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蕭林責難後.紀云安安穩穩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風度翩翩.顯得無比俊美澄淨,直接迎上蕭林敵意的眼神,裝作愕然地反問道,"咦,難道你不知道,我是皇上親封的逍遙王,當日皇上還專門在殿上頒佈旨意,就是因為,我告訴皇上,改革兵制和增加科舉,以廣招天下的能人異士",語畢,全場皆靜 ,夕陽已下,夜幕降臨, 無數彩燈從殿上方垂照下來,印照各色奢糜華貴的衣飾,還有一張張神色各異,卻都有些驚愕的臉。
偌大太陽國正殿上,上百個坐席,連同那些在旁邊侍奉的婢女,在紀云開口後,都不約而同安靜下來,一種壓抑的氣氛籠罩了整個正殿,卻又使人充滿期待。誰都知道,紀云的一番話,可視為對日前皇上將科舉和兵制做法的存疑,在王權至上的世界,這種問題永遠是最危險的政治性問題,不到萬不得已,或有充滿準備,絕不可輕易觸及。
果然,蕭林立即猶如準備戰鬥的獅子一樣到殿中央的空地處,仔細打量了紀云一番,鄙夷一笑,"就是你？", "不錯",蕭林奇怪地看了他一下,驀然哈哈大笑。紀云知道在場人多數是王公貴族,這種場合絕不可以輸了氣勢,從容自若的等著蕭林笑得差不多,才很有禮貌地問,"有這麼好笑嗎？"
蕭林對紀云的提問其實相當歡迎,這可是難得的表現機會。贏得了所有人的注意後,蕭林面帶春風,鬥志昂揚,清了清嗓子,"所謂的租稅制,說來說去,就是要把尊貴的人應該享有的權利和財富,都拿給那些下等的賤民,讓那些賤民把貴族世家的東西都奪走,我國立國數百年,歷代先皇對世家貴族們一向恩德厚重,世家貴族們也一直對王族忠心耿耿,靠著王族和貴族的精誠團結,太陽國才有今日,
如今,卻想一邊享受著忠臣們的侍奉,一邊居然謀劃著把那些忠誠之人趕出殿堂,讓賤民們佔據高位,要不是我們這些大臣發現這個問題,恐怕我國,如今已經有危險。"抑揚頓挫的說完前面的這番話後,蕭林容色一整,站在紀云的面前,直接向紀云責問,"此制動搖國本,傷害對國家最忠誠的眾多貴族世家,足可令我我國崩潰分裂,請問王爺是何企圖？」
他的這些話,其實有很多人是贊成的,這裏在座的多半本身就出身貴族,生下來就享受奢華生活,高人一等,一輩子衣食無憂,誰會希望實行這樣一個和自己過不去的法令呢？紀云自從蕭林開口痛駡以來,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裝出一副乖學生的樣子,好脾氣地聽著蘇蕭林表現口才。
看著蕭林站到自己面前,氣勢洶洶的向自己,"請問",才抬起頭,眨了眨眼睛,半晌,從容地問,"你認為,人生來有就有貴賤之分,對嗎？","當然",眼前這個洋洋得意的傢夥,一看就知道是個嬌生慣養的貴族子弟,居然在他面前大言不慚,真該死！
"我卻不這麼覺得"。紀云以柔和的音調,微笑著道",我覺得,每個人都是上天精心成就的生命,人是生而平等的,並無貴賤之分。",此言一出,全殿大嘩。蕭林哪猜到紀云反應這麼快,頓時愣了一下。他能當上太陽國的宰相,全靠自己的出身還有和靜妃的姐弟關系,更何況他本來就不是辯論高手.
紀云偷偷捏把冷汗,唉,事到如今,不行也要硬著頭皮上了,紀云認真地看著大家."請問,貴族是否比平民尊貴？農夫耕種糧食,所以天下的王族貴族.平民.才有飯可吃,士兵保護國家,所以國中的所有人才可以安逸的生活",平民和貴族,真的有貴賤之分嗎？"
紀云的目光,慢慢的從這些權臣貴族臉上掃過,他的眼睛烏黑明亮,無一絲不滿,像一個天真的孩子尋找一個簡單的答案,竟讓不少人心中產生疑問。貴族中,確實有不少人才,他們之中有好的將領,可以保衛國土,保護百姓,也有不少管理國家的人才,使國家司法嚴明,百姓的糾紛可以得到解決。"
他侃侃讚美了貴族階級一番,忽然轉到了另一面,清朗地問"可是如果一個國家,只有貴族而無平民.又會如何呢？"大殿更加安靜,安靜無聲,所有人都知道,一個沒有普通百姓的國家,是不可能的。紀云用一種清澈的眼神打量著蕭林。蕭林被他看得很不自在,不屑地問,"你看什麼？".
雖然心裏對著大場面會有點手腳發軟,擔心說話聲音顫抖,讓人看出破綻,不過這次我可是豁了出去,說什麼也要做好這件事,畢竟是對百姓有意義的事。嘿嘿,說不定表現好了,回去可以向龍天請功,順便提個小小要求.....
