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真·和風高麗菜卷便當280圓 2章 狼毒草

「說得也是……要不然這樣吧,如果應過我就把鑰匙還給你.」烏頭 美琴

我比平常還要提早一個小時多前往烏田高中,目前還不到早上七點,空氣也如同這個季節般既寒冷又清澈,要是天空能放晴的話,就算寒冷卻還能算是個舒服的早晨……不過很可惜的是,西方天空仍然有片宛如夜晚殘渣般的烏云,我記得昨天的天氣預報還說這幾天都會持續放晴好一陣子.

只見幾輛大型游覽車並排停故在校園前,原本我還以為自己來得太晚,但從車窗就能發現里面似乎還沒有人,看來我還是勉強趕上了.

當我走進校園後,就看到許多人正吵吵鬧鬧地說著話,約三分之一是同社團前來送行的一年級與三年級學生,剩下的就是身穿便服的二年級學生,他們即將出發參加長達八天七夜的修學旅行,據說今年的目標就是台灣.

我趕緊開始找尋槍水學姊的身影,不過怎麼找都找不到,畢竟這里人還滿多的,而且大家都穿著五顏六色的便服,讓我實在很難判斷里面每個人的臉.

當我邊找著學姊的時候,結果反而在人群的外圍發現並目標外的白粉,她手里拿著書包,坐立難安地獨自站在原地.

「啊,原來白粉你也過來啦……說得也是,你應該也還沒找到學姊吧?」

「呃……雖然我已經找到學姊了,可是因為學姊正在說話,所以讓我不知道該怎麼搭話……」

當我轉過頭看著白粉指的方向後……原來如此,學姊確實正在和別人說著話,而那兩個人分別就是木之下桃學姊與紫華蔓學姊,我記得她們是分配在同組,所以要是說完話很可能就會直接坐進游覽車里了.

于是我帶著白粉向三位學姊說了聲「學姊早安」.

「什麼嘛,原來你們已經過來了啊?我昨天不是要你們別勉強這麼早爬起來嗎?」

學姊從幾天前就一直強調「這間學校有個傳統,那就是同社團的社員要過來替二年級生送行喔」後,最後還補充說出「你們不用勉強自己過來」,這怎麼想都只能解釋成「你們一定要過來」的意思……雖然我很想老實地把這個想法說出來,但當我一看到學姊莫名高興的笑容後,就實在沒有勇氣把這句話說出口了.

「洋還有小花!早安啊!」

眼型有些下垂的紫華學姊從旁邊露出溫柔表情,至于旁邊有著嬌小體型的木之下學姊則是挑起眼睛如此說道,看起來就像是個相當淘氣的少年一樣.

「唉……仙好好喔……我們義工社都沒行人過來替我送行……他們真的都好壞喔……」

「這就代表蔓沒什麼人望喔.」

「小桃你怎麼能這樣說我啦!你自己還不是沒有社團,所以都沒人過來送行!」

「哼,又沒關系,反正我桃桃可是有……才剛說就出現羅!達令!我等你好久了耶!」

說完這句話後,木之下學姊就立刻沖向三年級的男朋友,那位學長把她輕輕地抱住,然後就輕松地將嬌小的木之下學姊拋往空中,最後則是用公主抱的姿勢抱著她開始轉圈,兩個人幸福至極的笑聲讓周圍瞬間充滿不愉快的氣氛,簡直像是漫畫里時常出現的笨蛋情侶……啊,居然摔倒了.

看到紫華學姊一邊喊著「小桃!你還好吧!」,一邊趕緊掏出手帕跑向兩個人的模樣,我們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槍水學姊低頭看了看平常不會戴的手表,而那是系在腕關節內側的小型女用表,但不知道是否只有我這麼想,總覺得學姊低頭察看手表的模樣有股成熟女性的魅力,不論是微微俯視表面的視線或是向外彎曲的手腕關節,而最棒的還是那毫不使力輕輕握起的指尖.

不過,這很有可能是因為我們家女性成負都沒有戴手表的習慣,尤其是我家那釘在電腦螢幕前不動如山的老媽.

「難得你們都過來送行,可是已經差不多是搭車的時間了.不好意思,我不在的時候要麻煩你們兩個照顧社團,還有注意把門鎖好……嗯?佐藤怎麼了嗎?」

由于我緊緊盯著學姊猛瞧,結果剛好和從表面抬起頭的學姊四目相對,我只好趕緊說著「沒,沒什麼啦」並將視線轉往腳邊……不過我也在這時發現學姊與平常不一樣的地方.

我皺起眉頭看著學姊並說了聲「不好意思」,學姊也不得其解地歪著頭,並且將隨興披在身上的軍裝風衣衣襟微微向前拉開……怎麼會有這種事呢?

「學姊,要注意的人應該是你吧?怎麼會穿這種衣服呢?」

我和白粉從遠處觀望的時候還沒有發現,今天的學姊披著一件軍裝風衣,里面則是穿著完全貼合身形的樸素圓領毛織連身裙,以腰圍為首的窈窕曲線也完全浮現出來,而且蓬松的軍裝風衣里面還穿著毛織連身裙,因此也讓身體曲線看起來更加顯眼且具魅力.

另外,她的裙擺就像上次來參加校慶的茉莉花一樣短,從里面還能見到被黑絲襪包覆並延伸向馬靴的雙腳.如果只是這樣還沒什麼關系,但今天她卻並非是穿著平常簡單款式的絲襪,而是以黑色為底並搭配若干濃淡黑線的格紋狀時髦設計,即使猛然一看或許有些樸素,但簡直就像將腳線美更加木和田輝(※注1)……現在不是你出來鬧場的時候啦!應該說是襯托出腳部的曲線美,並且讓槍水學姊的細瘦美腿更加引人注目.平常光是穿絲襪就能讓腳部曲線顯得細致緊實,同時還能讓輪廓看起來更加漂亮,若隱若現的肌膚也形成一股美妙的漸層感,甚至會強烈地激起我某些方面的嗜好,不過這次更添加了某種神秘的氣質,也讓學姊看起來比平常更加閃閃動人.

明明整體穿著偏向樸素,然而卻能從某些小地方擊發出學姊的性感魅力,尤其是讓我越看就越……嗯……

「怎,怎麼啦……該不會是這套打扮不適合我吧?」

「剛好相反,我覺得這套衣服真是太適合學姊羅,可是學姊……國外可是很危險的,根本不知道武裝游擊隊或奴隸販子會躲在哪里,所以要穿村姑褲或運動褲之類的俗氣衣服才安全啦!」

「你到底對台灣有多深的刻板印象啊?只要別去某些奇怪的地方,連這本書都說台灣其實和日本沒什麼兩樣……」

說到這里時,學姊從某個地方拿出貼滿便條紙的旅游雜志,但要是碰到危險的話,這本書甚至連防身都沒辦法派上用場.

「不不不,學姊聽我說,就算沒有配備武器,男生基本上都算是凶猛的野獸,只要發現眼前有很棒的女生,就不知道會做出什麼樣約舉動,穿得這麼性感就更不用說會有多危險了,至少也要穿點能遮住腳的……」

「你,你說話的語氣怎麼這麼像我家奶奶啊!別,別擔心……這點程度應該算是很正常吧……」

學姊一邊如此說著,一邊不知道是害羞還是生氣地紅著臉垂下頭,而且還看似很害臊地夾起雙腿,結果大腿就這樣互相磨蹭……嗯……該怎麼說呢?學姊該不會是在誘惑我吧?

注1:木和田輝與襯托發音相同.

這樣一直盯著腿實在有點沒禮貌,于是我也將視線別開,只見紫華學姊不知何時已經回到我們身邊,而且還用期待得到稱贊的表情看著我們.

「從男生的眼光看起來怎麼樣?今天仙的衣服可是我搭出來的喔,不只是活用她的姣好身材,既不會在這場學校活動中太過花枝招展,又能展現出成熟的魅力,其實我很想再幫她多配一副耳環,不過最後想想還是算羅.」

嗯……雖然我覺得服裝真的搭得很不錯,可是這樣會讓人有點擔心吧?就算去除掉要去外國玩這點,參加修學旅行的女生還是男生們的絕佳獵物.

沒錯,這就要回溯到我國中時的修學旅行.前兩天晚上的事情我已經不太記得了,不過就在我們住在京都旅館的那天晚上,我,石岡同學,三澤同學,小口同學這個鐵四角當然被分配在同個房間,雖然里面還有笠山同學這個超級普通的平常人,但這當然不是重點,重點是當時的我們都相當饑渴.畢竟我們在出發前就已經聽學長姊們說過,男女生會有很高機率在修學旅行開始交往,不只是幾乎確定能夠出現親密的體驗,甚至還流傳著「里面還有人初嘗禁果」的都市傳說.如果真的是這樣,身為帥哥的我與較受女生歡迎的小口同學都在這個房間,照理說應該會有女生大舉攻進這里,為什麼當時我們還能用買來的木刀玩著擊劍道戲呢?雖然沒有半個人提出這個疑問,不過我相信每個人的腦中應該都曾經閃過這個問題,至于我則是想著「哼哼,我猜一定是因為石岡同學在這里,干脆把那家伙直接丟出窗外吧……」之類的事.

要是三澤同學沒有說出「……我們就別再做夢了吧」這番現實至極的話,石岡同學肯定會被華麗地拋到京都的夜空中不停舞動,其實我早就已經從房間的窗戶確認過下面,不只是發現有個大大的池塘,只要運氣好的話,即使從這個五樓房間摔進池塘應該也不會死掉,我甚至還和小口同學他們串通好,要是東窗事發就說「石岡同學是被小飛俠彼得潘帶走的」.

正當我們垂頭喪氣地被迫面對現實時,小口同學突然微微地冒出一句話:

「差不多也該是大家睡著的時候羅.」

就在這個瞬間,我們這群男生突然在深夜出現奇妙的連帶感,並且同時懷著「到女生房間偷窺吧」的相同思緒.女生們在修學旅行絕對會像白癡一樣興奮地四處亂逛,照理說現在應該都已經累垮了,因此睡覺的模樣也肯定是不堪入目,雖然未經同意隨便出手就會構成犯罪,但如果只是偷窺的話,就會被歸類在國中生的惡作劇而不會觸犯法律.我們只用僅僅一分鍾就得到這個結論,並且立刻展開訂立計劃的會議,不知是否為了防止出事,學校方面把老師們的房間安排在四樓,女生的房間則是安排在三樓,如果只是這樣的話倒還沒什麼問題,但問題是老師們還把椅子擺在電梯與樓梯前,由于這里是便宜的長方形旅館,因此走廊都是呈現直線設計,只要一打開門就會被電梯前嚴陣以待的老師直接發現,既然這樣能前往三樓的手段當然就只剩窗戶了.

當我們開始尋找繩索狀的東西後,不知道是從哪里拿來的,只見石岡同學很快地就准備了兩條黃黑相間的堅固繩索,于是我也立刻提議用繩索執行垂降作戰,而這個提議也很快地獲得表決通過,由于隔著四樓老師房的正下方剛好就是以廣部同學為首的美女組房間,因此可說是相當適合合這次的垂降作戰.

由于有兩條繩索,于是我們采用兩人垂降,另外三個人在上面進行支援的方式,並且決定立刻展開行動,現場很快就決定由身為提議者並曾經在小學受過垂降訓練的我,另一個人則是用猜拳決定由石岡同學……對了,這是第二天晚上發生的事,在決定實行這個作戰的幾小時前,石岡同學的那話兒才被大澡堂換衣間的業務用吸塵器吸進去,而且隨著「哇嘎~~~~!」這道幾乎能撼動大地的慘叫聲差點變成女生,畢竟曾經發生過這麼不幸的事,我記得他纏繞繩索時還一直叫著雙腿間很痛.

把單邊繩索緊緊綁在房間的柱子上後,全身換上黑裝的我們就站在陽台的欄杆上,然後身為隊長的小口同學很快就發出「G0!」的號令聲宣告作戰開始.

明明從會議開始到現在還沒經過十分鍾,這種進展速度可說是令人相當驚訝.

我和石岡同學踩著欄杆,隨著繩索拉緊的「唰唰唰」聲一口氣垂降數公尺的跟離,由于我們沒有多余道具與時間,而且還有被看見繩索的可能性,因此垂降時的煞車只能靠著剩下三人的握力.也就是說,我和石岡同學是由他們三個拉住垂在半空中的.

我們首先把頭往下探,確認老師的房間里沒有人後,我們就搭配上面的三個人踢著牆壁繼續往下跳躍……不過同時也發生了某個麻煩狀況,好像是老師們開始確認五樓每個房間的狀況,我和石岡同學就被吊在無法構到三樓與四樓陽台之間的尷尬位置,明明離五樓還有一段距離,我的耳朵卻因為欲望和緊張而變得相當敏銳,因此這個時候也能聽到我們房間傳來的對話.

