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相克的摩天樓 第四章 漆原雄一郎

※翻譯注:第四章前半部分 有涉及激化名族矛盾的內容,故做出一些刪改.作為一個有愛國精神的人還請諒解!

曾經,這個國家陷入了巨大的戰爭之中.

這場世界被一分為二的戰爭,之後被稱作第二次世界大戰.

國民們,或自願,或強制,不管願不願意,都被吞入了這個漩渦之中.

……而在這之中,有一幫被擱置在一邊的人.

葬魔局.

從平安時代以來,一直以日本的靈地守護為主要目的的組織.

因為不能認同在戰爭中使用魔法,所以他們沒被允許參戰,而被封鎖在了京都的山中,處于半軟禁狀態.

有力使不出.

明明是為了國家而獲得的力量,卻不能行使.

年輕人的一腔熱情熱情,僅僅只是被關在這閉塞的空間之中.

所以,他們渴望著『英雄』.

渴望著,能夠解放他們的滾滾熱情,能夠為國家盡忠,引導他們去往戰場的存在.

而這個英雄就是————葬魔局的實行部隊隊長,漆原雄一郎.

被稱作在曆代隊長之中也是首屈一指的實力者的武士.

被關押的年輕人們,還有他自己都有這個夢,于是,他帶領他們違抗命令,為了他們自己能夠獲得『對美戰』的參戰許可,去往了大本營.

不過,正在這個活動的日程中,他在京都的料理屋的一間房里,與一個異邦人相遇了.

他就是從葬魔局局長,土禦門張義那里介紹而來的,聖書教會的男人.

※※※

「這是十二使徒議會的一席.聖安德烈的使徒」

鷹鉤鼻的異邦人享譽著聖人的名字.

「在這個國家,我叫做神原天童這個名字」

「雖然一個月之前就到這里來了,不過因為各種各樣的手續,推遲到今天才作介紹.從這個月開始,他就正式成為葬魔局的觀察員……」

說的出來的東西讓人感到很無趣,黑綠的眼鏡也給人以疲乏的中年男子,土禦門張義停止了發言.

漆原察覺到了這個理由

「我雖然自負為愛國者,但也沒有否定敵國言語的意思.欸,也請不要認為這是刺探敵情之類的愚蠢行為」

「…………哈哈,在這不知道哪里就會出來赤鬼的世上還是別說這種話了好麼?好麼?」

對這般坦率的發言,章義鐵青著臉,擦去了額上流出的討厭的汗水.

不過,漆原不以為意

「然後,……這是對『我等』先發制人麼.局長」

將尖銳,責備的話語投降了眼前的中年男人.

畢竟是了解到了自己被叫來這場宴席的真正含義.

瞬間,居心不良的章義將視線逃了開來,果然沒錯.

「這不是明擺這麼,真是的.我和陸軍交涉過關于特務部隊作成的事情.軍部那邊也對戰爭之中介入魔法有著頗多意見,根本看不到通過的希望啊…………為了對這次行動作出牽制,才有今天的免談.沒有錯吧」

察覺到的理由非常簡單.

十二使徒是聖書教會的最高戰力,也是組織的門面.

也就是說,其存在本身就具有價值,有價值的東西應該一直留著.

所以,他們他們不會在隨便的場合報上名號.

能讓他露面或者報上姓名,大概僅限這個國家的權利人物了.

可是,自己算什麼.漆原不禁思考起來.

就力量而言,充其量不過是個武官.

使徒級的人,不是那種會為了自己這種地位的人特地跑來明著會面的立場.

搞出這種不合身份的會談,絕不會錯,一定是這個中年男子唆使的.漆原如此領悟了.

這個敏銳的中年男人,章義是從久遠以前就開始從事著靈地守護的土禦門家族的末裔,也是現任的族長.而且,他還是葬魔局的最高責任人.與十二使徒有聯系一點也不奇怪.

也許,是有著什麼適當的理由,讓土禦門作為領頭人將十二使徒的一人推向了『反戰派』,招徠了葬魔局.

