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滇黔桂大戰④
1925年2月24日,民國十四年,中華民國的締造者孫中山先生在北平東城鐵獅子胡同5號行轅去世.
悉數孫中山一生,生于貧苦之家,早年留學檀香山.于1905年成立中國同盟會.1911年辛亥**後被推舉為中華民國臨時大總統.風雨飄搖10幾年,應馮玉祥之邀,前往北平共商國是的時候,不幸病逝.
以他的影響力,這一死頓時震動海內外.除了舉國悲慟外,各方軍政要員更是連發唁電頻傳,似乎每一個人都想在這個時候表現自己的悲痛,甚至連身前與他勢不兩立的人,也假惺惺地發去了字字斟酌的冗長唁電.
"宋慶齡女士鑒:噩耗傳來,西南震動.總理一生為民為公,慎行忝為滇北東防督辦,特率滇北萬千父老泣挽……"
張蜀生語氣緩慢地念出一段唁電,簡單的幾十個字倒也讓他好生斟酌了一番,最後確認了一遍才示意茅云先可以去發電了.
自己的到來,還是改變了很多東西,孫中山原本應該在1925年3月12日病逝,但如今卻是提前了半個多月的時間.這也讓張蜀生感慨,自己確實改變了許多東西,有的被改變,而有的或許永遠不會出現.
對于孫中山此人,他也沒什麼過多的評價.曆史總是為梟雄們准備了很多位置,踏上這個位置的人,就應該擔起自己的責任.他在唁電里對孫中山的評價,也就一句比較中肯的為公為民.身為一個統治者,好壞都會有,自己不過也是曆史過客,與其去評價孫中山的功過,不如留給後人們作為茶余飯後的談資.
他拿起辦公桌上一部特別加密的直通電話,直接叫來了民團特別情報部副部長趙子云和民團最高作戰室上校主任韓衛東,將寫好的作戰命令交給他們倆人.
"趙子云,倒唐計劃正式開始!"
"下令參謀部,對唐繼堯作戰計劃即刻啟動.三天後,尋甸方向必須打響反唐第一槍!!"
"是!!"
"是!!"
參謀部,得到命令的蔣百里立即拿起桌上的紅色電話,"我是蔣百里,區長已經下達作戰命令,對唐繼堯作戰計劃立即啟動.各科室立即開始部隊聯絡工作."
尋甸,宣威,廣西,一道道電波只是在瞬間就跨過了這千里的距離,將一份份特別加密的軍事命令送到了各個作戰部隊軍事主官面前.
"報告!!"一個電報參謀接過電報工作員手中的特級加密電報,只是看了一眼開頭的機密級別,立即跑到旁邊的第二旅作戰中心.
"念!!"陳軍深呼吸一口氣,終于等來了這一場大戰,此戰過後,民團在西南將再無對手.
"民團總部張蜀生區長下令:對唐繼堯作戰計劃立即啟動."
陳軍啪的一下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撲在上面的軍用地圖都微微一跳,"來人,傳令各團團長,指導員,炮營營長,裝甲營營長馬上來旅部."
不過兩分鍾時間,二旅的十來位基層主官全部都到了旅部作戰室.
"現在宣讀民團總部下發的關于唐繼堯通敵賣國事件以及民團對唐繼堯部的作戰命令!!"
二旅參謀長陳文清拿出早就准備好唐繼堯賣國事件公告文件以及相應的對唐繼堯部的具體作戰命令,當場宣讀起來,為了保密,作為主力部隊的二旅,提前知道唐繼堯賣國事件以及這次具體作戰計劃的也只有三個人,旅長陳軍,指導員葉彧龍,參謀長陳文清.
此時孫中山剛剛去世一天多,雖然民團上下並沒有太大的悲痛,但還是有些戚戚之感.這樣一個深度影響中國的人物去世之際,民團總部卻忽然下發唐繼堯賣國事件通告,還部署好了相應的軍事行動,實在是讓人震驚震怒之余,又不由感慨民團高層准備之充足.
"都明白了吧!!唐繼堯賣國事件,將會受到全中國乃至全世界華人的一致譴責.身為大漢子民卻將民族權益賣給倭人,實在是人神共憤!!葉指導員,唐繼堯賣國事件必須在第一時間通告第二旅全軍上下,統一思想認識,做好討伐准備.