「糟糕!老師只差三個房間就要到這里了!根本來不及拉上來!」「被看到就糟糕了……」「沒辦法!只能把繩索剪斷放棄他們兩個了!與其五個人一起送死,還不如犧牲掉他們兩個就好!」

而這也是從前被稱為英雄的三澤同學所做出的無情決定.

要是這時候老師打開門,就會看到我們所有人汗流浹背地在京都旅館執行垂降作戰,這的確會構成相當嚴重的問題,如果我們立場顛倒的話,我肯定也會做出同樣的判斷,不過身為被舍棄的一方實在沒辦法就這樣坐以待斃.

「石岡還有佐藤!我現在把你們拉起來!你們千萬別出聲喔!」

聽到小口同學這個純度100%的謊話,我和石岡同學也被迫各自進行抉擇,石岡同學拼命地攀爬繩索,努力地爬向老師房間的陽台,而判斷來不及的我則是盡量讓自己落到女生房間的陽台,並且抓著身體的位置與降落時機.

……然後,老師也比我想像中來得更早了一點,隨著一道「飛天禦劍流天翔龍閃!」的叫聲,上面也不知道用什麼手段把我和石岡同學的繩索切斷,我在千鈞一發之際抓著女生房間陽台的欄杆,不過石岡同學因為緊緊抓著繩索,因此只能發出「嗯~~~~~~!!」的悶哼聲摔向漆黑的池塘里.

而美麗的程度更是不在話下,由于是夾緊雙腿抓著繩索仰起身體,而且是宛如將手挽在胸前的姿勢,甚至還散發出一股彷佛參加神聖獻身儀式的氣息,而且最美麗的地方就是他直到最後都仍然相信小口同學的話,看到他墜落時拼命忍耐不發出叫聲的赴義模樣,實在會讓見者落淚,他逐漸摔進池塘的景象也很像是電影『異形3』里的最後一擊.

至于當我用單手抓著女生房間陽台時,身穿可愛運動服的廣部同學不知何時也出現在我面前,直到現在我都還能清楚地回想起她那被月光照耀的藐視眼神,那時候的她實在是既漂亮又可愛……

聽到她用極為冷淡的眼神說著「……你想做什麼?」,讓我不禁興奮地露出最為燦爛的笑容,而且用沒有抓著陽台的手豎起拇指指著自己的胸口說道:

「因為月色實在太漂亮,所以我想邀你一起賞月.沒錯,我的名字就叫做彼得……」

就在這個瞬間,我抓著欄杆的手也立刻被撥掉,我只能一邊帶著爽朗的笑容,一邊偶然地與石岡同學發出同樣的「嗯嗚~~~~~~!!」聲掉進池塘里,我想這幅景象應該也像是『魔鬼終結者2』的最後一幕般令人感動吧?

……總而言之,剛剛那段漫長故事要表達的重點就是『男學生們都會在修學旅行中變成彼得潘,而且隨時都有可能充滿干勁地朝女生房間實施垂降作戰』,要是修學旅行時沒有像廣部同學這麼能干的女生,大家都很有可能手牽手飛向月夜的天空,並且一起踏上成為大人的階梯.

可是今天槍水學姊穿這套衣服,簡直就像是說著「盡量出手」一樣的裝扮嘛!應該說就算不是修學旅行,我也想對她出手啦!

「別擔心,我們會好好保護仙的,因為仙就算在日本都很危險喔.」

「桃,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說得我好像是……」

帶著男朋友的木之下學姊完全不管槍水學姊,只是逕自看著手機的時間,而且說著差不多該是出發的時間了,二年級的班導師們也幾乎在同時舉起旗子並發出集合的號令聲.

「哎唷!那達令我要出發羅!不管再怎麼寂寞都不能外遇喔!晚上寂寞的時候就看看星空吧!桃桃也會在遙遠的土地上……」

「好好,小桃我們該走了,還有仙也別遲到羅.」

紫華學姊將宛如演舞台劇將手伸向男朋友的木之下學姊拉走,槍水學姊則是對兩個人的舉動莫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白粉還有佐藤,那我就出發了,社辦和我的地盤(超市)要麻煩你們照顧羅.」

學姊說完這番話後就露出微笑,我們分別伸出拳頭,學姊也將拳頭朝我和白粉輕輕地碰了一下.

「這是當然的,學姊也請小心別被壞男生纏上……沒錯,尤其是類似蜜言妖的那種男生,請把自己當成隨時都有可能被襲擊.」

「嗯?佐藤,沒想到你居然知道那個這麼老的狼呢,你是從哪里聽到那個稱號……」

就像是把學姊的話打斷般,導游也在這個時候發出「請二年級學生趕快集合!」的叫聲.

「那我先走羅,我會好好注意安全的.」

學姊只留下這句話,就用小跑步跑向老師集合的方向,學生們以組別各自聚集在游覽車前,點完名後大家就紛紛坐進車內,為了目送游覽車離開,我們也跟著萁他學生並排在校園前揮著手准備送行,幸好槍水學姊就坐在靠校園的窗邊座位,因此她也朝著我們揮了揮手.不過桃學姊很快就從旁邊現出身影,並且拼命地朝著男朋友揮手道別,而紫華學姊也從兩個人上方探出頭朝著我們揮手.

游覽車發出宛如馬嘶聲的喇叭聲接連啟程,載著學姊她們准備前往成田機場,接下來要等到包含旅行假的兩周後才能見到學姊,光是想到這里,就讓我遲遲不肯放下手直到車身消失.

當送行的學生們接連准備返回校舍後,我和白粉才總算一起轉過身走回校園.

這時西方天空突然映入我的眼簾,總覺得上學時理應還在遠處的烏云好像變得越來越近,看來今天很有可能會下雨.

雖然我瞬間感到有點擔心,不過隨即就用「應該沒問題吧」的想法抹去不安,因為學姊她們是前往東邊的成田機場,當烏云籠罩這附近時,飛機應該已經起飛並位于遙遠的上空,烏云應該是沒辦法趕上她們的……當我一想到這里,腦中也閃過「烏云搞不好是配合學姊才這麼晚飄過來」的奇怪想像,也讓我獨自露出苦笑.

「學姊不在的時候可是要多注意一點,尤其是要照學姊說的關緊門窗喔.」

白粉則是用認真至極的聲音回答「我都有仔細檢查過羅」.

「還有男生基本上都是野獸……沒問題的,這個我也伃細抄起來了!」

白粉拿著筆記本「唰」地豎起拇指,我還想說這家伙剛剛怎麼這麼安靜……總之我還是朝她的發辮拉了一下,她也被拉得發出「啊嗚」的叫聲.

努力撐到課程結束後,看來天空也忍耐到了極限,當我從社辦的窗戶抬起頭看著變暗的天空時,大顆的雨滴就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響打在玻璃上,雖然現在還只是小雨,不過從天色來看,接下來應該才是真正下雨的時段.

另一方面,社辦里的那家伙似乎早就已經切換成認真模式,並非是發出「滴滴答答」聲,而是傳來「啪嚓嚓嚓嚓」的激烈連打聲,那就是白粉打字的聲響.

由于先前發生過那件事,我原本還有點擔心和白粉同時待在社辦,不過老爸已經把東西給我……當然是生活費而不是游戲,所以我目前並沒有能夠被趁虛而入的弱點,而且重點是白粉並沒有過度侵略的意思,目前還可以讓我稍做喘息,據白粉所說是因為已經收集到必要的題材量,因此現在只要與時間賽跑拼命把字打進去就好……

總之目前可以稍微放心一點,不過她偶爾會從螢幕瞬間抬起頭,而且用微微帶著輕蔑意圖的紅潤表情看著我,而且還會發出「呼嗯❤」的鼻息聲,光看到就讓我有種火大的感覺,不過當我正准備說出「你給我收斂點」的話前,那家伙又會再度繼續看著螢幕發出「啪嚓嚓嚓嚓」的打字聲,讓我實在很難對她出聲抱怨……不,應該說我實在不敢想像齋藤刑警會碰到什麼待遇……所以怕得連問都不敢問.

就在這個時候,白粉突然停下怏速的打字聲並轉頭看向社辦的門口,門扉也幾乎同時傳出某個人敲門的聲響,平常只有我們和槍水學姊這三個同好會成員會來這里,而且基本上並不會敲門,那唯一有可能會過來的人……應該就只有白梅了.

為了成為入贅白梅家的女婿,在昨天星期一的晨間班會開始前,我就全力展現出師父直傳的搭訕技巧准備攻陷白梅,不過實際上被攻陷的卻是我的頭,簡單說就是我故意反過來跨坐在椅子上,准備從後面座位對她開始搭訕……唉,可是找她說話的時間實在是很不巧,原本我打算實踐師父教我的『不是對對方的身體,而是要對對方正在做的事表現積極態度』,正好她預習的部分就是車諾比核電廠事故,當我說出「這里真的很神秘呢,有機會好想帶大家一起過去玩玩看喔」,不知為何頭突然就被她的雙手抓住並直接敲往桌面……讓我痛得以為眼睛被撞了出來並在地板不停打滾.

……她該不會是過來繼續追究那天早上的事吧?于是我以防萬一先從位置站起身,並且擺出能夠對應任何狀況的姿勢.

只見門扉緩緩敞開,出現在門外的人就是……

「……唉,還是不小心被雨淋濕了,原本我還以為來得及的……真是太可惜了.」

那是個身穿冬季制服並戴著眼鏡的女學生,她那被雨淋濕的長畏黑發黏在臉頰上,而且還微微發出「啊哈哈……」的笑聲,她一走進社辦就直直走往深處的櫃子,然後從里面拿出一條毛巾.

我和白粉不禁面面相覷,畢竟我們完全不認識那個人,從領帶的顏色來看,剛剛走進社辦的那個女生應該是一年級的學生,不過我們是第一次見到她.平常如果是同年級生的話,就算不知道名字,由于一年級學生的教室是位于同個樓層,因此至少都會看過臉.

她輕輕地用毛巾拍了拍頭發吸收水分後,接下來則是把制服背心脫掉將沾著的水漬吸干,這時候也能清楚地見到她的窈窕身型,或許因為身材相當細瘦,因此也強調出胸前的那兩團隆起物,雖然胸圍並不算是相當豐滿,但看起來還是很性感.

「那,那個……不好意思,請問您是哪位?」

「……我叫烏頭美琴,我想這應該是……第一次和你們說話吧?」

她用宛如呢喃的音量沉穩地說出自己的名字,並且將句子短短地區隔成兩段,最後則是補上「請多多指教喔」並朝著我們揮了揮手,我也莫名其妙地跟著揮了揮手,不過白粉卻只是毫無動靜地垂著頭,雖然和她相處久了之後就會漸漸忘記,白粉原本的個性好像就是這個樣子.

烏頭也看似很高興地眯起眼睛.

「……從你們的表情看來,你們都不知道我是誰吧……果然是這樣.別擔心,其實我也是半價社的成員,只是最近都沒有過來而已,簡單說就是所謂的幽靈社員.」

當她一一地說出我們的名字後,就問著「仙過得還好嗎?」並帶著微笑坐在位置上,她的白皙肌膚顯得相當透亮……或許該說自得甚至有些病態,再加上她的笑容,纖細體態以及呢喃的說話聲,看起來總讓人覺得有些夢幻,很像是明明必須躺下來好好休息,卻努力地裝出自己很有精神的樣子……與其說是幽靈社員,應該說她自己本身就像是個幽靈.


我為求保險還是先看了看她的腳邊,確實能夠見到黑色絲襪包覆的細細雙腳從短裙延伸穩穩踩著地面……喔喔,看起來還滿不錯的嘛……

我感到有些猶豫,原本我打算坐在距離她還有一個空位的位置,不過卻被她「這里這里」地叫來坐在旁邊.

「學姊目前過得滿不錯的……呃,烏頭同學該不會是一直沒來學校……」

她突然把身體湊了過來,而且把臉靠到發尖幾乎能碰觸到我臉頰的距離.

「佐藤,別這樣叫我嘛.反正我們是同年級又是同個社團的成員,直接叫我烏頭美琴就好羅.」

她用彷佛快消失的音量如此說道,這道聲音就像是幾乎沒有震動聲帶的呢喃聲,要是沒有這麼靠近的話很有可能就會漏聽,不過卻是對耳朵相當舒服且字字分明的聲音.

