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野火燒不盡】

憂傷的情緒蔓延在所有人的心中,天空中月朗星稀,微風拂面格外溫柔,這本該是一個祥和而美麗的夜晚,卻被沾染的如此血腥。 唐獵在人群中找到燕月,輕輕摟住她的肩頭,燕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伏在唐獵的懷中低聲啜泣起來,二百三十七個,二百三十七個鮮活的生命轉眼之間就已經全部消失。 唐獵低聲道:“人死不能複生,你也不必過于難過。” 燕月泣聲道:“我對不起桑巴佳嬤嬤,我有負她的囑托……” 這時候,那名日間被唐獵擒獲的年輕男子帶著十多名同伴來到燕月身前,大聲道:“主人,我們要為死去的親人報仇!”他神情頗為激動,一雙眼睛布滿了血絲。 燕月情緒仍然處于極度的悲痛之中,一時間不知如何對答。 唐獵將燕月交到萱兒和小公主的手中,目光環視眾人道:“仇一定要報,可是當務之急理當是重整家園,安葬親人的尸首。” 那年輕男子怒道:“你算什麼東西?憑什麼在這里指手畫腳?” 小公主聽到他辱罵唐獵,怒道:“你這個恩將仇報的家伙,如果不是唐獵過來幫忙,只怕你們已經死光光了!”她這句話等于捅了一個馬蜂窩,那幫被仇恨沖昏頭腦的牧民全都圍攏上來。 那年輕男子聲嘶力竭的叫道:“我們納達爾草原一項平靜安逸,自從你們來到才將死亡和血腥帶到了這里,所有一切都是你們造成的!” 唐獵聽到他血口噴人,心中不禁憤怒了起來,冷冷道:“如果不是看在燕月的份上,我才懶得管你們的閑事!” 燕月含淚道:“穆爾斤,你們不必爭執了,唐獵是我的朋友,他們是來幫助我們的。” “枉老主人如此對待你,你竟然幫著外人說話!”穆爾斤大叫起來。身後又有一人道:“說不定她早就和奸夫串通一氣,謀奪老主人的家產!”聽到蠱惑,牧民一個個激憤起來。 萱兒看到人們情緒越來越激動,大有控制不住的勢頭,悄然對唐獵道:“我們是不是先離開這里,以免發生不必要的沖突?” 唐獵點了點頭,攬住燕月的纖腰,輕聲道:“我們先回去,這件事以後再來解釋。” 穆爾斤大吼道:“今日不說清楚,你們一個都不許走!” 唐獵猛然回過頭去,虎目之中殺機隱現,穆爾斤看得真切,不禁一陣心驚肉跳。 唐獵一字一句道:“今日誰敢阻攔我,我便讓他命喪當場!”說完這句話,攬著燕月大步向人群中走去。 牧人雖然情緒激動,可是懾于唐獵的威勢,唐獵所到之處紛紛將道路讓了出來。 一行人剛剛離開獵燕牧場的大門,燕月嬌軀一軟,竟然昏了過去,唐獵一把抱住她的嬌軀,知道她是因為傷心過度,加上被族人誤解,所以才會昏厥過去,將燕月交給萱兒和小公主照顧,下令道:“所有人給我聽著,馬上離開獵燕牧場,中途不可做任何停歇。” 或許是唐獵和手下強悍殺敵的場景將那些牧人震懾,一路之上並沒有遇到他們的阻截追擊,順利回到了他們的營地。 簡單的洗漱過後,唐獵將眾人召集到營帳之中,燕月蘇醒後在萱兒和小公主的攙扶下也來到帳內。 唐獵道:“此前我從未聽說過有古烈族人在此地出沒!” 路比利道:“主人說得不錯,根據我的了解,古烈族人從來沒有滋擾過納達爾平原的牧民,再者說,他們生活棲息的地點離這里很遠,很難想象他們僅僅為了搶奪,便翻山涉水不遠千里來到這兒。” 唐獵苦笑道:“難道當真這些獸人是我們引來的?” 經過短時間的休息,燕月的情緒已經平複了許多,她輕聲道:“桑巴佳嬤嬤臨終以前曾經帶我去見一位先知,她曾經說過黑暗很快就會將草原覆蓋……” 唐獵有些驚奇的哦了一聲,自從慧云大祭司預言過他的到來之後,他對這些玄奇的事情已經見怪不怪。 