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夠吵的耶,真是的……」 著莪菖蒲
感覺到某種氣息的著莪菖蒲突然醒了過來,她靜靜地緩緩睜開眼睛.
眼前有片被蟲蛀過的白色天空,隨著眼睛逐漸習慣光線,天空也逐漸增加藍色的色彩,腦袋里也漸漸發現蟲蛀的地方其實是茂密的枝葉.
她從隆起的樹根間撐起身體後,就用左手將擺在胸前的眼鏡戴了起來,右手則是伸向系在腰帶的細長袋子,她把里面暗藏的武器抽了出來,並且轉頭看往傳出氣息的方向.
茂密叢林的另一側有匹狼,狼朝著莪稍微瞥了一眼後,就以毫無腳步聲的動作消失在某個地方.
「原本我剛好打算叫您起來……狼嗎?別擔心,先不論冬天或初春時期,像現在這種夏秋時節是不會缺乏食物的,狼群並不會隨便地朝著人類發動攻擊,因為這里現在是那孩子的地盤,因此我認為它只是稍微過來看看情況而已.」
對她說話的是位名叫淡雪繪里華的少女,她似乎已經做好出發的准備,這里是個甚至被稱為『狼之巢穴』的地方,為了穿越這個平常人不會涉足並橫跨山脈的廣大森林,著莪決定依靠同業的情報,雇用這名山腳處旅館的女兒作為向導.
明知需要多花費數天的時間,當地住民還是會選擇繞道穿越這片危險的森林,不過據說只有淡雪能夠以最短距離穿越森林,看來這番傳言並非是空穴來風,看起來淡雪並不只是個熟悉狼群生態與森林的少女.
著莪將手里的武器收回腰包並放松緊張的情緒,順便將睡覺時解開的長長金發再度綁了起來,最後則是把驅蟲用的蚊香撚熄.
「我想那匹狼只是很在意蚊香的味道吧……請問要用早點嗎?」
「不,我們差不多該出發羅,畢竟那是個很緊急的委托呢.」
淡雪一邊轉身背對著莪,一邊無奈地作勢聳了聳肩.她似乎認為著莪相當害怕狼群的襲擊,而著莪也沒有特別想多加辯解的意思,畢竟如果是一兩只還不要緊,但狼通常都是成群結隊發動組織性的襲擊,因此著莪還是希望盡可能避免與狼群交手,而且最重要的是,著莪的拿手武器在森林里幾乎是毫無用武之地.
著莪從樹根間撐起身體,把覆蓋全身並有些潮濕斗篷上的土拍掉,然後把當成枕頭的雜物袋,背在肩上.
最後則是將樹木旁那把長約兩公尺的巨大武器拿了起來,雖然整把武器都用布包著,卻還是能隔著布感覺到金屬的泳冷感與震撼感.
「從見面的時候開始我就一直很好奇,沒想到著莪小姐會使用這麼奇怪的武器呢.」
「因為我家就是個使用這種武器的家族嘛,你要開不嗎?嘿咻……」
著莪把纏著武器的皮繩解開並把布拉開,約有一公尺長且極為厚重的單刀直刀也出現在兩人面前,下面還有代替握柄,約一公尺半的金屬棒,雖然勉強能夠歸類為長柄刀,但由于看來實在是厚重過于單調,因此與傳統的長柄刀可說是給人截然不同的印象.
「呃……雖然我也想看看那把大型武器,不過我比較在意剛剛抽出來的無刃小刀……」
聽到淡雪的問題後,著莪則是用手拍了拍腰帶的細長型腰包.
「原來你說的是這個啊……與其說是小刀,這個還比較像是普通的金屬片吧.」
那是長約五十公分並裁切長方型的細長型金屬板,底部還用皮繩纏繞做為握把的武器,即使沒有任何鋒利的刀刃處,但要是被這厚重堅硬的武器擊中,還是能將人打斷一兩根骨頭.
「如果是對付人的話或許就要用劍或小刀,不過我的專門領域可是別種東西喔.」
「……也就是狩獵怪物吧?」
雖然淡雪似乎微微浮現出厭惡的神色,她卻立刻轉過身背對著莪並邁出步伐.
「著莪小姐,我們快點出發吧,大約中午左右就會到羅.」
著莪趕緊用布包起長柄刀並綁緊皮帶,皮帶上附有能夠吊褂的繩子,于是著莪也背起長柄刀跟在淡雪的身後,由于淡雪前進的方向別說是道路,甚至連羊腸小徑都稱不上,因此一個不留神說不定就會跟丟.
明明現在時值夏季,但因為樹木遮蓋掉大半陽光以及地勢偏高,因此氣溫並不算是太為炎熱,就算行走一段時間都不至于會冒汗,即使現在已經是夏季即將結束的時期,不過平地照理說還是會有殘留的暑氣.
「繪里華,只有一點我要提出聲明,我的工作並不是狩獵怪物,而是負責調解怪物與人類,盡可能地讓雙方避免接觸互相干涉,所以我們的名字才會叫做《調停士》,根據情況有可能是對人類提出別靠近的忠告,要不然就是用剛剛那種武器稍微教訓怪物把它們趕走……不過看情況有時候也會變成狩獵,而且畢竟我是人類,所以也不能算是完全平等啦……」
其實很少有普通人聽到調停士的說明後還能聽懂的,因為對人類而言,非人類的生物就只是敵人,而調停士就是專門狩獵怪物的獵人.
不過如果是她們的話,應該就能聽得懂這段話的意思吧.
由于這次是勉強拜托對方幫忙帶路,而且還是連熟悉旅行的人都必須花上整天的路程,著莪實在不想帶著這種尷尬的氣氛走完整段旅途.
于是,著莪首先把自己隸屬組織里某個名叫白梅的調停士的事說出口,而這個人也是組織的年輕領袖.
當時有頭名叫「白粉」的史上空前凶惡怪物出現在某個礦坑內部,不只是讓里面工作的壯碩男性產生幻覺,而且還做出讓這些男性集體PLAY的空前惡行.原本當時是由白梅負責前往礦坑擊退怪物,但不知為何最後她卻將怪物帶了回來,目前還以家人的身分與怪物共同住在一起,雖然外界並非沒有對此種行為冒出批評聲浪,但比起從各種層面而言都比怪物更像怪物的租父,這些事與祖父所締造的傳說相較之下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這些被稱作怪物的家伙很多都是群體行動,有些還會像特定動物般隨著季節展開蘧徒,由于當時有個城鎮是蓋在新發現的礦山附近作為挖掘作業的中繼站,只要進入夏季就會有無數小型怪物趁著夜晚襲擊人類,因此祖父就帶著幼小的著莪到該城鎮執行任務.經過調查後,據說這個城鎮剛好是蓋在怪物遷徙的路徑上,而且怪物的數量根本沒辦法一次殲滅,就算能夠順利殲滅怪物,也無法預測究竟會對這個區域造成什麼樣的影響.因此祖父向城鎮的負責人建議遷移整個城鎮,但負責人卻拒絕這項建議,而且還再度提出「不論如何都別讓居民受到傷害」的要求.
祖父經過一晚的思索後,最後居然想出某個異想天開的方法,並且毫不猶豫地付諸實行.
那就是將整個城鎮破壞殆盡,而且是獨自一個人在一天的時間內完成,最誇張的是絲毫沒有讓任何人受到傷害就將所有東西破壞殆盡,畢竟他接到的委托是「不讓居民受到傷害」而非「守護城鎮」,因此為了躲避夜晚絕對會出現的怪物,失去房舍的人們只能被迫離開這個地方,也讓這個城鎮名符其實地消失無蹤.
想當然祖艾當時肯定遭遇到非常嚴厲的譴責,不過畢竟他有遵守委托內容,不只是獨自把整個城鎮破壞,面不改色地把保護城鎮的自衛隊擊退後,還能從容地與孫女開始喝著茶,最後實在沒有勇者敢出現當面指責祖父.
直到現在,著莪還清楚地記得祖父做出決定瞬間所說過的話,經過一晚煩惱後,祖父只說出「好,那就把他們全部干掉吧」這句話,由于他說話時還顯得異常開朗,因此幼小的著莪壓根兒沒想到情況會變成這樣,即使到現在應該也是很令她難以置信.
說出這段往事後,就連淡雪都是露出滿腹狐疑的表情,而非先前那股厭惡的神色.
「當那件事結束之後,爺爺還曾經對我說這就是我們的工作喔.」
「……我只知道這是份很複雜的職業.」
淡雪的話讓著莪露出笑容,畢竟這在同業之間也是分成贊否兩論,就連應該互相理解的同業人士都是這樣,那更不用說局外人會有什麼樣的想法了,但「不光是狩獵怪物」這點確實是很像調停士的作風,同時也是著莪相當喜歡的一件往事.
……經過幾個小時後,當太陽來到頭頂的正上方時,森林的密度總算漸漸變得越來越稀疏,還能夠見到有著馬車經過痕跡的寬廣道路.隔著靴子傳來的堅硬地面觸感,也讓著莪感到幾分懷念的感覺.
道路前方能夠見到應該是源自城鎮煙囪的嫋嫋炊煙,看來目的地已經是近在咫尺了.
「那麼我先在這里告辭了,回程時希望您能再度到寒舍借宿,後會有期.」
淡雪深深地低下頭行個禮後,著莪突然出聲叫住打算轉身走回森林里的淡雪,原本著莪說著「雖然有點少」准備拿點謝禮送給淡雪,不過她卻堅決地拒絕收下謝禮.
「如果是個人的要求倒還沒關系,可是著莪小姐您的工作是替大眾服務,而且……其實沿著這條道路一直走下去的話,雖然會大大地繞過這片森林,不過這條路的盡頭就是我家的旅社.而且托您的福,那個《無頭白色巨人》其實讓我們家賺了不少錢呢.」
這次著莪的工作就是處理《無頭白色巨人》,那是個突然出現的神秘怪物,據說偶爾還會從『狼之巢穴』出現襲擊往來于山腳城鎮與村落的人,只不過或許是因為沒有頭,因此目前還沒有聽聞這類事件肯定會出現「被吃掉」的案件,這也可說是不幸中的大幸,頂多只是馬車遭到破壞,受到輕傷或是逃走時必須舍棄貨物這點程度的小事而已.
至于淡雪所說的賺了不少錢,指的應該就是這些人首先會抵達淡雪家雙親所開的旅社吧?被不曾見過的怪物襲擊後,行李丟失又無代步工具,辛苦走在狼群不知何時會出沒的林間道路上,要是這時候見到溫暖安全的旅社,幾乎沒有人能夠抗拒登門造訪的魅力.
「好吧,那就先謝謝你羅,麻煩也幫我替『他』道聲謝吧.」
聽到著莪說出這句話,淡雪隨即露出難掩驚訝的慌張神情,她的反應也讓著莪感到有點高興.
「……應該是『她』才對,我想這時候她應該也有聽到吧.」
著莪只回聲「是喔」,就和淡雪同時將視線轉往森林的方向,翠綠的樹林也隨著風頻頻搖晃枝葉.
淡雪輕輕垂下頭說了聲「後會有期」後,便轉身回到森杯里.
著莪也跟著邁出步伐,經過一段時間後,當她不經意地回過頭看往森林時,總算見到走進森林的淡雪身邊還有個體態修長的黑色人影.
今早讓著莪醒過來的並非是狼的氣息,想著莪這種時常有機會接觸怪物的調停士,自然而然地就會對這種人獸以外的生物敏感地做出反應.
淡雪能夠在這片森林里自由活動,應該就是因為有『她』的保護吧?沒想到今天早上才發現她的蹤影,她或許是從一開始就守護著著莪與淡雪的安全了.
「《森林妖精》啊……」
據說從前有名少女不小心迷路闖進許多狼群爭奪地盤的森林中並安全生還,那名少女遇見了某個名為《森林妖精》的森林精靈,就連現在都仍然擁有交情,因此只要拜托森林妖精就能以最短路線穿過森林,而這也是著莪曾經聽說過的傳聞.
