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老子好爽啊!

“巧……巧雯姊。”葉瑋珊意外地說。
“瑋珊……啊!該稱你葉宗長。”劉巧雯微微行了一禮,笑說:“好久不見了,我聽到好多你們的威風事跡呢,真是讓人欽佩。”
對這過去的門派前輩,葉瑋珊頗有點不知該如何應付,當初劉巧雯還在白宗的時候,雖然總讓人感覺有點距離,但至少表面上對葉瑋珊、賴一心還不錯,只有瑪蓮和奇雅似乎和她處不大來。
半年多前夏威夷總門大會,劉巧雯帶著大半的白宗新手叛離,瑪蓮曾十分火大,拉著眾人要找劉巧雯算帳,但黃齊和白玄藍卻把這事壓了下來,要大家別提此事,看來似乎並不是很怪罪劉巧雯,至于為什麼不怪罪,卻也沒說。
所以這一瞬間,葉瑋珊也不知該笑還是該怒,還是裝作過去什麼都沒發生過?
“是巧雯姊!”賴一心卻沒想這麼多,咧開嘴笑說:“你也沒事,真是太好了,當時在歐胡島怎麼沒見到你?”
“我當時在噩盡島外的艦隊上,被沖到遠處了。”劉巧雯微笑說:“花了快半個月回到歐胡島,才聽到你們的消息……對了,藍姊和齊哥呢?這次有來嗎?”
“他們倆都很好,這次留守台灣!”賴一心說:“我們沒想到這兒已經順利開辟了,所以我們大部分的人都……”
“一心。”葉瑋珊打斷了賴一心的話說:“別急著敘舊,大家都等著談正事呢。”
“對喔,你們談。”賴一心呵呵一笑,閉上嘴。
“聽說你們幾位都認識,那就省了介紹的麻煩了。”朱清咳了一聲說:“葉宗長、賴先生請來這兒坐吧。”
等葉瑋珊和賴一心到了側面坐下,周光這才開口笑說:“葉宗長來得稍晚了些,我們把前面的討論,簡略地提一下吧,看葉宗長有沒有什麼意見。”
“總之集權專制是絕不可能的,台灣一直都是民主法治的國家。”一個身材偏瘦、沒有眉毛、嘴唇色澤偏黑,乍看有點恐怖的中年女子,正聲音尖銳地說。
這女子正是陳淑妃,是“民重黨”派來的代表,沒有眉毛,是因為她當初把眉毛拔光用畫的,但大劫後卻找不到畫眉用的化妝品,嘴唇也因為當年口紅塗太多,已經變了顏色,此時素顏見人,就變成有點恐怖的模樣。
不過這時候突然聽到她口中說出“集權專制”四個字,葉瑋珊不禁有點吃驚,訝異地看著周光和劉巧雯。
“誤會、誤會。”周光呵呵笑說:“我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大家都是現代人,都講究民主,我們只是覺得,眼前大亂初起、百廢待舉,還不便舉行選舉之類的活動,暫時由各意見領袖組成議事團體,豈非更有效率?”
“現在莫非不是道武門人把持著噩盡島的事務?”另一個“人福黨”的矮胖光頭中年人——丁樹豪開口問。
“我們只是為公眾服務的民間組織。”周光微笑說:“和殘存的美軍合作防衛妖怪襲擊、搜尋殘存的物資……連政府組織都沒成立,和台灣相比,這一點我們倒是應該深刻地檢討改進。”
“是啊。”劉巧雯跟著笑說:“我也來自台灣,卻沒想到台灣不只成立了臨時政府,居然已經出現了兩個黨派,真是太有效率了。”
這話聽起來似乎有點刺耳,丁樹豪和陳淑妃臉色都有點不好看,陳淑妃正想開口,似乎比較不易動怒的朱清,已經淡淡地說:“這自然得歸功于白宗諸位。”
這話一說,周光和劉巧雯對視一眼,似乎也有點不知該如何接話。
這關白宗什麼事?葉瑋珊微微一愣,突然明白,當時台灣唯一具有和妖怪作戰能力的就是白宗一群人,若白宗不讓人建立什麼臨時政府,當然建不起來,朱清這話自然帶著點諷刺意味,表示道武門想把持這個權力。
這些大人的世界真是複雜……葉瑋珊眉頭微微皺起,見兩方都不吭聲,輕咳了一聲插口說:“既然是誤會,就先放在一旁,台灣有十余萬人將遷來這兒,到時候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丁代表和陳代表,似乎是專程來討論未來政治組織規劃的,如果道武門是民間組織,那麼這些事情該由誰來處理?”