想到這裏,心情大好,上百雙眼睛的注視下,紀云以從容無比的優美姿態,緩緩含笑道,"生命是珍貴的",開始的時候還帶著點不安,慢慢說下來,竟越來越進入狀態,紀云不知道,他的語調聲音,迎風飄逸般纖細的身影,還有臉上籠罩的淡淡光芒,都漸漸把所有人吸引過來。
"生命如此珍貴,每一秒都應該好好珍惜,因為時間有限,人生最長不過百年,在我眼裏,人生並不是一副早就由出身描繪好一切的地圖,而應該是一張白紙,要畫些什麼,應該由自己決定,不管將來生活是好是苦,吃穿用度是否奢華,其實都不要緊,既然生而為人,就該善用自己珍貴的生命,不要浪費,好好活出自己的樣子,縱橫天下,快意江湖,做自己愛做的事情,人生最可怕的不是經歷磨難,而是當你臨死前回頭想想,懊惱今生庸庸碌碌,如螞蟻一般逝去無痕"。
紀云的談吐用詞,和說話時的憧憬表情,呈現出一種無法形容的飄逸美感,彷彿下一刻就會消失不見,奇異地場景,衝擊著大家的心房,一時之間寬敞的大殿,沉浸在深深的寂靜中,這是無法形容想像的景像。
"說得好",寂靜之中,有一人忽然如鶴立雞群的起身而立,雙手高持酒杯,穿越席間,大步走到紀云面前,看著紀云片刻,露出一個俊朗笑容,"昔日曾聽坊間百姓,談及王爺的神采,在宮中,紀公子說的方法,喻意深遠令人佩服,沒想到今日,逸凡,居然有幸,親耳聽到王爺談論人生"。赫然就是宴會開始前,引起紀云注意的那個男人,
"我敬你。"陳逸凡莊重地把酒杯,雙手舉到紀云面前,黑亮深邃的瞳子,深深看入紀云的眼底,"謹以此酒,敬王爺最後那一句,人生最可怕的不是經歷磨難,而是當你臨死前回頭想想,懊惱今生庸庸碌碌,如螞蟻一般逝去無痕,每個人都應該珍惜自己的生命,去做自己愛做的事情,對嗎？"
紀云對他的風度氣質也很滿意,暗想道,這人眼神充滿正氣,一看就和蕭林那種傢夥合不來,怪不得雖然是貴族,感覺卻很舒服。對陳逸凡展顏一笑,剛要接過他酒杯,龍天一手接走:"逍遙王身體不適,朕,代替他喝",說完一杯烈酒當眾下喉。陳逸凡笑著說:"謝皇上",說完轉身回座。他們動作太快.我愣了一下.等我反應過來.人已經走了.可惡,竟然不讓我喝酒,
"王爺的一番話,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卻經不起細細品味",對面忽然傳來鬥意高昂的聲音,蕭林悻悻道,"你剛才不是說,人生而平等",紀云暗道,你倒也不是完全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嘛,這麼重要的一句都被你記住了,點頭,"不錯"。像抓到紀云的紕漏,蕭林嘴角抽起,浮現一絲狡黠得意,"按你的說法,如果天下所有人,包括那些賤民，都去追求什麼人生樂趣，那麼耕種織造等下等事情，誰去做呢？哈哈哈，可見你剛才說的，不過是個空想罷了。難道人能餓著肚子找樂趣？"
借著蕭林的話題,紀云精神更加振奮,舒展一下長腿,改為舒適的斜坐,精美的衣服擺放在坐席上,悠閒地擺出一個心平氣和暢談的模樣，微笑道,"耕田織布,怎麼是下等的事情？宰相難免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想,不同的天賦,有的人善於管理,適合做調節糾紛的官吏；有的人善於從大局思考問題,適合做管理國家的朝臣……".
蕭林冷笑道,"那自然有人善於做奴才了？","對",紀云才不會被他的態度激怒,他正要大展拳腳推廣龍天的租稅制呢,這可是龍天交給他的任務,紀云侃侃道,"有人善於種植，掌握天時和土壤的知識,適合從事耕種；有的人天生一雙巧手,可以製造各種令人讚歎的碗具杯碟,就成為了傑出的工匠,各有專長，各有專工,只要可以發揮所長,不管在那一行,都可以做到最好,活出自己的精彩人生。"
借著蕭林這股西北風,紀云趁勢而起,揮灑自如,"考試制度會讓國家尋找到更多的人才,讓真正有才能的人發揮專長,也會讓更多的百姓找到自己的天賦,讓百姓生活得更充實。而制定租稅制,並非是放棄皇家貴族,而是要讓國家繼續強大,而讓有所得和資產的人,以一定的比例當作稅收,而有些閒置的資產,可以租給百姓,從事生產,一舉三得,何樂而不為,又可以充分利用資源.............."
紀云越說越動人,顧盼生輝,"尊重上天給予每個人的天賦,採用選拔的方法找到有傑出天賦的人,讓他們為國家效力,這難道是一種罪過？選拔人才,強大太陽國,要讓太陽國的所有人安家樂業,這難道有錯嗎？龍天身為皇上,不但愛惜百年來對國家忠誠的皇家貴族,也愛惜自己的百姓，難道有錯嗎？......這就是我的目的."
改變開始溫婉的風格,紀云一連串慷慨激昂的發言,以令人熱血沸騰的語氣接連提出問題,最後一句,說到目的,才感覺到自己心跳得非常快,需要默默深呼吸幾次,才能安撫急促起伏的胸膛。不過,真是太爽了！ 環視殿內,不少人臉上動容,更有人在低頭默默思索。
龍天好像早就猜到似的,施施然站起來,舉杯朝四周一擺,"時辰已晚,不敢讓各位卿家太過勞累,今日聆聽眾卿家高論,不勝欣喜,朕謹以此酒,謝過各位"。大家見龍天站起,紛紛也舉杯站起來,同飲一杯,紀云和在下面關心他的人都松了一口氣,這宮廷宴會,總算結束了,下次絕對不參加了,太恐怖了,還好平安度過,而且效果還不錯,一定要叫龍天補償我,被嚇死的細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