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認定你了`[四]

又是一個平靜的夜晚。
浩繁星空,沉浸于夜幕的洗禮,閃爍于天際的另一端,卻鑲入眸簾。透過玻璃窗,在煩惱的人身上灑下溫柔的輝芒。
九點三十分。
風尹凜習慣似的擡眼看鍾,也習慣似的被一陣頭疼所擾。每天的這個時刻,他都必須遭受一次考驗,一次考驗他內心堅實度的試練。
細碎的腳步聲準時來到,停滯于書房門前。
一陣寂靜……
風尹凜揚眉,今天她並沒有像平時一樣放下咖啡就離開。
細碎的腳步又響,卻是原地打轉的徘徊。
一抹淡笑襲上了他的唇角。
她真的是個很奇特的人,一面將他困在煩惱中,一面又能讓他忍不住笑意。站起身走到房門前,他伸手拉門的同時,沒注意自己以為堅實完整的心已經悄悄融化了一角。

敲門?還是不敲門?
蘇可珊在書房門外打著轉,幾次想要敲開眼前這道將她和他隔開的大門,卻又幾次把手縮了回來。
高大的門將她與他的世界隔為兩個,一面是明如白晝, 一面卻暗淡無光。
午休結束時夏菡對她說的那番話,要說對她沒有影響,是不可能的。但她介意的並不是自己會怎麼樣,而是凜會怎樣。
受到那麼多女生的歡迎,凜知道嗎?心裏又會怎麼想呢?是高興,又或是對她一樣的視若無睹?
她懼怕著另外一個女生出現在他的面前,更懼怕著蔣夜彤那個近乎完美的女生,因為她在凜的心中擁有一個與衆不同的地位。
她不要與其他女生分享他的溫柔與體貼,他是她的天使不是嗎?在她心情最不好的時候,以一身天使般明亮的白衣出現在她的面前。從那時起,她和他的羈絆就已經分不開了,不是嗎?
深吸一口氣,仿佛想將漂浮于空氣中的勇敢因子全吸進身體裏。
她閉上眼,伸出手,猛地砸向房門。
但出乎意料的,她的手並沒有碰到堅硬冰冷的門,也沒有聲音出現,而是觸到一處有些溫暖,柔軟中帶著硬實的地方。
門怎麼變成這樣了?
摸摸……
捏捏……
按按……
揉揉……
不像是門呀。
她“咦?”了一聲,張開雙眼,看清的同時也變身為石像。
“凜、凜哥——”她舌頭開始打結。
他怎麼變成門了?啊,不對,門怎麼變成他了?也不對!他、他怎麼跑出來了?!

“摸夠了沒有。”風尹凜低頭,看著那隻還按在自己胸前的小手。
“哈?”蘇可珊大腦還在混沌中,順著他的眼神才看到自己的手……“啊——”一聲尖叫,迅速收回自己的“狼爪”。
“對不起,對不起!”她彎成蝦米狀連忙道歉,接著不等風尹凜說話,她就要發揮百米賽跑的速度開溜。
現在的她哪還顧得上和他培養感情,找個洞鑽進去才對!
神啊!不是這麼戲弄人的吧?她無語問蒼天,而蒼天回她輕風一襲。
“你想去哪?”風尹凜一手拉住她,一手拿起放在地上的咖啡杯,冷硬的唇早被泛上的笑意柔和了許多。
蘇可珊被他拉住手腕,跑又跑不掉,逃也逃不了,隻能擺出可憐兮兮的乖寶寶樣希望爭取到一絲同情心,不會把她訓得太慘就可以了。
“凜哥,我不是故意的,剛才、剛才我隻是想敲門……”她低著頭,聲音也越來越輕,因為實在是不知道怎麼來解釋自己剛才和色狼沒什麼兩樣的行為。說是意外能讓他滿意嗎?好像不行……她直接給了自己答案。
“哦?”他隻是揚眉。
“我真的不是故意,呃……”“摸”那個字她實在說不出口,隻能漲紅著臉,手足無措地死盯著腳尖。
一陣輕笑不可抑制地逸出風尹凜的唇畔,冰封千年的冷面也瞬間崩潰。他單手撐在門框上,微彎著身,笑得很是盡興。
蘇可珊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奇景,風尹凜竟然在笑,而且還是這麼恣意的笑。剛才她有說什麼世紀笑話嗎?還是他被自己的行為已經氣得犯糊塗了?又或是……
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沒發燒呀!
……
“你、你在笑!”她捧著自己快要掉落的下巴,不可思議地指著他。
“我不可以笑嗎?”風尹凜忍住滿腔笑意,看著她,性感的唇角上揚著。
“不是不可以,隻是好、好……”好帥哦!
某花癡女的口水頓時大量分泌中。
平時冷著臉已經夠帥的了,現在將緊緊抿著的唇揚起一點弧度,竟然給他帥到沒有天理了。讓她隻覺得一片燦爛,五光十色的的光芒眩得眼也昏了。
“要不要進來坐?”風尹凜說出這句話後,自己先愣住了。
他竟然會開口讓這個魔女進書房,看來他今天真的有點不正常。
可惜沒有給他反悔的機會,蘇可珊像是惟恐他改變注意似的,連忙從他身旁擠進書房。
“要!要!我要坐會!”手放在膝上,正襟危坐。
今天真是賺死了!凜哥不但對著她笑,還讓她進書房來坐!
一定是她的誠心感動了他。
蔣夜彤算什麼,凜對她隻是淡淡的笑而已,可是給她的卻是大笑耶!從笑的程度上就可以看出重要性了吧!
神啊!她幸福地想暈倒了——
風尹凜坐回書桌前,咖啡杯放在桌上,濃醇的香氣頓時彌漫整個房間。