……這是要給我們上釘子麼.

「狐假虎威麼.還真是用了夠無恥的手段呢」

被漆原督著,章義的眉毛沉了下去.

「但,但是啊,你們根本不聽我的話不是麼?」

「哦?也就是說,借助十二使徒展現的威光,讓我們知難而退麼.————你能有這種程度的覺悟還真讓人意外啊」

「啊,啊勒?難道是我自找麻煩~?怎麼辦啊小天」

章義難為情的尋求著救援,鷹鉤鼻的老人用茶潤了潤嘴唇,說道.

「啟用魔法部隊,不能彌補什麼戰力差.白搭而已」

「……這句話可不能當成沒聽過啊.對美戰已經開始了,可能不會持續三年那麼久吧.就算所言不虛我們也不能逃避.還是說,十二使徒閣下的意思是,我們國家還沒開始,就要輸麼」

「就是這樣」

……這家伙

令人氣憤的回答,刺激著漆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將手放在了腰間垂下的刀上.

「唔,漆原君!?」

漆原無視掉慌亂的章義,對著眼前淡定地喝著茶的男人問道

「能讓我聽下根據麼.如果是無根無據的中傷,那就還請做好受到報應的心理准備了!」

「又不是很複雜的事情」

男人連一秒的疑惑都沒有,回答了.

「美國很大,日本很小,只是如此罷了」

「哈哈,真會開玩笑啊,十二使徒閣下.你用國家的大小來衡量國家的強弱麼.那麼美國原來還不是——」

「你能拿過去的美國與現在的美國相比麼,拿曆史相較于現今,無非是愚者的想法罷了」

「…………」

被搶占了先機,漆原語塞了.

在這段時間里,十二使徒繼續說著

「大並不單意味著廣闊,還包括有國土,人口,軍事實力,生產力,以及影響力,這一切含義包含在的大.對這一點,你應該沒什麼可說的吧?言歸正傳,關于之前所說的魔法部隊的創設這件事,為什麼沒有價值,你應該也明白了的吧」

你應該明白的吧.

這一句,仿佛被看透一般的話語,讓漆原的肩膀,微微的顫抖起來.

畢竟那是,————確實的切中時地了.

漆原是率領葬魔局參戰派,于反戰派的土禦門正面談判的人.

不過事實上,卻不認為魔法部隊有著存在的意義.

就算有再大的力量,畢竟也只是戰術水平上的事情.

只要是從事軍事的人都知道,戰術水平的勝利並不能拯救戰略水平的失敗.

能拯救的,只有敗家之犬的夢想而已.

當然,漆原也明白這些.

……原本這場戰爭就已經很勉強了.

再這樣下去無法逃避對美戰.需要位置對蘇戰線,也是需要以來美國輸入原油的現狀.那麼,可以回避與美國自身的戰爭麼.

答案是否定的.

不過,漆原即便明白,也有著必須貫徹參戰姿態的理由.

這個理由就是——

「在這種情況之下,給予年輕人們以指向性,防止叛亂,守衛國家.是這麼會是麼」

「!」

這句話,讓漆原感到自己的心髒跳了出來.

……這個男人,為什麼連這種事都………….

我應該沒有對任何人都說過才對.

這並不是隨意將人聚集起來,而是放手不管會失去統制力.

把人聚集起來,讓他們擰在一起,旗幟是必要的.

也就是,需要讓他們足夠信任的存在.

漆原自己擔起了這面旗幟,起到了比任何人都又能動力的價值,將一個個想要參戰的狂熱士兵聚集了起來.

他們都相信著漆原能夠引導自己來到戰場.漆原將內部流出的,對祖國有害的膿水,留在了一著急的指揮之下,維持著秩序.


然而這一點被看穿的漆原,他

……動搖了.

說給自己的這般話,在場的反戰派筆頭局長也聽到了,現在決不能示弱.

