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朝顏 第二章 朝顏姬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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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葵的家門口撞見了下賤的野狗(就是指是光)的第二天,朝衣在臨近中午的時候出了門.

因為有些事情要考慮,所以沒有讓司機開車送自己,而是選擇了一個人挺直了腰板,以一定的步調沿著閑靜的住宅區前行著.

每當自己思考陷入僵局之時便會這樣一個人在路上散步.這樣一來就能整理出問題的要點從而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

不過,夏日的烈陽照射在瀝青上反射出逼人的熱氣,漸漸地讓朝衣失去了往日的冷靜.

最近幾天,朝衣最關心的事情,由帝門家族的繼承人問題所引起的勢力抗爭,真是一波未停一波又起.

支持著帝門家族的當家前妻,同時是一朱的母親的弘華的薔薇派,和支持者後妻的藤乃的藤派——兩股勢力至今還是勢均力敵,朝衣加入了藤派,暗地里積極地發揮著作用.

繼承了當家血脈的孩子目前只有長男一朱一人.不過倘若一朱成為當家的話弘華和其本家的右楯便會大肆擴展自己的勢力.弘華那殘酷而固執的性格也是出了名的,許多人對此惶惶不安,認為憨厚的一朱成為當主一事暫且不提,那位母親要是擁有這種權力的話會成為一個大問題呢.

就是因為這方面的原因,朝衣才選擇了藤派.

當家的孩子,只有一朱.

果然是這樣麼.

藤派這邊還留有最後的殺手锏——.

這樣一個人自言自語著.

在經營方面支持著帝門家族的頭條也投入了藤派,成果曆曆在目.

說來,時至今日,薔薇派那邊發生了很大的騷動.

契機是那天一朱在眾目睽睽之下讓母親無言以對一事.

在那之前,別人認為一朱是一個善良的,愛幻想的典型富貴公子哥的形象.

不,是故意讓別人這麼認為的.

那是在與帝門有關的人物云集的聚會上,由于帝門旗下某社長的一句輕微的失言,母親在會場上發出了響徹全場的大聲叱責,一朱將其勸下並試圖重新恢複會場的氛圍.

由于這件事,帝門的關聯者知道了一朱並不是對母親百依百順言聽計從的傀儡.

這樣一來,讓一朱接管帝門家族也就沒有什麼問題了.

對朝衣來說最大的失算是,連頭條的當主雅之也投靠了一朱這邊,對于這件事,頭條家族後嗣的頭條俊吾真是不甘心到想要用拳頭重錘桌子的程度呢.

『一朱並不是能成為人上人的男人.他的本性還是右楯的蜘蛛——六條啊.不過父親認為,無論這人的內在如何,只要有能在他人面前完美掩飾的能力就無可厚非了.趨勢正在往一朱的方向靠攏,頭條家族應當侍奉的帝門家族的下代當家,是一朱』

一朱的殘忍.

內在的瘋狂.

這些朝衣都心知肚明.

對葵這般執著的一朱若是成為了帝門家族的當家的話,葵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況且,光的那個秘密——說不定也被一朱知道了呢.

「……嘖嘖」

仿佛感覺自己被一只能讓心情冷靜下來的手緊緊握住一般,不禁哼哼了一聲.

光不惜生命極力隱藏的——甚至為了這是丟了性命的那個秘密若是被一朱知道了的話,一朱肯定會雀躍地披露揭示出來,貶低傷害他吧.

光也會,光殘留下的東西也會,蒙上罪名落入無底的黑色深淵之中吧.

(就為了這個,絕對要避免.不能讓權力落入一朱手中.即便是要互刺,我也會成為保護你的盾和劍的)

齋賀的雙親對朝衣身陷帝門家族權力斗爭一事並不贊成.

原本到了孤立無援,難以收拾的情況下,葵會立即讓朝衣避開事端.

即便前去拜訪了左乙女的宅府,收到了現在主人出門了不在家的回複,自己提出能不能進來等她,此時傭人則表現出一副很困擾的樣子婉言拒絕了.

葵的雙親也是一臉困苦的神情,

『抱歉,小朝.今天能先回去麼』

「葵現在也到了很尷尬的年齡了啊.真的對不起啊,小朝」

這般道歉道.

完全知道對方這是在偽稱不在家,即便打電話給葵,話筒對面傳來的只有葵養的貓所發出的悲鳴.

這樣的話就直接去葵打工的咖啡店,上前點單的卻是別的店員,葵總是在極力避免和小朝四目相對.咬著自己嬌嫩的嘴唇臉色鐵青,僵硬地從朝衣的面前經過.

