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的,讓死者安息吧."老奈特搖頭,醫師奇缺,很多醫師都是從其他城市強行征調的,但老奈特是自己自願加入的,他生在朵蘭城,長在朵蘭城,見證了太多,所以就算死也要死在這里.
但是說話的人似乎並沒有放棄,還是蹲下來,只是他並不是感受對方的呼吸,而是感受對方的心跳.
很微弱,以鄒亮的探查力,也能感覺到心髒的跳動微乎其微了.
"喂,滾開,你是什麼人,不要碰我兄弟!"
一個腿凱特族一瘸一拐的沖了過來,想要推開鄒亮,但是卻沒推的動.
"也許還有救."鄒亮抬起頭說道.
老奈特的眼睛被晃了一下,這年輕人似乎有點眼熟,"你……你不是亞瑟城主嗎?"
登時營帳內安靜下來,沖過來的貓族也愣住了,城主?
他怎麼會在這里.
鄒亮感覺對方的傷勢雖然重,但不是致命的,恐怕只是一時的衰竭,無論成不成,都要試試.
雙手放在胸口,有節奏的下壓,這是在大學里學過的急救,不同的是,鄒亮的壓迫中帶著一定的獸力,產生類似電擊的效果.
刺激心髒.
動起來!動起來!
自從來到蒙嘉,他見到了和前世完全不同的生存方式,自從到了朵蘭城,更是習慣了生死,他都很奇怪,自己竟然沒瘋,對于敵人,他從來不憐憫,可是對于自己人,鄒亮卻怎麼都無法做到鐵石心腸,這些人,這里的每一個戰士,甚至見都沒見過他,卻在為他而戰.
當然可以冠冕堂皇的說為什麼自由為家園,但實際上,現在他們是為他而戰.
活下來吧!
鄒亮的手有力的按了下去,因為他能感覺都對方有一點點回應.
營帳內,其實很髒亂,士兵身上也全是血汙,他們為什麼來?
不知道,是命令讓他們來的.
為什麼而戰?
不知道,也是命令.
發布命令的人是誰?跟他們有什麼關系,這似乎是永遠不會相交的平行線.
貓族士兵忽然鼓足勇氣,"尊敬的紅衣大主祭,您能來看我兄弟,我想他已經會得到救贖,回到獸神的懷抱."
"亞瑟大人,我還能戰,能我傷好一點,老子還能砍幾個野人,我們不怕他們!"
剛才很激昂的熊族戰士說道,其實他是來偷懶的,被砍了一下,傷並不重,但他卻不願意戰斗,為什麼要玩命?
可是不知怎麼,現在他很想戰斗.
鄒亮沒有說話,全身關注的一下接一下壓了下去,越來越純熟,力道和節奏也掌握的好了一點.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貓族戰士的心髒跳動忽然加快,老奈特也愣了,作為老醫師他顯然看到了死者的表情變化.
老冒像是從鬼門關里溜了一圈一樣,猛然一個大喘氣驚醒.
"你……們……怎麼了."
營帳內鴉雀無聲,緊跟著爆發起歡呼聲,老奈特連忙扶起貓族戰士,查看他的情況.
"神,太神了,保持呼吸,緩緩的,不要急,千萬不要急."
老奈特顯然發現貓族戰士竟然恢複了活力,對于見多了這種狀況的醫師來說,這就叫做挺了過來,重傷都會面臨這麼一個生死一線的時候,挺不過來神仙難救,挺過來就等于撿回一條命.
"別急著見獸神,神說,你們都會成為英雄."
鄒亮說道,盡管這話很假,可是鄒亮很清楚,這才是他們需要的,為了所有人活著的人,他願意演好這個神棍.
"醫師,麻煩你了,一定要救活他."
"尊敬的大人,您放心,他一定會好起來的."
鄒亮點點頭,"大家好好養傷,不要擔心外面,勝利一定是我們的,你們流的血絕對不會白費!"
說著鄒亮深深的行禮,然後離開了營帳,前往下一個營帳.
營帳內鴉雀無聲,那個熊族戰士扯下身上的紗布,"醫師,我沒事兒了,要回到軍隊里."
老奈特皺了皺眉頭,"等你養好了再說,不然會拖累戰友."
"這點小傷沒什麼,老奈特,紅衣大主祭究竟個什麼樣的人?"
熊族戰士問道,這也是其他人想問的,他們不知道自己在為誰而戰.
老奈特笑了笑,他並沒太驚訝,"當初,所有人都拋棄了朵蘭城,祭司們,城主們想的就是逃命,怎麼帶走自己的財富和女人,只有亞瑟大人沒有拋棄我們,他帶著幾千的士兵和我們一群普通人擋住了蠻荒十萬大軍,自己也差點死在戰場上,最後我們贏了,我老了,還能為亞瑟大人做點貢獻,就是我這輩子最光榮的事兒了."