淡雪看向森林妖精時,臉上並不是掛著接待客人用的營業式笑容,而且是不曾對著莪露出的由衷笑容.
接著,著莪則是一如往常地再度獨自邁出腳步.
只要有委托,基本上她總是獨自一個人跋山涉海,甚至連跨越國境都是家常便飯,有時候還會因為工作一整年都無法回到故鄉.
「……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為了心愛的人與故鄉,很多人甚至不惜犧牲生命從事著自己的行業,但調停士卻是為了不曾見過的陌生人,面對著比人類與野獸更為恐怖的對手,有時候還得賭上自己的性命而戰,只有極少數人能夠擁有忍受此種困境的特殊精神,以及對應各種狀況的優秀技巧,因此並沒有多余人力允許同時將複數調停士送往各地頻傳的事件中,而著莪本人也很清楚這件事.
只不過,她偶爾還是會羨慕著一般人所過的生活.
原本著莪聽說是山邊村落傳來的委托,不過當她實地造訪後,該地給人的印象並非是偏僻的村落,不只是擁有普通城鎮的規模,而且還別有一番觀光名勝的風味.
來到村長家探聽當地的地理環境後,聽說這個村落里擁有非常豐沛水量的溫泉,因此蓋了許多接待泡湯客的旅館,甚至還有將溫泉效果做為醫療用途的有名醫師在這里建設醫院,據說就是以這兩者為中心讓城鎮發展到這種程度,雖然冬季會因雪無法與山腳處往來,但只要到夏天就會成為連外套都無法離身的涼爽氣候,因此在富豪圈據說也擁有很響亮的名號.
「有溫泉,醫院還是避暑勝地啊……難怪這里看起來有很多有錢人呢.」
住在這種山間村落的居民照理說應該不會穿戴得太過華麗,但剛才著莪走在村里時,穿著看似很昂貴衣服與配掛金光閃閃裝飾品的人並不少,別說是像著莪這種攜帶武器的人,就連身穿旅行衣著的人都是寥寥可數.
彷佛只有繁榮城鎮才能見到的氣派房舍與店面櫛比鱗次,貫穿村落中央的道路更是令人難以置信地鋪設平坦石板,也能由此發現旅行者們在這個村落里砸下了不少金幣.
當著莪在村落里行走時,從外觀似乎就能看出她是前來狩獵怪物的調停士,因此偶爾會有路人朝著她出聲說話.
「總算來啦,還真是有夠慢的呢.」「這樣總算能回家羅.」「我原本還做好心理准備要待到春天了呢.」
著莪在村落行走時不禁想著,看來沒有到村長准備的旅社果然是對的,因為那肯定是間會提供熱烈款待的豪華旅社,說不定還會被灌酒灌得幾天都沒辦法起來.
她在這時總算依稀地發現這次事件的真正概要,就連她都發現自己正忍不住露出苦澀的表情.
見到著莪比預定時間提早半個月來到此處,村長似乎感到相當驚訝,而且還說出「那就泡個溫泉好好紆解旅行的疲累吧」這番話,著莪也覺得目前村落並沒有出現很嚴重的損害,原本還打算好好休息一個晚上,不過村長主動提出建議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畢竟當初提出委托時還特別強調希望能早日抵達的.
「……喔?這間怎麼樣?看起來還滿不錯的耶?」
著莪在主要街道的外圍發現了一間餐廳,雖然頗具規模卻沒有奢華的感覺,就氣氛而言似乎連著莪都能消費得起,而且敞開的窗戶還散發出一股撲鼻的香味吸引著著莪,不知是否因為今天除了水以外都沒吃任何東西,肚里的蛔蟲也在這時一日氣開始蠢動.
掛在屋簷下的招牌寫著『雙頭魔犬旅社』這幾個字,看來這家店的本業並不是餐廳而是旅館,這樣正好也算是求之不得的事.
著莪把長柄刀立在店門口牆邊並走進店里,兩道「歡迎光臨」的悅耳聲音也同時傳進耳中,兩個擁有相同面貌的女孩子一起出來迎接著莪.其中一位是帶著尾端微卷短發的文靜女生,另了個則是留著波浪狀長發的開朗女孩,她們兩個看起來似乎是雙胞胎.
一走進店里,著莪立刻認為自己真是選對家旅社了,雖然裝潢有些樸素,但經過仔細清掃的店里能夠見到七個櫃台席與六張四人用圓桌,圓桌席有一半都被似乎是朋友的顧客坐滿,他們邊吃著料理邊開心暢談,從外表看來應該是當地的居民沒錯.
由于觀光名勝的餐廳很多都是浪得虛名,尤其很多店都掛著名產的招牌卻推出令人不敢恭繼的料理,如果是平常旅行倒還能成為茶余飯後的話題,不過像著莪這種因工作造訪此地的旅客蘧,通常都會想吃美味食物更勝于稀奇古怪的珍品,而且最重要的是,著莪並不喜歡故意裝得很氣派的店家.
著莪走到櫃台席就座後,就拿起菜單開始瀏覽.上面的菜色很豐富,而且幾乎都是平易近人的價格.
「哎呀,這位客人您是第一次來到這里吧?在村里也沒有見過您……難道您就是傳聞中的那位調停士嗎?」
那位開朗的女孩一邊把裝水的玻璃杯擺在著莪面前,一邊如此問道,著莪也露出苦笑回應:
「大概就是這樣,呃……有什麼菜能點呢?」
「在菜單上的都能點,不過有些菜必須要花點時間.」
這時,在櫃台另一側擦著餐具的文靜女孩則是如此說道.
「不會有缺乏食材的時候嗎?」
「我們只會把當天能推出的菜色寫在菜單上,而且就算有那件事影響,就像您能夠來到這里一樣,道路並沒有完全封鎖禁止通行喔.」
開朗的姊姊似乎名為澤桔梗,而文靜的妹妹則是叫做澤桔鏡,根據這對雙胞胎所說,即使現在出現怪物,但物資的流通似乎沒有受到影響.
也就是說,怪物襲擊旅人只是偶爾會發生的事,商人們還是會冒險駕著馬車運送貨物,雖然大多數都是安全通過街道,但還是有少部份會受到襲擊,因此村落的商人選擇互相合作,只要同時讓多輛馬車出發,就能其他馬車在某輛馬車受到襲擊時快速離開現場.
「這樣就算遭到襲擊,受到的損害也能控制在一輛馬車與上面載的物資,由于馬都是選用地方土生土長的馬,所以就算脫離控制,也不會逃到別的地方直接回到村子,畢竟連馬都很清楚狼群的恐怖.」
姊姊接著妹妹的話繼續說道:
「不過,這些是只有商人才能做到的事,到這個村莊避暑與泡溫泉的旅客們並沒辦法效仿,所以大家其實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呢.我記得您好像是叫做著莪小姐吧?每個人都在等您等得快破頭羅,明明往年的這個時候已經是旅客祥差不多該改變的季節,結果整個村子都像是夏天時……」
根據她們所說,這時候避暑與泡湯的旅客應該已經要下山,取而代之的則是准備過冬並前來洽談物資買賣的商人.
雖然平常所需的物資都是由村鎮的商人出外采購,但到了即將大量采購足以供應整個冬天的物資時,繁榮城鎮的商人就會將貿易范圍擴展到這個村落.
著莪認為果然是這樣,先前依稀冒出的預測這時也變得更加明確.
接著,梗則是開口詢問「您已經決定好要點什麼了嗎」,于是著莪隨興地點了一份菜單最上面的豬肉漢堡排.櫃台的里側還有個房間,那里似乎就是用來准備餐點的廚房,而梗也朝著里面喊出著莪的訂單,廚房里則是傳來一道「知道哩」的聲音,據說那就是兩姊妹的雙親,這家店似乎就是由雙親負責調理食物,而兩姊妹負責接待客人.
「對了,接下來我想順便在這邊住宿,有空的房間嗎?」
「很抱歉……現在店里的房間都已經客滿了.」
「呃……那我這樣問好像有有點怪怪的,這附近還有別間推薦的旅館嗎?可以的話希望盡量是費用別太高的,雖然我留在這里的期間村子會提供住宿費,所以太浪費就會有點……應該聽得懂我的意思吧?」
梗不知為何顯得有些支吾其詞,妹妹鏡也在這時候面帶尷尬地說著:
「我想全村的旅館都差不多塞滿人了,尤其是像我們這種便宜族館更是如此,其實就是因為怪物襲擊的騷動,讓很多沒辦法下山的旅客無預警地在這邊長期駐留,也有很多從高級飯店轉移到像我們這種便宜旅館的人……」
著莪只好搔了搔頭說聲「這樣啊」,正當她想著「果然還是只能到村長家打擾了」的時候,梗突然靈機一動「啪」地彈響指頭.
「對了!鏡,我們還有那個房間啊!就是去年那間原本是壁櫥改建的房間!雖然有點窄,不過只要著莪小姐能夠接受的話……」
「只要有屋頂,牆壁和床就可以羅,那就拜托你們了.」
「姊姊,那個房間目前是佐藤正在使用呢.」
「沒問題的,就請他這陣子睡在我和鏡的房間吧.」
「……姊姊,請不要這麼自然地就把我的房間拿來亂用.」
聽到著莪問出佐藤是誰,梗則是指向櫃台席另一個身穿黑衣的顧客,那位顧客一邊看著書,一邊緩緩地將視線轉向著莪.那是個很年輕的女性,年紀大約與著莪相同或大個一兩歲,她用類似黑色長袍的衣物蓋著全身,直至肩頭的頭發則是梳理成狂野的發型,她那如黑水晶般深邃的眼瞳流露出銳利視線,著莪發現對方正散發出並非泛泛之輩的氣息,從動作也能發現她是個有相當身手的高手,雖然毫無疑問地是個人類,但整體氣氛卻與一般人有所差異.
「呃,我還不至于想要搶別人的房間啦……這樣對那位小蛆也很抱歉喔.」
「嗯?說我嗎?你們在說什麼?抱歉,剛剛我顧著看書沒聽到你們說的內容.」
黑衣女總算發現自己是話題中的主角,于是左右地來回打量著澤桔姊妹與著莪……看來她或許並不像猜想中擁有很高強的實力.
「著莪小姐不好意思,這位並不是佐藤,而是叫做槍水仙的旅行學生,我記得您好像是要來閱讀醫院里的老舊魔法書吧?」
「沒錯,經營這個村莊醫院的家族祖先據說是個世界馳名的大魔法師,那本書據說就是她留下的……」
「姊姊,話題已經越偏越遠羅……槍水小姐很抱歉,這些話請等以後再說吧.著莪小姐,這位就是佐藤先生.」
說完這番話後,鏡就伸手往槍水……仔細一看手掌方向還微微地朝向下面,于是著莪從座位上站起身,並且靠近槍水察看鏡所示意的方向.
有只斗牛犬就躺在槍水的大腿上,它擁有一副結實的身體,短短尾巴以及松垮垮皮膚的丑陋臉頰.
「容我向您介紹一下,這只狗就是佐藤先生.」
那只斗牛犬——佐藤似乎也聽得懂有人叫他名字,于是睜開看似很沉重的眼皮,而且還露出有如說著「什麼事?」的表情.
這條斗牛犬的綽號就叫做佐藤,討厭的東西是男性人類,喜歡的東西則是馬肉乾(犬用)與女性大腿,據說原本是只迷路的狗.
斗牛犬如同其名,原本就是用來斗牛而經過改良的品種,不只是自我生存能力非常薄弱,自從斗牛廢止後就更加改良為適合家庭飼育用的溫和性格,就生態而言幾乎無法再過著野狗的生活,不管怎麼樣都不可能獨自穿越狠群盤踞的森林,還有很高機率必須用剖腹生產的困難方式繁殖,因此價格也通常是居高不下,所以澤桔姊妹幾乎能夠確定佐藤是迷路狗而非野狗.
「不過,這個村子里只有一只叫做二階堂先生的斗牛犬,所以……我們到現在還搞不清楚佐藤先生是從哪里來的.」
它從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就在村落里四處亂晃,某天發現它乖乖地坐在『雙頭魔犬旅社』外面,于是相當喜歡它的梗就決定照顧它直到找到主人為止.附帶一提,佐藤這個名字只是村人從某個時候就開始這麼稱呼著它,並非是正式的名稱,有些人則是把它稱為『洋』.