一時鬼迷心竅竟然把她叫進了書房,發生了中午的那件事,實在不應該給她希望的。趁這個機會,和她說清楚也許會比較好。
“可珊,我有些話想要和你說。”他思索了許久,仍是開口了。也許他說的話會對她造成一定傷害,但長痛不如短痛,她對他的感情隻是對哥哥的迷戀而已,隻要讓她認清了這點,應該就沒問題了。
挖挖耳朵。“我絕對認真聽!”
望著那雙閃亮的大眼,風尹凜的眉擰了起來,表情也鄭重無比。
“中午……”
蘇可珊的小臉忽然變得蒼白。她或許單純,但並不傻,女生天生的敏感以及風尹凜鄭重的表情,早讓她猜到了幾分。
他要拒絕她。
風尹凜的眉擰得更緊了,他看出了她的異樣,但該說的話他仍會說下去。
“可珊。”該死!應該怎麼說才好?他也曾經拒絕過別的女生,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自從他學會用冷來隔離人群,就沒再遇到過這種事。可現在他卻要對一個比他小四歲的十六歲小女生說出來,這怎麼能不讓他郁悶到家?
“凜哥,五一長假就快到了,你有什麼計劃呀?”蘇可珊笑吟吟的,隻有聲音中的顫抖洩露了她內心的慌亂。
“可珊!”
“對了,我還沒有好好逛逛若水市呢,聽說夜翼山上很美,我真想去看看呢。”
“可珊——”
“凜哥有沒有空呀?要是沒時間的話,我找郁哥帶我去好了。”
“蘇、可、珊!”風尹凜抓住她的兩條手臂,強迫她看著他的眼睛,“你聽我說。”
“我不聽!我不聽!”她掙脫了他的禁錮,雙手捂住耳朵,失控地尖叫起來。“我知道你會說你不喜歡我,可就算你現在不喜歡,以後一定會喜歡的!”
“可珊,你隻是把我當成哥哥,隻是兄妹之間的感情,懂嗎?”風尹凜見她黑眸蒙上一層氤氳,心中更煩躁了。
“才不是兄妹!十年前我就說要做你的新娘了!這十年來我一直都沒有變,雖然見不到你,可是有你的照片一直陪在我身邊。不論你說什麼,我就是喜歡你啊!”反正已經講開了,蘇可珊也不再顧忌,將她對他的感情全說了出來。纏繞在她心間十年的感情呀!
“可珊,你那時隻有六歲!”六歲的孩子又能懂什麼呢?
“這和年齡有什麼關系?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天使。”第一眼見到他,她就失去了她的心啊!
風尹凜頭大地呻吟一聲:“我當時隻是穿著白色的衣服而已,和天使沒有關系!”如果當年他知道會因為衣服的顏色引起這麼多事的話,保證打死他也不會穿什麼白衣服。“你現在還小,等你長大後一定會遇到真正喜歡的人,到那時你就會知道現在對我的感覺隻是迷戀而已,懂嗎?”
“我自己的感覺自己會不知道嗎?我也有喜歡的偶像,可我會為喜歡的偶像離開家那麼遠來見他嗎?為了能來這裏,我堅持完成和家人的約定,又一個人來到這個城市,這個陌生的學校,這樣做的我真的隻是為了迷戀一個人嗎?”她的聲音開始哽咽。沒有什麼比風尹凜懷疑她對他的感情更讓她傷心的了。
“可珊!”風尹凜不知道該怎麼安撫她激動的情緒,隻能僵在那裏。
“我不會放棄的!絕對不會放棄的!”蘇可珊丟下這句話,就跑出了這個讓她幾乎心碎的書房。
十年的思戀隻換來一句迷戀。
來到風家一個月,卻一再被拒絕。
心好疼,不過她不急,大不了她再用十年的時間將他心中的“迷戀”二字變成愛戀。
她相信無論需要的路程有多遠,隻要繼續前進,就會離目標越來越近。
風尹凜!你是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