從她所說的內容來看,難道烏頭真的是一年級的半價同好會成員嗎……話說回來,我和白粉是從開學過了一段時間後才參加同好會的,所以她說不定是在那之前就已經參加同好會,然後因為住院之類的原因暫時離開學校,才會和後來加入的我們剛好錯開……這樣想就能說得過去了.當我把這個假設說出口時,她只是對我露出微微笑容,這道笑容與其說足可愛,倒不如說是宛如洋娃娃般漂亮,光只是露出這道工整的笑容,就讓我完全無法看出她到底是含著什麼樣的意圖,也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話才好.

我只好一籌莫展地在腦中反芻她剛剛說的話,然後我也突然靈光一閃.

哼哼,原來是這麼回事,原來背後還有這麼一段感動的故事啊!

真相一定就是我想的這樣!她剛剛就說過自己是幽靈了,我想她應該是在入學前後,就碰到事件,事故或是生病被迫住院,然後就直接在醫院命喪黃泉的女學生!可是因為她心中還留有想渡過快樂青春的遺憾,所以才會讓她的靈魂化為幽靈留在人界,然後出現在我的面前吧!?之後當我和她雙雙掉進愛河後,她的遺憾就會消失並順利成仙,明明好不容易修成正果卻必須分開,既然這樣倒不如別出現這段戀情,這樣我至少還能與她待在一起……正當我如此後悔的時候,受主蒙召的烏頭最後卻留下「我很幸福喔」的話,雖然沒辦法繼續在一起,然而我發現自己得到了更重要的東西,最後只能流著淚水從明天起繼續堅強活下去!!

「你,你應該是說謊吧……不論是同年級或是半價同好會成員的事……」

獨自坐在圓桌相反側的白粉顯得有些戰戰兢兢,不過還是露出相當有自信的眼神看著鳥頭如此說道,看來她也和我得到了同樣的結論,不過白粉同學啊,這麼快就把這件事說出來真的好嗎?這種事是要在中期才能說出來的……在那之前都要故意說出「原來是這樣啊……我都不知道有這麼可愛的同學呢」這句蠢到極點的話,然後和她好好培養感情才對吧?

「現,現在這里已經是同好會而不是半價社了……而,而且雖然領帶是一年級的頗色,不過我記得這間學校的領帶只有三種款式,去年的三年級學生應該也是這個顏色,所以烏頭同學應該是畢業生……我應該沒猜錯吧?」

烏頭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並且以不帶感情的眼神緊緊盯著白粉.

「喔……觀察力還滿敏銳的嘛.沒錯,我就是去年的畢業生兼社員,也就是所謂的校友,所以我不知道這里已經變成同好會羅.」

哼哼,我又被擺了一道羅,看來天神的編劇功力比我還要高明,我想這一定是接在剛剛那篇故事後面,而且准備讓劇情來個大翻盤的橋段.也就是說,當我確定烏頭不是實際活著的學生後,她就會說出自己已經變成幽靈的事,在我們雙雙墜入愛河後就魂歸西天,直到這邊為止的劇情都還是一樣,最後出現最令人感動的結局後,在我邊哭邊走著路的時候,理應已經升天的她突然出現在我面前,並且說出自己不是幽靈而是去年的畢業生,當初只是半開玩笑說自己是幽靈,可是因為太有趣遲遲沒辦法抽手,只好拖到現在才笑著表明「很抱歉一直騙你到現在,不過我對你的心意可是沒有半點虛假喔」,雖然我對她的話感到相當吃驚,然而能和心愛的烏頭一直長廂厮守就讓我高興得無法自拔,而且流著眼淚緊緊地抱住她,最後她則是在我耳邊喃喃說著「以後請多多指教喔」.

喂喂喂,沒想到屠然是這種劇情發展,雖然既夢幻又感動的故事確實很淒美又受歡迎,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能笑著劃下句點的幸福結局,天神果然很了解我的想法嘛!雖然就作品而言或許會有點粗陋的感覺,但至少比先前那個幻想故事更加現實與具有說服力,甚至可說是讓作品變得更有深度,這個發展真是嚇壞我啦.

不過既然這樣的話,反而讓我有點開始痛恨起白粉那家伙了,明明是這麼淒美的戀愛故事,這家伙居然這麼早就把結局說出來,那之後到底要怎麼收尾啊?就算是她平常的壞習慣,但好歹她也是個編寫小說故事的人,至少要稍微發現一下這點嘛!

「唉,我原本以為可以多騙一下子的……看來我果然已經不太適合穿制服羅.」

「不不,還是很適合您喔,其實我到剛剛都還以為是一年級生呢.」

烏頭則是眯起眼睛高興地說著「聽到你這麼說也讓我很開心喔」,但完全無法看出感情的眼神與語調恰好相反,簡直就像是看著精美的陶器般,雖然冷淡卻能感覺到其中的美感.

當我把自己認真地以為「烏頭真的是鬼」的事告訴她後,她的眼睛里突然浮現出柔和感情的色調.

「啊,常常有人這麼說我呢,而且我從以前第六感就很敏銳,有時候還能看見一些好兄弟……說不定就是因為這樣,才會把它們帶過來的喔……對了,你們有看前天的那個靈異特別節目嗎?那個節目還滿好看的喔.」

當話題突然一變成靈異現象,她反而有種越說越有精神的感覺,看來她好像很喜歡那類的話題,話題也自然而然地從幽靈轉變成古代遺跡與UFO,只不過……該怎麼說呢?配合著她的語調,感覺這些聽起來就像是實際體驗過的事,因此反而會越聽越恐怖.

「那,那麼……烏頭學姊來社辦有什麼事呢?」

當烏頭說到一個段落後,不知是否因為很怕聽到鬼故事,只見白粉鐵青著臉如此問道,烏頭先前那道快樂的眼神也再度轉為宛如陶器般的無感情眼瞳.

「呃……對對,我突然很怨去參加久違的爭奪戰,因為中間有段空窗期,所以我想過來找個,能保護我的人,如果有人能陪我一起去就好羅.」

說完這番話後,無頭就朝我拋了一個媚眼征求同意.

而我則是「咕嚕」地吞了一口口水並點點頭.

「謝謝你羅,佐藤……反正距離油神那里的半價標簽時刻還有一段時間,那我們再來稍微聊聊天吧……我可以問問仙最近過得怎麼樣嗎?」

我立刻得意地回答「當然可以!」,畢竟這方面我可是比靈異怪談還要拿手幾百倍.

原本白粉一開始說要去老叟那邊,但因為烏頭表示無論如何都想三個人一起行動,最後我們決定一起到油神的超市參加爭奪戰.

我們把社辦隨時必備的百圓傘放進店門口的傘架,然後就由我帶頭穿過自動門,當我們從寒冷店外一走進調節成均溫濕度的店里,雖然一瞬間有種比較容易呼吸的感覺,但很快就沐浴在周圍傳來的凌厲視線中,數量大約有八道左右,大部分視線都是稍微瞥過我和白粉後,就直接轉往烏頭的方向,店里的空氣也隨即變得異常緊繃.我和白粉都忍不住停下腳步,但烏頭卻若無其事地繼續走往店里,臉上仍然掛著那副毫無感情的視線.

「佐藤還有白粉,你們怎麼了?我要把你們留下來羅……」

她背對著我們說完這句話後,就獨自繼續往內部走去,雖然狼群的視線從我們身上別開,但店里的緊張感卻絲毫沒有減緩,我也發現自己的呼吸正自然而然地變得越來越紊亂.

這個現象也不免讓我和白粉感到相當驚訝,如果是和槍水學姊一起行動,至少我們還會對這種情況先做好心理准備,難道烏頭是個能夠比擬學姊……或者是比學姊還強的稱號之狼嗎?

我刻意鞭策著自己停下的腳步,准備從後追趕已經穿越蔬果區的的烏頭,可是我的手腕卻沒辦法挪動,原來是白粉正抓著我的袖子.

「那,那個……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可是那個烏頭學姊好像有點……」

「嗯,我想她應該是我們不知道的稱號之狼.」

我拉著白粉走向便當區,雖然她似乎還有話想說,但由于在社辦花了太多時間說話,因此目前時間算是相當緊迫,要是沒有在半價標簽時刻前確認便當刺激肚里蛔蟲,就會在一開始的序戰中屈居劣勢.

至于今晚通往勝利的道路……也就是說,從現世通往天國的門扉還剩下四道.

首先是白飯上放有酸梅,圓柱型油炸物與滿滿高麗菜的『差不多該是你出場的時候了!上吧!份量滿滿炸牡蠣便當!!』;第二個是較深的容器中放進整整兩只烏賊的烏賊包飯,再配上少量配菜的超震撼便當『在火車便當里超受歡迎!特大烏賊包飯便當!!』;第三個是除了白飯以外全都是發出閃閃金光的油炸食物,光是看到就讓人頭暈目眩的『口味重有錯嗎!?重口味才是滿足感的最佳證據!可樂餅,串豬排,炸蝦,絞肉排,蔬菜炸餅的夢幻共演!超級油炸食品大雜燴便當!!』;最後則是以前好像曾經看過,就某種層面而言或許是最正常的『我想看看這場旅途的終點,究竟有什麼東西正在等著我呢?和風高麗菜卷便當Mk.Ⅴ!』……就是以上這四個便當,目前全部都是貼著打七折的貼紙.

不論是濫用到讓人頭暈腦脹的「!」,或者是逃脫常軌的名稱與菜色等等……每個便當都讓我不知道該從何吐槽起,但還是讓我不禁發出感歎的氣息.

雖然那個只有放進油炸食品,甚至連高麗菜絲都沒有的豪爽大雜燴便當看起來很不錯,不過上次沒搶到的高麗菜卷便當也有點吸引我,畢竟那是上次我連搶都沒辦法搶的便當……這應該是後繼品吧?就算外表看起來幾乎一模一樣,里面到底有什麼樣的差異?既然名字都叫做『Mk.Ⅴ』,代表之前已經經過四個階段的進化嗎?

嗯……這個便當看起來不錯,吃到這個便當應該也能洗刷上次的怨恨.

我穿過便當區後,還是姑且稍微看了一下熟食區的菜色,我就這樣一邊被里面的油炸蟹肉棒稍稍吸引,一邊和白粉互相說出自己的目標,她的目標好像是烏賊包飯便當.

雖然我想要繼續跟在烏頭後面,但在我們看完便當時,她就已經不知道消失到何處,于是我和白粉隨便走進兩個島架間,並且在餅干區前嚴陣以待.

店里的緊張感絲亳沒有減緩的跡象,為什麼店里的狼會這麼戒備烏頭?即使我沒有和白粉說任何話,不過我很確定雙方都同樣懷著這個問題.

「嗨,《變態》,你們怎麼會在魔女出遠門的時候帶個這麼麻煩的家伙過來?」

這原本是我預定在最近洗刷的不名譽稱號,但有個身材壯碩並身穿運動服的男子卻叫出這個名號,手里還拿著空的菜籃,他就是東區某個被我稱為『強尼』的狼,而他也將我夾在中間一起站在餅干區前.

「別再叫我那個名字了啦,強尼……聽起來你好像知道她是誰,很強嗎?」

「要說強弱的話,當然是聽說很強,雖然我沒有正面和她交過手……不對,先等等喔,我從以前就一直很想問你,為什麼要叫我強尼?我可是個貨真價實的日本人耶.」

……嗯,這樣問我也很困擾,我記得一開始是叫他運動服男,硬要說就是不知何時變成強尼了.

由于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于是我只好趕緊把話題岔開.

「先不說這個……滿少看到你來這間超市的,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不是什麼大事啦……我只是想趁《寒冰魔女》出門的時候來亂亂她的地盤而已……呵呵呵……」

雖然他刻意露出很壞的笑聲,但很明顯是故意演出來的,真正邪惡的笑容應該要參考旁邊迅速戴起眼鏡並喃喃說著「喔……沒想到內褲線條全都露出來了……」的白粉才對.

「哎呀,其實我是開玩笑的,只是這里剛好有個喜歡鍛練肌肉的朋友,我過來找他後准備回去而已,不過倒是有些人真的想趁魔女不在的時候搗亂,例如那對雙胞胎姊妹.」

澤桔姊妹也過來這里了嗎?不過與其說她們是來找槍水學姊,倒不如說是過來找魔法師的.

「……咦?總覺得以前好像在哪里見過你,我記得你是東區的……算了,反正……」

原來是烏頭,她走到我們旁邊後,就站在與我們目視的便宜餅干區正對面的袋裝餅干區,我們也正好形成背對背的姿勢.

強尼則是繃緊神經並閉起嘴巴.

「所以呢?佐藤你們打算搶哪個便當?我的目標是大雜燴便當.」

聽完我和白粉說出便當名後,烏頭則是緊盯著強尼,他似乎和我一樣想搶高麗菜卷便當,而且好像很在意那個呵Mk.Ⅴ』代表的含意.