著莪把位置換到槍水旁邊後,就一邊發出「唔哩哩」的聲音,一邊用指尖按著坐在槍水大腿上的佐藤嘴巴,或是用手指把松弛的臉頰皮膚往上拉起來,佐藤並沒有特別露出厭惡的表情,看起來似乎很習慣人類並保持乖巧的模樣,但或許是斗牛犬特有的特征所致,它盯著著莪的眼神就像是發泄不滿情緒般無辜,這也讓著莪越來越喜歡佐藤的表情.
感覺佐藤的身體好像比普通斗牛犬還小一圈,看來它應該還是只幼犬而已.
「佐藤先生的毛很短,而且還會常常和姊姊與我一起洗澡,因此應該沒什麼體味才對.床單和枕頭我們當然會替您替換,住宿價格也會算得更便宜點,如果沒問題的話,那我就過去替您准備房間羅.」
「嗯,沒問題,還要麻煩你羅.」
當她們說著話時,豬肉漢堡排也完成了.擺在厚重金屬板上的漢堡排發出「滋滋」的聲響,讓整個店里一口氣布滿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旁邊還附有蔬菜湯與黑麥面包.
著莪原本以為會是更樸素的東西,這時也忍不住發出「喔喔……」的驚歎聲,這塊漢堡排看起來就像是個球狀物般,不只飽滿地從中央隆起,還能讓看到的人猜想到里面含有豐富的肉汁,看似使用許多香料與提味蔬菜的醬汁和蜜漬紅蘿蔔也互相調配成美麗的顏色.
著莪將刀子刺進漢堡排,肉的表面看起來有點讓人不免擔心是否煎過頭了.刀子傳來一股不像漢堡排的酥脆觸感……切下去之後,里面果然如同猜想般「唰」地溢出肉汁,看來應該是故意將表面煎得酥酥脆脆,才能將這些充滿幸福的肉汁毫無遺漏地鎖在里面.
著莪將漢堡排沾滿添加許多提味蔬菜的醬汁,濃醇的醬汁首先傳來一股清香爽口的酸味,接著就是混進醬汁的強烈豬肉香味,或許是因為故意選用較厚實的絞肉,因此這股平常漢堡排不會出現的彈嫩口感也讓人很難招架,根據梗所說,這是因為還有用到豬腱肉所致.
雖然這種肉比一般豬肉當然還要多了幾分狂野味,但與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因為提味蔬菜過量而充滿菜味的醬汁剛好取得平衡,即使兩邊都有獨特的味道,不過卻沒有將彼此的特色互相掩蓋掉,反而像是互相補足雙方的缺點似地.
比某些高級餐廳的半吊子漢堡排還要好吃.
著莪自然而然地把手伸向黑麥面包,原本她還以為乾硬的便宜黑麥面包會沒辦法配上這麼厲害的漢堡排,但咬下去後才發現完全不是這麼回事,由帶糠黑麥與粗面粉做成的黑麥面包充滿谷物的香味,毫不輸給豬肉與醬汁的強烈味道,而且乾干的口感把嘴巴里的油脂吸掉,讓面包也變得越來越順口.
不論是放滿提味蔬菜的醬汁,豬肉漢堡排與硬黑麥面包……這些都是在城里高級餐廳吃不到的料理,可說是完全活用了山邊村落的特性,著莪也對自己挑選了這家店的眼光感到相當高興.
就在這個時候,著莪突然感覺到一股銳利的視線,原來是先前在槍水腿上只抬起頭的佐藤興奮地撐起身體,還用有如說著「這可是人生中一決勝負的時刻」的認真眼神盯著著莪,而且不知是否因為頻頻流出口水,它還不斷用舌頭舔著自己的嘴唇.
「嗯?佐藤你怎麼啦?想吃嗎?真是拿你沒辦法耶.」
著莪一邊露出苦笑,一邊用叉子刺進切成小塊的漢堡排,原本她准備把漢堡排拿向佐藤的嘴邊,槍水卻在這個時候抓起她的手.
「我記得你好像叫做著莪吧?先等等,不能給狗吃太燙和味道太重的東西,從味道聞起來醬汁里應該有放青蔥一類的提味蔬菜,那可是會很傷狗狗身體喔,而且這麼油膩的料理會讓佐藤變胖吧?」
先姑且不論是否會變胖,吃這麼燙又有蔥類的東西確實不太好,正當著莪准備收手的時候,不知為何槍水卻沒有放開她的手,轉頭一看還能發現槍水垂著頭支支吾吾地說道:
「……那個……那塊漢堡排原本是要給佐藤吃的吧?如,如果可以的話……不知道能不能讓我試試看味道呢?」
看來她的意思是想把那塊原本想給佐藤的漢堡排給她,雖然這不太像是見面才說過句話的人會提出的要求,不過槍水那副害羞地拜托人的模樣實在很有趣,于是著莪也將那塊漢堡排讓給槍水.
槍水就像是孩子般浮現出滿面笑容,不知是否因為她先前都帶著嚴肅的表情,因此露出笑容時也有種類似花苞綻放的印象.
「嗯,果然很好吃.原本我覺得應該就是這麼好吃,不過已經放棄吃吃看這道料理了.」
「嗯?這是平常吃不到的菜嗎?點來吃不就好了嗎?」
「……呃……那個……其實這道菜是這家店最費功夫而且最貴的料理……」
著莪轉頭看了看菜單,雖然確實是里面最貴的料理,不過價格並沒有貴得讓人無法接受,在城鎮的餐廳頂多是中上程度的價格.
「槍水小姐雖然是知名魔法師的徒弟,但同時也是個窮苦的學生喔.」
一聽到梗不經意地拋出這句話,鏡立刻發出「姊姊,說這種話很沒禮貌的」的聲音.
槍水則是嘟起嘴巴轉過頭看往別的方向.
佐藤短短地發出「汪」的叫聲,似乎正在說著「別忘了我的存在」似地,著莪則是切了一塘蜜漬紅蘿蔔拿到佐藤面前,但佐藤卻只用眼神表示著「你是認真的嗎?當然是要吃肉啊」而遲遲不把紅蘿蔔吃下去.
「……真是有夠囂張的狗耶,那就不給你吃羅.」
不知是否因為發現著莪是認真的,佐藤突然發出「嗚～～」的高亢聲音,仿佛正在說著「對不起啦,我已經反省過了,隨便給我吃什麼都沒關系」似地,著莪只好再度露出苦笑並叉起鐵板上的紅蘿蔔,她先將紅蘿蔔吹冷後再遞到佐藤面前,這次佐藤則是緊張又焦急地吃進嘴里……其實著莪已經偷偷把紅蘿蔔沾了一點漢堡排的醬汁,不過這件事只有著莪與佐藤才知道.
著莪一邊吃著漢堡排,一邊向店里的當地居民收集有關無頭白色巨人的情報,大部分都與著莪事前探聽的情報一模一樣,並沒有得到較為特別的情報.雖然她很想鎖定無頭巨人的出沒位置,不過當地民眾似乎不太常利用繞過『狼之巢穴』那條巨人常出沒的道路,據說他們頂多只會在采山菜時走那條狼群較少出現的山頂路線.
吃完飯後,著莪就讓跳到地面的佐藤咬著毛巾邊緣像是在拔河般玩耍,即使已經改良為家庭用寵物,但似乎還是擁有斗犬的力氣,就如同它那充滿氣魄的身體般充滿力量,別看它的身體有些肥胖,事實上可是布滿許多結實的肌肉.
也就是說,就人類來說等于是個肌肉猛男.
「是喔,那這樣只能找被襲擊的商人問問看了……唉……」
她從佐藤嘴里把毛巾拉走,佐藤彷佛像是說著「我還沒輸,再來一場」似地把前腳擺在著莪的腳上,而且還發出類似威嚇的低吼聲,不過它已經是氣喘籲籲,看起來玩得很累了.讓著莪不禁歪頭思考著「它該不會連剛剛那些肉汁都消化掉了吧?」這個問題.
這時店門突然「砰」地敞開,在澤桔姊妹來不及打招呼前,就聽到一句充滿精神的「午安～～!」傳進店里.是個戴著白色貓耳朵頭套並披著斗篷的小女生.雖然右眼被美麗的黑發微微遮住,但臉上的純真無瑕笑容可說是一覽無遺,甚至讓人有種整間店里都亮了起來的感覺.
「請問這里有沒有人受傷呢?現在免費替各位治療喔～～是小洋耶～～你最近過得怎麼樣呢?」
被稱為小洋的佐藤跑向那位少女,少女則是摸了摸佐藤的頭與胖胖的身體.
「原來有人給你吃沾醬汁的紅蘿蔔啊?而且還陪你玩了好久?那真是太好羅～～」
著莪瞬間有點被嚇到,明明沒有人說話,少女卻彷佛像是聽得懂佐藤說話般如此說道,看來這名少女也不是泛泛之輩.
「馬醉木妹妹,俺昨天有點被燙到哩,可以麻煩你嗎?」
聽到店里某個剃成光頭的健壯男性如此說道,那個名叫馬醉木的少女則是發出「好～～」的回應聲走到男子身旁,開始察看冒出水泡的指尖.
接著,她做出的舉動也確實讓著莪大大吃了一驚.
馬醉木先從斗篷拿出某個小小的道具盒,並從里面拿出一把小刀,她用沾有消毒水的布輕輕擦拭刀身,然後把水泡刺破擠乾膿汁,接著伸出小小的雙手握著男子的手,只見手掌處微微地散發出白色光芒,原本著莪以為那只是普通的煙霧,伹不論怎麼看都能發現煙霧正在散發光芒,最後男子起水泡的指尖就像變魔術般,連刀子刺過的傷痕都消失無蹤.
澤桔鏡則是對啞口無言的著莪開始說明,據說她就是這個村莊里惟一醫院的院長獨生女,而且打從出生以來就能使用恢複魔法,聽說他們家原本擁有魔法師的血統,不過由于已經幾個世代都沒有在使用魔法,因此家族里似乎只有她打從出生就能使用魔法,因為現在她與澤桔姊妹就讀的學校正在放暑假,所以她才會每天在村莊里四處進行免費的治療活動.
「真的讓我嚇了一跳耶,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恢複魔法喔.」
著莪忍不住如此喃喃說道,畢竟魔法素質都是要看血統,不過擁有魔法師的血脈只是最基本的條件,很多努力修鏈的人頂多都只能達到點煙的程度,甚至還有更多人完全無法使出魔法,只能過著大半生徒勞無功的悲慘生活,尤其是在原本就很罕見的魔法中,恢複魔法可說是難度首屈一指的魔法,就算祖先是大魔法師,這依然不是一個少女能夠輕易使出的魔法,幾乎沒聽說過擁有與生俱來就能使用魔法的素質.
「其實她的家族算是很特別的例子,雖然這只是我的臆測,不過我想應該就是因為擁有驚人的能力與知識,那孩子的祖先害怕被當時的掌權者利用,才會選擇到遠離人煙的這座山里隱居.在醫院旁邊的圖書館里面有許多別處不曾出現古怪紀錄與神秘的魔法書,剛好都能用來證明這些推測.」
如果光聽槍水的說明,感覺似乎有點像是虛構的故事,但親眼看過馬醉木的能力後,也不得不相信其來有自,也或許因為這樣才能夠與佐藤進行溝通.
「對了!說不定井上小姐會知道那個巨人出現的地方,我記得遭到襲擊的人不是直接下山就是回到這個村莊,很多回來的傷患都是送到井上家的醫院喔.」
梗朝馬醉木詢問過後,她也大大地點了點頭表示知道,當著莪把攜帶的地圖拿給她,她就毫不猶豫地指出地圖上的某個位置說道:
「再來就是這里,這里,這里還有這里喔～～」
據說在治療時馬醉木很喜歡與患者聊天,這時候也照著事件發生的順序指出地點,最近發生事件的位置大部分都是沿著迂回森林道路兩小時內就能到達的地方.