「…………大概妄想的時候都會想著去實現它吧」

「妄想?」

「欸,就算丟掉也無所謂的東西」

「那麼就把它當成年老之人的妄言吧.只是話還是要說的.」

只是,漆原的虛張聲勢並沒能組織神原的繼續深入

「……然而這樣的方式,內壓實在太高了,總有一天會爆發出來.然而這場爆發,會誘導你們前往無為之死,甚至,會危急這個國家自身的立場.這就不是你所期望的東西了吧.——我就是為了回避這件事情,而來到這個國家的.也就是說,…………可以把我們當做是協力者」

「嘖」

神原的話,深深探入了漆原的肺腑,讓他感到戰栗.

然而與此同時也察覺到了.

那就是,視線.

神原那灰色的瞳孔直勾勾的對准了自己的雙眸.

……這個男人,不一樣.

他和上杉,天城,以及至今為止周圍的那些人都不一樣.

漆原總是比任何人都要走在前面,大家都是跟著自己的人.

遇到的人也基本一樣,只是跟著他,接受他背影的引導.

這也就是說,任何一個人都不會理解去理解漆原的內心.

……可這個男人卻————直直的看著自己.

直到現在都沒有任何一個人踏入過的漆原的內心,暴露了出來.

這件事,讓漆原感到了莫名的恐懼.

……這樣下去,留在此處會很不妙啊.

一切都被看透了,所以

「……你想對這個國家做什麼,我沒有干涉的權力.于是還請隨意.——失禮了!」

「啊,漆原君!?等等!」

漆原無視掉叫停的章義抽身離去,從那個地方逃了出來.

漆原沒有待在能將一切都砍頭的眼睛前面,繼續虛張聲勢的自信.

……聖安德烈,神原天童………….

即便逃出了店里,那凝視,貫穿自己的灰色瞳仁,卻一直無法忘卻.

畢竟,這是漆原雄一郎,第一次能與自己站在同一地平線的人的邂逅.

※※※

以那次相遇為契機,聖安德烈的神原天童,開始在葬魔局實動部隊的屯所中頻繁露臉.

公開的理由好像是找漆原學習討魔極真道的劍技的武官交流.

『我有的是『不死』的聖痕,戰而戰斗力上遠不及其他的使徒.所以我來到了這個國家,學習武士之劍,不管對聖書教會還是我自己都有好處』

神原是這麼說的.

不過章義想用用十二使徒來牽制葬魔局的實動部隊的想法,也落下了口實.

當然,漆原也承認了,他是認真的去行使著教官的職責.

這也是有理由的.

在教授東西之余,在哪怕只有少許的講習間隔之中,就來拜會自己.

在禁止閑聊之下,將神原對葬魔局的實動部隊的干涉進行了牽制.

不過,神原的存在,果然沒能受到了實動部隊中血氣正盛的隊士們的歡迎.為了不讓隊士們有所行動的緣故,漆原不想讓目光從他們身上移開.

特別是副官天城的手下,他們原本就是一些血氣方剛的家伙,讓他們接受神原的差使,不知道會受到什麼樣地刺激.

處于這種打算,漆原與神原保持著微妙的距離的同時,也與基本與之一起行動.

在這過程中——————漆原感覺到了自己的心中正積蓄著某種感情.

那雖只是緩緩積蓄著但也是確實存在的——

對神原天童的好意.

不管怎麼說,漆原那時不管對誰都是有事才會接觸.

對信賴自己的人也是,對疏遠自己的人也是.

而且,維持這兩者之間的平衡也是他工作的課題.

當然,他也沒有讓放松的空閑.

他有著許多的同伴,有著許多信任他的人在,————可能是將一切傾訴的好友卻沒有一個.不管是誰,都只是跟在他的身後罷了.

……但在這之中,只有神原一人是不需要應酬的對象.

因為他是站在同一地平線上,對這場戰爭持有與自己相同見解的家伙.

于是,在演練完畢的空余時間與神原的會話,成了漆原唯一能夠放松的時間.

就這麼一點一滴的積累下來,轉眼就過了一年,兩人變成了在誰看來都能稱作忘年之交的關系.