「應該是對之前的便當不太滿意,還在摸索嘗試錯誤的階段吧,油神偶爾都會這麼做……然後做出來的便當都會很好吃.」

真不愧是前任社員,與參加半年左右的我們果然有段經驗差距,雖然再怎麼說我也經曆過不少戰役,但看來超市還是有很多我所不知道的事情.

就在這個時候,店里緊迫的氣氛突然出現變化,狼群的吵雜聲響突然消失,宛如用木琴敲出前陣子流行樂的店內音樂也變得格外清晰,還傳來一道彷佛像是宣告戰場已經准備完成的「磅」聲響,只見這家店的半價神——油神從工作人員的門扉走進店內,他用在廚房可說是無用武之地的強壯身體朝店里深深一鞠躬,然後首先前往熟食區把凌亂的商品排列整齊,接下來就是貼紙瘋狂亂舞的時間,他用紅筆把先前標示價格的條碼劃掉,並且將寫有半價兩字的紅黃貼紙逐一貼在商品上.

最後他總算動身前往便當區,他與先前一樣把便當排列整齊,用紅筆把條碼劃掉後,最後則是讓代表恩惠的半價貼紙降臨在便當上,由于他既迅速又毫無滯礙,一連串下來就像是慢動作重播一樣,然而卻在最後的高麗菜卷便當前突然停了下來……該不會要把象徽頂點的月桂冠貼紙貼在……結果沒有,經過猶豫後還是把普通的貼紙貼了上去.

「居然沒有出現月桂冠啊……算了,反正那也不是那麼容易出現的東西……真的好可惜喔.」

烏頭仍然用呢喃的聲量如此說道,月桂冠的確不是那麼容易出現,而且總覺得油神這里出現月桂冠的次數更是珍貴得屈指可數.

油神再度走回工作人員室的腳步聲傳到遠處的我們耳里,這簡直就像是我們這群狼等待開戰狼煙的鼓動聲,就連先前將意識放在烏頭身上的狼群,這時也是緊緊注意著他的腳步聲與便當.

現場已經是暴風雨前的甯靜,雖然狼群都將氣息消除避免透露起身時的行動,但只有緊張感提升到幾乎會讓整間超市爆炸的程度.

不知是否因為烏頭在場的關系,我甚至還能感覺到類似月桂冠出現的焦躁情緒.

然後,油神就像走出來時朝著店里深深一鞠躬,並且發出「咻」的腳步聲轉過身,用雙手推開雙開式的門扉消失在另一側,最後門扉則是隨著重量自動發出「啪咚」聲緊緊闔上.

這道聲響就是開戰的狼煙兼號角聲,也是狼群們揭開爭奪戰序幕的聲響.

十一匹狼都以彷佛將地面踢破的氣勢「咚」地踩出地鳴聲,我們也一起朝著便當區拔腿狂奔,不知是否因為體型細瘦,烏頭的起速可說是快得不像話,她那長長的頭發向上飄成一撮,並且以接近與地面水平的角庋浮在空中,我和拿著菜籃的強尼則是並肩追在後面,白粉也像是追著我們的屁股般緊跟在最後面.

無頭比任何人都要快抵達便當區前,原本我還以為不會那麼誇張,沒想到她居然直接就准備搶奪便當,似乎打算在交戰前就分出勝負,不過她卻轉過頭隔著我們的肩膀眯起眼睛向後一瞥……然後就瞬間把速度放慢,跑在正後面的我和強尼感覺到她的頭發突然接近,也嚇得和她一樣減緩速度,白粉也趁著這個時候穿過我身旁來到烏頭右側,看到烏頭錯失掉這次先馳得點的好機會,白粉也對烏頭突如其來的減速感到相當錯愕.

就在這個時候,有另外兩匹狼從烏頭與白粉的左右側分別夾向便當區,烏頭則是伸開雙腕分別將狼群接近的手撥掉並展開迎擊.

至于另一方面的白粉……糟糕,原本她想利用『搶到便當後不能攻擊獲勝者』的規則把烏頭當成盾牌,這時候烏頭反而變成阻擋她脫逃的阻礙.一邊是烏頭,另一邊是逐漸接近的狼,後面則是有我和身材壯碩的強尼擋著退路,最後當然就只剩下前方的便當區,不過那里並不是逃走的地方,而是狼群進攻的場所.

白粉焦急地皺起眉頭,只好死馬當活馬醫地轉為進攻,並且將手伸向陳列架的烏賊包飯便當.不過在她那與體型同樣嬌小可愛的手抵達便當前,從旁邊接近的拳頭就已經襲向她的身體,雖然有段距離的拳頭只是勉強碰到而已,但已經相當足以將白粉的身體推擠出去,她的肩膀被拳頭擊中並飛往旁邊,但前方剛好是烏頭的背後,白粉撞上烏頭後就因為反作用力飛向空中,強尼也在這個時候沖向前將腳踩在浮空的白粉身上,並且使用三角跳躍的要訣急遠變換方向,准備從空中把菜藍蓋在剛剛對白粉發動攻擊的狼頭上.

我則是「嘖」了一聲並接近陳列架旁,只在一瞬間就接連吃下一記拳頭與腳踢,我把倒在地面的白粉抓起來後,逼不得已只能用滑行的方式讓她滑到外面,讓她先暫時離開便當區前.

要是直接倒在最前線的話,就絕對會受到狼群踐踏,所以這麼做應該是最好的選擇.如果是最其他家伙也就算了,不過以白粉的得意戰法來說,等到她重整態勢後,應該還有機會能從混戰區外再度搶奪便當.

「佐藤,要是太大意的話……很有可能會被打倒喔.」

背對著我的烏頭又再度像是幽靈般如此喃喃說道,她並沒有將兩手握拳,而是張開手掌接連將狼群來襲的拳頭化解,並且將伸向便當的手撥開,雖然沒有幾招能算上攻擊的攻勢,可是很顯然她正把狼群玩弄在股掌之間.

這時候我感覺到一股壓力,慢半拍抵達的狼都紛紛聚集在便當區,後方傳來一股物理與精神層面的猛烈壓迫感,我也被壓得失去平衡跪倒在陳列架前,肩膀還抵在陳列架旁邊.原本我打算立刻撐起身體,可是後面某匹留著層次短發的女性狼,卻晃著烏田高中制服裙的裙擺將鞋尖刺進我的腹部,她是最近經常在超市見到的某個新成員.

我被這道攻擊踢得喘不過氣,不過我並沒有乖乖就范,我從下面抓住她伸向便當的手將她拉了過來,我勉強做出有如准備前滾翻的姿勢,朝著屠次短發女滿是破綻的心窩揮出一記微微往上的強烈勾拳,而另一只手當然還是緊緊抓著她的手腕,完全不讓她有往後跳躍減輕力道的機會,當我毫無遺漏地把勾拳衍生的力道灌進去後,就把她浮向空中的身體當成抵擋其他狼群的盾牌並站了起來,最後則是在頭頂握起雙手,以宛如揮舞斧頭的姿勢向層次短發女給予致命一擊.

強尼沿著陳列架從旁邊沖了過來,單手推出菜籃同時進行攻擊與防禦,另一只手則是伸向高麗菜卷便常,我把背交給仍然持續與狼群進行纏斗的烏頭並握起拳頭,往便當伸出另一只手與強尼針鋒相對.

菜籃逐漸接近我的眼前,我壓低重心讓菜籃劃過頭頂,原本我打算對強尼露出破綻的側腹揮出拳頭,卻招來意想不到的失敗,就算我的拳頭確實擊中強尼的側腹,可是他握住菜籃的手也同時直直向下揮動,被菜籃蓋住的我也被差點拉倒在地.

由于雙方的攻擊都順利命中,因此伸向便當的手都沒有互相碰觸或碰到便當容器,只是白白地抓了個空,而我則是彎曲膝蓋與腰部,准備擺出跪拜的姿勢掙脫菜籃……就在這個時候,我的背後傳來一股既溫暖又沉重的感觸,然後後腦勺也傳來一股涼意,正當我狐疑地思考著到底是怎麼回事時,這股感觸也延伸到我的臉頰與下巴處.

那是烏頭的長長黑發.也就是說,壓在背後的那股感觸就是她的身體嗎?

我的肩膀突然被往下一壓,當我抬起頭一看,才發現烏頭的頭正朝著下方,並且把彎曲的腳尖朝上在空中飛舞,我猜她應該是趁著我失去平衡時將自己往後翻上我的身體,最後則是只靠腕力就將自己的身體推向空中.

烏頭畫出一道弧線跳往強尼的背後,並且用膝蓋緩沖柔軟地落到地面……在著地的同時直接活用下沉的重心張開雙腳,使用全身力道朝強尼背後推出強烈的一掌.我還來不及對這個流暢至極的連續技發出感歎聲,被推飛的強尼就直接撞上我.由于先前我被烏頭壓低姿勢,沖擊力道也將我撞得滾倒在地,強尼反而是被彈向空中並撞上其他狼群.

因為我們都被打飛並連累到其他狼群,因此最前線突然出現了一道細微的空間,烏頭則是背對著便當站在前線,眼鏡內側的眼眸仍然沒有浮現出任何感情,就只是傻傻地站在原地.

要是看到她現在的表情,每個人應該都會發現她正支配著整個戰場.

也讓我回想起以前集訓時《海人馬》曾經將半價社的成員稱為曆戰猛將,代表所有成員幾乎都擁有能夠獲得稱號的實力.

現場突然出現一瞬間的空檔,但不知是否因為推出手掌的反作用力,烏頭並沒有把手伸向便當,這時候壯漢則是聲勢浩蕩地用身體撞向烏頭,她再怎麼說似乎都沒辦法化解掉這麼巨大的身軀,于是烏頭閃往旁邊躲掉這道攻擊,並且瞄准側腹准備踢出一腳,這並非是利用離心力使出的踢擊,只是抬起腳與地面保持水平並從旁踢出,並不是要利用沖擊力將對方擊退,而是純粹想讓對方受到傷害的攻擊.

與先前的白粉一樣,壯漢完全來不及做出反應,只是利用沖撞的速度伸出手准備搶奪便當,前方就是烏頭准備搶奪的大雜燴便當,她當然不會輕易地放過壯漢恣意妄為,烏頭用來當成立足點的地面也突然發出「咻」的聲響,另一邊的腳也以幾乎能超越音速的速度踢了出來,要是被踢中的話肯定會痛到昏過去……可是這腳卻沒踢中,因為壯漢以比烏頭目測更加迅速的速度沖到了便當陳列架前,烏頭的踢擊只削過壯漢背後的一小塊肉,壯漠的手也隨著沖刺的速度抓起大雜燴便當的容器.

但不知是否現在才感覺到烏頭造成的傷害,他突然彎下腰跪倒在便當區前,不知道是太過疼痛還是因為勝利的感動,他也發出「嗯唔~~~~!!」這道似曾相識的呻吟聲.

烏頭也因為踢擊落空而失去平衡,她的右半邊臉就像是咬到檸檬般皺起眉頭,然後用宛如遮住嘴角的手掌把大眼鏡重新戴好,看來比起誤算,她似乎還比較在意歪掉的眼鏡.

壯漢拿著便當離開現場後,另外仍然健在的四匹狼則是沖向便當與烏頭.

我也同樣撐起身體並朝地面一蹴,視野角落還能見到白粉和強尼站起身的模樣.

四個便當已經消失一個,這對其他狼當然不用說,甚至連准備搶高麗菜卷便當的我都冒出一股強烈的焦躁感.

……總覺得我今天好像一直沒有切換到最佳狀態,明明有兩個不熟悉的狼,但或許是因為常見的落腮胡,光頭男和褐發女高中生不在現場,才會讓我沒辦法掌握到整個戰場的走向.再這樣下去實在有點不妙,于是我再度呼喚著肚里的蛔蟲……看我怎麼一口氣分出勝負.


聚集的狼群再度展開一場混戰,我用腳尖踢向前方某匹狼的膝蓋後方,簡單說就是頂膝蓋游戲的強烈版,那匹狼被我踢得差點彎下腰,我趁著對方壓低姿勢時踩著背跳往空中,與其切進混戰區四處穿梭,我打算從空中一口氣跳到最前線.

我踩著天花板看往下方,強尼正警戒著我向前沖剌,前方的烏頭也瞪大雙眼抬起頭看著我,我則是朝天花板一踢准備跳向她的旁邊,我藉著重力使出強烈的一擊,把某匹沒有警戒著我的狼瞬間擊倒,沖擊力道也讓陳列架前的最前線為之一震,正當幾匹狼被我的氣勢嚇到時,只有那個男人毫不猶豫地直接沖向我,那個人就是強尼.他發出吼叫聲將我定為目標,其他狼群也像是受到激勵般發出吼聲,並且以幾乎能將我和烏頭吞沒的氣勢沖了過來.