即便上前搭話也,

「我在工作」

將臉轉向一邊快步離開了.

等下班後上前搭話卻,

「我現在有急事」

說完就馬上坐上車離開了.

仿佛光去世的時候一般,當時的葵也是勉強著自己,在四周身旁築起了一堵高牆.

即便如此,也從沒有避開過朝衣.

完全不明白現在葵心里在想些什麼.

明明從小就認識葵了,這次的事情還是頭一回,朝衣不禁焦躁了起來.

肯定是因為來自赤城是光的影響.

那條野狗肯定給葵灌輸了什麼東西.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就無法合理解釋為何葵會對朝衣表現出如此強烈的反抗態度.

從頭頂傳來的夏日的烈陽,就如同那個旁若無人的男人一般.

既不爽又悶熱——原本理性的頭腦也被憤怒驅使而激動起來.

(那種下賤粗俗的男人竟然聲稱為光的朋友,即便葵認同了我也不會認同的)

沒錯,無論是·光不惜生命去追求的東西,還是·光為何放下所有的花朵,不得不像那樣了結了自己的生命的原因——那條野狗是不會知道的吧.

在自己還這般年輕的時候,將白皙美麗的肌膚弄得滿是淤血,靜靜地注視朝衣的光.

——小朝……我啊,是不能哭的喲.

以一副無力的夢幻般的少女姿態,絕不會去抱怨透明的雨滴的悲傷的雙瞳——那天切身感受到的絕望的無力感,伴隨著憤怒在腦中複蘇,,從胸口中湧起一陣激烈的疼痛.

「……那天,為了完成光交付給我的約定,我絕對不能退縮」

從嘴里漏出了這樣的低語.

沒有對策啊——電話另一頭傳來了頭條俊吾無力的聲音.

雖然從一開始就沒有要拜托男人的打算,但也太懦弱了吧.

明明之前說過還有別的辦法.

在帝門家族勢力爭奪戰中收到很大影響的五之宮家.這幾天朝衣前去拜訪了當家的宅府.

若是能從那個"朝顏姬"那里得到作為監護證明的字句的話——.

這樣一來趨勢就會——發生變化.

日光越來越強烈.

果然,盛夏的陽光真讓人不快啊.

另外浮現出了赤城是光的表情,厭惡的心情瞬間充滿了全身.

那條野狗所說的話肯定都是假話.即便光被他看見了自己軟弱的一面,那沉在深淵底部的本意,光是不會對他人提及的,無論自己如何的痛苦和絕望,也絕不會向他人尋求幫助的.


那樣的光,竟然會去拜托這麼一條不修邊幅的野狗,完全是不可能的.光是那種將自己的心情寄托給他人的人麼.

不過,萬一.

萬分之一那條狗成了光的朋友的話.

(我說不定會去殺了那條狗呢)

舒緩了方才憋悶煩躁的心緒,剛把拭汗的手放下之際——.

朝衣眼前,呈現出了這世上更讓人不快的東西.

朝衣多前往的,五之宮家的府宅.

在那扇緊閉的陳舊的木門面前.

朝衣眼前出現了自己心懷殺意的男人.

紮眼紅發在日光的反射下,一炙熱的眼神副沉默寡言的樣子將嘴撅成へ形,用炙熱的眼神看著朝衣,那個男人——不,那條狗,朝著朝衣吠道.

「我最為光的代理人,前來履行你和光之前的約定」

◇ ◇ ◇

——小朝的話,應該會去五之宮家的府宅喲.

光神情嚴肅地告訴了是光.

昨天.這位輕浮樂天的王子大人跪在道路的正中間,光滑雪白的額頭接觸著地面.

『拜托了,是光.請實現我和小朝最初的約定吧』

實際上身為幽靈的光的膝蓋和頭一靠近地面,就會微微向上浮起來,要是稱之為下跪的話還真是超現實主意的光景呢,

『知道啦,我知道了啦,快把頭抬起來吧』

是光一邊擦著汗一邊重複道.

在此之前是光只要是和對待是光如同下賤野狗的朝衣扯上關系什麼的就會很不甘心.不過,樂天派的光竟然會這般認真地拜托自己,這事實在不能推脫.

就是這樣,是光按照光的話先到這里等著朝衣的出現.

(可惡,麻煩事真是一件接著一件啊)

朝衣一副仿佛見到髒東西一般的神情,瞥了是光一眼.為何,是光會出現在這種地方啊.眼神中透露出"是來騷擾我的嗎"般焦躁的情感.不,是想抹殺掉是光這一存在本身的眼神.

