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嗎?!"尤里對李巍怒目相向,但並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動作.
"你的戲已經演到頭了!"李巍揚眉笑道,"從一開始我就覺得奇怪,那麼重要的秘密,你為什麼會告訴我這個不相干的人,你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對我這麼信任的.而我故意讓班庫爾克聽到我想要除掉他的那些話,並逼他作出反應,這一切既然都被你了解得清清楚楚,為什麼你卻絲毫不擔心我會出什麼紕漏,讓班庫爾克真的逃了,或者是在你得到那個所謂的秘密之前就動手殺了他——你未免對自己的運氣太有自信了吧?"
"不,我只是……"尤里欲爭辯些什麼.
"你不用解釋了!"李巍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過分自信在我看來,只有兩種可能,一種就是蠢,另一種,就是對每一步都了若指掌,並且對可能出現的任何結果都有應對策略,而你,顯然並不蠢.尤里,你老實告訴我吧,你和班庫爾克到底在密謀些什麼?"
"你在說故事嗎?"尤里冷笑著,"我和班庫爾克密謀?和那個已經死在爆炸了的船艙里的人,密謀怎麼讓他死的更快一點嗎?"
"嗯,我得糾正我剛才的說法."李巍聳聳肩,笑道,"不是你和班庫爾克密謀,而是你算計了他,利用了他……你早就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了,而你提出的交換條件就是讓他逃走,不過,你卻又食言了."
"你真的很有想象力……你這種人不去寫小說真是太浪費了."尤里仍然什麼都沒有承認.
"好吧,我看,你是認為我對這一切都只停留在想象,那好,我告訴你,我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李巍緊握著槍,仍然死死指著尤里,並走到尤里身後,將他隨身的武器都搜了出來後,才又重新退回到自己的駕駛位上坐了下來.
李巍又繼續道:"你知道嗎,你最失敗的,就是制造了班庫爾克自己引爆了逃生船的假象!"
尤里一貫波瀾不興的臉上忽然掠過一絲迷惑.
"想知道為什麼嗎?"李巍一邊笑著,一邊從身上拿出了一張電子紙,並把它拋到了尤里身邊,"這是泰拉揚家族延續了上千年——比巴雷亞羅王朝曆史還要久遠的族規.作為泰拉揚家族的一員,單純的自殺,而不能與自己的對手同歸于盡的人,將被視作家族永遠的恥辱!即便是並不真正具有泰拉揚家族血統的穆羅,都知道死前拉著那些在背後推波助瀾將他逼到絕路的貴族們一起死,試問,一個真正的皇族後裔,有著泰拉揚家族血統的班庫爾克,在剛才的情況下,如果要引爆逃生船,又怎麼可能讓你活著離開?即便他不是你的對手,也至少會纏住你一段時間,你又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能回得來?"
尤里張了張嘴,卻並沒有說話.
李巍搖了搖頭,"我之前已經相信了你一次,以為你真的是為了提賽殿下,為了巴雷亞羅帝國和你們教派的前途考慮才做這些事的,但現在看來……你不是."
"呵."尤里冷笑了一聲,笑得有些勉強,"李巍,我還是把你看得簡單了點."
"你恐怕看誰都很簡單吧,當然,像班庫爾克這樣的人都被你愚弄了,你也的確夠不簡單的."
"是嗎?那謝謝你的誇獎了.不過,你恐怕還是把我看得簡單了一點呢."
"怎麼?你覺得你能比我的速度更快,還是你的腦袋在沒有頭盔的保護下,能扛得住一槍?"
"那不妨試試看呐!"
尤里臉上所有驚訝的,失落的,無奈的表情一掃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李巍感到不安的篤定和漠然,仿佛李巍手里拿著的並不是激光手槍,而只是一副玩具一般.
李巍沒有再猶豫,手指在大腦的驅使下,沒有絲毫遲滯地完成了扣動扳機的動作,從起念到完成動作,只有不到0.05秒的時間,而在這樣短暫的時間內,對方除非是純機械體生命,否則絕不可能來得及作出准確地回避反應.
紅光從槍口射出,准確無誤地命中了尤里的眉心,並穿透了他的頭部,灼燒出了一個細小的孔洞,隨著一股白煙升起,蛋白質被加熱後發出的焦臭也立刻溢滿了整個駕駛艙.
尤里不動了,雙肩也自然地耷拉了下來,頭歪向一側,瞳孔也已經渙散.
李巍松了一口氣,不過心里還是對尤里剛才那番話有些猜疑不透.
"說我還是把他看都簡單了……難道他在泰拉揚號上作了什麼手腳?"
李巍帶著這樣的疑問,繼續專注于自己的駕駛.
逃生船不比泰拉揚號,可沒有葉莎那樣的超級AI,設定好航路參數固然可以自動執行航行命令,但如果前方出現突發狀況,就算是航道上出現小行星碎片,這船也會毫不猶豫地一頭撞上去.
身旁尤里的尸體讓他有些不舒服,于是,他便把尸體搬離了駕駛艙,丟到了外邊的通道里,這樣至少在重新回到泰拉揚號上之前,他都不必再見到那具死尸了.
李巍又給已經相距上百萬公里的泰拉揚號傳送了消息,告訴葉莎和安雅他們自己安然無恙,但沒有提到班庫爾克和尤里,只是讓他們直接去C304星系外圍最近的空港待命,自己稍後會在那里與泰拉揚號會合——事實上,這艘逃生船所剩的燃料也只夠航行到那里的.
很快,他便又收到了來自泰拉揚號的文字消息——
"指令已收到,一切遵命行事,祝平安."
不用想也知道,是葉莎的回複,不過最後一句祝福鐵定是安雅或者雷昂給加上去的.
李巍忍不住笑了笑,重新將畫面切換回星圖和航行狀態上.
馬上就要經過C304的外圍小行星帶了.
這對泰拉揚號來說或許算不上什麼大事,因為動力強勁,可以直接繞過小行星帶,以曲線航行方式避開眾多小行星的軌道,然而對于一艘主要靠引力的自然作用,燃料動力只是輔助的逃生船來說,卻只能從小行星帶越過,只有在和小行星帶以及C304內眾多行星基本處于同一軌道平面上,才能借由引力獲得最大的動力來源.
當然,小行星帶實際上並不像縮小了若干倍的星圖上顯示的那樣可怕——小行星彼此之間的距離通常都超過上萬公里,只是這些小行星本身也是高速運轉的天體,飛船在越過它們之間的間隙時,還是必須保持必要的警惕.
李巍一面對照著從巴靈頓星公開資料庫里隨時獲取的小行星分布詳圖,一面不斷調整著自己的航向和航速,以避開所有可能的危險.
然而,就在他正全身心投入到航行當中的時候,卻聽到了身後一個怪異的聲音,似乎是什麼人在敲打著駕駛艙的艙門.
"咚,咚咚,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