漆原,————突然想到

自己的想法能夠理解.不過,他到底是怎麼看待我們的交情呢.

正如教會的方針,以維持世界的魔法秩序為目行動的話,在最初會面的時候,也就是漆原拒絕向神原妥協的那個時點就已經沒有了協商的余地,可以通報本國,將漆原他們作為擁有力量的世界之敵加以排除就行了.

像這樣的權限,十二使徒應該是有的.

可即便如此,神原卻並沒這麼做.相反,他強忍著,與漆原一起協助,摸索著度過這個戰爭時代的方法.

這一切,又都是為了什麼呢.

※※※

……于是神原已經不知來到這里幾年了,在那一天的傍晚.

敗北的腳步聲確實地不斷接近這個國家,不過當前還是牢牢素裹著勝利的吹噓的時候.

演練終了之余,兩人進到了小酒館,吃起了東西.

「在戰爭中使用魔法,也會誘發敵人使用魔法,這樣的行為完全違背了這個世上的魔法隱秘理念,只會這個國家將來的立場也會變得險惡罷了.這一點能明白麼?」

平時,像這種酒席之上,一定少不了神原勸說漆原放棄參戰運動的說法.

「……我知道啊,天童先生.不過,讓我現在拋棄他們,跟著天童先生的話……上杉那幫年輕的家伙勢必會失控的啊」

神原的說法是正論.可是漆原也有著漆原的理由,只能反駁了.

「所以這個方法不行也同我和章義交換思考之後再說啊」

「……可遺憾的是,這不行啊.僅是我與天童先生共處就尚且會讓隊士們有些不滿.如果再與反戰派筆頭的局長扯上關系,那個時候,我就制不住他們了啊.結果明擺著,他們會無計劃的發起亂,成為危害這個國家的存在啊.他們總是要露出獠牙的,想要回避著一點,還不如設置陸軍魔法部隊,只要不是對著這個國家,而是敵人進行就行了.我是這麼想的」

結果,圍繞戰爭話題的兩人漸入了平行線中.

所以,也差不多吃飽了吧.

漆原隨意的在這場繪畫中,問出了他一直都在思考的問題.

「天童先生.……我的部下們說,天童先生是教會派來的間諜,而我卻不這麼認為.因為長時間看著天童先生,所以我確信著天童先生是真心為這個國家的將來著想而行動的.…………不過,……天童先生為何能為作為異國的這個國家如此熱心勞碌呢?」

這是,至今為止都沒能說出口的質問.

也是從漆原這邊,踏入神原心里的最初的問題.

于是,神原欲言又止,僅僅是垂下了目光

「…………我啊,實在是羨慕你們啊」

歎息般的說著.

「羨慕我們?」

「你們有著自己明確想要保護的東西」

「是說,國家麼」

「啊啊,……我就沒有這樣的東西啊.雖然也應該有,但是迄今為止我都沒能想到.我現在僅僅只是機械地守護著這個世界的魔法秩序而已啊.…………像這種依靠」

是酒喝多了麼,神原的話有些饒舌.

「我想,這並不是我自身的意志,不過就連是不是這樣我也不明白.我只是在恐懼著,恐懼著並非去完成使命,而是自己真正的心意會隨著這悠久的時光流逝,沉溺其中.所以,我羨慕著有著東西可以明確想要守護的你們.這也就是說,你們自己知道自己能夠去成就什麼.而這是與不知自己為何來到這里,不知為了達成的什麼而存在的我,大大的不同.」

于是

「不過正因如此,我才覺得不可失去.因為我自己不曾擁有,所以能夠明白,『為了祖國』是何等值得尊敬的熱情.看到你們的這份熱情,就越發的覺得,讓這場戰爭結束,對這個國家是多麼的必要.如果因為無為的行動而失去他們的話,就太讓人惋惜了」

這就是自己與這個國家扯上關系的動機,神原說道.

對自己沒有的東西感到耀眼,不忍看到盡心投資的東西付之東流.

「是這樣麼…………」


漆原隨聲應付了一下,思考起來.