「著莪要好好加油喔～～要是受傷的話,只要跟我說隨時都能幫你療傷喔～～」
馬醉木把道具盒收拾乾淨後,就朝著澤桔姊妹行個禮並走出店外.
「既然會用這麼高明的恢複魔法,就算收取比平常還多的治療費都沒關系,真是個善良的好孩子呢.
「是這樣沒錯……不過好像就是人太好,結果才會出現運氣很差的反作用力……」
正當著莪想繼續詢問「那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外面也同時傳來一道「啪鏘」的重物落地聲,還能聽到「好痛喔～～」的叫聲.
懷著不祥預感的著莪趕緊沖到店外一看,果然見到被長柄刀壓著並發出哭聲的馬醉木.
要是只到著莪胸部高度的小女生被金屬制的長柄刀壓到,就算被壓斷一兩根骨頭都不奇怪.
著莪連忙把長柄刀抬起來,但不知為何馬醉木卻也立刻站了起來.
雖然背部和要不似乎被長柄刀直接擊中,不過看起來好像沒說明大問題,著莪一邊問著「你還好吧」,一邊揉了揉她的腰背,馬醉木也停止哭泣並用力地點了點頭,然後再度帶著笑容向著莪道別急急忙忙地跑離現場.
著莪帶著呆滯的表情走回店里,澤桔姊妹露出苦笑迎接她回來.
「那孩子就連身體都是強壯得很不自然,只要運氣再好點就更完美了呢.」
「而且很不可思議的是,受過治療的人通常都會被卷進不幸的事情里,這在村莊里已經是眾所皆知的事,不過本人好像完全沒有發現喔.」
當兩姊妹如此說完後,剛剛接受治療燙傷的大叔則是接在後面說道:
「可是俺覺得這樣還是很棒哩……畢竟是那麼可愛的小女生替俺拼命治療傷口,而且還用軟軟的手溫柔地握著俺的指頭……一兩件不幸的事情根本不算什麼哩!而且要是受傷,又能讓馬醉木妹妹替俺療傷,這反而是求之不得的事哩!!嘎哈哈哈哈哈哈!」
聽到大叔認真地說出這番本末倒置的話,也讓店里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發出笑聲.
結束用餐後,趁著澤桔姊妹還在整理房間的空檔,著莪把行李寄放在旅館,再次在村莊里找尋線索打聽情報.雖然當地居民似乎沒有很在意這件事,不過還是有幾位擁有工作的旅客與暑假即將結束的親子相當焦急,甚至還有幾個年長旅客笑著回答,打算趁著這吹騷動,下定決心在村莊購買房屋做好渡過余生的准備.
畢竟這里不只是有溫泉,還有大醫院與充滿人情味的居民,確實比住在城鎮里更能享受平穩的時光,雖然年紀越大就越容易受傷,不過四處看病療傷的馬醉木在居民心中已經擁有不可磨滅的印象,很多人還笑著回答就像多了個孫女似地.
仔細和村民談話收集情報直到天黑後,也讓著莪確定自己的猜測絕對沒錯,于是著莪回到旅館用完簡便晚餐,就回到兩姊妹替她准備的房間,雖然里面只有張床鋪與小型桌椅,不過對她而言已經相當足夠了.
正當著莪把行李搬進房間並換上衣櫃里的室內服時,門板突然傳來「喀嚓喀嚓」的聲響,著莪為求保險還是從腰包里掏出金屬板,打開房門後才發現原來是佐藤,它帶著滿腹狐疑的表情抬起頭看著著莪的臉,彷佛正在說著「你為什麼會在這里?」似地.
「哎呀,佐藤先生,我不是說過今晚要請您要和我待在同個房間嗎?嘿咻……」
趕來的梗把看似很重的佐藤抱了起來,著莪則是悄悄地把金屬板輕輕丟回床上.
「著莪小姐,要不要試試我們家的招牌溫泉呢?還能紆解旅行的疲勞喔,因為時間已經不早了,所以我們打算趁著打烊前與佐藤先生順便一起去泡澡,可以的話還能由我們替您刷背喔.」
「說得也是,我都忘記這件事了呢,那就一起進去洗澡吧.」
就在這個時候,旁邊房間的門突然「喀嚓」地敞開,槍水則是從里面探出頭問道:
「溫泉已經要關閉了嗎?剛剛我念書念到都忘記要洗澡了.」
「那我們就一起去吧.」
梗笑著如此回答後,一行人就來到這家店的半露天溫泉.這里的溫泉是采用頗高級的岩石浴的溫泉浴場,與平民式的料理以及旅館擺設可說是截然不同,雖然是在兩層樓高的旅館旁搭起屋頂與牆壁的溫泉浴場,不過由于上方還留有空隙,因此不只是能夠從空隙間看到天空,海恩能夠讓溫泉的蒸氣還散到外面,著莪一開始看到這個村莊的煙霧說不定不是炊煙,而是溫泉的熱氣.
這種刻意避免華麗裝潢而著眼于實務面的做法,對習慣旅行的人來說確實是相當令人高興.
其他旅客似乎部已經泡完溫泉,現在只有著莪,澤桔姊妹以及槍水四個人泡在溫泉里,佐藤則是趴在石頭上氣喘籲籲地看著她們,照理說鼻子短較難調整體溫的斗牛犬會比較怕熱,不過從它的表情與體格看來,還比較像是個中年大叔興奮地偷看女生洗澡的模樣.
由于梗要替著莪洗背,正當著莪從浴池里站起身時,佐藤也撐起身體並在澡堂中央背對浴池坐了下來,看來它好像誤以為梗是要替它刷背了.
不得已只好由著莪替佐藤刷背,著莪的背部則是由梗負責刷洗.
著莪盡量不讓水灌進佐藤的耳朵里,只將頭以外的部分塗滿泡沫,不只是背部與腹部,就連指縫間都徹底地清洗乾淨,不過佐藤並沒有顯露出厭惡的樣子,反而還擺出像是說著「好好替本大爺洗乾淨吧」的臭屁態度,雖然它看起來確實很可愛,卻也有如此囂張的一面.
著莪輕輕地用手指「啪」地彈了一下佐藤的屁股,雖然佐藤滿腹狐疑地轉頭看往後面,不過著莪卻裝成若無其事的模樣繼續洗著它的身體,佐藤以為是自己想太多而轉回前面,著莪又朝它的屁股彈了一下,佐藤則是再度轉過頭察看情況……
不管重複幾次,佐藤總是滿臉狐疑地轉過頭看往後面,著莪只要看到它的模樣就會感到相當開心,于是她也決定在村莊處理委托的這段時間里,只要有空就抓這家伙來玩.
當整個村莊回歸平靜後,著莪也同樣在被窩里發出睡覺的鼻息聲,走廊傳來的「咔嚓咔嚓」聲卻讓她突然驚醒,正當她思考著到底是什麼聲音時,門扉處仍然頻頻傳來「喀嚓喀嚓」的抓門聲,打開門後果然如同猜想般是佐藤搞的鬼.
它則是再度用「你為什麼會在這里?」的眼神抬起頭看著著莪.
「佐藤怎麼啦?和梗在一起睡不著覺嗎?」
佐藤並沒有回答,只是大大方方地走進房間里,著莪也把門稍微敞開讓佐藤隨時都能出去,然後就繼續鑽回被窩里.
雖然佐藤想跳上床鋪,但每次都是高度不夠而只能把前腳搭在床緣,後腳更是拼命地扣著床邊勉強地想爬到床上.
看不下去的著莪只好拉著佐藤松弛的皮膚,一把把它拉到床鋪上.
她認為只要睡著佐藤應該就是會放棄,于是決定讓自己繼續沉入夢鄉,不過佐藤卻一邊踩著床鋪,一邊專心地聞著床鋪的味道後,就全身抱住枕頭躺了下來,著莪的臉當然就在旁邊,而且還閉起眼睛似乎打算直接睡覺.
「……要是尿尿我可是會生氣的喔.」
著莪實在很懶得把佐藤趕出房間,雖然有點礙事,不過著莪還是決定就這樣直接入眠.
經過幾分鍾後,正當著莪昏昏沉沉地快睡著時……
「……呼嘎……呼嘎……呼嘎……」
「……有夠吵的耶,真是的……」
耳邊則是傳來佐藤的打呼聲.
接著,著莪如火如茶地展開搜索怪物的活動,她先以馬醉木指出的位置為主四處調查,不過怎麼樣都沒辦法離開繞過『狼之巢穴』的山路與附近的森林入口,如果要深入調查就必須對付狼群,而這也讓著莪感到相當猶豫.不知是否因為這樣,這幾天的調查幾乎沒有出現成果.
不過話雖如此,也並非是絲毫沒有半點成效,平常著莪只能攜帶極為簡樸的攜帶食糧,但只要在旅館提起有關工作的事,就會有人替她制作特別的便當,光是吃到特制便當就讓她感到非常開心,而且不知為何槍水與佐藤也跟著她一起進行調查.
槍水似乎是因為很在意雙頭魔犬旅社每天那別具特色的特制便當,才會打算用「協助著莪調查」的名目免費吃東西,著莪只好一邊帶著苦笑,一邊讓他們負責幫忙搬行李,然後再付少量的工資請旅館准備兩個人與一條狗的午餐.
至于佐藤幫忙的真正原因仍然是個謎,畢竟祂不想槍水由于可以聊天,有時候還只會在樹根邊做出標記(撒尿),並沒有特別能夠派上用場的地方,頂多只有在吃東西的時候會偷偷吃便當和要馬肉乾吃,不過讓它輕松得逞實在會讓人有點火大,因此著莪也趁著玩耍的時候教它一些才藝,首先是『握手』和『坐下』,照理說斗牛犬應該不是特別聰明的犬種,但佐藤還是很快就學會了.
現在著莪只要用嘴巴咬著馬肉乾並伸出手,佐藤不用任何命令就會自動地把兩只前腳「啪」地往前伸,至于著莪當然是稍微等待一段時間後,再用手握起佐藤的前腳並用嘴巴把馬肉乾遞給它.
順帶一提,雖然槍水也曾經做過同樣的舉動,不過有時候佐藤還在做著『握手』和『坐下』的動作時,槍水就會把馬肉乾直接吃掉,之後佐藤就不再對槍水的手有任何反應,即使槍水對佐藤透露出不滿的聲音,但著莪認為他們兩個其實是半斤八兩.
而且本著嘗試的冒險精神,著莪試著用長柄刀的皮帶把便當與水壺綁在佐藤身上,可是……
「著莪先等等,佐藤跟不上我們兩個了.」
槍水的聲音讓走在路上的著莪轉過頭,佐藤的確已經是氣喘籲籲快要走不動,或許該說它已經停下來直接趴在地上了.
「這條狗真的很沒用耶,連搬行李都辦不到喔.」
「斗牛犬原本就是斗犬,就算有力氣卻沒辦法持久,所以不太適合做這種工作.」
「……那就是只完全沒用的笨狗嘛.」
似乎連佐藤都聽得出來著莪把它看得很扁,它突然扭動身體靈活地把身上的皮帶掙脫,然後立刻朝著便當盒發動攻擊.
「糟糕!著莪!」
「那家伙打算把便當吃掉!你這個白癡快住手!」
著莪與槍水用全力阻止鬧別扭准備撬開便當的佐藤……總而言之,不論從好壞層面而言,今天仍然是個熱鬧又完全無法偷閑的日子.
調查到日落西山後,一行人趁著狼群還沒出沒前回到村莊,之後就到醫院旁邊的圖書館里,槍水負責尋翻閱魔法書,著莪則是四處翻找有關村莊與山麓曆史的書籍,夜深後就到溫泉里泡澡後與佐藤一起睡覺……這樣的生活持續了十天,這段時間內巨人完全沒有現身,就算發現巨人肆虐的痕跡,卻還是沒有發現巨人的行蹤.
因此自從來到這個村落後,著莪的收獲頂多就只有與居民們的交流而已.