老奈特邊說邊幫老冒加草藥,他說的很平靜,並沒有在亞瑟面前表現什麼,什麼功名利祿對他都不重要了,他這樣做,只是想要報答亞瑟,那個沒有拋棄他們的人.
這一刻,戰士們找到了戰斗的理由.
他們有個值得為之付出生命的領袖.
亞瑟.希伯來,永遠不會拋棄他們的人.
熊族戰士給了自己一個耳光,他為自己逃避的行為感到恥辱,他要戰斗,得到屬于自己的榮耀.
似乎傷痛也減輕了,戰士們為自己的負傷感到榮耀.
這只是一個小插曲,卻在戰士間產生了不可思議的影響力.
為什麼而戰士?
他們需要知道,亞瑟.希伯來是否值得他們為之戰斗.
在戰爭時期,關于亞瑟.希伯來的事兒越來越多在普通士兵之間流傳開來,跟著亞瑟大人,就像是跟著自己的家人,他永遠不會拋棄你,哪怕是死亡,也會在他指引下回到獸神的懷抱.
死亡並不可怕,那是一個新的開始.
真正的戰士是煎熬的,並沒有什麼個人英雄主義,除了消耗還是消耗.
比的就是誰更殘忍.
朵蘭城的戰爭已經打了整整十天了,准確的說是蠻荒狂攻了十天,敵人的攻勢越來越猛,而且悍不畏死.
雷神帝國,艾歐里亞帝王的命令,攻城中,後退者死,根據殺敵數量,立功者論功行賞,財富女人地位,想要的一切都會被賜予.
這無疑是最刺激蠻荒戰士的,對蠻荒戰士這也是最現實的,攻下朵蘭城,蒙嘉就像被解除了武器的女人,任由他們的強暴,想要什麼有什麼,這也是對蠻荒戰士最有效的.
強攻,死傷當然嚴重,但艾歐里亞跟亞瑟有個最大的不同,就是他根本不在乎,完全不在乎,就算死光了有算個什麼事兒,只要能勝利,什麼都不重要,繼承了雷妖王的不僅僅是力量,還有對生命的蔑視,艾歐里亞覺得很好,因為現在的他在也沒有束縛,什麼男人女人,順他者昌逆他者亡!
當然跟雷妖王不同的是,他更加英明智慧,不像那個頭腦簡單力量發達的蠢貨.
要的就是殘酷,要的就是嚇破蒙嘉獸人的膽.
良莠不齊的新兵,簡直就是給自己找麻煩,膽怯也是能傳染的.
在楓鎮和秋風鎮的防守戰中,每戰,祭司的信仰戰歌從沒有停止過,由于在敵人的攻擊范圍之內,祭司也有傷亡,但是沒有人後退.
望著頭頂上飛過的一個又一個巨石,摩納哥終于明白自己為什麼活著了,他為每一個活著的人活著,這就是祭司存在的意義.
大主祭終于超越了膽怯,成為一個強者.
"我奉獻怒放的生命就象飛翔在遼闊天空,就象穿行在無邊的曠野擁有戰勝邪惡的力量,我信仰神獸的力量就象矗立在彩虹之顛,就象穿行璀璨的星河擁有超越平凡的力量~~~~~摩納哥終于明白為什麼亞瑟在面對蠻荒大軍的時候無所畏懼,因為他不怕死,他是為所有朵蘭城的人活著.
現在,他也是,其中,死亡真沒那麼可怕,有了目標的人才算是活著.
祭司的勇猛,極大的感染了士兵,哪怕是新兵,心中有脆弱,可是在這時,勇敢占據了上風,他們能感受到澎湃的勇氣在心中產生.
他們守衛的是自己的城市,是家園,和信仰!
同樣的還有瑪魯和露瑤,對于瑪魯來說,來到朵蘭城才找到了人生的價值,和這些勇敢的戰士同生共死,是一名祭司的榮耀.
最刺激戰士們勇猛作戰的是露瑤,治愈聖女,站在第一線,鄒亮想阻止,但沒有成功,露瑤只說了一句話,"在後面我只能治愈幾個人,可是在前面我能挽救更多的人."
從那一刻起,露瑤已經不是那個軟弱的貓族學姐了,治愈和拯救,她很清楚,很明白,哪怕是因此而死,露瑤也無怨無悔.
露瑤站在城牆之上,和祭司們一起把戰歌唱響,生存的價值在哪兒?
就在這里.
一支箭帶著寒光射了過來,露瑤看到了,但是她的身體卻無法閃避,其實這幾天發生過很多次危險了,但很幸運,她都沒有受到傷害,但是今天運氣用光了.
其實這一刻露瑤並不恐懼,她的戰歌依然響亮,她眼神依然勇敢,看著那箭一點點靠近,只是她心中有一句話一直沒有說出口.
噌……血液飛濺,生命在流逝.
只是血不是露瑤的,是一個豹族的獵影.
直到死那一刻,豹族獵影還帶著一絲笑容,任何人都不能傷害他們敬愛的露瑤聖女.
因為死亡,人們更堅強!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