“十余萬?這麼多?”周光和劉巧雯對望一眼,似乎都有點意外,一個沒有大量變體部隊保護的小地方,怎能剩下這麼多人?
“聽說是因為台灣沒出現強大妖怪……這部分葉宗長比較清楚。”朱清望向葉瑋珊。
其實葉瑋珊也不算很清楚,但這場合下自己卻非得當妖怪權威不可,她只好開口說:“是因為四二九大劫之後,台灣有神獸保護。”
“神獸?”周光、劉巧雯又吃一驚,沒聽說過這種東西。
“不過神獸離開前說過,保護期限只有半年左右,現在已經過了四個月……強大的妖怪隨時可能出現。”葉瑋珊說:“所以我們得盡快把船上人民安置妥當,返航准備應付變局。”
“難道一點妖怪都沒有?”劉巧雯詫異地問。
“一些智識比較低、不懂得害怕的中級靈妖還是會出現。”葉瑋珊說:“船隊出發之前,已經出現大批狗妖攻擊花蓮港,如今又過一個月,也許有更強大的妖怪出現也不一定。”
“那你們居然只留下藍姊和齊哥保護那十幾萬人?”劉巧雯心念一轉說:“啊,你們用妖質創立了台灣的變體部隊?”
雖然其實是引仙部隊,但也差不多意思,葉瑋珊不置可否地說:“總之,台灣人民需要盡快搬來,安置上沒問題的話,政府制度之類……都可以以後慢慢商量。”
“這件事情十分重要啊!”陳淑妃大聲說:“若這兒被獨裁者把持住了,台灣十余萬幸存者必須慎重考慮搬遷的事情。”
“不搬來會死耶。”賴一心聽到這兒,忍不住詫異地說:“強大的妖怪,引仙部隊抵擋不了。”
“真的嗎?”陳淑妃懷疑地說:“你們都是道武門人,會不會把妖怪的能力給誇大了?”
葉瑋珊眉頭一皺,正想說話,丁樹豪露出笑臉,慢條斯理地說:“葉宗長,冒昧說一句,神獸也沒幾個人看過,這事很多人民都半信半疑,我們受到的壓力也很大,若有更確實的證據,回去也比較好作說明。”
這兩件事情,葉瑋珊不是不知有人私下謠傳,但還是第一次有人當著她面說,葉瑋珊忍住慍怒,吸了一口氣說:“若在台灣,我很難給兩位一個好答複。”
兩人同時一愣,不明白葉瑋珊這話什麼意思。
“還好兩位來了。”只聽葉瑋珊接著說:“這兒島上的難民,應該大多見過在歐胡島上肆虐的鱷猩妖,那種妖怪就比狗妖強大不少,如果兩位代表願意下去找一般民眾問問,就會知道我們有沒有誇大了。”
“是啊,當初我們可可山上,千余變體部隊都招架不住鱷猩妖的攻擊,若非白宗眾人出手相助,恐怕最後殘存的幾萬人也都要犧牲了。”周光其實當時並不在場,此時說起來,卻仿佛親眼目睹一般,他笑著說:“若非如此,這些歐胡島難民,為什麼要遷來噩盡島?”