如同著莪的猜想般,雙頭魔犬旅社確實是地方上很受歡迎的店鋪,只要在那里用餐就幾乎能見到所有村民.
而且在圖書館翻找書籍時,也和在里面寫著暑假作業的學生們逐漸熟稔,尤其是與馬醉木的感情變得更加融洽,這段時間內從她口中得知,她並不是打從一出生就能夠使用魔法,她在學校不只是時常名列前茅的秀才,還從小時候就閱讀老家醫院祖先遺留下來的魔法書,後來才總算獨力學會恢複魔法.
關于這點,著莪只是發出「果然是這樣啊」的感想,不過槍水並非是這麼想的,她似乎還是想把馬醉木歸類為特殊的例子,畢竟她也是個想要透徹學會魔法精髓的魔法師學徒,如果是天賦差距倒還無妨,不過如果是後天勤學習得的技術,那自然地就會讓她感覺到雙方努力程度的差距.
話說回來,著莪到目前為止還不曾見過槍水使出魔法之類的招式.
「槍水我問你喔,我每次都看到你拼命念書,結果有學到什麼魔法嗎?」
「說是什麼魔法……其實我也是很努力念書修練的,所以當然能用很多魔法,至少我在家鄉還是個有名的魔女,還有些人幫我取了個《寒冰魔女》的稱號……你,你干麼用那種懷疑的眼神看我!」
在圖書館與馬醉木待在一起時,著莪突然劈頭試著問出這個問題,不過從槍水過于激動的反應來看,她或許是曾經經曆過一段悲慘的人生,仔細想想槍水每次在野外探索時總是戴著護手,而且她穿的馬靴不像是旅行者會喜歡的輕便耐用靴,而是厚重又硬得不像話的靴子,這對使用魔法的魔女與魔法師實在是不必要的累贅.
當著莪提出這點捉弄槍水,槍水便面紅耳赤地提出反駁,這也讓著莪感到有趣得無法自拔.
之後又過了幾天,這段時間內並沒有什麼特別的進展,就連著莪都發現自己做乎並沒有很認真地找尋線索.
如果真的想解決事情,就得借助村民的協助狩獵狼群進入森林,或者是下山回去請淡雪繪里華與森林妖精幫忙,尤其是只要能直接與森林妖精碰面的話,就有很高的可能性能夠立刻查出巨人的所在地.
不過,著莪卻遲遲沒有冒出采取這種手段的意思,畢竟現在既非進行嚴格的修練,也不是獨自將風做為聊天伙伴的旅行,這種生活讓她感到非常舒服.不只是能夠與人聊天,與佐藤和槍水有如散步般打發掉半天時間,最後則是回到旅館享用美味的晚餐.心底某個角落正懷著不懇讓這種日常生活結束的想法,以及不想面對事件真相的逃避心態,這兩種心情也讓著莪的調查進度停滯不前.
就在某天,著莪自然而然地走向村莊外的某間教會,她會這麼做並非是出自罪惡感,只是因為那邊有圖書館架上所沒有的古老史料,教會似乎是在村落形成時就蓋好的古老建築,雖然以著莪打從出生以來就加入SEGA教的立場來看,這或許算是異教的教會,不過這棟教會並沒有任何排外的氣氛,甚至還爽快地接納身為SEGA教信者的著莪,解釋過來龍去脈後就立刻將書籍拿給著莪參考,但先姑且不論書籍已經嚴重腐蝕的問題,不單單是時間太晚的影響,光線不足也是個不小的問題.
教會內似乎曾經做過幾次改建,牆壁土能夠見到漂亮高雅的蠟燭台一字排開……可是燭台幾乎都已經沒在使用,只靠著一盞油燈作為照明.
「不知道為什麼,巨人總是專挑准備運到教會的物品下手,所以一到晚上總是這個樣子,看來就連那個巨人都很怕神明哩,不過老人家都很早睡就沒啥好怕的羅.」
聽到負責管那教會並自稱為加戶的老爺爺如此笑著說道,這我也只能苦笑以對,不過在教會的地底書庫只靠一盞油燈實在有點令人擔心,畢竟里面還算大量的書幾乎都沒經過整理,至少希望能有盞比較亮的燈.
「村子里的商人都已經出去采購貨物,現在差不多該是回來的時候哩,你就等那個時候再過來吧,到時候就能好好招待你羅.」
著莪只好聳了聳肩放棄翻找書庫,最後則是聽加戶說著該地區的昔日往事直到結束.
而在隔天夜晚就發生了事件,當時著莪正捧著飯後的茶水,與槍水等人共同坐在雙頭魔犬旅社的櫃台席.明明暑假已經即將結束,梗的美術暑假作業卻還沒有做完,正當兩人聽梗發著牢騷的時候……
門突然被人粗魯地推開,還有近十名男子一窩蜂地湧進旅館,原來是商人們.
……據說巨人又再度出現,而且在途中襲擊運往這個村莊的物資.
著莪不禁懊悔地暗呼糟糕,沒想到自已居然會沉浸在這種過于安逸的生活里,結果最後還是出現了受害者.
不過,商人們卻不知是否了解著莪的感受,所有人都帶著興奮的表情發出大笑並點了許多酒,笑得最開心的居然是遭襲馬車的商人.
經過詢問後,商人間似乎已經私底下做好約定,其他人要請當天馬車遭到襲擊的人喝酒吃飯,就是為了要答謝替大家犧牲的當事人.
明明每個人都是干辛萬苦地逃回村莊,卻絲毫沒有任何悲愴淒涼的感覺,大家還接連說著襲擊時的英勇事跡,如果是學武的人或許還有可能會興奮地分享生死一瞬間的經曆,但這種話出自商人口中確實是相當罕見.
而且更讓她驚訝的是,據說遭到襲擊的商人看到自己成為目標後,就立刻毫不猶豫地把馬匹放開,然後跳上馬背舍棄馬車拔腿逃跑.甚至當大家回到村莊把行李卸下後,還有膽子回事發地點回收了大部分的物資.也就是說,這次的損失實際上只有被襲擊時遭到破壞的載貨車,以及那些散落一地的教會訂購商品而已,據說並沒有太嚴重的損失.
聽完這段過程,就連著莪都忍不住啞口無言地遲遲無法把嘴巴闔上,里面甚至還有人說出多虧這場襲擊讓無聊的旅途變得更加有趣,實在是豪爽得讓人完全無法想像.
當商人們乾完杯後,村民們也陸陸續續地出現在雙頭魔犬旅社,並且一起舉起杯子慶祝,即使有狼群出沒,只要遵守規則就沒有太大的危險,怪物出現會遭到襲擊的也只有商人與旅客而已……從村民的立場而言,這種刺激的話題或許也能成為相當下酒的茶余聊天.
經過一段時間後,村長帶著馬醉木氣喘籲籲地出現在旅社門口,彷佛像是過度保護自己的孩子般詢問遭襲擊的商人是否有受傷,他的慌張模樣也讓商人們再度發出笑聲.
又經過一陣子後,管理教會的加戶也來到雙頭魔犬旅社,當他聽到教會的貨物又遭到襲擊時,他居然說自己也有吃這頓酒席的權利,不過這當然是開玩笑而非真實,由于損失的貨物金額會由商人們退回半數,因此對教會來說並非是很嚴重的損失,但興奮的商人們仍然請加戶喝了許多酒,眾人打成一片發出歡樂的笑聲.
載貨車遭到破壞的商人一邊把大量的酒喝進肚里,一邊開口說著「如果能玩得那麼痛快,那被巨人襲擊好像也不是件壞事」,即使他並沒有惡意,卻讓遠道前來解決怪物事件的著莪有種被看扁的感覺.
「……著莪別太在意,他不是刻意要找你麻煩的,而且這麼說好像有點奇怪,其實也有人很煩惱這件事的.」
聽到槍水的話,著莪也只能用苦笑回應.
「謝謝……我今天先休息了,明天要比平常還要早出門.」
向商人打聽完出沒場所,並且問過巨人之後前往哪個方向後,著莪就從座位站起身,先前一直躺在槍水大腿睡覺的佐藤也跟著她來到房間.當著莪躺在床鋪時,佐藤也同樣爬到床鋪上趴在她的身邊,它那蠢蠢的臉彷佛就像對著莪說著「打起精神吧」.
著莪用躺著的姿勢把佐藤抱到懷里,摸著它壯碩又結實的身體．
它那溫暖的體溫也讓著莪有股得到慰藉的感覺.
「……明天我就會找出巨人,我想應該還會一起打倒它……可是真正的問題還在後面呢……」
著莪的腦中浮現出村莊里居民的表情.
每個人都是善良的好人,里面根本沒有壞人,可是……
「……我果然還是個很不成材的菜鳥,實在沒辦法像爺爺一樣.」
待在這個村莊里實在是太舒服了,甚至讓著莪不自覺地在這里逗留過久,而著莪就這樣獨自對著佐藤說著話直到入眠.
隔天早上著莪比平常還早出發,不只是旅社這麼早就替她准備好便當,就連槍水與佐藤仍然一如往常地跟在後面也讓她感到非常驚訝,畢竟今天並不是調查而是如同文字所述般討伐怪物,而且還得做好踏進『狼之巢穴』的心理准備.
不過,槍水卻表示既然是這樣她就更能派上用場,而且強調自己至少擁有能夠擊退狼群的力量,說不定是因為先前著莪一直懷疑她不會用魔法,也有可能只是想沾光賺點旅費.
至于說到佐藤……由于怎麼說都沒辦法讓它聽懂,因此著莪打從一開始就放棄說服它了,只好在心底說服自己,要是情況危急就請槍水抱著它趕緊逃離現場吧.
……其實著莪只是希望有人能陪在她身邊,因為從今天起就有可能與某些村民為敵,所以她希望能有人陪著她.
著莪一邊沿著路下山,一邊把這件事告訴槍水,不過槍水卻滿腹狐疑地歪著頭詢問這是什麼意思.
「其實我已經調查過這座山與附近的曆史,打從一開始就沒有神明無頭白色巨人,平常照理說怪物都是棲息在當地,而且移動時都會留下某種腳印,可是這次巨人卻是突然冒出來的,這點就是最奇怪的地方.」
「該不會從一開始就沒有什麼巨人,而是某個人捏造出來的?」
「也有可能是這個樣子,只不過確實有出現巨人騷動後的痕跡,再加上昨天商人的那件事,我想應該不只是單純的謊話.」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整件事簡直就像是……」
「沒錯,我猜這整件事都是人為造成,而且是某個人把巨人叫到這個地方的.仔細想想看喔,巨人出現後最困擾的人是誰?最能夠獲得利益的人又是誰?為什麼巨人出現一個月後才找我過來解決事件呢?理由很簡單,那就是村子的某個人在幕後牽線.」
巨人是從盛夏結束後開始出現,前來避暑的富裕旅客也因此沒辦法下山,如果是像著莪這種攜帶輕便行李的人倒還無妨,為了減少遭到襲擊的機率,行李較多的旅客為防萬一應該都會乖乖等到狀況改善,這段時間內當然會把金錢花在這個村莊里.
「原來如此,這樣確實能讓村莊變得更加繁榮,可是……」
「如果情況險峻到連道路都無法使用或是居民很難以生活的話,倒還有很多種可能性能夠推測……可是情況並沒有那麼嚴重,而且都沒有出現死傷者,只是在這個必須儲備冬季物資的時期把我找到這里,怎麼想都應該是某個人在幕後安排……就連我爺爺都曾經說過,人類可是比怪物還要難以對付的喔.」
從第一天開始著莪就已經猜測這件事與人類有關,原本她想在身為證據的巨人碰面前就鎖定出犯人,但隨著待在村莊的時間越來越長,想揪出犯人的意願也變得越來越低落,昨晚光是想到犯人就在那群大口喝酒並盡情歡笑的人群里時,過于年輕毫無曆練的著莪實在很難投以懷疑的眼神.
不過,里面確實有人遭到巨人襲擊,雖然豪爽的商人們巧妙地渡過這次危機,但要是計劃失敗的話……這就和著莪親眼見死不救沒什麼兩樣.