被不知自己要守護什麼,有什麼要去完成這種問題消磨著.

那不是連60年都沒活到的自己所能共感的感受.

不用想,那一定非常孤獨吧.所以

「總有一天————能找到就好了」

漆原說道.

「我想,天童先生和我們一樣,為了守護祖國願意拼上性命」

「……是呢.雖然不知能都找到,…………不過為了找到它的那一刻,現在就先將你所傳授的劍技磨練至極吧,在時間允許的范圍里呢…………要是在找到那個東西的時候,沒有能夠保護他的力量,那就不好辦了呢」

神原說著,柔和的笑了起來,將酒盅拿到跟前,喝上了一口.

看著這張側臉,漆原想到.

在無限的時間之中,神原對自己的存在悵然若失,而這讓自己成為了耀眼的存在,值得他誇獎的理由.

在自己看來,那只是因為年輕就不懂約束的胡亂暴走,不是什麼值得誇獎的行為.

……不過要是這個男人的話,就可以去那麼去理解了.

想要保家衛國,想要為祖國做些什麼,同伴之間的熱情,不再僅僅是毫不吝惜的愚蠢的行為,而成為了光彩照人的東西.……而這些東西,說不定就能為讓這位老人走上新的道路.

兩個人一起協力,思考的話,說不定就能有————.

這時,漆原確實這麼想著

這個男人的思想,不會將這些滿腔熱情即將爆發的同伴們帶去死亡的戰場,而是能將他們引導來到生的戰後也不一定.

可是,————現實卻並不如漆原所願.

臨近1944年的冬天,處境,形勢,一口氣急轉直下——他們迎來了命運之日.【注1】

1945年3月10日.【注2】

日本的首都煙塵繚繞.

【注1:10月20日-26日,人類曆史上最大規模的海戰萊特灣海戰,日軍慘敗,此役後日本海軍基本喪失作戰能力】

【注2:1945年3月10日,美軍轟炸東京,十萬人死亡】

※※※

「于是這一天,————我背叛了天童先生,率領『決起隊』,打動了叛亂」

※※※

背叛了.

在月光你凝結的結界之中,坦露著自己過去的漆原將話語告一段落.

「…………為什麼?」

發問的,是白之魔女的聲音.

她在靜止的時間中,將自己的疑問換成了聲音.

「你們不是想要守護日本這個國家麼,既然這樣,為什麼又要選擇與神原天童短戈相見的道路呢?將魔法介入到戰爭之中的意義,與神原天童一起摸索新的道路的意義,這些你應該都非常清楚不是麼?」

「啊啊,很清楚.……所以我直到那個命運之日來臨,都一直與天童先生一起摸索著讓同伴們的熱情保留到戰後的方法.可是那一天……我看到了天城拿來的報告」

「報告…………?」

漆原點了點頭

「……今天這個時代的人類應該無法想象吧.東京大空襲,燃燒彈的爆炸席卷了首都圈約40平方公里,將那里變成了一片灰燼.當然這次災難之大,波及到了我的部隊的家屬,————隊士們的家人也去世了

而這其中的一個人任由憤怒侵襲,為針對反戰派的筆頭,章義局長,投來了要將局長和他身邊的天童先生殺死的報告」

看著這一發過剩地火種,漆原苦笑了.

「當然,我的部下們————『決起隊』的家伙們都燃了起來,以死難的隊士相同境遇的人為中心,事態會一味的朝著叛亂的方向開始轉變.正因為看到了這份未來的藍圖……所以我才為了阻止他們竭盡全力,帶著天城急忙朝實動部隊的屯所趕去」

「阻止……?你不是這次武裝政變的首腦麼?」

面對這一問————漆原什麼也沒有回答.

不過他繼續說著,述說著在命運之日,發生了什麼.

「在我到達屯所之後看到的是,……已經在道場正坐著,等待我到來的隊士們.…………最初感到很驚訝,本以為會是更加殺伐的氣氛.然而實際上……大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擺著一副認真的表情等著.這個理由,馬上就明白了.」

說著,漆原從裝甲服的袖口取出了一張紙條.