是光這邊雖然想說(我這邊一大清早也不想看見你這張臉的啊),注意到了一旁的光正用認真的眼神守望著朝衣的樣子,

(咳)

只好默不作聲,吞下了滿是荊刺的情感,向朝衣遞出了一張紙.

「總之,先看下這張行程單吧」

朝衣冰冷的雙目將這張紙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在祖父的書法教室里,用細毛筆在長形紙上寫著的是,

·去山上尋找槌之子

·去河邊釣河童

·在山丘和UFO通信

·去擁抱夏眠的雪男

等等許許多多的"暑假計劃表".

朝衣的兩頰慢慢染起了一層微紅.

這並非是害羞,而是生氣的表情,吊起的眉毛,顫栗的雙唇,冰冷的視線,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這是小學生的時候,和光做的約定吧」

光曾經說過小朝是一個到小三為止都深信這世上有聖誕老人的孩子.在暑假的行程計劃表上寫著去尋找槌之子啦,去釣河童啦之類的,還說過一起去抓槌之子然後讓它們繁育後代,建個槌之子博物館吧.

對于毫無缺點的冷傲學生會長的朝衣來說無疑是黑曆史吧.

以前,朝衣暈倒後在公園照顧她的時候,由于是光喋喋不休的追問,朝衣動手抽了是光一巴掌,還向警察舉報說他是癡漢.

朝衣冷靜地抓住了行程表.

在一聲"啪塔"之後緊接著又是"撕拉撕拉"的聲音.朝衣用雙手將紙頭撕碎了,一下一下地,將紙頭撕成碎片.

「啊~這明明是是光滿懷著心意寫的東西的說」

光不禁歎息道,朝衣的行為還真是無法預料呢.

「不好意思,我這還有複印件呢」

又遞出了另一張紙.

朝衣又將那張紙也抓了過來一把撕碎.

「我這還有呢」

是光說著又一次一次地將複印件遞了出來.

朝衣還是那宛如西伯利亞凍土般跌破零點的眼神,將其抓過來一一撕碎.是光和朝衣的腳邊如雪花般散落著紙張的碎片.

持續了一段時間之後,朝衣開始有些微喘.

「你鬧夠了沒」

「你才是呢,快死心吧」

「真是搞不懂到底為何我非要和你一起尋找槌之子不可啊」

「小朝,是光是我的朋友啊.他現在正代替著我實現著當時我和小朝定下的約定呢」

光在一旁拚盡全力的眼神懇求著.是光也嚴肅地傳達道.

「我之所以會來找你,這完全是因為我是光的朋友啊.光可是為了實現和你之間所定下的約定,不惜下跪拜托我啊.光一直在意自己沒有和你一起去找槌之子這件事呢!」

是光這樣大叫後,朝衣眼中閃過了一絲冰冷的鋒芒,雙瞳中凍結著慢慢的憎惡.

從一開始就這樣.

每次是光聲稱自己是·光的朋友的時候,朝衣就露出一臉想要殺了他的神情.雙腳踩在散落一地的紙片上,金剛般站立著的朝衣用吹雪般冰冷的聲線大聲反駁道.

「像你這樣的人才不會是·光的朋友呢!」

受朝衣的大聲反駁的煽動,是光也擺出一副絕對零度般冰刃的氣勢回敬道.

「無論你怎麼想,我都是·光的朋友!」

就在兩人爭執不下擦出憤怒的火花之際,

「那個」

傳來了一個再也難以忍受的聲音.

在木柵欄里面的後門處,一位身穿圍裙的女性探出了頭來.

「請不要在我家門前亂丟垃圾.打掃起來可是很麻煩的啊」

「!」

「!」

是光和朝衣同時啞口無言.

「真是對不起」

朝衣臉上滿是屈辱,

「抱歉.我們會好好收拾的」

是光本能地說道.


朝衣也一起幫忙收拾碎片.一邊撿著一邊用憤恨的語氣說道「都是你的錯」.

「什麼啊,亂撕紙頭的不是你嘛」

是光說完,光則,

「好了,別再吵了啊」

雙手合十懇求道.

身旁響起了木門移動的"咔"的聲音,府宅的正門打開了.

朝衣就這樣蹲著,"啪"地抬起了頭.

是光和將頭抬了起來.

站在門前的是一位身穿清爽的蔥綠色的和服配以銀帶的,氣質高貴的嬌小老太.背頸動人的女性正以穩重懷念的眼神看著是光並說道.