陳淑妃一怔,看了丁樹豪一眼,丁樹豪當即笑說:“我們本來就該下船見識一下的。”
“那麼,周先生、劉小姐,噩盡島上有地方安置這趟隨船來的兩萬余人嗎?”朱清開口說。
“地方當然有。”周光說:“這港口的地面太狹隘,但東面山區內有不少可以居住的地方……不過我們這兒剩下的資源也不多,大家還是要盡量自食其力才好……”
“還好吃的不用擔心。”劉巧雯接著說:“西南面的妖藤功能很多,不但可以食用,而且生長快速、食之不盡,算是不幸中之大幸。”
“有吃的就太好了。”朱清站起說:“就如葉宗長所言,政治的事情,等人民都遷來之後再討論也不遲。”
“那麼兩位台灣代表隨我來吧?”周光微笑說:“來參觀一下我們這兒經營的狀況。”
“那就麻煩你了。”陳淑妃露出笑容說。
丁、陳兩代表其實也急著想下船探探消息,當即隨周光下船,朱清此時也自去安排船只補給、人民下船的事宜,只有劉巧雯刻意留下,似乎想和葉瑋珊私下說幾句。
這時房中除了葉瑋珊、賴一心之外,還有那位印晏哲上尉,他倒是頗識相,見狀也不吭聲,自動退去,還把門關了起來,劉巧雯見狀,微微一笑說:“這人是白宗新收的門徒?挺乖覺的。”
劉巧雯能感受到印晏哲的淡淡妖炁,葉瑋珊並不覺得意外,她反而看著劉巧雯說:“巧雯姊,你也多吸收了妖質?”
“是。”劉巧雯笑容收了起來,看著葉瑋珊說:“但是妖質的量實在太缺乏了,我還是因為身為幾個少見的發散型專修者,萃取妖質效率比較高,才輪了一些讓我吸收,也只是為了要我萃取妖質……瑋珊,你們居然舍得拿妖質建立變體部隊?我真是很佩服。”
葉瑋珊不便說出仙化之術耗用的妖質極少,沉吟了一下才說:“巧雯姊,你不想回台灣看看嗎?”
“我也沒什麼親人在台灣,既然知道藍姊、齊哥都好,也不需要回去了……”劉巧雯搖了搖頭說:“不過詩群和毅折倒是可以問問。”
葉瑋珊微微一驚,彭詩群是過去一直追隨著劉巧雯的內聚型門人,年紀比瑪蓮、奇雅等人還要大些,至于陳毅折則是當初由葉瑋珊收入白宗的西地高中學生,和沈洛年同屆,葉瑋珊突然聽到這兩個名字,終于忍不住說:“他們……”
“只剩下這兩個了。”劉巧雯歎了一口氣說:“其他人,應該算是我害死的吧?如果跟著你們,不只不會死,現在可能也是傳說中的英雄了。”
“這是運氣不好啦。”賴一心皺眉說:“巧雯姊別自責。”
“我們也算不上什麼英雄。”葉瑋珊跟著說。

“還算不上嗎?”劉巧雯苦笑說:“不知道多少人旁敲側擊地來問,他們想拜入白宗都找不到門路,我們過去既然是白宗人,怎會退出白宗?又怎會沒學到白宗的密傳功夫?”
葉瑋珊和賴一心一愣,對看一眼,不知該如何回答。
“且不提過去的老宗長,我相信藍姊對我不會藏私,白宗過去不可能有這種能耐。”劉巧雯望著葉瑋珊說:“是傳言太過誇大嗎?你們八個人怎麼能擋得住數千只鱷猩妖的攻擊?甚至將之擊退、不敢再犯?”
眾人能力的提升,除了武技部分是賴一心所增益,其他就幾乎都是沈洛年造成的,擋得住強敵,是靠“洛年之鏡”提升的炁息,而能在千萬妖怪中支持片刻,靠的卻是“道咒總綱”的大范圍道術,但無論是“洛年之鏡”,或者是“道咒總綱”,都不能對外人提起,葉瑋珊正遲疑,卻聽到賴一心干笑說:“其實這是因為我們有洛年之……”
“一心!”葉瑋珊忙叱了一聲。
“果然和洛年有關?”劉巧雯則是吃了一驚。
“呃……”賴一心一呆,這才想起不能說,但他又轉不過來,只好結巴地說:“這個……那個……”
“巧雯姊。”葉瑋珊吸一口氣說:“這件事情……”
“抱歉,我不該問的……”劉巧雯苦笑說:“我畢竟已經不算白宗中人,當初的我太過短視,還害死了一批白宗新人。”
葉瑋珊輕咳了一聲說:“舅媽一直要我們別在意這件事,巧雯姊自己也別放在心上了。”
這話雖然看似安慰,但確實是把自己當成外人,劉巧雯聽得出來,葉瑋珊並不像賴一心這麼毫無芥蒂,但這也不意外就是了……她想了想說:“詩群過去一直都跟著我,倒也沒什麼怨言,但毅折小弟本是你們同學……宗長是否可以考慮讓他重回白宗?反正白宗日後也該會繼續收徒吧?”