燕月道:“那位先知預言了桑巴佳嬤嬤的死亡,我們回去之後嬤嬤便開始准備自己的葬禮。” 唐獵低聲道:“有機會我倒想認識一下這位高人。” 燕月道:“她住在距離這里三百里外的黑石塔!桑巴佳嬤嬤說過,如果我遇到無法處理的麻煩,便去那里找她。” “我陪你去!”唐獵責無旁貸的承擔了這個任務。 因為擔心古烈族獸人的報複性攻擊,唐獵這次只和燕月同行,將牧場交托給琳賽和萱兒照管,當夜便和燕月上路。 草原的天氣變幻莫測,剛才還是繁星漫天的清朗夜空,突然變得陰云密布,燕月抬頭看了看越來越低的云層,輕聲道:“不好,只怕大風要來了,我們還是先找個地方躲躲。” 唐獵點了點頭,在背風的草丘後,先用毛毯將駿馬的重要部位遮擋住,然後支起了一個羊皮帳篷,帳篷剛剛支好,乒乓球大小的冰雹便從天而降。 兩人逃入帳篷之中,燕月從帳篷的縫隙之中看著外面不停落下的冰雹,芳心前所未有的紛亂,黯然道:“桑巴佳嬤嬤若是在天有靈,看到牧場成為這個樣子,一定不會瞑目。” 唐獵輕輕挑起她曲線柔美的下頜:“燕月,有些事情並不是你我所能夠操縱,既然事情已經發生,我們所能夠做的就是盡量將損失減低到最小。” 燕月溫柔的點了點頭。 唐獵吻上她的櫻唇,大手探入她的衣襟內,恣意撫摸著燕月溫軟而有彈性的肌膚,宛如吹氣般輕聲道:“外面冰雹正疾,我們是不是做點什麼?” 燕月紅著臉兒垂下頭去,嬌軀被唐獵猛然壓在身下,沒多久帳篷內便傳出她淒豔哀婉的誘人呻吟之聲。 狂亂過後,外面的冰雹竟也神奇的停歇,仿佛老天爺在刻意為他們安排纏綿的契機。 遠方的天空已經露出一絲青灰色,黎明就要到來。 趁著唐獵去牽馬的時機,燕月悄然整理著一身凌亂的衣裙,看到唐獵一臉的壞笑,忍不住在他的臂膀上擰了一記:“壞家伙!”其中蘊含的情意卻是不言自明。 這場冰雹大大耽擱了他們的行程,直到當日的夜晚方才抵達燕月口中的黑石塔。 黑石塔高約十米共有三層,全都是天然未經雕琢的石塊堆砌而成,孤零零聳立于草原之上,前方立有一座石制拱門,利用三根天然石條搭建而成。 唐獵看著眼前有些詭異的景象,內心一陣發毛,難道燕月口中的先知就住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 燕月牽起唐獵的大手走過石制拱門,來到黑石塔前,朗聲道:“老前輩,桑巴佳義女燕月求見。”她的話隨風在曠野中遠遠送了出去,許久也未見有人回應。 唐獵低聲道:“大概她出門去游玩了,我們進去看看!”他正要向黑石塔走去,一個嘶啞而蒼老的聲音道:“年輕人,你自己進來!” 唐獵微微一怔,沒想到那位先知果然在黑石塔內,他將信將疑的問道:“您在叫我?” “不是你還有哪個?” 唐獵這下更是好奇,明明自己從未來過這里,這次前來也是為了陪同燕月,為何這位藏在黑石塔的先知開口便讓自己過去,難道她早就預料到自己的到來? 唐獵向燕月小聲道:“你乖乖在這里等我,我進去看看!” 燕月輕輕點了點頭,她對這位先知極為信任,並不擔心唐獵的安全問題。 唐獵小心翼翼的走入黑石塔內,眼前變得漆黑一片,他大聲道:“前輩,我來了,您還是現身和我相見吧!” 先知發出一聲怪笑,許久方道:“你這混小子,知不知道我為何要叫你過來?” 唐獵搖了搖頭,隨即又想到這里黑暗無比,先知未必能夠看到自己的動作,開口道:“不知道。” 先知歎了一口氣道:“有些事情是上天注定的,正如黑暗總有一日要籠罩納達爾平原,就算我們想要阻攔也無能為力。” 唐獵笑道:“先知的話太深奧了,能不能說得明白一些?” “我雖然不知道納達爾平原的黑暗是不是你所帶來,可是我能夠預感到,你能夠將這片大陸的黑暗掃去,你是這片大陸的救世主。” 