「嗯,如果是這樣的話,最可疑的人應該就是村長吧.雖然打從巨人剛出現的時候,就有人提議要趕快找你們這種專家過來解決,當時排除眾議的人確實就是村長,可是看到他昨天關心那些商人的樣子……」
「先不管他到底是不是犯人,他看起來並不像壞人,就算真的是犯人,我想他應該也不想讓村里居民碰到危險,只是想嚇嚇他們而已……只不過就算他不是犯人,也能確定他想利用巨人做出某些事,雖然突然出現的巨人並沒有造成很嚴重的損害,可是前來避暑的人都沒辦法回到自己的家鄉,他認為這對村子來說是很詭異的情況,所以撐到最後一刻才朝我們提出請求支援的委托,而且提出委托後還反過來推算實際到達的時間,感覺是個很老謀精算的家伙,看來他應該比較適合去當商人,再來就是……算了,總之到最後還是沒有發現任何確切的證據.」
說完這些話後,著莪和槍水就閉起嘴巴默默地繼續前進.
不只是偶爾能在路邊看到散落的箱子,沿著道路繼續前進後,她們總算發現昨晚遭到襲擊的載貨車.載貨車已經傾倒,單邊車輪也脫落了,還有木片飛散到附近四周,看來是被十分強勁的力道打飛出去的.
佐藤在旁邊四處聞著味道並准備走進森林里,著莪則是拉著脖子的皮把它拉住,它想前進的方向正好就是商人們證詞里巨人離開的方向.
「接下來我一個人進去就好,佐藤和槍水在這里等我,便當就交給你們保管,如果到中午我還沒回來就先吃吧……我去把巨人收拾掉.」
「……你要把巨人殺掉嗎?」
先前著莪已經趁空閑時候對槍水說明有關調停士的工作,因此她才會對著莪突然說出「收拾掉」這幾個字感到非常在意.
「嗯,就算把它送回原本的地方,有很多經過人類移動住處的怪物都沒辦法再像以前生活,而且在地盤外面對人類出手就更麻煩羅.」
「……如果這時候我幫你的話……該怎麼說呢?你會不會撥點報酬給我?」
著莪不禁笑著開始思考,她的用意果然是這個,反正用的是村子的錢,雖然把給她的報酬算在必要經費里也沒關系,但根本不會用魔法的槍水很有可能會變成累贅,而且再怎麼說這檬都很危險,于是著莪也叫槍水乖乖地待在這里,可是……
「反正就先當成是假設吧……這樣可以嗎?」
「到時候付錢給你是沒什麼關系啦,可是……」
看到著莪露出苦笑的模樣,看著遠方的槍水舉手打斷她的話.
「那這樣我就放心了……既然要打的話,還是有報酬會比較好.」
「咦?這是什麼意思?」
「因為巨人已經出來了.」
著莪沿著槍水的視線看過去,森林里確實有道白色的影子.
著莪反射地拿起長柄刀,然後解開皮帶拉開包在上面的布,她和槍水都緊張地繃起身體並擺出備戰姿勢.
著莪忍不住在心底喃喃說著「怎麼會這樣」,明明怪物就已經近在眼前,著莪卻什麼都沒感覺到.
白色的影子一邊躲避樹木,一邊直直地沖向著莪與槍水,看起來確實是個沒有頭的……不對,正確來說應該是還有脖子,再往上卻沒有見到頭部的白色巨人,而且並不只是單純的人類形狀,外表就像是個充滿肌肉又有點發福的強壯中年大叔,至于身體當然是全裸狀態,整個身體都是呈現白色且沒有頭部,看到它那高達兩公尺的身軀,以有如短跑選手般大幅度擺著雙手直直沖過來的模樣,實在是幅充滿震撼又令人印象深刻的景象,幸好雙腿間並沒有任何垂吊晃動的物體.
著莪握緊武器准備應戰,槍水也把背在肩頭的便當袋掛在附近的樹枝上,然而最早做出行動的……居然是佐藤.
「喂!你這條笨狗給我站住!」
佐藤突然發出吼叫聲奔向巨人,雖然模樣看起來就像是個英勇的戰十,但與其說是勇猛,它那肥胖圓滾滾的屁股與小巧尾巴還比較算是可愛,看起來實在不太能對付高兩公尺的巨人.
著莪把長柄刀插進地面,並且從腰包里拔出金屬板緊追在佐藤後面,可是怎麼看都來不及了.
森林與道路的交界處算是樹木較少的地帶,佐藤和巨人就在此處即將互相接觸,明明沒有眼睛與耳朵,巨人卻精准地將粗壯的手腕揮向佐藤,佐藤立刻停止吼叫並鑽過巨人的雙腿間,即使它轉換方向慌張地想逃回著莪等人的位置,巨人卻仍然鎖定住佐藤.
「真是的,就只有氣勢比人還強嘛.」
後面傳來槍水帶著苦笑的聲音,但黑影卻出現在著莪前方,當槍水以更加猛烈的速度加速後,就把著莪拋在後頭並直直地沖向佐藤.
槍水用細瘦的手腕接下揮向佐藤的拳頭,傳出一道劇烈的碰撞聲.槍水的馬靴深深地咬進地面,她居然能夠將約有普通人三倍大的怪物拳頭完全接下.
槍水把巨人的手彈開,然後壓低身體鑽進巨人毫無防備的懷里推出一掌,巨人也被推得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倒在地.
槍水就趁著這個空檔一把抱起佐藤,朝著地面用力一踢在空中.
著莪雖然顯得有些驚訝,卻也總算理解槍水身上穿著那些裝備的原因,就算她的專修領域是魔法,但看來拿手似乎還是近身戰,著莪只好一邊忍著差點露出苦笑的沖動,一邊用著地面准備站起身的巨人側腹劈了下去.
「這,這股觸感是怎麼回事!?」
從外表看來原本以為會是類似人體的感覺,事實上卻比想像中來得堅硬,但又並非像是金屬,硬要說還比較像是爬蟲類的皮膚再硬一些,總之就是帶有某種程度彈性的堅硬觸感,而且巨人體內隔著金屬板傳來的觸感也很奇怪,明明是直接劈進側腹.但別說是骨頭,也感覺不到又擊中肌肉,脂肪,內髒的手感.
即使巨人被砍中而顯得有些踉蹌,不過並沒有露出感到疼痛的樣子,正當著莪准備追擊時,由于它立刻揮出巨大的手想要抓起著莪,著莪只好不得已向後跳開.
從極為接近的距離看過巨人後,總覺得似乎比實際尺寸還要巨大,感覺起來甚至有三公尺高,仔細想想光是去掉頭就有兩公尺的高度,實際上還擁有超越身高的人類體格,而且四肢部,腹部與胸口這些部位都比平常還要粗壯,因此看起來才會比想像中還要巨大.
「怎麼樣?還可以嗎?」
槍水抱著先前遭到攻擊而嚇得發抖的佐藤站在稍遠處,並且朝著莪如此間道,著莪只是回了一句「不知道」.
巨人站起身後,似乎對受到攻擊感到相當焦躁,它揮舞著手脆把附近的樹木連根拔起,還將其中一棵大樹的樹干丟向著莪,不過卻被周圍的樹木阻擋而中途就落到地面.
「總之,那家伙的腦袋看起來不怎麼靈光.」
「出為那家伙根本就沒有腦袋啊,不過沒有頭的話……雖然這樣問好像有點晚,可是那家伙的身體構造到底是什麼樣子?」
總之似乎沒辦法用金屬板好好教訓一頓讓它安分下來,不管是要殺或抓都需要使用長柄刀.
「小仙還有佐藤,我們先回到道路上吧,我不太習慣在狹窄的森林里打架耶.」
當兩個人與一條狗回到路上時,巨人也自然而然地追了出來,它的手里仍然握著一根樹干並持續鎖定著莪等人,雖然它的動作與熟練武術的練家子相差甚遠,不過攻擊力道依舊與那強壯的身軀相稱.槍水趕緊向後跳開,但著莪並沒有這麼做,她只是把金屬板收回腰包並再度拔出長柄刀准備迎擊.
巨人狠狠地揮下樹干,著莪用柄尖把樹干往左卸開後,便順著勢頭將反側的巨大刀刃朝上揮向巨人左腕,一開始傳來堅硬的觸感,可是接下來卻是類似斬斷黏土的詭異手感,著莪將長柄刀一口氣劃向天空,巨人的粗壯手腕就這樣被砍斷在空中飛舞.
「就連血都沒噴出來!」
而且似乎連疼痛的感覺都沒有,巨人把樹木放開後,似乎就因為失去單邊手腕而無法維持平衡,只能用滑稽的姿勢揮出拳頭.
著莪似乎被巨人毫無畏懼的反應嚇了一跳,不得已趕緊運用揮刀的力道迅速轉動長柄刀,用雙手橫舉長柄刀以劍柄接下攻擊.
巨人的拳頭相當猛烈,把著莪的身體水平打飛出去在地面滾動.
槍水一邊喊著「你還好吧」,一邊趕到旁邊扶起想站起身的著莪,佐藤則是有如保護兩個人般擋在前面發出低吼聲,明明剛才還躲在槍水懷里發抖,不過這份氣勢確實是相當值得稱許.
「沒問題,比起我還是先讓佐藤……咦?」
著莪轉頭看著掉在路上的巨人手腕,手腕仍然維持著切下來時的模樣完全沒有動靜,而且剖面就像著莪先前用金屬板敲下去時的感覺,里面沒有肌肉與骨頭,只有露出光滑的白色剖面而已.
巨人拿起手腕接在被切斷的部位上,結果一瞬間就輕易地接在一起,彷佛沒斷過般毫無傷痕,尤其是在黏起來的瞬間,就恢複成原先的柔軟度並能夠立即活動.
著莪若有所思地看往長柄刀的刀刃處,原本只要砍中怪物就絕對會留下鮮血,可是這次卻是不一樣的東西,那是有如黏土的白色物體.
著莪用指尖劃過白色物體後,發現那比黏土還要稍硬,而且輕松就能剝下來,可是指尖卻微微地殘留有油脂的特殊滑膩感.
「……這該不會是蠟吧?嘖,糟糕,這不是我能處理的專門領域!」
「什麼?這是什麼意思?」
「雖然是怪物,可是那家伙根本不是生物!而是某個人做出來的蠟像!而且是藉由制造者的力量活動……我的專門領域是活著的怪物,所以……它又要過來了!」
巨人再度舉起拳頭准備發動肉搏戰,佐藤發現自己根本不是它的對手,只能一溜煙地趕緊拔腿就跑,佐藤與槍水也分別跳向道路的左右側,巨人的拳頭應聲刨進地面.
這時候槍水立刻發動攻擊,她一個箭步跳向巨人並用腳把巨人掃倒,讓它失去平衡後再由下往上揮出拳頭,她的拳頭灌進巨人的側腹並將身體打得浮向空中.
著莪也緊跟在槍水後面接近巨人,像是在跳舞般轉動全身產生離心力,然後利用速度揮出長柄刀,繞刀刃劃過空氣發出風切聲.
著莪的刀刃深深埋進巨人肩膀,直接把傷口壓到腰部,打算將巨人身體切成兩半,最後刀刃完全切過身體,宛如想把自己的金發卷在身上般,著莪連同長柄刀將身體扭動半圈,用刀柄前端把巨人的身體打了出去.
「可惡!我原本以為能直接砍成兩半的!砍過去居然就能馬上黏起來!」
巨人發出「磅咚」的聲響直接趴倒在地,但隨即就擺出撐起身體的姿勢,槍水也在這時候展開追擊發動肉搏戰,巨人似乎也發現她的動作而跪著揮出拳頭.
槍水同樣用拳頭加以迎擊,巨人的手腕傳出「噗滋」的低沉聲響應聲折斷,槍水直接鑽進巨人的懷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連續揮出拳頭,巨人被向後打飛回森林中,撞得樹上的樹葉四處散落.