我轉過身將右手伸向高麗菜卷便當……其實我只是裝出來的,強尼也慌張地趕緊拉近距離,而我則是利用伸出手的動作當場向左旋轉,用左手肘直接敲向強尼的側頭部,這道攻擊以漂亮到令人痛快的程度直接命中,強尼就這樣被我打暈,並且雙腳癱軟地一頭撞進陳列架的下方.

這樣絕對沒問題,于是我硬是繼續追加肘擊的力道旋轉一圈,然後這次才真的把手伸向便當.

……就在這個時候,現場突然傳來「磅!!」這道在爭奪戰幾乎不會聽到的聲響,感覺就像某種東西突然破裂的聲音,比起腦中浮現的疑問,肚里蛔蟲提醒著我先搶到便當,原本我打算總之等搶到便當後再來確認就好,但神奇的是手腕卻沒辦法碰到便當,因為我正在逐漸倒向地面,我以為自己是因為勉強旋轉一圈滑倒,但我還是搞不清楚原因,因為並不是腳底感覺不到地面?而是當成旋轉軸的左腳沒有感覺,難道是腳消失了嗎?我倒向地面時一邊把手伸向左腳,左腳還在,可是並沒有手碰觸的感覺.

雖然我聽到烏頭叫著我的聲音,但我完全無法回應就直接倒向地面,某個女學生的腳也在這個時候逼近我的面前,是我一開始打倒的層次短發女.現在的她可說是滿身瘡痍,由于先前她是在接近前線的位置被打倒,因此她肯定是被狼群踩得渾身是傷,但仔細想想壯漠搶到便當時,便當區前一句沒有見到她的蹤影,看來應該是先逃脫重新調整過狀況再度參戰的.

她毫不猶豫地直接用鞋尖灌進我的腹部,並且將我踢進陳列架的下方.

她緊接著又使出一記追擊的踢擊,層次短發女隨著第二擊伸出手,雖然手被烏頭撥掉,可是並沒有逼她抽回腳,這次我則是胸口被踢中,背部又再度撞上陳列架.

層次短發女與烏頭在我頭頂展開攻防戰,層次短發女使出數道攻擊打算搶奪便當,但全部都被烏頭一一化解或撥掉.正當層次短發女開始焦急時,烏頭的眼睛突然發出昏暗的光芒,並且毫無掩飾地將張開的手伸向層次短發女,原本對方嚇得准備打算跳開,不過因為後面已經有其他狼群而無法退後,烏頭伸向下方的手並沒有特別做出任何事,看來那似乎是刻意撲空的假動作,烏頭立刻將另一邊手握起拳頭敲向層次短發女的臉頰,然後懷著遠離便當區的心理准備朝她使出一記飛踢.

烏頭的鞋子深深刺進層次短發女的腹部,而且並沒有讓腳落到地面,就直接把層次短發女的腹部當成支撐點,以與地面水平的角度跳向便當陳列架,而她伸出的手也確實掌握到勝利.

我不禁瞪圓雙眼看著烏頭搶到的便當,那個長方形且有些深度的容器……那就是我准備搶的半價和風高麗菜卷便當.

在月光灑落的社辦大樓五樓某個角落,我們正拿著筷子發出「我要開動羅!」的聲音,由于半價同好會的窗戶相當寬敞,因此只要有月亮出現的話,就能更加顯現出便當的美味.

……不過前提是要有便當啦.

我和隔壁的白粉手中都只有丼兵衛烏龍面和一道熟食,雖然只要再等一小時就是老叟超市的半價標簽時刻,但因為烏頭表示無論如何都想趕快吃到便當,而且當然是大家一起吃飯,最後我們當然就只能選擇這些菜色.

雖然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症狀,不過爭奪戰結束後,我的腳不知為何都還是維持麻痹狀態,也讓我有點擔心自己的身體狀況.

「那麼……我好久沒吃到油神的便當了,我好期待會有什麼樣的味道喔.」

坐在旁邊的烏頭則是打開『我想看看這場旅途的終點,究竟有什麼東西正在等著我呢?和風高麗菜卷便當Mk.Ⅴ!』的盒蓋,一股柴魚高湯的香味也隨著蒸氣竄了出來,雖然在關東地區的丼兵衛也是以柴魚高湯為底,不過有股濃郁醬油的紮實香味,而這個便當的黃金色高湯則是聞起來更加纖細與夢幻.

我和白粉都發出「咕嚕」的吞咽聲再度看著那個便當,經過微波爐加熱後就變成與在超市時完全不同的模樣,灑有芝麻的白飯放在有些深度的四角形容器里,配菜是魚板與煎蛋這個黃金組合,還有灑著白芝麻並裝在小盒子里的牛蒡,最後則是泡在黃金色高湯里的高麗菜卷.經過社辦的微波爐加熱後,常溫下用凝膠狀固定的高湯凍也變回本來的液體,白色凝固的油脂也溶化成透明狀,藉此將便當通常幾乎不會使用的湯汁漂亮地放進便當盒里.

而泡在高湯里的高麗菜卷也是煮得相當成功,不只是維持漂亮的形狀,高麗菜的表面也熟透成為半透明的顏色,不過卻無法直接見到里面所包的『某種餡料』.

看到我們認真地盯著便當,烏頭也隔著眼鏡用惡作劇般的眼神看著我們,表情就像是說著『這個便當很棒吧』似地,我們也感到有點不好意思,于是幾乎在同時將意識轉回自己的丼兵衛上,我另外買的熟食是幾乎有十公分長的炸蟹肉棒,我先把隔著面衣能夠見到的紅色蟹肉泡進丼兵衛的湯汁里,然後再拿起來咬了一口,我一邊感覺到口中傳來蟹肉棒類似纖維質的獨特口感,一邊把肉咬斷開始咀嚼,泡過丼兵衛湯汁的較厚面衣柔軟地逐漸融化,蟹肉棒也在嘴里漸漸化開,即使傳來的蟹肉味與魚漿甜味有些清淡,卻絲毫不會與丼兵衛的湯汁互相沖突,而且出乎意料地相當契合,尤其蟹肉本身當然是屬于高級食材,因此再怎麼說蟹肉棒的價格也是較為昂貴,能夠如此大快朵頤極粗的蟹肉棒,可說是相當親民又有些許奢侈感,這也讓我忍不住綻開笑顏,這算是我相當喜歡的餐點搭配.

接下來我則是把面條吸進嘴里,當我開始咀嚼經過改良且富有嚼勁的粗面時,就傳來一股油炸面條特有的甘甜味,雖然一開始湯汁的味道較為強烈,不過慢慢地就轉變成面的口感.真的很好吃,不管吃幾次都不會膩,這就是丼兵衛最厲害的地方.

當我讓自己沉浸在丼兵衛的美妙之處時,烏頭總算用筷子把高麗菜卷夾了起來,看來她打算一口咬下去,由于湯汁仿然是滴滴答答地不停滴落,于是她先等湯汁滴完,並且把湯汁稍微沾在白飯上,然後才大大張開嘴巴將高麗菜卷咬下,她的牙齒就這樣深深被吸進高麗菜卷里……

「唔哼……嗯!嗯唔唔……!」

她突然開始胡亂掙紮,總覺得好像正在忍耐盡量不發出某種聲音……而且再配上烏頭那種宛如呢喃的聲調,感覺好像有點性感……啊!糟糕!我差點就做出平常那個白粉(怪物)的邪惡想像了,真是有夠危險的……

咬著高麗菜卷的烏頭就像章魚般縮起嘴唇,因為那看起來真的很燙,因此她遲遲沒辦法把高麗菜卷咬斷,而且由于是從高麗菜卷的尾部咬下,所以里面的湯汁也滴滴答答地溢出形成難以收拾的局面,雖然烏頭還是用容器接下湯汁,不過果然還是會噴到旁邊.經過一段時間的纏斗後,烏頭才總算把半塊高麗菜卷吃下去.

看到白粉准備了一包面紙,坐在兩人中間的我則是把噴到桌面的湯汁擦拭乾淨.

「嗯……原來是這樣啊,為了配合和風高湯,里面的豬絞肉還混進蔥花……」

什麼?高麗菜卷居然會搭配青蔥!?我也看向烏頭咬斷並剩余下來的高麗菜卷剖面……原來如此,在包了好幾層的高麗菜葉里面,確實能夠微微見到切碎的某種白色物體混在宛如小漢堡排的絞肉里.

「表面的高麗菜既柔軟又甘甜,豬肉也充滿親手攪碎的粗顆粒口感……哎呀,冷冷的天氣吃這個真是太棒羅……而且會讓人很想配飯吃呢.」

說完這句話後,烏頭就把灑有芝麻的飯大口地撥進嘴里,我也再度看著她的便當進行考察.,首先是湯汁,原本我以為那只是普通的柴魚高湯,說不定連青蒽和豬肉的甜味都溶進湯沖里面了,雖然看起來顯得相當清淡,該不會其實味道是既複雜又充滿震撼感吧?快想想以前自己吃的高麗菜卷聯想這個便當的味道吧……嗯,果然還是沒辦法.

仔細想想,其實我根本沒有吃過比較正常點的高麗菜卷,雖然總覺得高麗菜卷是很普通的料理,但每次幾乎都是在家里吃到這道菜,而坐的人當然是著莪的媽媽麗塔或是甯甯(自稱十四歲),但麗塔平常並不太會做這類的料理,與其說她是喜歡日本……倒不如說她根本個把日本當成代名詞的超級日本迷,因此通常都是勉強自己做出和食,不然就是懷念故鄉做點簡單的義大利菜而已……既然這樣的話,我的記憶里就只剩下老媽做過的高麗菜卷,畢竟她是個為了網路游戲毫不猶豫舍棄現實的網游廢人,所以她根本不可能做出需要花費大量時間的高麗菜卷,而且再考慮到連我的生活費都會摳東摳西的財政狀況,老媽也不太可能會特地從熟食區買這樣菜回來,最後就只剩下……對了,我開始慢慢想起來羅,我記得家里都是用一顆幾十圓的冷凍高麗菜卷,然後再搭配味精調配的湯和培根一起烹煮,雖然冷凍高麗菜卷的高麗菜卷得還算滿漂亮的……可是里面的肉就很隨便了,我記得好像是長方形的白色肉塊,說實話我根本不知道那是哪種肉,而且高麗菜的纖維咬起來都很硬,還很容易讓里面的菜被擠出來……

我猜里面的肉應該是在別的地方經過加工煮過後,最後才用高麗菜葉把肉卷起來,通常高麗菜卷都是要先煮軟後,把生的內餡卷起來再煮熟,要是不這麼煮的話,內餡就會與高麗菜之間出現空隙,不只是吃起來沒有整體感,而且吃的時候內餡和高麗菜還會散得一團亂……不過比起這個問題,總覺得最重要的還是內餡混了太多奇奇怪怪的東西,導致口感和味道變得非常微妙……

……咦?好奇怪喔,這樣想來我好像只吃過冷凍的高麗菜卷……怎,怎麼突然有種冷汗直流的感覺?原來我之前知道的常識都是錯的,或許該說我甚至有點訝異自己居然只吃過這麼低水准的高麗菜卷.

「……白粉,我問你喔,你以前都是什麼時候會吃高麗菜卷?」

「咦?這個嘛……以前都是爸爸會做給我吃,至于最近都是放進火鍋里吃,所以吃的時候都會用比較便宜的材料……」

「原來是爸爸會煮啊……那是媽媽不在家的時候才會煮嗎?」

「其實我媽媽是在外面工作,爸爸是專業主夫……所以我都會和爸爸一起把鹽水煮過的高麗菜包起來……」

「好,你可以閉嘴了.」

我立刻拋出這句話打斷白粉的話,雖然她露出滿腹狐疑的表情,不過之後的過程已經和我沒關系了.

這種家庭環境差距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難道這就是生活水准的差異嗎!?這已經不是有點淒慘,我甚至還覺得自己有點可憐了耶!!

……嗯,這樣讓我更加在意油神的高麗菜卷便當了……即使今天是第一次見面,但畢竟是半價社的學弟,只要我把剛剛那麼可憐的遭遇說出來,我想至少應該還能分到一口……不過就算算我再怎麼厚臉皮,我實在不太想把家里的悲慘境遇說出來……

「嗯?佐藤……你想吃嗎?那白粉呢?」

烏頭彷佛看穿我的心聲般露出微笑如此問道,我很快就說著「是的」並點了點頭,不過白粉卻只是說著「我先不用……」,看來她還是有些顧慮,就連視線都沒有轉向無頭,仍然緊緊地停留在丼兵衛上.