若讓陳毅折重回白宗,就會遇到和李翰一樣的問題——沒有洛年之鏡,永遠比其他人差一大截。李翰口中說相信自己沒藏私,但實際上信與不信也只是一念之間,這樣的門徒收多了,只會問題越來越多……
這段時間一直有人想入白宗,這問題葉瑋珊思考已久,此時恰好劉巧雯詢問,葉瑋珊終于做出決定,她望著劉巧雯說:“巧雯姊,短時間內,白宗不會再收任何人了。”
劉巧雯一怔說:“那這些變體部隊……?”
“這些部隊……和白宗嫡系還是有點不同。”葉瑋珊說:“那是速成的辦法,只能支持一段時間。”
竟有速成的辦法?這又是什麼辦法?劉巧雯越聽越驚,但看樣子一時也問不出來,不如先找那些小官兵拋兩個媚眼,說不定問得還快些,劉巧雯心念一轉,笑說:“既然如此,你們要不要也下去逛逛?我可以當向導喔。”
“謝謝巧雯姊,但我們還有事情。”葉瑋珊微笑說:“我們打算探探後面的高原區。”
“啊,最好別去!”劉巧雯臉色一正說:“不知為什麼,崖上似乎有強大妖怪出沒。”
“真的嗎?”葉瑋珊和賴一心都吃了一驚,那兒不是道息最少處?妖怪怎會喜歡那兒?
“我們也不明白原因,近一個月來,有不少人看到窮奇、畢方與一種龍首馬身的強大妖獸在高空中翱翔,甚至常常打起來。”劉巧雯說:“雖然對人類似乎沒有敵意,但我們若主動接近就難說了。”
“居然有這種事……”葉瑋珊忙說:“一心,你先去阻止奇雅,要大家等我到了再決定。”
“好。”賴一心連忙快步往外走。
賴一心離開後,劉巧雯接著說:“那些妖怪,在空中戰斗時散出的妖炁十分強大,我們在地面上都能感受到……不過那些妖獸不是每日出現,每隔數日才飛到山崖上方消失,不知道去做什麼的。”
“巧雯姊,你說有種像龍首馬身的妖獸……”葉瑋珊說:“你親眼見過嗎?長什麼樣子?”
“嗯,我看過一次。”劉巧雯說:“深紅色的身軀,泛出火焰一般的妖炁,有著一顆不像馬的龍形頭,非常強悍,畢方和窮奇常常需要聯手才能對付他,不過那三只妖獸打完了又並肩齊飛,仿佛嬉鬧一般,搞不懂是怎麼回事。”
“那馬聽起來有點像舅媽見過的神獸麟犼……”葉瑋珊說:“莫非是……來保護人類的?”
劉巧雯大喜說:“如果這樣就太好了。”
葉瑋珊一面思索一面說:“不過舅媽說,那神獸言語中似乎並不怎麼喜歡人類,只想跟著洛年……難道是他帶來的……”
“又是洛年?”劉巧雯又吃一驚,實在搞不懂這是怎麼回事,詫異地說:“那脾氣古怪的小弟有來嗎?”