唐獵差點沒笑出聲來,真是老套! 先知似乎窺破唐獵的心中所想,冷冷道:“你在嘲笑我?” “不敢!”唐獵此時方才意識到對方的確有過人的感知力。 “桑巴佳的那片牧場遭到屠戮只是一個開始!” 唐獵內心變得凝重起來,他根本沒有向對方提起獵燕牧場的事情,先知卻已經全部知道,果然沒有辜負先知之名。 “慘劇會一個接著一個的發生,如果你不去主動對抗,便終將面臨被他毀滅的結局!” 唐獵大聲道:“前輩可不可以告訴我該怎麼去做?” 先知意味深長道:“有些時候鮮血未必不是制止屠殺的最好辦法!” 唐獵微微一怔,這位先知難道在教導自己以殺止殺,以暴制暴? 先知道:“黑暗之門會逐一打開,魔軍的力量遠遠超出你的想象,好自為之吧!”她的聲音充滿了一種魔力,唐獵似乎就要在她的聲音中睡去,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幕幕淒慘的場景,燕月驚恐的奔跑著,身後無數猙獰的獸人正在拼命追趕著她,小公主和萱兒逃向空中,無數帶血的羽箭射向她們。 “不要!”冷風吹過,唐獵不禁閉上雙目打了一個激靈,睜開雙目的時候,竟發現自己已經處在黑石塔外。 燕月輕輕提醒他道:“唐獵為何你還不進去?” 唐獵露出一個極其勉強的笑容道:“先知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我們還是盡快回去吧。” 黑石塔之行讓唐獵徹底明白,格蘭蒂亞大陸之上沒有任何平靜的地方。以殺止殺,以暴制暴,或許只有強權才能真正立足于這片土地,才能更好的保護身邊人。 牧場的圍欄已經全部修葺完工,為了提防外人的攻擊,在重點的位置特地設立了塔樓,布置弓箭手日夜巡邏。 路比利和琳賽父女起到了相當關鍵的作用,他們擅長于各類兵器和護具的制作,在臨時搭建而成的鐵匠鋪中為牧場所有的戰士制作了精良的裝備。 唐獵看著他們制作完成的兵器不禁嘖嘖稱贊:“太棒了,就算是第一流的比特工匠只怕也沒有你們的水准。” 正在一旁幫忙打鐵的蒲罡抗議道:“主人,我也出了很大一份力哩!” 唐獵哈哈大笑道:“每個人都有功勞,晚上我請大家喝酒!” 琳賽捧著一套全新打造的護甲來到唐獵身邊,輕聲道:“主人,這是我爸爸專門為你設計的護甲。” 路比利意味深長的看了看女兒,其實這護甲根本就是女兒一手完成,自己哪里幫過什麼忙,女兒的心意他焉能不知? 唐獵接過護甲,微笑著點了點頭:“謝謝你了!” 琳賽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講都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幫手,不但擅長制作兵器裝備,更難得的是她具有超人一等的管理才能,牧場無論大小事物根本不用唐獵操心,全都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條,很難想象如果沒有她在身邊幫忙,唐獵這千頭萬緒該從何抓起。 蒲罡道:“琳賽總管,你不是也答應給我做一套護甲嗎?” 琳賽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急什麼?我答應過的事情會食言嗎?” 蒲罡自討沒趣吐了吐舌頭,路比利在他頭上狠狠給了一個爆栗:“混小子,給我老老實實打鐵,否則鐵皮都沒你的份!” 唐獵示意琳賽隨他來到鐵匠鋪外,凝望獵燕牧場的方向低聲道:“最近有沒有古烈族人的消息?” 琳賽搖了搖頭道:“自從那晚的燒殺搶掠過後,古烈族人就再也沒有出現過,獵燕牧場那邊也沒有特別的舉動,當初他們叫囂著為族人報仇看來只是嚷給外人看看罷了,我懷疑……”琳賽欲言又止。 