巨人原本想用完好的手把槍水抓進懷里,她卻輕巧地躲過並踩著手腕跳向空中,著莪也在千鈞一發之際接在後面繼續沖向巨人.她往上揮出長柄刀砍斷巨人的手腕,這次並沒有扭動身體,而是只將長柄刀旋轉半圈用刀柄前端「噗滋」地深深刺進巨人胸口,她一邊感覺著絕對不可能出現在生物身上的奇妙觸感,一邊握緊接近刀刃底部的刀柄處,然後轉過身背對巨人並使勁踩進地面,用過肩摔的姿勢發出吼叫聲將巨人摔往道路的方向.
巨人迅速地飛往空中並摔向道路,接著槍水從上空跳了過來,一腳從胸口將巨人直接踢向地面.
「……這家伙真的很誇張.」
槍水與巨人拉開距離後,就帶著驚訝的表情如此喃喃說道,並肩站在她身旁的著莪也是懷著同樣的心情,因為剛剛手腕被斬斷後……就直接接在另一只手上,看起來就像是一邊手臂長著兩只手腕似地,從肩膀冒出來的手腕照理說已經被槍水打斷了,然而兩只手腕的手指都還能動作.
巨人緩緩地站起身,仔細一看就能發現後面接上去的手正漸漸地萎縮,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側已經被切斷的肩膀又冒出新的手臂.
如果是一般生物,在第一擊的時候應該就會確實斃命,不過這次的對手根本不算正常,看來使用斬擊或沖擊都沒有什麼效果.
「小仙,我記得你說過自己是魔法師徒弟吧?」
「算是這樣沒錯.」
「我覺得那家伙應該是你的拿手領域,所以我想問問你的意見耶.」
「以前看過的書里面,我曾經看過打到巨大蠟像士兵的故事.」
「和現在很相像嘛,那到底該怎麼辦?」
「我記得故事里是把士兵引進建築物里,趁著它們待在里面時把建築物弄塌封鎖住行動,然後再聚集村民連同瓦礫放火燒了一整個晚上.」
「這樣不行啦,這里的話會連整片森林都燒掉的.」
「不過先等等,它真的是蠟做的嗎?有沒有可能是蠟形成的生物?表面不只是比蠟還要堅硬,還擁有比想像中還高的柔軟度……而且石像怪可是在傳說中才會出現的高等技術結晶喔.」
著莪「嗯」了一聲讓槍水看了看長柄刀的刀刃,槍水就和著莪之前一樣用手指摸了摸刃面,然後帶著歎息說著「應該就是蠟吧」.
「我也覺得是蠟沒錯,表面應該是因為有魔力覆蓋,才會突然變硬或變軟吧?話說回來……現在不是靜下來說話的時候吧,佐藤在哪里?」
著莪一邊提防著撐起身體的巨人,一邊察看四周.
有了,佐藤正在有段距離的草叢里探出頭察看這里的狀況.
「……你這家伙真不知道該說是聰明還是笨耶.算了,你待在那里就好.」
當著莪如此喃喃說著時,著莪則是若有所思地用手抵著下巴.
「如果是蠟的話……說不定那招會有用.」
「喔?你想到什麼好辦法了嗎?」
「也不算是什麼好辦法……該怎麼說呢,其實是有點害羞的事情……」
「咦咦?大白天的就要說色色的事嗎?原來小仙是個這麼開放的女生啊……」
槍水立刻面紅耳赤氣沖沖地回答「我,我不是這個意思!!」,這也讓著莪笑著繼續說道:
「呃……好好,我知道了啦.我會盡力配合當做酬勞的,請把老師您的知識傳授給我吧.」
聽到這里,槍水才故意「咳哼」地清了清喉嚨.
「那這樣就沒辦法了,雖然感覺有點怪怪的……著莪,你能用剛剛的方法把巨人再摔出去一次嗎?而且是往空中丟得越高越好.」
「不算是沒辦法啦,可是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樣就能證明我被稱為魔女的原因了,可是不能丟得太低喔.」
巨人朝著她們沖了過來,槍水從巨人面前迅速跳開,相反地著莪是正面面對巨人.
巨人跳起來使出一記飛踢,由于身體過于龐大,因此要躲過大幅度的動作並非難事,著莪在即將被飛踢命中的瞬間閃向旁邊,並空手朝巨人的腹部擊出一掌,掌心果然傳來沉重的感覺,要把這麼重的身體打往空中或許會有點困難.
即使被打得滾倒在地,巨人選是立刻撐起身體,舉起雙手朝著莪發動攻擊,光是看到它那宛如中年猛男的白色身驅,就讓著莪有股生理上的恐懼感.
「丟到正上方之後,你就會想辦法處理掉它吧?」
「相信我,不過為求保險,記得丟到佐藤的下風處.」
槍水站在後方如此說著,不知為何還開始卸下護手.
著莪只能不耐煩地低聲抱怨「要求還真多」,然後再度朝著巨人擺出架式.
似乎想用粗壯的雙腕直接抱住著莪,巨人從頭頂將雙手向下一揮,著莪忍耐著想跳開的沖動,蹲低身體打算鑽過巨人的腋下,不過她躲過巨人的手腕後就隨即停下腳步並壓低姿勢,然後將長柄刀的刀背抵在巨人的下腹部.
接著,她擠出所有力氣握緊刀柄,無視于全身肌肉傳來的悲鳴聲准備將巨人揮向空中,巨人的所有體重都壓在長柄刀上,理論上都是由金屬構成的武器被瞬間壓彎,靴子更是深深陷進地面.
「給我飛出去吧～～～～～～～～～!!」
巨人的身體離開地面浮了起來,著莪靠著蠻力把長柄刀揮了出去.
就連著莪都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力道,只能順著勢頭摔倒在地,她就這樣跌在地上看著巨人弓起下腹部飛往空中,確實是如同槍水所要求的飛往正上方,而且還是佐藤的下風處.
當著莪看往槍水並准備發出「你到底想做什麼」的疑問時,她發現槍水的雙手冒出青黑色的光芒,也讓她驚訝地把話吞回肚里.
著莪瞬間浮現出不妙的預感,于是趕緊拋下沉重的長柄刀,飛快跑往佐藤的方向.
槍水沖到在空中掙紮的巨人正下方,然後單腳跪地朝著天空伸出只手.
著莪一邊看著她的動作,一邊抱緊佐藤趴倒在地上.
「好久沒用過這招了.」
著莪似乎聽到槍水說出這句話,不過她並不確定,因為在這之後就爆出將這道微小聲音完全蓋過,撼動整座山的巨大爆炸聲.
這道「咚磅!」聲與沖擊力道彷佛將槍水……不對,或許該說將她身邊的空間都整個震了開來.
著莪的身體感覺到幾乎快被震飛的強烈壓力,眼睛則是緊盯著槍水雙手迸射出的青黑色物體.
那是令人難以置信的青黑色烈焰,火焰一口氣將巨人吞沒,誇張連結著天與地的粗大空間內的物體悉數燒盡.
一瞬間就分出勝負了,當槍水將雙手垂下來後,青黑色的火焰隨即消失,巨人的身體也同樣毫無殘渣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無蹤.
魔法的沖擊波將樹木震得頻頻晃動,附近的空氣像是在火堆旁般陣陣傳來滾燙感……讓人呼吸困難,完全沒有吸到空氣的感覺.
即使感到有些困惑,但著莪比較擔心痛苦地不停掙紮的佐藤,雖然她想安撫佐藤的情緒……不過她卻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做,只好緊緊地抱著佐藤.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風突然「咻」地拂過身邊,讓有如被灼燒的肌膚傳來一股冰涼的感覺.吸進風後也一口氣變得輕松許多.
「……原來是連空氣都一起燒掉啦.」
槍水放出的猛烈火焰瞬間將蠟做成的巨人,還有同時將空氣里的氧氣一起燒盡,難怪槍水會要求把巨人丟到佐藤的下風處.
著莪轉頭看向佐藤,雖然它的呼吸顯得相當急促,但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大礙,還頻頻發出吸著鼻水的「噗咻噗咻」聲.
著莪掩著發出尖銳耳鳴聲的耳朵尋找槍水,四處都沒見到她的蹤影……不對,因為她已經倒在地上了.
著莪把佐藤放開跑到槍水身邊,身體頓時傳來一股灼熱感,空氣與地面都同樣是熱得令人難以忍受.
抱起槍水時,發現她的嘴巴就像鯉魚般開開闔闔,臉色蒼白地維持著蒙朧的意識……很顯然是缺氧的症狀,將她帶到佐藤所在的草叢並讓她躺下來一段時間後,她的呼吸才漸漸穩定,空氣中的熱度也被陣陣涼風帶離這個地方,讓四周總算回到幾分鍾前的模樣,不過還是能看到附近枝葉被燒成焦炭.
著莪坐在一旁草地上,槍水甩了甩頭撐起上半身說道:
「……可惡,果然會變成這個樣子……呼……呼……我剛剛大概睡了多久?」
「只有幾分鍾而已,話說你怎麼會被自己的魔法搞得面臨生死關頭?」
「你,你管我……不過比起這個,你應該要先對我道歉吧?在這之前你不是瞧不起我嗎?」
「呃……這個嘛……總之這次我會向你道歉還有道謝,不過威力應該可以再減弱一點吧?別說是我,就連佐藤都嚇得一直發抖耶.」
著莪抱起旁邊趴著的佐藤,探頭看著它的臉.
它還是一如往常地露出有如說著「干麼啦」的不滿表情.
「佐藤,你這家伙也真是的,照理說看起來很沒用的家伙,不是都要拼到最後一刻想辦法解決問題的嗎?」
佐藤帶著困惑的表情盯著著莪片刻後,就用舌頭舔了一下她的鼻尖,著莪露出苦笑盤腿坐了下來,把佐藤放在自己腿上.
「好吧,總之都打得這麼累了,回去村莊前先來吃頓飯吧.」
原本打算趴在著莪腿上的佐藤又立刻撐起身體,帶著興奮的表情抬頭看往著莪,槍水也伸手摸了摸它的頭.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既然巨人是用蠟做成的石像怪,那毫無疑問地和某個人有關系,回去之後就要開始尋找犯人嗎?」
「我不知道,反正就算回去之後什麼都不說,只告訴他們打倒巨人的事,我想還算是平安地解決了這次事件,畢竟我們調停士並不是專門制裁人類的,而且這次再怎麼說都是人類之間的問題,說難聽點和我們調停士沒有直接的關系,只不過……」
「真相就會被埋藏在黑暗中,犯人也會在暗地里偷偷竊笑,一個不小心明年還有可能……」
「我不覺得那個村莊里有這麼惡劣的人,我也不想罷事情想得這麼悲觀……所以我甚至覺得這樣都沒關系.」
槍水也跟著微微一笑.
「……說得也是,也許這樣也不賴.那邊是個很不錯的村子,要是明年又出現同樣的事件,那你就再過來這邊解決問題吧.」
「呃……感覺好像也不錯耶.就算是處理工作,每年過來泡泡溫泉也不賴喔.」
著莪和槍水看著彼此露出笑容,光是說到這里,就讓先前那股灰暗的情緒不可思議地一掃而空.
「不過說真的,既然小仙會用這麼強大的魔法,怎麼不在我過來前直接把巨人轟掉呢?」
聽到著莪不經意地如此問著,槍水的笑容突然變得相當僵硬,視線也開始逸向遠方.
「……我,我又不像你一樣,這對我來說是超出專業領域外的事情.先別說這個,我們趕快吃東西吧.」
即使著莪有點摸不著頭緒,槍水還是把掛在枝頭的便當袋拿了下來,然後從里面拿出雙頭魔犬旅社特制的便當,那是個看似裝在金屬鍋里的料理……或許該說是個能夠密閉的鍋子,從表面的焦黑程度來看,應該是最後收尾時放在烤箱里連同容器一起悶過,然後就直接交給她們了.
打開鍋蓋後,一股蒜頭的強烈香味立刻隨著蒸氣竄到外面,那是灑有許多蒜頭,山椒粒與粗胡椒粒烤過的雞腿,除了這項主菜以外,旁邊還有整顆下鍋油炸的小巧地瓜,以及將菠菜,茄子與香菇加進蕃茄做為湯底的什錦燉菜,鍋外還有另外放著用紙包起來的面包與蘋果,最後則是佐藤用的馬肉乾.
