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偷情

耳光和板子終于打完了,丁叮早已臉頰紅腫的如饅頭,裙子泛出血跡,紅紅的一片,渲染著血色,奄奄一息的爬在地面的冷磚上。

“在有下次,就廢了你的雙腿,看你還敢慫恿飛情出門。”老太爺冷冷扔下一句話,站起身就走了出去,余下的人也都看也沒看打的暈死過去的丁叮,尾隨著走了過去。

在這天下紛亂,七國並立,刺殺如同家常便飯的年代,不能為家族爭光的女人,就只能用做暖床的工具,遲早是送人情的貨,雖然丁叮小小年紀長相已經不俗,長大了定是美女一名,不過一個暖床的工具要是危害到未來的太子妃人選,那就罪無可恕。

他們丁家,齊國的兩大世家之一,武林世家出身,祖上封王封侯,那種榮光何等的顯耀,這幾年卻因為人才不濟,沒落了下來,沒想到此代卻出了丁飛情這麼一個天才,被皇家看中,丁家咸魚翻身,就靠著丁飛情,任何傷害到丁飛情的事情,絕對不能有。

冷冷清清的祠堂里,奄奄一息的丁叮爬在地面上,厚重的大門,映襯著冰冷的月光,濺起一地的冷。

櫻花開過又謝了很久的時候,丁叮的傷才好了那麼點點。

丁飛情在清醒過來後,跑到祠堂,看見昏迷的血肉模糊的丁叮,嚇的幾乎失了魂,抱著丁叮哭了個昏天暗地,傷心極了的不理會爹爹,爺爺他們,整日的捧著好吃的,補品送來給丁叮,滿心眼里都是疼愛,把她的爹爹和爺爺等怎麼哄她都沒用。

丁叮每日笑呵呵的看著她姐姐,只是話變的更少了,而那本來消了腫就應該恢復原貌的臉頰,丁飛情驚恐的發現,消了腫之後,上面有一條紅色的疤痕橫過如玉的肌膚,就像是一條蜈蚣,是那板子上翹起的木屑掛成的。

這一發現,頓時讓丁飛抱著丁叮幾乎哭了個肝腸寸斷,連帶的整個丁家都沒得到好。

丁飛情跟瘋了一般,房間里什麼東西都砸了,唬的上至她和丁叮的爺爺,爹爹,娘,下至奴僕下人,都小祖宗一般的對她小心翼翼,同時對丁叮分外的好了起來,那叫一個用心啊。

相對與丁飛情的激怒和傷心,丁叮仿佛花的不是她自己的臉一樣,每日里依舊微笑著,看姐姐練功,看姐姐抱著她說話,看姐姐給她畫畫,看姐姐上課。

只是不在理會其他人了,也不在看向那些丑惡的,刻薄的,冰冷的嘴臉,不再希望得到他們的笑容,在她幼小的眼里,這些人不存在了,她的世界只存在姐姐一人。

傷勢微微好了些,晚風清揚,丁叮睡在床上迷迷糊糊間感覺到有人在看她,很熟悉,當下翻了個身,伸出雙手朝來人伸去,睜開迷蒙的雙眼,清脆的喊道︰“婆婆。”

入眼,是一個全身穿著漆黑,幾乎看不見本來模樣的人立在丁叮的面前,滿頭黑發隱隱約約遮擋住了整個臉,但是臉上縱橫的疤痕卻還是掩蓋不住,看起來很恐怖。


丁叮爬起來,拉過來人坐在床上,自顧自的說起來︰“婆婆,鈴鐺好慘啊,屁股都被打破了,現在還疼……”

而那來人也不說話,只是伸手拂開丁叮臉上的頭發,看著那紅色的疤痕,沒什麼表情的從懷里掏出一瓷瓶子,打開,細細的為丁叮塗抹起來,兩人一個說話,一個塗抹,到是各行其事。

“所以,鈴鐺不想跟他們說話了,除了姐姐愛鈴鐺,其他人都不愛鈴鐺,既然不愛,鈴鐺也不想與他們好了。”帶著落寞和淡淡的平靜,丁叮一邊咬著嘴唇,一邊緩緩的道。

太狠的手,太勢力的心,對于這個敏感的孩子,造成了太大的傷害,奄奄一息在祠堂里疼醒了,卻四顧無人的時候,那份心酸才六歲的她,領悟到了。

那面容丑陋的婆婆,間或中一句話也沒插,丁叮認識她的時候就沒聽見她說過話,好像是個啞巴,當年遇見她的時候,幾乎餓死在她家後山的林子里,是丁叮好不容易求姐姐丁飛情,讓爹爹他們留下她的,做個初等的奴僕,也比餓死在外面好啊。