看到白粉的模樣,烏頭則是收起笑容面無表情地歪著頭回答.

「這樣啊……那佐藤,如果你不介意我吃過的話……那就拿去吃吧.」

喂喂,這樣不是更好嗎?我就像是見到餅干的小狗般興奮地懇求著烏頭,她又再度微微一笑並用筷子把半塊高麗菜卷夾了起來.

我也「啊~~」地張開嘴巴靠近高麗菜卷……不過就在靠近到一定距離後,高麗菜卷突然轉換方向送進烏頭的嘴里.

正當我還一頭霧水地摸不著頭緒時,烏頭則是獨自發出「嗯~~好好吃喔~~」的性感聲音.

「真是太好吃羅……干麼露出那種表情呢?你這麼想吃嗎?真是拿你沒辦法耶,我只是覺得拿吃剩的給你好像有點沒禮貌……那我就拿這邊還沒吃過的……來,張開嘴巴喔……」

那也不需要這麼吊人胃口嘛,我再度以幾乎快搖斷尾巴的興奮心情張開嘴巴,然後……高麗菜卷又再度掉進烏頭的嘴巴里.

「哎呀……真的好好吃喔,感覺油神的廚藝又更上一層樓羅……」

烏頭一邊露出笑容如此說著,一邊把白飯大口地撥進嘴里.

「對了,話說回來……我還沒有聽佐藤和白粉說過加入這個社團的原因呢……可以說給我聽嗎?」

如此喃喃說完後,烏頭就把身體靠了過來,可是我現在還比較想吃到高麗菜卷……她仿佛像是完全忘記剛剛請我吃東西的約定,只顧著催促我們說出加入同好會的原因,這也讓我感到相當困惑,畢竟我們今天還是初次見面,身為乞討者的我實在沒有任何立場能催促她,于是我只好用眼睛緊緊盯著高麗菜卷,並且繼續回答著她的問題,有時候則是偶爾吸著丼兵衛的面條,或是故意將視線從烏頭的眼睛轉向高麗菜卷等等,拼命地提醒著她還沒請我吃東西的事.

然而,烏頭仍然是看似很高興地帶著笑容,明明都已經察覺我的視線,卻還是獨自把高麗菜卷吃得一干二淨……真是個讓人摸不透的女生……

1

從與烏頭並肩作戰那天過了一個周末後,星期一我來到了堂姊住的公寓.

我旁邊拿著搖杆的著莪菖蒲正豪爽地發出「啊哈哈哈」的笑聲,至于玩的游戲就是前幾天老爸寄來的『料理鐵人』.

「這個好好笑喔!這是主持人嗎?他說出主打食材的時候果然還是超好笑的耶!還有明明大家都不想聽料理器具的說明,結果居然還說得這麼誇張!而且就算把料理的圖片放進游戲,可是以SS的解析度根本就沒辦法顯示清楚嘛!」

原本我以為這塊游戲會把幾場有名對決的影片放進去,然而影片都變成約剩兩分鍾的超短濃縮版,不然就是像著莪說的能夠看到幾張完成料理的照片,可是大部份都因為SS的性能而無法看清盤里到底裝什麼東西……里面根本不怕找不到超乎常理的梗,甚至還有很多與原先意圖有所差異的笑點……該怎麼說呢?如果是自己玩或許會覺得很慘,但如果旁邊有個很了解笑梗的人,這塊游戲的有趣度就會獲得爆炸性的提升.

昨晚我在電話里說完前幾天碰到的窘境後,就被著莪笑了一頓,然後當我把這塊游戲的事說出來時,不知為何著莪突然很有興趣並表示要我趕快拿去玩玩看.如果只有這樣的話,我實在不太想在這麼冷颼颼的天氣出門,不過當她提到有溫泉旅行的土產時就不一樣了.

于是我今天下課後就直接前往她的公寓,這就是直到目前為止的經過.

著莪似乎也是剛放學回來,並沒有換掉制服的她已經是笑得無法自拔,而且還笑到躺在地上用從裙擺延伸出來的雙腳跺著地面.

稍微玩過一遍游戲後,我們兩個就笑到累得沒辦法爬起來了.

原本我們還一起坐在雙人座的沙發上,途中著莪就已經靠在我身上,而我則是將體重壓在扶手上,不過最後我已經扭動身體將扶手當成枕頭,然後著莪也用同樣的姿勢躺了下來,再怎麼說沙發的寬度都沒辦法容納兩個人同時完全躺下,因此我們兩個都將腳往前伸在外面.

「吱呀~~好久沒有笑得這麼痛快羅,其實這是很不錯的游戲嘛.」

著莪把臉靠在我的胸口如此說道,她戴的眼鏡框也壓得我有點痛,雖然還沒有嚴重到需要說出來,不過一直維持這種姿勢也讓我覺得有點怪怪的,于是我輕輕地拍了拍她頗具份量的長長金發將這件事暗示出來.

「別開玩笑羅,話說你不用去換個衣服嗎?這樣制服會壓皺喔.」

她只是說著「沒關系啦」並抬起頭對我露出笑容,眼鏡與彷佛能將人吸進去的碧眼也映照出我的臉孔.

「其實我們今天剛好考完期中考,然後……」

根據著莪所說,之後任天堂社好像還要辦場名為『暖爐會』的慣例聚會,內容就如同名稱般,他們會在星空下的丸富校舍屋頂准備暖桌,然後大家躲在里面邊吃著橘子邊玩掌上型游戲機,總之就是這麼個有點莫名其妙的活動,著莪表示只要參加這個活動就一定會壓皺裙子,因此現在怎麼壓衣服都無所謂.

「原本這個活動是要到年終才會舉行,可是只要一放寒假,除了老家在這以外的人都會回家,而且到那個時候還會比現在更冷,所以日期就越調越前面羅.」

「是喔……聽起來好像還滿好玩的耶,考完試後玩游戲就能玩得更盡興羅.」

「那佐藤你也過來嘛~~」

「……我才不要,我的臉皮還沒有厚到正式參加別校的社團活動.」

「校慶的時候你不就有過來參加了嗎?」

「那畢竟還是在校外,要是再踏進校園很有可能又會鬧出問題……而且我也沒有掌機……咦?著莪你是要帶什麼掌機過去?你有向別人借嗎?」

就在這個瞬間,著莪突然露出宛如獲勝般的奸笑.

「當然是GAMEGEAR」

GAMEGEAR就是俗稱『太過走在時代尖端而被世人遺忘的名機』或是『沒辦法攜帶的掌機』的知名SEGA掌機.

就像大家所知道的,就某種層面而言,這台掌機確實很有SEGA制機種的味道,在九零年代居然使用附背光功能的超高價液晶螢幕,不只是擁有與SEGA MARKⅢ幾乎同等的性能,而且還是只要接上另外販售的電視端子,甚至還能顯示出彩色電視畫面的超高性能機種.在當時那個掌機只有黑白粗顆粒點陣圖案的時代,GAMEGEAR的登場甚至可說是開創新時代的先驅都不為過……不過無庸置疑地,為了實現超高性能也需要做出各式各樣的犧牲.

首先就是機體的昂貴價格與龐大體積,使用六顆三號電池後還會更增添重量,更可怕的是使用鹼性電池居然只能玩三個小時,用電效率可說是差得令人跌破眼鏡,而且當時充電電池與便宜電池並沒有像現在如此普及,老爸甚至還曾經感歎地說著「一個不小心還有可能比去游樂場更花錢」,這也是被戲稱為『沒辦法攜帶的掌機』的最大主因.

雖然之後還有推出能夠充電的外接電池,然而又是幾乎能夠砸死人的尺寸與重量,可說是將掌機攜帶性完全消滅的夢幻逸品,由于勉強算是有線式的外接式電池,因此電池本身能夠掛在皮帶或是故在包包里,只要把電線拉出來就能在外面游玩……可是從目前已經2010年代的角度來看,總覺得這種做法似乎有點怪怪的,而且更令人驚訝的是,即使電池的體積已經如此龐大,但憑當時的技術充電八小時卻還是只能玩三小時,根本可說是讓人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漫沌狀態.然而從發售經過四年後,SEGA總算開始販賣能夠接在機器上的電池,神奇的是居然只要是居然只要兩小時半就能充電完成……不過游玩時間還是沒辦法突破三小時.

但無論再怎麼說,GAMEGEAR確實還是很有SEGA主機的風格,舉凡優缺點都濃縮在這台掌機里,我們絕對不能忘記這台掌機的神秘魅力.由于只靠電池根本沒辦法玩『光明與黑暗外傳』或是『魔導物語』等等的RPG,因此只能接上MD(MEGADRIVE)的變壓器在室內游玩,可說是完全放棄掌機能夠攜帶的優勢,不過這樣還是讓我玩得很開心,而且還能藉著電視線接受外部機器的畫面,所以我甚至還曾經把DC的畫面接過來,看到那小小液晶螢幕顯示出鋸齒狀的音速小子時,還是讓我們的心底有股難以形容的感動.

而老爸似乎相當喜歡這台掌機,當發售買到GAMEGEAR後,每當在街上看到有小朋友玩著某廠的黑白畫面掌機時,就會靠到旁邊故意開始游玩並說出『怎麼會是黑白畫面呢?看起來好無聊喔(微笑)』這句當時用在廣告里的挑釁話語,然後讓自己沉浸在優越感之中,我想本人應該不知道,當時在老家附近的孩童之間還流傳著『玩某黑白掌機時就會有怪叔叔出現』的都市傳說……甚至似乎還被當成某種召喚獸,當我和著莪從小學老師的口中聽到這件事時,也有種難以言喻的尷尬心情.

「其實我這次回家就是去拿GAMEGEAR,溫泉旅行反而像是順道去的喔.」

著莪突然像是像起某件事般從我身上離開,然後起身將身體向後仰伸了個懶腰.

「對了,我還沒把土產交給你吧?其實原本還有溫泉豆沙餅的……」

聽到我回答「然後呢」後,她就轉過頭笑著回答「其實我已經吃掉羅」.

「喂,你居然把送給我的土產……那既然已經吃掉還叫我過來喔?」

「就聽聽我們旅行的趣事忍耐一下吧……剛剛那句話是開玩笑的,不過溫泉豆沙餅是真的被我吃掉羅……哎呀,因為考試期間過去找你就會沒辦法念書,結果某天晚上肚子餓就被我吃掉羅.」

明明是考試期間的周末,居然還能這麼冷靜地參加溫泉旅行喔……這樣像話嗎?

「不過我有個比溫泉豆沙餅更好的東西要送給佐藤,就是這個.」

著莪把放在房間角落的某個袋子丟給我後,不知為何就走出客廳,她好像是走進寢室,而袋子里面裝有一件黑色的夾克,我立刻把夾克攤開一看,就發現背後印有不知是黑狗還是狼的圖案,也讓我不禁發出「喔~~」的聲音.

「原本找是想選斗牛犬的圖案,可是因為沒找到就選這件了.啊,順便告訴你我是選這個顏色喔.」

著莪回到房間時,她的身上穿著和我同樣款式的紅夾克,雖然紅夾克配上可愛的丸富制服好像有點不太搭調,不過穿在她身上倒是顯得相當合身.

「佐藤你也穿穿看吧,畢竟我們等下就要出去了,外面會很冷喔.」

「咦?為什麼要出門?」

她則是笑著回答「幫我搬東西」,由于要複習考試的范圍,因此她把平常擺在學校的念書工具全部帶回公寓,然後又不想明天自己拿回學校……也就是說,她會叫我過來就是要幫她搬東西.

她交給我的包包相當沉重,里面好像還有字典,看來著莪到現在都還是和我一樣習慣把書擺在學校.

順便說件不是很重要的事,先不說著莪的情況,我會把書擺在學校並不是因為懶惰,而是與某位過去曾經共同奮斗生活的英雄有很深的關系,那就是當年某位被稱為三澤同學的革命家.

我記得那是在國中一年級時剛開始下雪的初冬時節,在某個每周只會舉辦一次的放學前班會上,當時身為女生核心領導人物的武藤同學突然露出得意表情說著「有很多男生都不把書帶回家,導致女生打掃的時候沒辦法搬動很重的桌子,我認為必須立刻禁止這種事發生」,而這就是整件事的導火線.我想每個班級應該都會有個沉浸在自我滿足與優越感里,而且認為「我說的話絕對沒錯」或「我只是把錯誤指出來而已」的老練女生,就像總是在電視露面的政客一樣,面武藤同學就是最典型的例子,而且在同性群中也擁有較大的發言權,簡單說就是個類似女性代表的女學生.