“沒有……”葉瑋珊搖了搖頭,有點悵然地說:“他和那神獸一起離開了,我們回去時……已經沒見到他了。”
“那……那位胡宗宗長,懷真小姐呢?”劉巧雯又問。
“也沒見到。”葉瑋珊搖搖頭,眉頭微微皺起。
“瑋珊。”劉巧雯目光一轉說:“這兒沒有外人在,我說句話,你別生氣。”
葉瑋珊一怔,抬頭望著劉巧雯,只見劉巧雯低聲說:“洛年似乎很喜歡你?怎會離開的?是不是因為你選擇了一心……”
“巧雯姊!”葉瑋珊臉上泛起一片帶著薄怒的紅潮,板著臉說:“別開這種玩笑。”
劉巧雯這方面的經驗可豐富了,葉瑋珊這一臉心虛的表情怎麼瞞得過她,不過這時候逼問下去就傷感情了,劉巧雯一笑說:“我亂猜的,別介意……你還是快去和他們會合吧,有機會再聊。”
“嗯……謝謝巧雯姊。”葉瑋珊確實急著出去,當下別過劉巧雯,快步往外走。
◇◇◇◇
還好剛剛開會並沒有花上太久的時間,奇雅等人還在船頭,被賴一心攔了下來,眾人正討論著山崖上妖怪的事情,葉瑋珊趕至,把劉巧雯之後的言語稍微轉述。
瑪蓮首先拍著船頭罵:“那牆頭草說的話我才不信!哪有什麼妖炁?我上山看看!”
“阿姊,人家不會說這種謊啦。”張志文苦笑說:“若是假的,我們下去隨便問問不就拆穿了?”
“唔……”瑪蓮瞪了張志文一眼說:“你管我!我高興上去看看不行啊?”
“當然不行。”張志文說:“有強大的妖怪耶,我很怕死的。”
“又沒要你上去。”瑪蓮皺眉說。
“阿姊你要上去的話,我怎麼能不上去?怕也得上啊。”張志文嘻嘻笑說。
“靠!你這賴皮鬼。”瑪蓮忍不住笑了出來,把張志文一把推開老遠。
“如果是保護人類的神獸,最好別去觸怒。”黃宗儒開口說:“我有另外一個想法。”
“宗儒,怎麼?”葉瑋珊問。
“這片妖藤,隨著道息的改變,會往東面接近,可能圍著山腳,也可能更高。”黃宗儒指著東面河岸外的妖藤說:“人類雖然可往上退,這港口該怎辦?”
“港口就沒了?”吳配睿問。
“嗯。”黃宗儒說:“但是這港口十分重要,離高原最近的港口就是這兒,東面其他地方都是高聳的斷崖,這兒一方面是人類在這片土地的唯一出入口,二來漁鹽產品也只能從這兒取得,無論妖藤會不會接近,這兒都得維持住。”
“也就是說,妖藤接近的話,得伐除掉?”賴一心說。
“嗯。”黃宗儒點頭。
“這麼一來,這區域就少了妖藤的天然屏障,會直接面對西方陸塊上的妖怪了。”葉瑋珊說。
“對。”黃宗儒說:“所以我覺得我們該往西面探勘,看看妖藤區後面的妖物有多強,說不定人類不需要借著妖藤防禦,就可以居住,那就不用限制在這個小區域。”
“去西面嗎?我贊成!”賴一心眼睛亮了起來,東面一片光禿禿的山地本來就沒什麼好看,雖然聽說有強大妖怪出沒,但太強的反正打不過……要探險當然要去西邊才好玩。

“無敵大,干嘛安全的地方不住?”瑪蓮疑惑地問。
“這高原區只有百公里方圓,大部分都是陡峭的山嶺,平地很少。”黃宗儒說:“繁衍數代之後,恐怕會住不下。”
“想到這麼遠了喔?”瑪蓮吐吐舌頭:“那時候我們都死光了啦,不用管了。”
黃宗儒呵呵一笑說:“就算不管未來的事情,只為了這個港口,也得去探查一下,照懷真姊的說法,幾個月內道息還會增加的……阿姊,若沒了這港口,又還沒開始圈養食用牲畜的話,短時間內恐怕會沒肉吃。”
“嘎?”瑪蓮一驚說:“那非得死守不可!”