唐獵用眼神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琳賽道:“我懷疑獵燕牧場內部有奸細。” 唐獵歎了口氣道:“我也這麼懷疑,不過現在事情既然已經平息,我不想再掀起什麼風波,而且燕月已經決定不再過問獵燕牧場的事情。” 琳賽莞爾笑道:“但願燕姑娘能夠真正忘記才好!” 琳賽猶豫了一下又道:“前些日子我聽說獵燕牧場掛牌向外出售,因為發生了上次的事情,附近的人都把那里視為不祥之地,並沒有人去主動接洽。” 唐獵點了點頭道:“我雖然有些興趣,可是只怕他們未必肯賣給我。” 琳賽道:“如果主人真的有買下獵燕牧場的打算,我們可以通過中間人將它買下。” 唐獵笑道:“如此最好,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至于價錢嗎,只要不是太苛刻,就不要和他們計較了。”他之所以這樣做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為了哄燕月開心,自從燕月被迫離開獵燕牧場之後,情緒始終郁郁寡歡。 遠處忽然傳來萱兒的歡呼聲:“主人!雅大哥回來了!” 唐獵露出驚喜的神情,雅易安的回歸對他來說不啻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雖然他和雅易安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斗嘴不停,可是在心底早已將他當作是患難與共的知交好友。 大步向萱兒呼喊的方向迎了過去,萱兒振翅飛翔在半空之中,纖手指向身後。唐獵順著她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兩名騎士正向自己的位置飛速馳來,左側一人正是雅易安,右側的那個竟然是久別多日的結拜義兄泰圖爾。 唐獵難以掩飾內心的喜悅,歡呼著向兩人迎了上去。 泰圖爾和雅易安幾乎同時跳下馬背,泰圖爾步幅極大,三步並作兩行,搶在雅易安之前握住唐獵的雙手,哈哈大笑道:“好兄弟,想死哥哥了!” 雅易安雖然也伸出手去,卻無人相握,目光看到一旁的琳賽,笑眯眯伸了過去,沒想到琳賽不冷不熱道:“雅先生好!” 雅易安尷尬異常,訕訕笑了一聲,目光重新轉向唐獵,看到他與泰圖爾仍然熱切的談個不停,不由得心頭火氣:“我靠!又沒搞錯,大家都是朋友,當我不存在啊?” 唐獵和泰圖爾交遞了一個眼色,兩人同時沖到雅易安身邊,將他整個人架了起來,雅易安大叫道:“想謀殺啊!”屁股被重重頓在松軟的草地之上,唐獵大笑道:“你這淫蕩的家伙,化成灰我也認得!” 雅易安揉著屁股站起身來,唐獵熱情的摟住他的肩膀道:“有沒有膽子喝上兩杯?” “怕你?我跟你姓!” 看著唐獵熟練的烤全羊手法,雅易安和泰圖爾都是目瞪口呆。唐獵笑道:“沒辦法,這里食物的種類單一,整天不是羊肉就是牛肉,逼著我成為烤羊高手了。”他將烤好的羊腿分別遞給雅易安和泰圖爾。這才端起酒碗道:“久別重逢,咱們兄弟先干上一杯。” 泰圖爾笑道:“好,今晚不醉不歸!” 雅易安響應道:“我舍命陪小人!” 唐獵忍不住向他豎起了中指。 將馬奶酒一飲而盡,唐獵抹乾唇角道:“跟我說說,你們兩個是怎樣碰到一起的?” 泰圖爾剛想開口,雅易安已經搶先道:“說來話長,我本想前往玄武國去調查一下那里的市場情況,順便打探打探軍情,沒想到玄武國便發生了內戰。” 