但即使如此,實際上她說的話也確實有點道理,由于我們學校禁止使用電子字典,因此厚重的國語字典與英語字典都是大家的標准配備,里面還有很多像我與石岡同學這種為了尋找笑點而拿廣辭苑代替圈語字典的蠢蛋,要是我們都把書放在學校的話,對力氣小的女生而言確實會很難搬動沉重的書桌.不過,其他女生都算是能夠接受這項事實.或許該說這類桌子都會交給男生處理,或是邊嘻嘻鬧鬧地說著「石岡的坐姿也太重了吧!(笑)」邊打掃等等,對于剛進青春期互相意識到彼此的男女生可說是相當好的話題,實際上齋藤與安井兩位同學也是因為一起搬沉重桌子而誕生的佳偶.

不過就算再怎麼說,武藤同學說的話確實有她的道理,因此如果是其他學生說出這番話,或許我在某種程度上還能接受,但由武藤同學口中說出來就是最嚴重的問題.其實當初只有我們班有個惡魔般的制度,那就是只要忘記帶東西一次就會被記警告點數,累積十點就得被迫處理全班各式各樣的麻煩事情,而且一整個月都會像奴隸般受人使喚……我想大家應該都已經猜到,發起並實行這個制度的主謀就是武藤同學,因此男生們為了對抗這個制度,最後就得到了『將所有救科書留在學校』這個結論,結果男生們忘記帶東西的次數根本是接近零,小口同學甚至還曾經說出『我已經忘記忘記帶東西的感覺了』這句名言.

說不定她是害怕自己提出的制度毫無用武之地,甚至變成只會折磨原本是伙伴的女生們,因此在核心處感覺到危機的武藤同學才會提出『禁止放教科書在學校』的起死回生之策.

不過,武藤同學還是不了解我們這些人,畢竟她是國中才從還算繁華的都市搬來我們這個城鎮,她實在沒辦法體會這種鄉村特有的緩慢步調,以及小朋友們每天都像兄弟般見面所衍生的連帶感……最重要的就是我們這群人容易在某些地方認真的蠢腦袋.

每個人都說出「必須想點辦法反抗這種暴政」,然而對方的立場卻比較站得住腳,這也讓我們感到相當苦惱.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個人在此種困境中挺身而出,那就是我們的英雄三澤同學,同時也是被人稱為超越切·格瓦拉(Che Guevara)的革命家.從禁止放教科書的隔天,他就背著德國陸軍斑點迷彩的大型背包來到學校,當我們這些男生詢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時,他則是帶著自信滿滿的表情開口說道:

「原本我們為了不再忘記東西而選擇把書留在學校,既然已經遭到禁止,那就只剩下這個方法!把所有救科書放在背包里上下學就不會忘記帶了!!」

我們也立刻恍然大悟,原來還有這招啊!每個人都不禁對三澤同學刮目相看,驚訝程度甚至不輸給從前發現盤尼西林的那群人,雖然每天仔細檢查書包會比背著這麼重的東西還要輕松,但當時的我們根本沒有想到這點,而且宛如狂熱宗教家般堅信著『三澤同學的選擇才是一絲正義與希望之光』……反正每天都要背著字典上下學,如果隨便某個人翻翻字典查出『鬼迷心竅』的意思,或許就不會出現這種蠢事,不過當時我們只有查色情單字時才會拿出字典,而且為了後代著想順便告訴各位,在這方面片假名字典與廣辭苑可說發揮了無比驚人的潛力.

不過他為什麼會選擇軍用背包?其實這有個很合理的理由,因為平常的時髦書包根本沒辦法負荷所有教科書如上字典的重量,而軍方使用的背包不只是非常堅固耐用,由于原先就是設計成背負重物為前提,因此甚至會比某些劣質登山包還要好用,而且如果不是很計較磨損的話,其實二手貨的價格還算滿便宜的.

當天下課後,我們男生就像受過訓練的犬只般一直線衡向城鎮角落的軍用品店,並且各自購買喜歡的背包與書包,由于已經接近冬天,有些手頭寬裕的家伙甚至購買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裝備.

隔天上學就由攜帶德國陸軍裝備的三澤同學為首,我們這群攜帶英國,美國,法國,俄國,中國,韓國與自衛隊裝備的男生們群聚在雪地上開始行軍,說實話要是看到穿著軍用裝備上下學的集團,照理說應該會覺得這群人都是瘋子,不過群眾心態確實是相當可怕的東西,居然沒有半個人對這個現象起疑,而且這麼大的陣仗簡直就像是多國籍軍隊展開共同軍事演習般,從旁人眼中看來甚至有種壯觀的感覺,而我是用老爸給我的自衛隊背包,每天都被一起上學的著莪笑得半死,看來這好像莫名戳到了她的笑點.

看到我們男生的蠢樣,就連身為立案者的武藤同學都不禁啞口無言,畢竟我們不只是完全達到武藤同學的要求,而且還順利推翻她的理論,這個舉動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乏外,以班花廣部同學為中心的女同學們也得到「班上之所以會每天都這麼像軍事演習,武藤同學的傲慢暴政就是主要原因」的結論,最後則是向老師申請撤除忘東西與教科書相關的處罰制度,由于附近和平派的鄰居也向學校提出抱怨,因此學校在同一天就正式受理這項申請.武藤同學的獨裁政權也宣告瓦解,讓她完完全全地失去支配班級的權力.

後來人們都將這場激烈的事變取名為『三澤之亂』,也將這位英雄的名號,抵抗暴政的勇氣,以及將教科書留在學校的優點廣為流傳到這個世界上.

只要是當時知道這件事的人總是如此傳頌著——如果感到痛苦,受挫或是碰到寂寞的夜晚,就回想起那位革命家的名號吧,他永遠與我等男子漢同在……

只要是聽完這段故事的人,都絕對會成為將教科書留在學校的推進派成員,而身為當事人的我就更不可能不把書留在學校了.

以前我把這件事告訴白梅時,雖然她用宛如看著餿水的表情完全不當成一回事,不過我想她的心底一定也是相當感動,只是刻意隱瞞害臊的情緒而已.

接下來……先姑且不管這個長得誇張又恐怖的無聊往事,我和著莪拿著重到讓人很想罵髒話的書包前往丸富大學附屬高中,當我們抵達校門前時……哎呀,真是有夠誇張的,眼前的景象也讓我不禁啞口無言.

在我之前差點被電池充電的場所,也是那個門番駐守的詛咒之屋……簡單說就是從校舍獨立出來的警衛室正冒出火焰,那並不是普通的小火災,而是熊熊地冒出大火,而且問題是警衛室里還傳出「糟啦!居然會自動鎖起來!?這根本是完全密閉的空間嘛!?糟糕哩!這就是所謂的弄巧成拙嗎!?這樣真的很糟糕哩!!既然這樣就只能把鐵窗打破……唔喔喔喔喔喔!!」這道光頭警衛大叔與防盜設備(?)搏斗,而且還有點類似慘叫的呐喊聲.在火勢越來越猛烈的警衛室前還有個嬌小的貓耳少女舉起雙手,這也讓我們頓時不寒而栗,從旁邊看來就像魔法少女施展力量讓警衛室噴出火焰,並且准傭將關在里面的怪物燒死似地.

……那名少女當然就是井上馬醉木.

原來連馬醉木都是魔法少女啊……雖然她穿著白色的衣服,不過應該是個黑魔法師之類的職業吧?正當我傻傻地想著這些事情,著莪也從旁邊發出「……我們還是過去看看吧」的催促聲.

「咦?是小洋和菖蒲耶~~」

當我們一開口搭話,她才總算放下雙手並轉過身背對警衛室,今天她仍然穿著布料厚重的長襪和圍巾,以及一頂看起來軟綿綿的貓耳朵帽,另外搭配一雙似乎完全無法抓起東西的成套貓掌手套,制服上面還披著與帽子同樣使用輕綿質地且附套頭的斗篷式披風,黑發則是輕輕地蓋住右眼,她那微微眯起的笑眼還是一如往常地可愛.

……而這種異常的狀況也是和平常一模一樣.

「呃……我該從哪里問起比較好呢……馬醉木,你在這里做什麼?」

「唔喔喔喔!俺絕對不會認輸的!俺還有很多野心還沒實現哩!俺還沒娶到細皮嫩肉的老婆啊!!怎麼能在這里被活活燒死哩!!別以為這點小火和東京都條例就能打倒俺啊!!」

「嗯~~因為警衛叔叔說要烤點年糕給我吃喔——」

「混帳東西!!早知道當初就別故意買比較貴的合金啦!這就是俗話說的『聰明反被聰明誤』啊~~~~~~~~!!」

「呃……那你剛剛為什麼要舉手呢……?」

「還是不行嗎!!既然這樣還是只能把門撞破……可惡!怎麼撞都撞不開!為了不讓阿洋逃走的自動門鎖居然會害到俺自己!還真有種哩!那就只能考驗俺的強壯肌肉和強韌度啦!給俺納命來~~~~~~!!」

「因為這個烤起來真的很溫暖喔~~烤著烤著就讓我有點想睡覺羅~~」

呃……原來如此……如果對方不是馬醉木的話,我們肯定會趕快把對方送往醫院,不過既然她都這麼說就沒關系了,其實待在附近的確還滿暖和的.

「混帳東西!到底該怎麼辦才好!?俺絕對不能放棄啊!這個世界沒有俺無法突破的障礙物!別放棄就絕對會找到方法的啊!!」

總覺得剛剛大叔從嘴里所喊的話,就像是賭上整個世界的命運准備迎戰最後頭目一樣.

而馬醉木完全不在意後方十幾公尺所展開的生死決斗,只是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邀我參加之後預定舉辦的圍爐會,雖然身為一個男生,能有可愛女生邀我共度良宵確實是相當幸福的事,可是再怎麼說……這種情況總覺得還是有點恐怖.

要是我答應馬醉木的邀約,我敏銳地察覺到自己幾乎絕對會碰到與大叔同樣的命運,于是我只好用「學姊目前不在國內,我必須替她保護好地盤」的理由勉強婉拒,這時遠處也傳來警鈴聲,消防車和警車則是穿過不知何時聚集圍觀的民眾沖進校園,讓現場陷入一陣恐慌.

「馬醉木,我們差不多該走羅,反正年糕應該也已經烤成焦炭了,我也不想被消防車的水噴到,至于佐藤……就謝謝你幫我搬東西過來羅.」

「嗚嗚……可是我好想吃年糕喔~~人家原本還很期待的耶……」

著莪帶著苦笑對我眨了眨眼,不知道是察覺我想表達的意思,還是因為看到今天馬醉木火力全閑的模樣,她似乎認為我沒有護身符過去還是太危險了.

我把包包交給她時,原本我只是想靠到她的耳邊說聲「謝謝」,結果嘴巴也太過靠近而不小心碰到她的金發……著莪則是說著「別吃我的頭發啦~~」並輕輕推了推我的肩膀.

「好吧~~雖然有點可惜,那小洋還是掰掰羅~~」

馬醉木朝我揮了揮看起來很可愛的貓掌手套,就隨著著莪一起走進校園里,就算看到她一度放下手,不過因為她又會繼續朝著我揮手,讓我實在沒辦法放心地轉身離開.

「哎呀,沒想到居然會在這碰到佐藤同學……」

當馬醉木離開視野讓我總算能放下手時,背後突然傳來這道叫聲,我一轉過頭就看到澤桔姊妹的身影,雖然鏡從平常就是這個樣子,不過今天她露出比平常還要疲累的表情,就連梗都是面露疲態,畢竟她們身兼學生會會長與副會長,說不定是為了火災四處奔波才會這麼累的.我把先前替著莪拿東西過來,以及准備回去參加半價標簽時刻的事情告訴她們後,雖然梗突然「啊」地露出閃閃發亮的眼神,不過又很快看向已經在灑水的警衛室,最後則是變回垂頭喪氣的表情.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原本想和佐藤同學一起到西區的超市,可是……」

「姊姊,今天怎麼想都沒辦法過去的,而且還要把防止火災的宣傳文宣重寫一逼.」

「說得也是,真是太可惜了……不過真的很奇怪,明明到去年為止都算滿平靜的,沒想到這半年居然發生這麼多爆炸,意外事故和火災,我們到底是漏掉了什麼樣的防范措施呢……?」

梗相當泄氣地如此說道,既然是這半年才開始出事的話……我想原因應該是馬醉木進到這間學校念書吧.