“就探探看西面。”葉瑋珊做了決定:“看看狀況之後,再決定要不要分組勘查。”
“西面的話,帶點引仙部隊去如何?”奇雅說。
“好主意!”西面道息的量逐漸增加,他們說不定能幫上忙,也可以知道引仙者到多遠處可以仙化,葉瑋珊點頭,目光一轉說:“嗯……添良,你可以請印上尉准備一批人隨我們去好嗎?二、三十人就好。”
一直沒說話,懶懶站在一旁的侯添良,聞聲點點頭,轉身飄去了。
眾人都看著侯添良背影,又看看奇雅,每個人都想開口,又似乎不知該怎麼說,過了幾秒,葉瑋珊才說:“添良這件事……唉……”卻是說到一半,葉瑋珊還是不知該怎麼說下去,只好歎了一口氣。
“欸。”憋不住的瑪蓮,突然一把抓著張志文領口說:“那個阿猴還要結屎面多久啊?”
“我哪知道。”張志文苦著臉說:“又不能怪我。”
“不管,你給我處理妥當。”瑪蓮說:“阿姊看了就滿肚子火!”
“呃……”張志文偷偷看了奇雅一眼,囁嚅說:“你怎不跟奇雅說?”
“敢頂嘴!”瑪蓮又施展十字鎖喉,讓張志文伸出舌頭說不出話來。
“瑪蓮別鬧了。”奇雅突然淡淡地說:“我來處理。”
“呃?”瑪蓮吃驚地說:“你要怎麼處理?”
“那個……奇雅……”張志文喉嚨還被鎖著,也掙紮著說:“阿猴只是有點死心眼,沒有惡意的。”
“我知道。”奇雅說:“你們不用管。”
這下眾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多說。
卻是一個多月前在台灣,張志文和侯添良兩人突然開始對瑪蓮、奇雅大獻殷勤,兩女避了一段時間,到最後避無可避,分別對張、侯兩人翻臉,不過張志文屢敗屢戰、死纏爛打、毫不泄氣,加上瑪蓮個性粗疏愛鬧,往往沒法真的拉下臉來,兩人這麼一路打鬧,變成一種相處模式,還不知未來會如何發展。
但奇雅卻像身上罩了一層冰罩一般,毫無下手之處,別看侯添良皮膚黝黑,臉皮其實挺薄,奇雅嚴詞拒絕以後,他就不敢再有任何表示,總站得遠遠地不敢多說,每天都垂頭喪氣的,似乎人生已經失去樂趣一般,誰勸也沒用。
不過這麼一來,氣氛卻變得有點僵,這一個月在船上侯添良一直刻意避開奇雅,此時眾人要一起做事,總讓人覺得哪兒不對勁。
這時候奇雅卻突然說要處理,倒讓人十分擔心,不知她要怎麼辦?
不久之後,侯添良飄了回來,對葉瑋珊緩緩說:“宗長,印上尉會准備一排三十人去,還說准備去調一艘中型船渡河,要我們先下港口,等他通知。”
“嗯,我們下船吧。”葉瑋珊領著眾人要走。
“宗長,我和添良稍慢一下,馬上下去。”奇雅突然說。
“呃?好。”葉瑋珊偷偷一吐舌頭,對眾人打了個眼色,快步去了。
這麼快就要說了?大伙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了想,還是都閉上嘴往下走。
至于侯添良,這時則一臉呆滯地站著,不明白為什麼奇雅會突然要把自己留下,他望向奇雅,張開嘴又閉上,又想張開,正沒個准的時候,卻聽奇雅說:“瑪蓮!還躲?出來!”
“呃。”不遠處,蹲在一根捆繩索的大木柱後方,正准備偷聽的瑪蓮,尷尬地鑽了出來,她一面往外走,一面干笑揮手說:“我那個……我先下去等你嘿。”
“快走。”奇雅白了瑪蓮一眼。
等瑪蓮也走遠了,奇雅這才看著侯添良說:“過來,我們談談。”
侯添良走近兩步,卻又不敢太靠近,呆了呆才說:“奇雅……”
“我上次穿過兩天短褲,你看過我的傷疤了。”奇雅說:“不覺得難看?”
侯添良雖然不知道奇雅打算說什麼,但聽起來就不像壞事,他精神大振,連忙說:“當然,一點也不,那根本看不出來,就和一般皮膚差不多了。”
“不只腿上有,手上和身上都有喔。”奇雅說:“摸起來也不怎麼光滑。”
這話意思是自己有那個命去摸嗎?侯添良吞了一口口水,那張黑臉漲紅的同時,頗有點腦充血,一下子身子有點搖晃,站不大穩。
“怎麼了?”奇雅微微皺眉說:“有在聽嗎?”
