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輪駛入公海已經有一天時間了,望著茫茫無際的海平面,李巍的心緒有些複雜.
對未來在海外異國謀生的艱辛,李巍早有准備,但既然下定決心要離開,他很清楚,那就必須放下一切包袱.不過登船的一刻,他在內心還是猶豫了,猶豫自己這個決定是否正確,自己這一走,是不是還能再回來.
不過看到真正的海——而不是岸邊的那種淺淺的灘頭,李巍便覺得心情豁然開朗了許多,很多從前糾結在心里難以放下的事,現在回頭想想,都是不值一提.
不遠處的一側船舷方向傳來陣陣驚呼,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朝著那里聚集.
李巍站在高處,正好能夠越過人群的頭頂,看到遠處發生的一幕——那是個突然出現在附近海面上的漩渦,粗略的目測,距離船體大概還有一百多米遠,規模也不大,對這種大型客輪自然不會有絲毫的影響.
不過,第一次乘海船,也是第一次在海上看到漩渦的好奇心令李巍很快也加入到了觀察的人群中,憑借著體格的優勢,他很快就在船舷邊擠出了自己的位置,並拿起手機,開始拍攝那個越來越大的漩渦.
然而,漩渦擴張的速度卻異常的快,就在人們還在為拍到難得一見的奇景而興奮得叫喊時,船員們已經在大副和水手長的帶領下勸說人們遠離船舷,返回客艙.
現場變得異常嘈雜,甚至有一些混亂.
李巍堅持著多拍了一陣,並已經聽到身後的船員用帶著口音的普通話勸說他離開.
望著越來越絢麗的漩渦,和周圍來越洶湧的海面,李巍打算再拍最後半分鍾.
"再堅持一下,一下就好……"
半分鍾的拍攝完成,李巍滿意的摁下存儲鍵,轉過身,有些歉意的對著幾名水手笑了笑.
一道巨浪毫無征兆的打來,撞擊在船體的一側,引發了一次不大不小的震動——這震動對于回到客艙里的乘客們而言,不過是個小小的顛簸,然而對于身處船舷,手里緊握著手機,處了腳下的甲板外再無任何憑仗的李巍來說,卻是致命的.
時間彷佛突然變得緩慢.
李巍能夠清晰的看到,距離自己幾步遠的水手們臉上驚愕的表情,能夠看到脫手飛出的手機掠過自己的臉頰,飛過的海鷗有力的振著翅膀.
李巍落水的聲音被海浪聲淹沒得無聲無息,而從跌入水中的那一刻起,便有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將他拉向無邊的黑暗……
***********
陽光灼得眼睛有些生疼,李巍艱難的抬起手遮在臉上,然而手臂實在沒有什麼力氣,他只能把手搭在臉上.陽光透過指縫,依然刺激著他脆弱的眼睛.
聚起全身的力量,他終于把身體翻動了過來.
臉部觸碰到潮濕的沙灘,灌進嘴里的咸味很難受,但他卻沒有力氣再動彈.
視野里似乎出現了幾個人影,人影晃動著,似乎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而他的意識卻距離自己越來越遠.
好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