我只能無話可說地看著警衛室的火順利撲滅,宛如魔鬼終結者般衣服燒破且露出強壯裸體的大叔也逃了出來,幻想果然還是和現實有段差距,大叔出現時並沒有像七龍珠一樣識相到只剩條褲子,可說是如同文字敘迎般一絲不掛,超粗的那話兒就在眾人環視下堂堂正正地坐鎮在雙腿間,甚至毫不惋惜地強調出自己的存在感.

圍觀的民眾們一同發出尖叫聲,就連澤桔姊妹都同時發出「唔呃」的聲音,並且在一瞬間紅著臉別過頭.

「真是有夠危險的哩!要是平常沒有鍛鏈身體早就……嗯?怎麼啦?不用叫救護車哩,只是一點小燙傷而已,大叔俺很厲害吧!嘎哈哈哈哈……啥?先,先等等喔……為什麼會有黑白相間的車哩!?平常應該都只有白色的車而已吧!?這是為啥米啊!?為啥米會這樣啊啊啊啊啊啊啊!?」

再見了,我敬愛的警衛大叔.明明是個曾經與我數度交手,甚至是互相摩擦雙腿間參加障礙賽跑的強敵,但看到他離開現場時,為什麼我的心中會這麼感動呢?

載著大叔的警車就這樣揚長而去,正當我的腦中浮現出『多娜多娜』的曲調時,旁邊也傳來兩道歎息聲.

「話說回來……你們說要去西區的超市,就代表你們還在找魔法師吧?」

「咦?是的,原本我們是想等待偶然碰面的機會,可是一直沒辦法見到他,他真的有回到國內嗎?」

「我記得《毛球》是這麼說的,不過他原本就是個不太常到超市的人.」

梗將手抵在下顎前端喃喃說著「那還真棘手呢」,看到她的模樣也讓我感到相當開心,從前這對雙頭魔犬曾經被趕出超市,然而現在卻能夠與我們一樣共同奔馳于戰場之中,這也讓我莫名地感到相當高興.

不知是否察覺我的視線,梗也露出看似有些害臊的表情說道:

「……總有一天希望也能再和佐藤同學交手呢.」

聽到我回答「我也是」後,我們三個人也隨即對彼此露出笑容.

當我回到烏田高中的社辦大樓時,天色早已暗了下來,畢竟都到了這個時間,運動類社團似乎也已經解散,大樓里幾乎感覺不到人的氣息,雖然還沒有到醫院的程度,不過學校平常照理說,會有很多學生進進出出,突然變得這麼安靜也讓人感到有點詭異.先不說剛加入半價同好會的那段時間,最近明明都幾乎沒有這種感覺了,但不知為何今天卻有種截然不同的印象,甚至讓我育種背脊發寒的感覺.

正當我准備打開半價同好會的門扉時,我發現里面並沒有傳來白粉的打字聲,于是我也拿出鑰匙.如果是平常的話,學姊應該都會在里面,所以不管有沒有打字聲我都會直接轉動門把,然而現在學姊並沒有在里面.

我把鑰匙插進鎖孔並「喀嚓」地轉開,但不知為何還是沒辦法轉動把手,看來好像從一開始就沒有鎖上,當我再度插進鑰匙又轉了一遍後,也如向猜想般看到白粉正開著筆記型電腦,不過她的手放在鍵盤上沒有任何動靜,就算處在昏暗室內,只靠螢幕光線還是能清楚看出她的臉顯得相當蒼白,然後……

「……其實她已經發現那邊根本不可能有人,因為那里是……」

原本我還覺得怪怪的,沒想到社辦里還有個不應存在的人物,那就是烏頭,她和昨天一樣穿著烏田高中的制服,而且以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坐在槍水學姊靠窗邊的位置上,並且喃喃地說著話……內容好像是鬼故事,當她說到一個段落後,她才把臉轉往我的方向.

「我又過來羅,因為上次真的太有趣了……我過來會造成你們困擾嗎?」

看來她就是讓白粉如此臉色蒼白的主因,與稍微只講過幾句話的女性單獨在密室里相處,以白粉的個性當然會覺得很難受,而且居然還在這個季節說鬼故事:

她為什麼不隨便找個理由趕快離開就好?正當我一邊這麼想著,一邊坐在烏頭附近的座位時,就發現她擺在圓桌的手正握著附有小鈴鐺的鑰匙,我猜那應該是這間社辦的鑰匙……該不會是烏頭先過來這里的吧?這樣之後才來的白粉確實也不太好意思看到她就掉頭離開.

「不論是上星期五還是今天……這樣不會影響到學校或是工作嗎?」

「別擔心,反正那是我隨便考上的專科學校……只要有去考試就沒問題.」

白粉似乎也抓到我走進社辦的機會,只見她趕緊闔上筆電的螢幕並從座位站了起來.

「那,那個……不好意思……我今天要先回去了……」

「哎唷,為什麼要這麼早回家啦……我們再一起去超市吧.」

白粉拼命地鞠躬道歉表示今天沒什麼食欲,並且飛也似地逃離社辦,烏頭則是帶著微笑目送她離開.

「接下來……那今天要到哪間超市呢?果然還是油神那里嗎?還是要去老叟的店?反正不管是哪里都還有點時間……佐藤,可以再陪我說點話嗎?今天來說說阿優的事吧……」

烏頭拉著椅子的坐墊,維持著坐姿用小跳步靠到我的面前,當她把座位拉到幾乎能緊靠我身體的距離時,她的長發也蓋在我的肩頭與臉上,不停地搔弄著我的鼻腔與肌膚,雖然著莪也常常做出這種舉動,不過長發很容易殘留洗發精或潤絲精的香味,並且持續吸引著別人的嗅覺.

我一邊看著她位于極近距離的臉,一邊健談地把《魔法師》金城優的事說了出來,看到她隔著鏡片眯起莫名陶醉的眼神,也讓我不禁開始思考.

……哼哼,她一定是愛上我了吧?

當我被烏頭催促著把魔法師的事說出來後,不小心就超過了油神那里的半價標簽時刻,如果只有我說或許還能勉強趕上,但不知為何烏頭後來又繼續說著伙伴被遇難探險隊吃掉的事,然後就來不及趕上半價標簽時刻了……而且由于她形容得太過生動,也讓我有點擔心肚里蛔蟲的力量受到影響而若干減弱.

最後,我們決定到最晚舉行半價標簽時刻的老叟超市參戰.

說實話,因為我五,六,日都沒有搶到半價便當,我原本想采取「先到油神那邊挑戰看看,

如果失敗再到老叟的店」的兩段式策略……唉,既然這樣就沒辦法了.

就像上次一樣,店里似乎還是有很多人認識烏頭,一走進店里的瞬間就立刻充滿那股令人發麻的緊張感,無數視線也緊緊地鎖在她身上.

我只好在這種難以喘息的氣氛中開始確認今晚的便當,很可惜今天沒有青花魚類的便當,不過有個便當倒是深深吸引著我和肚里蛔蟲的注意力.

今晚只剩下三個便當,首先是主打大塊煎餃和大碗炒飯的『中華便當』,再來就是使用當季食材的『使用手制塔塔醬的炸牡蠣便當』……最後則是讓我相當期待的『奢侈炸牛肉排(蔥花醬油醬汁)便當』.

當然最吸引我的就是最後那個炸牛排便當,尤其那還是在日本比較罕見的牛肉片排,而且雖然定價七百圓稍嫌昂貴,不過從便當名里含有『奢侈』兩字就能發現,牛肉排的尺寸可說是相當壯觀,我想那應該是用賣剩的牛排肉做出來的餐點,但老叟的店主要都是國產肉品為主……也就是說,那是使用國產牛排肉炸出來的肉排,就算是賣剩下來的肉,只要徹底煮熟應該就不會有任何問題了.

炸成黃金色的肉排上灑有白色的碎蔥花,旁邊則是將醬油醬汁裝在最近不常見到的方形小瓶里,只要把醬汁淋在肉排上,我想吃起來絕對會非常爽口……呃,口水都快流出來羅.

打從第一眼見到這個便當的的瞬間,我的目標……不,應該說就幾乎等同于決定晚餐是這個便當了.

我為求保險還是先看了一下熟食區,今天的數量並沒有剩很多,我猜應該是都賣掉了吧?

我和烏頭一邊在店里走著,一邊數著今晚與我們競爭的敵人數量,包含我們在內大概有八個人,足以成為障礙的強敵頂多只有褐發女高中生,狀況可說是還算不錯,雖然上次持續糾纏我的層次短發女讓我有點在意,但還不至于到沒辦法打倒的程度……說不定今天真的有機會.

我和烏頭在同樣處于外圍的高級肉區嚴陣以待,並且等著開戰時刻到來.

「我的目標是炸牛排便當,烏頭你呢?」

由于我知道她是大我三屆的學姊,雖然我的語調顯得有些拘謹,不過仍然沒有尊稱她為學姊,因為烏頭本人也說這樣叫她沒關系.

「嗯……真的有機會能搶到那個便當嗎?」

雖然她一開始如此喃喃說著,不過語調聽起來似乎並沒有特別煩惱的樣子,沒有訂下明確目標真的有辦法引出肚里蛔蟲的力量嗎?不過先等等喔,萬一明確目標被搶走的話,我的經驗告訴我也會對後面的士氣造成影響,因此刻意不訂立明確目標或許也是個好辦法,仔細想想烏頭是槍水學姊的前輩,而且還是從前被稱為強者如云的半價社成員,我想她的舉動一定是有某種考量的.

沐浴在周遭狼群充滿敵愾心的視線一陣子後,老叟才總算出現在店里將商品排列整齊,然後再走到熟食便當區讓貼紙降臨在商品上,我原本以為炸牛肉排便當會成為月桂冠,結果事實並沒有符合我的猜想.

老叟向店內深深一鞠躬後便回到工作人員室,雙開式的門扉也傳出關閉的聲響,狼群們的狩獵也在這時正式展開.

我朝地面一踩瞬間加速,不知道烏頭是否慢一步動身,她仍然像上次一樣並沒有沖刺,而是跟在我的後面.

首先由我,褐發女高中生和某個偶爾會見到的狼在便當區前交手,那匹狼一邊將手伸向便當,一邊對褐發女高中生的臉頰推出一掌,褐發女高中生則是朝狼的側腹使出膝撞,然後也試著將手伸向便當,不過似乎因為太過注意自己的攻擊,而沒辦法完全地將手伸直.

我用宛如滑壘的姿勢對褐發女高中生的腰使出低空飛踢,我讓沖刺的速度加諸在這道攻擊里,不只是褐發女高中生,就連和她交手的狼也被一起撞了出去.

但畢竟是將兩個人踢出去,我的沖剌速度也完全被抵銷,我只能維持著飛踢的姿勢落到地面,由于高度實在太低,我根本來不及采取著地的姿勢,五匹狼也在這時趕到前線,跑在最前面的就是那個層次短發女,她是個露出銳利目光的烏田高中女學生,從領帶顏色就能看出她和我同樣都是一年級生……總覺得好像在校內看過這個女生.

她一腳踢向我准備撐起身體的手,然後就直接撣下腳跟准備踹進我的身體,我趕緊滾動身體躲過這道攻擊,烏頭則是跳過我開始與層次短發女交手,我也趁著這個機會跳了起來,位置剛好就在極為接近陳列架的最前線.我不抱期待地試著對炸牛肉排便當伸出手,也很理所當然地被附近某個大眼睛的狼拍掉,那家伙一邊看著我的眼睛,一邊接近到幾乎能碰到鼻尖的距離發動肉搏戰,並且同時用腳尖准備掃倒我的腳,但因為力道不夠變成一道還算滿痛的踢擊.

我立刻從旁邊使出一記勾拳反擊,雖然我的目標是瞄准對方的側腹……但奇怪的是從近距離被這麼一盯,我的視線也沒辦法從對方身上轉開,只能靠著感覺揮出自己的拳頭,攻擊落空後也幾乎成為與那匹狼互抱的姿勢,然後對方立刻試圖把我的腳絆倒,由于我抱到對方時反射性地將身體拉開,因此這道掃腿也漂亮地擊中我的腿部,讓我的身體往背後倒下,抱著我的那匹狼則是趁機用有如鐵爪般的手抓著我的額頭往後一推,看來對方打算利用我倒下直接將後腦勺撞向地面.

我焦急地想要趕快采取安全落地的姿勢,但已經來不及了,我感覺到一股沖擊力,不過傳來沖擊的位置並非是後腦勺,原來是層次短發女跳到准備將我壓倒的狼的後腰部,並且踩著狼的身體跳往上空,烏頭則是一邊晃著凌亂的頭發,一邊看往空中准備迎擊層次短發女.

另一方面,多虧層次短發女的幫忙,我趕緊將身體彎成最新最全的日本動漫輕小說 () 為你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