唐獵笑道:“看來你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衰星,走到哪里戰火就燒到哪里。” 泰圖爾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 雅易安頗為委屈的說道:“整個格蘭蒂亞大陸現在就是一個火藥桶,他們打仗干我屁事?” 泰圖爾笑道:“或許不干你事,可是你所到之處馬上就會開始戰爭,也太過湊巧。” 說笑之後,唐獵將談話轉向正題:“大哥,義父怎麼樣了?” 泰圖爾微笑道:“老爺子好得很,和我的那些族人暫時駐紮在地下森林,這些日子就是時常惦記著你。”他自己添滿美酒道:“那次我們在虎踞關戰場上失散,我擔心你的安危,尋找了很久仍然沒有得到你的消息,回去後被老爺子狠狠罵了一頓。” 雅易安笑道:“重色輕友,活該如此!” 他的這句話讓唐獵有些莫名其妙,心中暗道:“泰圖爾怎地重色輕友了?” 雅易安表情怪異道:“你還記得菲娜的副將榮小青嗎?” 泰圖爾揚拳欲打,雅易安嚇得躲到唐獵身後:“榮小青早已經讓他騙上床哩!” 唐獵哈哈大笑起來,向泰圖爾豎起了拇指。 泰圖爾大言不慚道:“情之所至金石為開,不過我還是不如你,你是不是已經把菲娜搞定了。” 唐獵聽他們越說越下路,慌忙岔開話題道:“對了,你們從玄武國過來,那里的形勢到底怎麼樣?” 雅易安搶著說道:“亂成一鍋粥,現在玄鳶集結重兵試圖攻下穿云城,一場血戰在所難免。” 唐獵兩道劍眉不禁緊鎖了起來,眼前浮現出玄波和菲娜楚楚可憐的俏臉,不知道她們兩人稚嫩的雙肩能否抗得住這次風雨? 泰圖爾道:“奇怪的是,對藍德帝國來說這次明明是大舉進攻,一舉將玄武帝國吞並的大好良機,他們竟然按兵不動,真不知道他們是怎樣想的?” 唐獵沉吟道:“或許是他們想等到對手兩敗俱傷的時候出兵,或許他們還另有打算。” “什麼打算?”雅易安和泰圖爾同時問道。 唐獵歎了口氣道:“據我所知,藍德帝國真正的權力已經落在大祭司柳孤煙的手里,而柳孤煙便是魔帝秋禪座下的魔劍!” 泰圖爾倒吸一口冷氣,低聲道:“照你這麼說,魔帝秋禪才是所有一切的始作俑者?”他在草地上重重捶了一拳道:“我爹爹說得沒錯,魔帝一日不除,這片大陸便永無甯日。” 雅易安道:“你說得容易,試問這片大陸上誰有能力對付魔帝秋禪,現在連他手下的爪牙都已經霸占了藍德帝國的政權,由此可以看出他們勢力之強大,說不定玄武國也已經被魔帝秋禪所控制,他們之間早有默契呢!” 唐獵虎目一亮,雅易安一語驚醒夢中人,從玄思哲的慘死到黑帖爾被逼入絕境,這所有的一切並非太子玄鳶個人的能力所能夠做到,雅易安說得不錯,或許玄武帝國的權力早已落在他人之手,倘若正如他們猜想中那樣,玄武、藍德兩大帝國的權力都落在魔帝的手中,這片大陸距離毀滅已經不遠了。 雅易安大聲道:“我總算明白了,所有的戰爭都是魔帝和他的爪牙所挑起,難怪在短短的時間內,玄武國和藍德國會加大討伐周圍部族的力度,難怪他們之間戰戰和和,表面上看去是不共戴天的死敵,其實卻早已達成了默契。” 泰圖爾忽然想到了什麼,擔憂道:“如果真的是這樣,這次小青豈不是危險?” 唐獵不知他因何會突出此言。 泰圖爾解釋道:“小青現在正在穿云城,如果真的被老安說中,穿云城被攻只是早晚的事情。” 唐獵內心一沉,泰圖爾關心榮小青,而自己卻有兩位紅顏知己正在穿云城內,他對她們的關懷更甚于泰圖爾。 雅易安看著兩人憂心忡忡的樣子,歎了口氣道:“希望穿云城能夠挺過這次戰火。” 泰圖爾突然重重在大腿上一拍,怒道:“媽的個巴子,誰敢動我的女人便是和我泰圖爾公然為敵,老子這輩子都要尋他的晦氣。” 