的真正精神領袖卻是明琳,除了每年一度的祭祀,她很少與外界發生聯系,保持著相當的神秘感。無人知道她真正的樣子,即便是藍德帝君蘭帕德也是只聞其聲,未見其人。 明琳祭司的回複很快便傳了回來,想在云淨池之中沐浴的計劃被她立時否決,不過明琳祭司考慮到蘭帕德特殊的身份,並沒有將此事做絕,同意在云淨池下方的‘甘露院’臨時設立浴場,提供給帝君使用,至于進入秋濃園的想法,被她應允,不過前提是只有唐獵一人可以進入。 唐獵欣喜若狂,雖然沒有預想中的順利,可畢竟自己達到了進入神城的目的,離預計的目標又接近了一步。 當日下午,唐獵便親隨蘭帕德乘車進入神城的范圍,整座神城都建築在聖女峰之上,這是一座海拔約五千米的雪山,山頂中年積雪不化,蘭帕德雖然身為帝王,車馬來到半山腰駐車之處,也不得不步行上山,以示對光明神的尊重。 唐獵仰首望去,卻見一條宛如長龍般的階梯筆直向上,一直通向云霧之中的山巔,這樣一路走上去只怕要花費掉不少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