“有!”侯添良回過神,立正站好。
“你幾歲了?”奇雅說。
“我去年年底就滿十八歲了!”侯添良大聲說。
“不用這麼大聲。”奇雅皺眉說:“到今年十月,我就二十二歲了。”
“我十八已經滿很久了。”侯添良忙說:“其實我們只差兩歲多一點點。”
算術真差,其實是三歲多,不過這也算了……奇雅接著問:“你喜歡我嗎?”
侯添良臉更紅了,微微點了點頭,想想又急著說:“我不想讓你不高興……所以這段時間才避著你,並不是……”
“那不重要。”奇雅停了幾秒,這才說:“你想做什麼?”
這問題沒頭沒腦的,侯添良一呆說:“什麼?”
“你想要我和你做什麼?”奇雅又說了一次,看侯添良還是呆在那兒,她微微皺眉,頓了頓接著說:“只是想交個女友,又或者只是想找人上床?”
“呃……”侯添良傻了片刻才說:“喜歡的話,什麼都會想做吧,但那個……不是重點。”
“你想娶我嗎?”奇雅問。
侯添良又是一呆,才十八歲的他,自然沒想到這麼遠的事情,但這不代表他不認真,侯添良當下一咬牙說:“想!”
“神經病。”奇雅瞪了他一眼說:“我們才認識多久?”
又說錯了,誰來幫忙給一下標准答案啊……侯添良一面叫苦一面說:“我……我的意思是……”
奇雅沉吟了一下說:“如果你是真心喜歡我的話……”
“我是真心的!”侯添良搶著說:“從很久以前,我每天都……”

“停,不用說這些。”奇雅搖手說:“我不可能當你女友的。”
“呃?”侯添良臉又苦了,那找自己來說半天干什麼?
“不過若符合幾個條件,未來並不是沒有希望。”奇雅說。
侯添良精神大振說:“好,快告訴我。”
奇雅緩緩說:“第一,從今天算起十年之內,志文娶到瑪蓮。”
“嗄?”侯添良一愣。
“第二,”奇雅不管侯添良的反應,接著說:“而這十年內,你沒追求過、交往過任何其他女子。”
“呃?”侯添良瞪大眼睛。
“第三,別讓我太討厭你。”奇雅說:“只要符合這三點,如果你那時還喜歡我,到時就嫁給你。”
“啊?”侯添良張大嘴說不出話來。
“可是不管嫁不嫁,我都不會愛上你。”奇雅臉色一沉說:“這樣你也可以接受的話,你就等我十年。”
“這……”侯添良說:“為什麼……要這樣?”
“不用勉強,也不用作什麼承諾。”奇雅說:“十年後,你若是自認符合這三個條件,又還想娶我,就來向我求婚。”
“等……等等。”侯添良平時雖然有點隨隨便便,這時可是集中全力思索,想想忙說:“其他的條件還有道理,蚊子和阿姊那個……實在不大合理啊,我又幫不上忙?”
“沒辦法,那就是首要條件。”奇雅微微一笑說:“你可以不答應啊。”
所謂情人眼里出西施,何況有著一張俏麗小臉的奇雅,本就生得不錯,見奇雅這一笑,侯添良不免失魂落魄,迷迷糊糊地說:“好,我答應、我答應,我就等十年。”
“話別說太滿。”奇雅說:“你也不准去干擾瑪蓮他們,這條件更不准對任何人說。”
“我不敢啦。”侯添良傻笑說:“阿姊這麼凶。”
“那就這樣決定。”奇雅說:“這十年我們就當普通朋友,你對我沒有任何責任,隨時可以放棄這約定,而如果你想堅持下去,只要別讓我越看你越煩就好,比如整天擺個臭臉,或者老說粗話之類的……”
“我會改、我會改……”說著說著,侯添良突然結結巴巴地說:“你……不會喜歡上別人嗎?比如……那個……洛年……”
“不會。”奇雅搖頭說:“我不會喜歡上任何其他男人。”
“那……既然不喜歡我……為什麼會願意嫁給我?”侯添良忍不住問。
“反正我不會愛上別人。”奇雅淡淡地說:“有個人願意這樣愛我,也不嫌棄我不愛他,嫁他也無所謂。”
“十年啊……”侯添良愣愣地說。
“不願意也沒關系。”奇雅轉開頭,望著船下的眾人說:“老實說,這條件很苛刻,我並不相信你能堅持十年。”
“好!”侯添良仿佛下定決心般地說:“我不只十年以後要跟你求婚,這十年內,我還要讓你愛上我!”
