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夢

經過幾天的行程後,奧德他們來到了迷霧之森。
奧德正想叫大家注意在這裡可能會出現的惡夢妖精時,倏地,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睜開眼睛,看到了滿地的鮮血及倒在地上的一男一女,那是他的父母。
染上殷紅鮮血的窗簾、折成兩半的木門、地上散落的電視屏幕碎片。這個場景他是最熟識不過,這是他八歲時的童年,是困擾了他多年的惡夢,也是他一生中最想抹去的回憶。
此時,一個人走進了這間屋子。因光線太強,他沒法看清那個人的樣子,只看到了那個人有著六對的金色翅膀。
天使。
這是一開始他對那個人的感覺,但每次在惡夢之後,天使也沒有帶他離開這個充滿痛苦的世界。
最後是強光。

「......沈同學、沈奧德同學!」
聽到了呼喚自己的聲音,他睜開眼睛,抬起頭,看到了自己高中時期的老師。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教導他歷史的老師擔心地問道。
看著久別多年的臉容,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正在發著夢,因為他已經高中畢業了多年,而且還......
「奧德,你沒事嗎?」老師皺著眉問道。「剛才你不知為什麼突然的伏在桌上,你要去醫療室嗎?」
「不,我沒事,胡sir。」他露出了個虛弱的笑容。
老師見他真的沒事後才繼續教書,此時,他不敢相信的打量著四周,這的確是他高中時的課室啊,而且感覺很真實,但倒底為什麼呢?他可是明明因一場的車禍而像小說的故事裡的主角一樣穿越到另一個世界啊!
這是他的過去,也是他過得比較快樂的日子,但他不是在另一個世界裡的嗎?
「好吧,我們繼續來談有關莊子的事,有一天莊子夢見自己變成了一隻蝴蝶在花間飛舞,他醒來後便想,倒底是他在夢見自己是蝴蝶,還是蝴蝶夢見自己是莊子呢?嗯,這個故事就是所謂的『莊子夢蝶』喇。」胡老師說著書中的內容。
倒底是莊子夢蝶還是蝶夢莊子呢?對他來說同樣也是個很困擾的問題:倒底他是奧德.路斯,還是沈奧德呢?
「沈同學,你覺得這件事中,倒底莊子是『真實』,還是蝴蝶才是『真實』的呢?」
被叫名的他站起來,思索了下後,答道:「我認為兩者都是『真實』。」
「為什麼呢?」
「因為若果莊子並不是『真實』的話,那我們現在就不會在談他;至於蝴蝶呢,我相信科學間中的平行世界是存在的,那麼在平行世界中,莊子是有可能是一隻蝴蝶的,即使我們並不知道,因為我們和牠是生存在兩個不同維度的世界裡...」
「行了,沈同學,我們是在上歷史課,而不是在上科學課呢。」胡老師皺著眉道。

他苦笑著,坐了下來。對喇,說不定奧德.路斯是在另一個平行世界中的他呢。嗯,沒錯啊,那個世界叫作巫界,而這個世界則是叫作人界呢。

下課後,他決定到好像沒去了很多年的商場閒逛。
他在便利店買了一本書和飲品。
他邊喝著飲品,邊翻看著書,他先是驚訝了一下,但很快的回復了原狀。
他把空的紙裝飲品壓扁,然後連同書扔進了垃圾箱中,他不需要為這而可惜,因為他知道這都是虛假的-由他翻開書第一頁的時候就知道。
那本書是空白的。他原本是打算看他沒看完的漫畫,但書是空白的,再加上一些他沒有去過的店子是空的這個事實,他就知道,這個世界,只是由他的記憶所構成。因為他沒有看過那一集,所以那本書是空白的;因為他沒有去過那些店子,所以那些店子都是空的;因為這個世界是由他的記憶所構成,所以一切他沒有印象的東西,都是沒有的。
也許在這個世界裡,他可以跟高中的朋友一起生活,也許可以見到自己死去的父母,但是,這種只是重覆自己所經歷過的一切的生活,真的好嗎?
沒法得知更多的知識、被困在「過去」的框架中,沒法生活在「現在」,這只會變成對自己的束搏而已。
所以,這個世界只能幻想一下、在這停留一下,因為這並不是真正的世界,這只是由虛幻的記憶堆砌而成的幻想空間。
沒有「現在」,也沒有「將來」。
如果不想停在原地的話,那麼就要,毀滅它。
他打了個響指,一條火龍馬上出現,並依他的指示去破壞這一切。
在空中飛翔著的是一條由火構成的巨龍,它吐出了來自火海地獄的火焰,把世上的一切全送進火海地獄,讓世上的生靈在死後仍受燃燒之苦。
店舖裡的貸物全被火燒掉,化為灰燼;人們有些不幸的被火吞噬,痛得在地上打滾著。人們逃的逃,跑的跑,整個場面看起來就像世界末日一般。
他沒有去救那些被火燒著的人,也沒有逃跑,只冷眼的看著這些慘叫著的人,猶如高高在上的神一樣只看著正在受苦的人們,卻毫無要去救他們的意思,那種類似「憐憫」的東西只是假裝出來,因為對神來說,人類只是一種毫無價值的生物而已。
而這樣的情況,對他來說也是毫無意義,因為那只是他的記憶,那沒有真正的人和物,那只是幻影。
火焰開始向各處蔓延,不管是空中還是地面,全都是紅色的火焰,就只有他的四周沒有任何的火焰。
他看著起舞著的火焰,在火花中看到了零碎的、只屬於他的記憶。
他皺了皺眉,再度打了個響指,火馬上消失得無影無跡,只剩下了灰黑色的土地。
「為什麼?人類,這明明是你最開心的回憶啊。」傳來了一把高亢的聲音。
他沒有怎麼驚訝,看著空無一物的灰色天空問道:「你是誰?」
「我?我是惡夢妖精呢。」充滿笑意的聲音再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