那是被血侵染的白紙.

他將它展開,視線落到了上面,讀起了上面的文字.

「——我即使以命相拼,也會掃除背叛國家的土禦門和教會的先鋒,做出一條道路.隊長請務必領導大家走上這條道路」

這就是,向章義挑戰,在神原面前凋零的隊士,在他屯所中的房間留下的遺書.

「……他是年輕的隊士,還沒到15歲的孩子啊.他的思想就不能再成熟些麼」

可是

「可最愚蠢的還是我啊」

漆原苦笑起來.

「我以前堅信著,我充當平衡器,防止叛亂是為了國家,為了他們.——不過這樣事態的發生,讓我終于察覺到了.我的責任,是給于他們夢想才對」

「所以…………你就和神原天童對立了麼」

漆原稍稍點了點頭.

「我也有勸解的這個選項.雖然做到讓全員都都放下兵戈不太現實,不過四成以上我還是有自信的.如果只是六成的叛亂,這種程度我和天城兩人應該可以輕易地抑制下來.為了國家的話,這應該是更為適當的做法.只是……我思考著,如果將這次叛亂平息的話,為了這場叛亂舍棄性命的人,他的靈魂又由誰來慰藉呢.正在這麼想的時候,我察覺到了.察覺到了我真正該守護的東西,並不是國家.…………我該守護的,是在我身後的同伴們」

想到這里,漆原不再迷茫.

因為比起真理,比起正確要更為優先的事物,正擺在的眼前.

「寫下這個東西的家伙,直到最後,直到死去都相信著我…………,還有他們,還有一直被我欺騙的他們,也深信著我,等待著我,相信我會給他們帶來夢想………….所以我只能為他們不停地帶來夢想,直到最後.除了讓他們堅持理想之外再無其他.這就是為他們帶來夢想的我,唯一的正義.——所以,我決意了,為了實現他們願望,為了讓他們能夠展示對祖國的忠義,在那天夜里,我帶著決起隊全員離開京都,奔赴戰場」

只是

「只是————我並沒有得到滿意的結果……」

漆原的牙齒深處咯吱作響,漏出了悔恨的聲音.

對,他並沒能得到結果.

決起隊中途遭到了神原的妨礙,被無力化.漆原自己也在和神原的決斗中——被Aeon帶往了這個時代,這也等同于,他拋棄了他想要守護的同伴們.

于是

「在時間裂縫中最先收入眼底的是,與我們自豪的祖國又相像,有不同的異國……」

漆原的視線投向了右邊.

那邊是如群峰一般,聳立的高樓群.

這是從他的時代來講,無法想象的鐵與石的街道.

在拋棄榮耀之余,發展,建設起來的虛榮只都.

「我想過了哦,幸存下來的他們,會是持著什麼樣的心情看待這浮光鏡,又會持著什麼樣的心情死去」

所以,漆原問過了天城和上杉,她們是如何看待這個國家的.

回答,只此一個.

這個國家,並不是自己想要守護的國家.

那麼,其他的人也會是同樣的回答吧.

他們無疑會沉浸在一時的繁榮與和平之中變成爛醉之人,在這失去氣節與榮耀的國家失意而死.

要在那時,為祖國而戰死的話,就不會陷入這份屈辱與後悔之中了.

「那麼,我繼續將他們欺騙下去,最後的正義只有一個」

毀滅這個國家什麼的,代替什麼的,這些都無所謂.凱旋門會打開還是會關上也都不清楚.……只是想展示出來,這個窩囊的國家面臨前所未有的危機,能展現何種程度的強大,能展現何種程度的價值,……這個他們賭上榮耀,青春,生命所守護的這個國家的未來,到底有沒有值得他們獻身的價值.……將這些展示給他們,正是穿越到這個時代,身為決起隊隊長的我,最後的責任.」

「……原來如此,總算明白了.……所以你才作出特地將有力者招徠的不合理的行徑.這全是為了你的願望,為了你自身的敗北」

「對,這場戰斗,落日作戰,不管我的責任會迎來哪一個結局,都將成為我獻給他們的靈花.為害這個國家的惡是我自己,而守護這個國家的是新興的力量將我體無完膚的擊倒.這場敗北,正是慰藉他們夢想的唯一方法.————可是」

表情隴上陰霾的漆原,朝著靜馬

緩緩地,踏出了一度停止的腳步.