比起馬肉乾,強烈撲鼻的香味似乎讓佐藤更在意烤雞腿,不過由于蒜頭算是蔥科植物,因此很可惜並不能讓它吃吃看這道菜
「看起來好好吃喔!對了,難得有這個機會,先稍微熱過再吃吧.」
槍水也點點頭表示同意,她們先穩穩地蓋起鍋蓋以免佐藤偷吃,著莪就開始收集那輛遭到破壞載貨車的碎片,然後把便當放在沒有草皮生長的道路旁,再把木片團團堆在鍋子旁邊,打算連同鍋子直接用火烹煮.
「小仙,趕快點火吧.」
著莪抱起佐藤期待地等著槍水生火,槍水卻將包著面包與蘋果的紙撚起來插進堆積的木片間,然後從口袋里拿出小火柴盒,以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點著火.
「好像點不太起來,要不要再找點比較細的樹枝過來?」
「……那個……小仙,別辜負我的期望嘛,照理說這時候就要用魔法一口氣……」
「對了,那附近好像好像有枯樹枝,我去把那些樹枝……」
槍水故意把著莪的話完全當成耳邊風打算蒙混過去,卻被著莪一把抓著她的肩膀,用尖銳的聲音詢問「魔女小姐您要去哪呢」.
著莪硬是讓槍水坐在原地,然後開始追問原因.
雖然她一開始還顯得有些支吾其詞,一段時間後才總算把真正的原因說了出來.
槍水之所以會四處旅行,其實是為了要尋找壓抑魔法威力的技術,之前會用出幾乎連自己都差點遭過危險的魔法,據說那還只是壓抑到最低程度火力,而且她的魔法聽說還隨著年齡漸漸變得越來越強.
「所,所以就算出現怪物的騷動,我根本沒辦法出手幫忙……因,因為只要對著巨人施展魔法的話,整座山都有可能會被我搞得一團亂的!」
「……所以你到底算是有用還是沒用啊……」
著莪只能傻眼地如此笑著說道,天底下想學會使用魔法的人可說是多如繁星,不過放眼全世界想壓抑力量的人應該只有她而已吧?
她們不得已只好用火柴點火溫熱便當,佐藤一邊源源不絕地流出口水,一邊默默地等待著便當加熱完成,這時候突然有道孩童的哭泣聲傳進耳里.
轉頭看往傳來聲音的方向後,只見背著背包的馬醉木正獨自走在森林里,著莪立刻站起身叫了她一聲,她也淚眼汪汪地用小跑步跑了過來.
「你一個人在這里會很危險吧?而且你在哭什麼?」
「因為我……我的暑假作業不見了啦!」
著莪與槍水都對「暑假作業」這四個字歪著頭不得其解.
「其實是那個……我們必須要在暑假里做出一個美術作品……原本我想做個很大的作品嚇嚇大家,所以才會想做做看這個……」
她一邊頻頻地吸著鼻涕,一邊把背包放下並從里面拿出白色的塊狀物體,讓著莪和槍水不禁驚訝得瞪大雙眼,因為那並不是顆普通的白球,而是刻有睡卷頭發與眼鏡的中年帥氣大叔蠟像頭.
「其實這個就是我們學校的丸富校長喔.」
著莪頓時冒出一股暈眩感,讓她只能無奈地抱著頭蹲在原地,槍水則是從背包底部發現了一本舊書並翻開書頁.
「啊……那個是我家壁櫥里的書,里面有寫不需要用手或道具就能按照想像做出蠟像的方法喔,可是我看不太懂古代的魔法文字,就只能照著插圖努力做看看羅～～」
「……不,這怎麼看都是石像怪的制作方法,而且居然還寫得這麼詳細……這本書實在太厲害了,要是拿到有點規模的地方肯定會是國寶級的寶物,這種東西居然被丟在壁櫥里……」
馬醉木只是「咦?」了一聲,忘了自己正在哭泣而滿臉狐疑地歪著頭.
著莪拼命地在腦中試著整理狀況,十來歲就能使用恢複魔法的天才在家里發現一本制作石像怪的書,原本只是想拿來做暑假作業的蠟像,結果只靠插圖就在不知不覺中做出石像怪,而且石像怪偶爾還會出現襲擊人類……不對,就很多層面來說都太詭異了.
「馬醉木我問你喔,你那個作業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做的……應該說是從什麼時候做出有四肢的身體?」
「這個嘛……大概是一個月前吧,不過那只有完成形狀,細部的雕刻是從最近才開始做的喔.因為做得太大沒辦法放在家里,所以我就把它藏在森林里面羅,我想等完成之後再給大家看看……對了,功課的事要替我向大家保密喔～～」
「……那個作業會動嗎?」
「用蠟做的當然不會動羅!!可是有時候會有人跑進來惡作劇,所以偶爾會和原本藏的地方不太一樣喔～～不知道是不是那些狼亂動的呢?其實我和狼群的感情還算滿不錯的喔～～」
一個問題就能得到這麼多讓人忍不住想吐槽的答案,總之著莪先從里面挑了一個疑點繼續提問.
「……那你知道這附近有白色巨人出現的事嗎?」
「嗯,因為最近有很多人受傷,所以我很努力治療傷患讓大家開心喔～～」
「……呃……你會不會覺得蠟像有時候怪怪的?」
「嗯……總覺得好像和我當初做的時候變得越來越大,我想應該是吸收到山里的濕氣才會……」
蠟像照理說是絕對不會吸收水氣的.
「著莪,根據這本書的內容,不只是能夠讓石像怪擁有類似動物的自衛功能,就算單獨將石像怪送進戰場,也能自動判斷敵人並修複傷口,所以能夠進行長期的運用……我記得之前遭到襲擊的商人就是運送教會的物資吧?」
加戶曾經說過,不知為何巨人總是專挑教會的貨物下手,而著莪也回想起昏暗教會里一字排開的蠟燭台.
「里面當然會有大量的蠟燭,巨人的目標該不會就是那個吧?搞不好就連襲擊我保護自己的自衛行動……話說回來好像是我們先舉起武器的耶……」
「……著莪,你打算怎麼辦?」
「……說是怎麼辦啦……到底該怎麼做呢……應該說連我都不知道該從哪里吐槽了,這個嘛……裝成什麼都不知道怎麼樣?只把整件事告訴村長……說不定還能讓這件事出乎意料地圓滿結束喔.」 「那這本書也順便請他保管吧.」
「嗯……說得也是啦……」
著莪只能拼命地動著腦筋思考,畢竟她從來不曾聽過有少女只靠插畫就能不知不覺中做出石像怪,而且石像怪居然還擅自亂鬧造成騷動,這到底該怎麼處理會比較好?
……只不過比起與巨人(丸富校長的全裸蠟像雕刻)交手時,著莪的心情倒是顯得輕松許多,因為那個村莊里果然是沒有壞人的.
馬醉木似乎還無法聽懂著莪與槍水的對話,雖然她從頭到尾都帶著滿腹狐疑的表情看著兩人,但不知是否聽到一半就已經聽膩,于是她將注意力轉移到盯著火堆流口水的佐藤身上,她雙手把佐藤抱了起來,然後仔細地看著它的臉說道:
「小洋你過得還好嗎?咦咦?你被巨人襲擊了嗎?應該很可怕吧～～乖乖不怕喔……咦?那個巨人身上有我的味道?好奇怪喔～～!小洋你知不知道我的作業在哪里?只靠味道能不能聞出來呢?」
原本馬醉木還是笑著說出這些話,但她卻在這個時候突然瞪大雙眼.
「……咦?菖蒲和小仙把我的作業給……?」
著莪和槍水頓時冒出「什麼!?」的驚叫聲.
「著莪糟糕!快露餡了!」
「佐藤你這家伙給我閉嘴!為什麼馬醉木聽得懂佐藤說的話!」
「別用常識看待那個孩子!」
「問題是在這邊嗎!?」
雖然著莪趕緊從馬醉木手里把佐藤搶了過來,但卻是為時已晚,馬醉木又再度開始放聲大哭.
「你們好壞喔～～!為什麼要這麼壞心把人家的作業弄壞呢!?那個作業花了人家一個月的時間耶……嗚哇啊啊!」
馬醉木嚎啕大哭地用拳頭敲著著莪,即使身體一點都不痛,心底卻不可思議地頻頻傳來淌血的感覺.
明明著莪和槍水並沒有做出什麼壞事,不過馬醉木的話讓她們感到相當于心不忍,良心也不斷地譴責著兩個人的舉動.
「可惡!佐藤都是你這家伙害的!雖然說起來好像有點硬扯,不過剛剛的氣氛再怎麼說都能讓事情圓滿落幕的!」
感覺到危險的佐藤趕緊從著莪手里跳走並拔腿狂奔,著莪立刻追在佐藤的後面,馬醉木則是哭哭啼啼地跟在著莪後頭.
無事可做的槍水一邊在旁邊觀望著他們的動作,一邊獨自靜靜地打算用木棒把火堆里的便當拿出來,正當她准備把鍋蓋打開的時候……
「馬醉木!把你作業燒掉的人其實是小仙!不是我!」
「……什麼!?者莪你這家伙居然出賣我!?」
「嗚哇啊啊!小仙你好壞喔～～!!」
「我,我只是聽從著莪那家伙的指示……別過來我這里啊!」
「小仙!別以為只有你能逃過一劫!」
「嗚哇啊啊!」
三個人與一條狗就這樣兜著圈不斷奔跑,經過很長一段時間後,他們才總算發現難得溫好的便當又冷掉了.
○
『之後事情有搞得超級麻煩的,馬醉木那家伙一直鬧別扭,結果我們只好對村長和馬醉木的爸媽說明這件事,反正沒有出現任何死掉的人,對村莊也幾乎都是好處而沒有壞處,最後就決定對這件事保密,原本我以為這個事件到這里就落幕了……沒想到居然又……!』
「……反正這應該是你夢到的東西吧?」
『嗯,就是我早上做的夢喔.』
沒錯,著莪菖蒲只是一派輕松地用這句話帶過.
在醫院病床上的找將手機抵在耳邊,抱著頭不知該如何是好.
好恐怖,名為基因的鹽基排列詛咒實在是太恐怖了,為什麼著莪會和昨天的老爸做同樣的事……也就是說,難道身為親戚的我總有一天也會做出這種劇情詳細得毫無意義的夢,而且還會一大早打電話把這個夢告訴自己的親戚嗎?
而且最重要的是,原本她還寫簡訊說有重要的事要告訴我這個生死交關的堂弟,結果居然一劈頭就是說出這個無聊的夢.
好恐怖,基因實在是太恐怖了,雖然俗話說「有其父必有其子」,不過老天爺為什麼要賜給我這麼悲慘的命運呢?既然我沒辦法選擇生出我的父母,那至少讓我自己決定該用什麼樣的方式生活,或是決定成為什麼樣的大人,為什麼天神要創造出基因這個如此強大的基模呢!
話說回來,為什麼在著莪的夢里只有我和二階堂是斗牛犬啊!而且學姊還被設定成窮學生……
「……我說啊,這時候應該不是說早上那個詳細得莫名其妙的夢,而是要溫柔地問問我『你還好吧』關心我的身體狀況吧,至少我是這麼覺得的啦……你覺得呢?」
「你還好吧?狀況還可以嗎?嗯,這樣就好羅.然後因為馬醉木一直哭哭啼啼的,結果我不得已只好延長滯留的時間,和小仙重新把那家伙的作業……」
這家伙到底有多想把那個夢說完啊!
「……我再問你一次,那應該只是個夢吧?」
「哎呀,佐藤你在說什麼啦……啊!該不會是這個夢讓你的冒險精神開始蠢蠢欲動吧……別擔心,其實後來又出現了一件大事,我和小仙為了解決這件事再度出發,然後不知道為什麼跟來的佐藤居然出現超級活躍的……」
……再見了,我的堂姊,我則是如此在心底如此喃喃說著並把電話掛掉. 最新最全的日本動漫輕小說 () 為你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