唐獵低聲道:“天色不早了,大家回去睡吧,有什麼話,明天再說……”他緩步向遠方走去,那里卻不是營帳的方向。 壞消息不斷的傳來,讓他怎能安心睡去。 盤膝在草丘之上坐下,卻發現雅易安尾隨在身後來到他的身邊。 唐獵不禁苦笑道:“你跟著我做什麼?” 雅易安笑道:“你不要誤會,我對你沒興趣。” “靠!”唐獵看他一臉的淫賤相忍不住罵。 雅易安卻正色道:“有些事我還沒有對你說完。” 唐獵點了點頭。 “我聽說章八巧和潘恩已經去尋找黃金窟了。” 如果不是雅易安提起,唐獵幾乎就要將這件事淡忘,他微微一笑道:“我對眼前的生活很滿意,即便是給我再多的金錢,也未必比現在過的快樂。” 雅易安打了一個哈欠,在唐獵的身邊躺下,折斷一根青草,在牙齒間緩慢的咀嚼:“唐獵,難道你真的打算終生生活在這個牧場中?” “我暫時還沒有其他的打算!”唐獵學著他的樣子躺在草地上,虎目盯住天空中璀璨的星辰,腦海中卻浮現出玄波和菲娜的俏臉。 雅易安詭秘一笑道:“你騙不了我,你根本不是一個安分的家伙。” 唐獵不滿的瞪了他一眼。 雅易安低聲道:“都說你是那勞什子聖龍騎士,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唐獵怒道:“干你屁事?” 雅易安道:“有人托我給聖龍騎士帶一封信。” “拿過來!” 雅易安壞笑道:“你又不是聖龍騎士,這封信干你屁事?” “少他媽廢話,給我!”唐獵翻身坐起,一副凶巴巴的樣子。 雅易安這才從懷中逃出一卷玉簡,唐獵微微一怔,這玉簡對他來說頗為熟悉,難道是明琳給自己的信? 唐獵帶著滿腔的疑惑將玉簡展開,卻見上面刻著一行娟秀的小字:“金鱗本非池中物,一遇風云變化龍。” 唐獵內心劇震大聲道:“這玉簡你究竟從何處得來?” 雅易安一臉無辜道:“我哪里知道?在玄武國和藍德國的邊界上,有人托一個小孩子送給我的。”他表情顯得極為誠懇,由不得唐獵不信。 唐獵端詳玉簡良久,方才將它仔細收入懷中。 雅易安又道:“你猜猜我在玄武國帝都遇到誰了?” “誰?” “那個母老虎許豔娘。”雅易安臉上浮現出憤怒之色。 想起許豔娘和雅易安的恩怨,唐獵禁不住露出了微笑。 雅易安咬牙切齒道:“章八巧和潘恩的事情我就是聽她說得。” 唐獵哈哈笑道:“看來你們兩個倒很有緣分,有沒有考慮過追求人家?” 雅易安知道唐獵在調侃他,低聲道:“許豔娘還告訴我一件事,海族女王水黛茵正在和玄武國商談聯盟之事,如果聯盟的協議一旦達成,玄波公主他們恐怕只有接受失敗的命運了。” 唐獵冷冷道:“你說來說去,好像在勸我趕去穿云城啊!” 雅易安嬉皮笑臉道:“你願意回去嗎?” 唐獵用力搖了搖頭道:“我已經決定了,從今以後就留在這片草原上!” 琳賽通過中介商人以極低的價錢將獵燕牧場買下,看來穆爾斤和他的那些族人急于離開這里,在賣出牧場三天以內就搬了個一干二淨。 唐獵和燕月並肩站在獵燕牧場的中心,在這些牧人走後,將牧場內僅存的營帳和圍欄燒了個一干二淨,就連帶不走的老弱牲畜,也被他們盡數屠殺。 燕月看著滿目蒼涼的場景,禁不住珠淚漣漣,想不到昔日溫和友善的族人竟然做出了這樣的行徑。 唐獵開解她道:“一定是古烈族獸人的突襲讓他們變得憎恨周圍的一切,相信總有一日他們會放下心中的仇恨。” 正在巡視的小公主遠遠喊道:“唐獵,你快來看,這里有一個地洞。” 唐獵和燕月慌忙向小公主所處的位置趕去,走到近前,果然看到有一個直徑在兩米左右的地洞,俯首望去那地洞黑乎乎深不見底,從洞口隱隱冒出森然的寒氣。 燕月充滿迷惘道:“這里之前是一座鍾塔,難道鍾塔整個陷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