「看來…………這也無法實現了呢」

漆原吐出了失望的歎息,舉起了蒼之刃.

在如冰冷月光一般的刀身面前,被時間束縛的靜馬一動不動,焦慮的表情浮上了她的臉龐

「這可不好說呢」

瞬間,伴隨著玻璃被擊碎吹散的聲音,包圍天頂的Aeon那蒼茫的夜空,云消霧散了.



隨著聲音響起,漆原的時間大縛鎖被斬裂,消滅了.

能做到這種事情在,在場的只有一個人.

「少年……」


漆原嘟噥著的所看到在靜馬身後的地面仰天躺著,纏繞朗基努斯的黑刀刺向虛空的大和的身影.

靜馬也同樣回頭看向背後,接著半眯著眼睛發出著抗議

「……醒的還真夠慢呢」

不過從她的聲音中能感到某種莫名的安心.

相對的,翻過身來的大和露出了若有所思的下流笑容

「啊啊,本來從剛才開始就想起來的,不過能從這個位置低位一覽你的胖次感覺真是不錯呢.只有用一半!?抬起來一點,在抬起來一點啊!」

「別說蠢話了,醒過來了就快點給我站起來」

「好的,好的,」

大和被催促著站了起來,將手搭在了靜馬的肩上.

「Thank you咯,能爭取到時間真是幫大忙了」

「……真是的.對別人牛皮不是吹的很好麼」

「就別太責怪了…….雖然實際上讓你看到了哥的衰相也沒什麼好反駁的…………尼婭也Thank you呢了,感覺你真的是很努力了呢,傷不要緊麼?」

「啊,沒事,畢竟小生是人狼.不過幫不上什麼忙了就是……」

「『幫不上什麼忙』這種話,還是給那個在中途被痛揍一頓然會退場的那塊木頭一樣的家伙說吧」

「大和大人真的沒有暈過去了麼?」

「別提了.嘛,雖然只是不知道這是哪里地那種感覺.不過說回來,那個大猩猩是過來做神馬的啊」

「大和大人,這樣對待趕來救你的朋友是不是太過辛辣了啊?」

「大概,和明明自信滿滿的超過了我,上來之後卻被KO的大和君也差不多哦」

「嘛,這麼說的話,只能從現在開始挽回了」

大和將搭在靜馬肩膀上的手拉響了後面,將靜馬的身體誘導到自己的身後.

靜馬的身體毫不反抗的被拉了過去.

失去武裝的自己,能做到的只有爭取讓大和醒來的時間這一點.

靜馬明白,不過作為交換

「可沒有第二次了哦,大和君.這次一定要贏.……我還沒報被揍之仇這件事暫且不提————你說過要一起去海水浴的哦,要給我信守諾言」

這句話留在了大和的心里.

「…………」

大和因為靜馬提到的海水浴的約定,眼睛一瞬間瞪圓了

「喔!」

果決地點了點頭

向著擋住自己未來之路的敵人的面前,邁去.



接下來

大和再次目不轉睛的看向了敵人.

「不過聽起來,你還是個預想之外任性的家伙?」

對著擺出一副與其說呆然,不如說吃驚的微妙表情的漆原說道.

「哪里任性了?」

「就是引發這場愚蠢騷動的理由啊.