這次作戰行動,三天後,二旅將作為拳頭部隊突擊昆明方向."等陳文清念完作戰命令,陳軍環視了一下眾人,敲了敲桌子,簡單說起了這次的事情,隨後走到沙盤前,眾人跟上,這才說道:"尋甸和昆明之間,只隔著一個嵩明縣.而根據偵察部隊發送回來的情報,唐繼堯部在日本人的幫助下,在嵩明縣駐有一個整編師,而在縣城外的照壁山一帶,駐有一個團的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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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昆明
唐繼堯府上,一身中國軍人制服的岡村甯次正帶著宮井長雄在與唐繼堯討論部隊作訓的事情.日本人雖然沒有直接派遣軍隊進入西南,但卻派出了一大批教官和參謀,測繪與指揮方面的人員,比如麻宮太郎就是從日本國內現役部隊直接派遣的現役軍官.
"……督軍放心,此次孫先生去世,卻是一個千載難逢的良機."岡村甯次高深莫測地說道.
唐繼堯終究是比不過這只老狐狸,在他看來,孫中山一死國內怕是更亂了.但他哪里知道,岡村甯次這孽畜心里倒希望華夏更亂一些才好."岡村先生此話怎講?"
"孫先生一去世,不管是馮玉祥,張作霖等人還是其他大小軍閥,無一難以服眾.中國的政局必將陷入一團泥淖."岡村甯次雖然極力地隱藏自己的陰笑,但奈何嘴上那齷齪的微微抽動的八字胡出賣了他,"政局一亂,各方齊動,誰能問鼎中原?當然是拳頭最大,部隊最多,裝備最好的人.當然,前提是我們保證彼此之間的合作,能夠一直美好地維持下去."
"督辦大人,今天我和岡村先生來,可是為了恭喜你."宮井長雄意味深長地附和著笑道.
"原來如此,岡村先生是說,總理一去,國內群龍無首,自然是兵強馬壯之人能趁亂崛起,看來,真是我云南之機會到了!"唐繼堯不是庸人,轉瞬就明白了這里面的道理,眼前的兩個日本人不但是來表明立場,更是想攛掇自己朝更高的權利中樞進軍."哈哈哈……岡村先生過慮了,我們之間的合作不是一直很美好嗎?中日雙贏,也是讓人歡喜的嘛.我唐繼堯早年也是畢業于貴國士官軍校,豈是小兒無志之輩?如果有朝一日我能問鼎中原,一定……"
"父親,大事不好了!!!"
一陣急促的跑動聲,唐小蓂的聲音陡然在門外響起,打斷了唐繼堯高瞻遠矚式的發言,讓他很是不喜,"蓂兒,發生了什麼事."
唐小蓂推門進來,甚至顧不得坐在上位的岡村甯次,氣喘籲籲地說道:"父,父親,東川區張蜀生通電天下,說,說……"
"他說什麼!!!"唐繼堯頓時有一種死灰般的感覺,霍然站起身,喝問道.
"張蜀生通電天下,說父親與日本人簽訂賣國十三條.電報中甚至詳細列舉了十三條條約的主要內容,還有,還有岡村君與宮井君兩位日本友人的名字."唐小蓂一口氣說完,整個人踉蹌地跌入一旁的椅子上.
"完了,全完了……"唐繼堯如同老了幾十歲,四五四十歲的人,卻如同將死之人一樣,噗通一下跌坐回椅子上,但可悲的是這次卻沒有昏過去,泄密的可怕後果,讓他連死都不敢去想,更何況是以昏厥來逃避...
"督軍,既然事已至此,還是早想對策為上."乍聞驚變,岡村甯次開始倒沒有太過意外,日本教官進入滇軍,這本身就難以做到絕對保密.但轉瞬卻面色狂變,猶如脹血的豬肝一樣難堪,張蜀生果然不是簡單人,知曉此次事件不說,居然連十三條的內容都能說出來,要知道,此事可是絕對保密的.
半小時後,在唐小蓂連掐了兩下人中後,唐繼堯終于恢複了精神,也顧不得去追究誰的責任,連忙問起岡村甯次辦法來:"岡村君,如今如何是好啊?"