侯添良興奮地說完,但見奇雅目光瞥了過來,他連忙補充說:“在不惹你討厭的前提下努力!”
“隨便你了。”奇雅說:“你這一個月老是臭著臉不說話,造成大家的困擾了。”
“呃……”侯添良愣了愣說:“對不起。”
“大家等久了,下去吧。”奇雅轉頭說。
“這個……”侯添良突然說:“我可以罵最後一次粗話嗎?”
奇雅微微一愣,疑惑地說:“罵我嗎?”
“當然不是、不敢、不可能。”侯添良連忙搖手。
“那隨你。”奇雅說。
“等等我,馬上好!”侯添良轉身望向船外,深吸了一口氣,突然對著外面大喊:“干——你他媽的!老子好爽啊——”
這一喊,蓋下了鬧哄哄的人聲,船上船下連港口的幾千人目光都轉了過來,看著這個發瘋的年輕人。
“你神經病啊?”奇雅吃了一驚。
“老子十年以後就有老婆了啦!”侯添良又嚷。
“你再說就作廢了!”奇雅臉終于紅了,忍不住頓足說:“我說過,不准告訴任何人!”
“呃,是、是。”侯添良連忙轉身說:“從此一字不提。”
“瘋子!”奇雅白了侯添良一眼,搖搖頭,先一步往長踏板那兒掠去。
但這一眼卻讓侯添良心中暖呼呼的,當下他一面傻笑,一面緊跟著奇雅的身後掠去。
◇◇◇◇
剛剛侯添良的大喊,雖然也引起了白宗眾人的注意力,但是一方面周圍十分吵雜;二來相隔又遠,除了知道他大吼怪叫之外,倒也聽不清內容,只讓人更擔心了些。
此時兩人這麼一前一後、前腳後腳地下船,大伙兒的注意力自然都集中了過去,奇雅那沒表情的小臉上看不出端倪,但後面那個黑臉大個兒,臉上為什麼充滿了傻呼呼的笑容?
且不說瑪蓮忙把奇雅拉開探聽,張志文、吳配睿、黃宗儒更早已圍上侯添良打探,連葉瑋珊都忍不住拉著賴一心走近幾步,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侯添良怎麼逼就是不說半個字,直到眾人逼急了,他才突然拍了張志文肩膀一下,哈哈笑說:“你可得加油啊。”
叫我加油?張志文一愣,忍不住又好氣又好笑地罵:“你這家伙前幾天還像個死人,現在居然臭屁起來了?”
“不、不。”侯添良搖頭說:“我可全靠你了。”
“靠我什麼?”張志文瞪眼。
“不可說、不可說。”侯添良搖頭。
“打什麼啞謎啊!阿猴哥。”吳配睿也忍不住笑罵。
“奇雅說不能說。”侯添良板起臉,肅然說:“打死我也不會說的。”
“不行!”“快說!”張志文和吳配睿一起叫了起來,但侯添良仍是只顧傻笑,不肯張口。
莫非這兩人真有什麼發展?這可稀奇了。葉瑋珊目光轉向奇雅,卻見奇雅仍是那般云淡風輕的模樣,輕松應付拿著厚背刀跳腳的瑪蓮,看起來卻又不是那個味道……目光再一轉,葉瑋珊卻見那位上尉連長印晏哲正快步往這兒接近,她暗暗跺了跺腳、歎了一口氣,才很煞風景地咳了一聲說:“晚點再聊吧,該做事了。”
這下眾人只好不甘不願地放過侯添良,當下隨著印晏哲與他選出的引仙部隊三十人,登船過河,往西地探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