塗抹好傷疤後,婆婆抱著丁叮閃身就出了房門,丁叮的小院子太僻靜了,娘他們又不準丁飛情也住這,這地方空的幾乎無人。

抱著丁叮來到後山沙地上,婆婆摸出隨身攜帶的,一頭發做的粗糙的不能在粗糙的古琴,叮叮咚咚的彈奏起來,丁叮撐著小下巴聽著,她一直覺得婆婆彈的比爺爺,爹爹彈的好聽多了。

“音符只是表現音樂的一種手法,真正的音樂是心靈的聲音,心里想著溫和,那麼琴聲就是溫和,心里有殺氣,那麼音樂就可以殺人……”丁叮看著婆婆一邊彈,一邊默默的在泥沙里寫著字,不由借著幽幽的月光,不明所以的跟著讀起來。

日子就這麼一天一天過去,由于丁叮臉花了,連一個暖床的都算不上好的了,無法伺候皇家貴冑,他們丁家的身份,又不準許丁叮嫁的人太沒身份,那是攸關面子,所以丁叮在丁家的地位越發的底下,就連奴僕都能欺負到她頭上,完全想象不出她其實出身在大房一脈,怎麼也算個千金小姐。

好在,丁飛情極疼這個妹妹的,那護短之極,礙于丁飛情是丁家老太爺的掌上明珠,是未來太子妃的候選人之一,丁家的內親外戚,奴婢稗子的到也不敢對丁叮太過放肆,日子也就那麼將就的過了。

不過,這樣的日子在丁飛情進入齊國皇宮,進行皇家教育的時候,丁叮就只剩下一個人了,沒人理會,沒人過問,幾乎完全的忽視了她,或者說她就根本不存在眾人的眼里,也是,生為女人,連暖床的工具都有了瑕疵,能白養著已經不錯了。

不過丁叮顯然也不怎麼介意,天天跟著老婆婆說話,學琴,跟著婆婆吃下等奴僕的飲食,吃果子,吃青青的草葉,因為家里會常常忘記給她送食物,所以往往她沒有吃的,不過丁家也沒人過問,這個孩子被所有人遺棄了。

日日重復而過,又是一年春分時候,丁叮也十歲了,出脫的越發的空靈,只是丁叮不加打扮,披散著頭發淡然著,丁家人沒有一個發現,這汙泥的外表下,早沒了那丑陋的疤痕,里面剩下的是怎樣的一株仙蓮。

只有逢年過節才回來的丁飛情知道,她的妹妹是怎樣的好,怎樣的美。


而丁叮聽著姐姐對她的自言自語,等姐姐學好本事了,就帶鈴鐺出去,姐姐以後照顧鈴鐺,在不讓鈴鐺受任何人的欺負了,只有在聽著姐姐發自內心的話時,丁叮才會覺得日復一日的等待是值得的,她有愛她的姐姐。

這年中秋佳節前,姐姐丁飛情又被批準可以回家,丁飛情自然一回家不去理會那些趨炎附勢的人的奉承,直接就找丁叮來,抱著丁叮笑眯眯的又是抱,又是親,直誇她的鈴鐺長的更好看了。

“鈴鐺啊,姐姐給你說,明天中秋姐姐下廚房給鈴鐺做月餅,我在皇宮中學會的喔,就做給鈴鐺一個人吃,可好吃了……”丁飛情寵愛之極的跟丁叮說到,丁叮揚著笑臉聽著,她姐姐意氣風發的樣子可好看了。

第二日,丁叮一個人從早上等到晚上,因為丁飛情要先去皇宮陪同賞月,然後才能回來,丁叮看著時間流失,計算著姐姐什麼時候才能到家,她好去迎接她。

月上柳梢頭,如一盤銀盤一般亮的明月掛在天空中,中秋呢,合家團圓,連月亮都圓的可愛。

丁叮一個人走出僻靜的小院子,姐姐應該要回來了,她去接她去。

偌大的院子里,一片喜氣洋洋,到處都是說笑聲,戲班唱曲的咿咿呀呀聲,笑鬧聲,把個月夜烘托的好生熱情,只是丁家的人顯然都忘記了丁叮的存在,那孩子被忘記在九霄雲外了。

“王爺,我們家飛情可要仰仗王爺在宮里幫襯著呢,王爺,可要上心呢。”軟軟的帶著勾引的話聲在僻靜的花園響起,丁叮剛好要穿過這里去大門,聽著不由微微一楞,這是她娘的聲音。

當下丁叮微微一轉身,借著月色朝發聲處看去。

只見她娘妖媚的靠在一個不認識的男人身上,眉眼中一片水色,平日里雍容華貴的美麗臉龐,妖艷無比,那是平日里看她的冷霜。

“那還不簡單,有你這個妙人兒,本王自然會幫飛情多在皇兄面前提點著點,來,親一個。”

“奴家多謝王爺,嗯……”

丁叮睜大了眼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她的娘,他們……滿是震驚的丁叮下意識的退後一步,眼角卻掃描到身旁的一個人影,丁叮抬頭一看,面前之人一臉平淡的看著前方,眉毛眼角都沒看見有任何波動,那是……她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