"大日本帝國早有計劃.張蜀生此舉太過毒辣.如今只有盡快發動滇黔桂戰役,以武力說話.你們中國人有句話,成王敗寇.孫中山既然死了,那麼,就讓拳頭最大的唐先生來決定中國的話語權吧!!"岡村甯次斬釘截鐵地說道.
"也只有這樣了……"唐繼堯喃喃道.
雖然被打亂了步驟,但原本就是想等到今年發動滇黔桂戰役的岡村甯次,卻反而冷靜了下來,不由安撫道,"督軍放心,大日本帝國是您最忠實的朋友,只要有大日本帝國,張蜀生就不足為……"
"報告!!急電!!"
一個參謀急匆匆地走進來,面色非常不好,手中更是帶了一個大包,裝著多達幾十份的電報.
"念,全部都給老子念."雖然已經是飽受打擊,但唐繼堯依舊心情很不好,大聲呵斥道.
參謀官一愣,狠了狠心念起來:"嵩明縣急電,今日早晨6點整,駐守尋甸之張蜀生部忽然對駐守嵩明之我整編第六師發動猛烈進攻,至發電時,駐紮縣城外照壁山之第十一獨立團已經全線潰敗.
貴陽急電,今日早晨6點10分,張蜀生部分別于六盤水方向,黔桂交界之黎平縣方向發動對黔省之猛烈進攻,至發報時,六盤水與黎平縣二地已經被攻破……
另有全國通電,專電,供電,外電共計七十八份,內容皆是聲討督軍勾結日本人,簽訂十三條密約,通敵賣國……"
"父親,父親……快來人,快來人……"
目瞪口呆的唐小蓂等人,忽然看到身子前傾的唐繼堯如同墜崖的山石一般,狠狠地砸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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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繼堯身為一方之軍政首腦,卻罔顧國法民族,簽訂賣國之十三條密約,妄圖以民族利益,國家利益,人民利益為本勾結日人,實是我華夏之公敵……唐繼堯賣國之事件,鐵證如山,慎行不才,身為滇北東防督辦,願盡起所轄兒郎,誓師討唐,以捍衛民族,維系國威,維護民權,維護三民主義,以告總理在天之靈,……"
"……滇桂交界,今唐繼堯所作所為普天同罵,億萬華夏兒女共恨.廣西千萬兒郎,願效法張公,誓師討唐……"
……
孫中山剛剛去世四天,卻猛然爆出這樣一個驚天的賣國丑聞,不但詳細列舉唐繼堯賣國事件,甚至還通電公布了一系列言之鑿鑿的鐵證,半天的時間不到,各大報館更是相繼刊登所謂"知情人士的舉報材料",爭先恐後地揭露唐繼堯賣國事件.
頓時,大江南北都陷入了一陣震怒之際的懵然中.唐繼堯居然賣國?他居然敢賣國?總理剛死,他居然敢賣國.
猶如火藥桶里丟進去了一根點燃的火柴,整個中國的民憤瞬間井噴,東西南北各大城市,瞬間爆發了巨大的反唐游行.
無論是廣州,還是滬海,北平,武漢三鎮,還是成都,重慶,蘭州……所有城市,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爆發了驚天的反唐游行.工人罷工,學生罷課,商人罷市,各種反唐行動,猶如一面面被人推倒的諾骨牌,從東到西,從南到北,瞬間就發生了.
前兩天報紙上還在大講特講所謂的總理遺訓,現在就出現了這樣的惡劣事件.這一次,甚至比袁世凱賣國事件來得更加惡劣,反唐聲勢甚至比袁世凱賣國,稱帝時還強大.
不只是民間,各地軍政要員在稍稍一愣後,也鋪天蓋地地反應過來,紛紛跟上滇北,廣西的腳步,聲稱要武力反唐!!
這一次,反唐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整齊,就連與日本人合作很深的張作霖,也發出了反唐通電……
海外的聲音絲毫不弱,不單是海外華人華僑,甚至連歐美各國也發來外電,嚴厲譴責唐繼堯與日本人之間的"不合法不透明之合作."
局勢一團糟,北平孫中山的治喪行動剛剛開始,全國就陷入了巨大悲痛後的巨大憤怒中,誰也沒法站出來收拾局面,唐繼堯似乎走到了絕路.
整個民族都發出了一個同樣的聲音:"打倒賣國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