之前在神社聽到盜國的瘋狂妄想的時候,還只是『啊,夏天來了啊——真是個這個讓人變得奇怪的季節啊』這種感覺啊.可真正聽了有關這次騷動的全部之後,知道了你和老頭子在那個時代拿著竹槍保護國家的事情.但是為了測試現在的年輕人是否與你們的榮耀相稱什麼的……不過只是找人打架不是嗎.帶著這種理由來過來揍人,完全讓人搞不明白啊」

「哼…….嘛,在少年你們看來,好像是被撒瘋的那種感覺呢」

「知道是在撒瘋能不能拜托收斂一下呢?」

「你覺得我會退縮麼?」

面對起源的回答,大和『想來也是』地半笑著

「所以…………只有再來干一場啦呐」

架起了黑刀.

漆原是為了對同伴們負責.

大和是為了超越漆原,彰顯自己是能向未來前進的人.

兩人都有不折的目的,在互不相讓的情況之下,只有折斷對方的意志.

所以,大和擺出了繼續之前決斗的姿勢

「等等」

著突然出現要求停止的聲音,讓大和頭上冒出了大大的問號.

「怎麼了啊」

「我還要問你,為何擺好了姿勢」

「哈?不擺好姿勢,怎麼打啊」

這理所當然地回答

「和你的戰斗已經不具意義了」

被漆原的這麼一句話,卻又如銳利的斬擊,切斷了聲音.

「少年,與你之間的勝負已然塵埃落定.你不是實現我願望價值的人.繼續戰斗下去也沒有意義了.…………帶著同伴走吧.你所期望的東西已經不複存在了」

說完這些,漆原轉過身去,背向他們,緩緩地,悠然的吹著夜風,離開了大和他們.

凝視著這個背影,

……原來如此,呢.大和小聲的笑了起來.

確實,漆原說的話差不多明白.

大和自己也明白,劍技的較量勝負已分.

雙方的能力差距,在先前已經便足以確認.

而且這個差距很大,不是靠耍小花招,或是一朝一夕能夠填上的.

那麼,我在漆原看來,是個已被自己賜予敗北的存在,

……已經沒有用處了.

事實上,從漆原的背後也感受不到戰意或者是霸氣了.

于是,他認真的這麼認為,認為自己這邊要怎麼樣,已經無所謂了,沒有與其戰斗的價值了.

「哈哈,笑死人了,軍人先生!」

大和說完,————突然沒有猶豫,不帶放水地奔向漆原,瞄准了漆原的天頂將黑刀揮了下去.

簡直就是必殺的一刀.

當然這無法擊中,漆原為難的防住了攻擊.

「你想做什麼」

「……哥才要問你想做什麼啊?你這家伙,以為讓哥昏過去這種程度就算贏麼?」

「通過剛才那一戰,連外行都能了解到雙方的實力差了吧.少年」

「不過,哥還活著啊,哥的頭還緊緊的連著身子啊,哥還能戰斗啊.知道什麼意思麼?總是————個還沒被你殺掉啊!」

大和看到了第一刀被防住了,又將因為跳起而浮空的腳,對著漆原腦袋側面掃去.

于此,漆原瞬間做出了判斷.利用加速步法的交換,拉開了間隔.

「哥的胳膊還能動,退還能動.這樣就覺得自己贏了還太早了啊……太早了啊.當軍爺當的連常識都不知道了嗎?」

大和對著消極下去的漆原擺出一副嘲笑的表情,睥睨著他,吸了口氣

「對哥失望的話,就來殺了哥啊————!」

瞬間,裂帛的劍氣與聲音提東迸發出來,自己的身體包上了黃金之炎.

再生加速的最高度.

大和擺出臨戰態勢,對漆原的這般態度,表現出堅定不移的意志.

對,這場戰斗對大和來說,是檢驗自己現在是否超越諸多困難的試金石.

即使現在漆原改變了心意,也並不能成為就此退卻的理由.

對方消沉消去的話,只要把他拽上來就行了.

為了超越他.

漆原總算接受了這份意志,架起了劍,

「真這麼想死的話我就成全你吧.反正也不費什麼功夫呢!」

准備作為對方的對手,作出最後的迎擊.

就在這時——天空飄浮的凱旋門的靈子集束,已經漸入尾聲. 最新最全的日本動漫輕小說 () 為你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