「光君所說的朋友,是你麼?」

◇ ◇ ◇

在廣闊的庭院里,青色紫色的朝顏正競相綻放.

建築物的柱子和踏板上纏繞著嫩綠的藤蔓,上面布滿了朝顏的圓型小花.庭院的頂端,有塊被石頭圍起來的空地,除了那里種植著又矮又低的花草外其他地方都是朝顏,廊子上也放著種有朝顏的花盆.其中有的花瓣是尖頭的,宛如金魚尾巴一般隨風飄動,也有一些奇怪的形狀.

(這些,全部都是朝顏麼?好厲害……)

順著廊子到達了鋪有榻榻米的房間,在那里能將庭院的美景盡收眼底,是光吞了下口水.

即便是和光相反,對花一竅不通的是光在這般顯眼凜然的朝顏的簇擁下也不禁暗自贊歎起來.

方才提醒是光他們說「請別亂丟垃圾」的女性端著茶走了過來.雖然茶配的是醃黃瓜,可是對于甜品無法適從的是光來說還真是感激不盡呢.

是光的身旁,一臉不悅的朝衣雙膝靠攏端正地坐在那里,對面坐著的是招呼他們進來的老婦人.

雖然身形嬌小,卻是個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存在感的女性.從那筆直的坐姿,整潔的嘴角,都能感覺出其體內的那份堅韌.

老婦人名叫五之宮織女.身為這間朝顏宅府的之人,如今和孫子孫媳婦一起生活.「光君呢,從小時候開始一到夏天就會突然出現在這里,趴在廊子那邊眺望著朝顏.仿佛是來見愛人一般,臉上洋溢著幸福滿足的笑容呢」

非常疼愛的,非常懷念的樣子,眯起了眼睛.

光如同織女所說的一般沿著廊子的一段坐了下來,雙手托著兩頰,微合雙唇,用溫柔的眼神注視著每一朵朝顏.柔和的淺茶色頭發透過光折射出縷縷金光.使得原本白色的肌膚更顯白皙,雙唇略紅,四肢纖細,長相如少女般清秀溫和,宛如天使一般.

「光君曾是個眼神澄澈的溫柔乖巧的孩子呢…….今年也期待著能再次和他相遇呢.可偏偏,這麼年輕就逝世了」

織女的表情陰了下來.

朝衣也將放在膝蓋上的手緊握成拳,眼神陰暗地坐在那里.看到此情此景,是光的內心也掠過一絲悲傷,變得非常沮喪起來.

(光,你現在身在此處呢…….如今也是一臉幸福得快要融化的表情眺望著那邊的花朵呢.你的身姿,別人都看不見啊……)

想到這里鼻子里面便一陣發酸.

(糟糕,眼睛里的淚水要流出來了)

這淚水要想什麼辦法抑制住啊.

為了不讓朝衣察覺,拼命地睜大眼眶.

織女繼續悲傷地說道.

「光君的父親也一定在失去了權力之後來到這里的吧.為了緬懷光君,自己最愛的人」

(最愛的人,是指光的母親……麼?)

不是正房,而是自己的情人.

曾經在光的房間里,見過一張手捧著嬰兒光的年輕女性的照片.是一位和光從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美人.

光從不提起家族的事情不過,在母親去世後,將年幼的光接到自己身邊悉心照料,正如織女所言,其中一定是滿含著光的父親對產下光的女性的愛念吧.

即便那人是自己的情人.

突然,之前還眼神黯淡的朝衣靜靜地抬起了頭.

「雖然失去了桐之花,伯父身邊還有藤之花」

嚴肅地雙眼緊盯著織女,語氣中帶著自己堅強的意志.

「伯父愛戀的藤之花,為了讓它以後也能穩步綻放自己的風采,此刻願得到織女大人的一字」

(她稱她為織女——大人?)

對年上的頭條卻用「君」來稱呼的朝衣,此刻卻如此謙卑起來,這讓是光著實大吃一驚.

(喂,這位老奶奶,原來這麼偉大啊?)

雖然想去問下光,可是時下光正以一種擔心,或者說是困擾的表情看著朝衣.

織女冷靜地回答道.

「不好意思,小朝.我已經說了好多次了,我如今年事已高身體欠佳,不能像小朝想的那般大有作為了」

朝衣是不會放棄的.

嚴肅的眼神使得談話的氛圍異常緊張,朝衣呼籲道.

「不.我們身邊沒有人是"朝顏姬"不認識的」

(說什麼朝顏姬,電話里面也曾聽她提起過,到底是什麼家伙啊?此外,想要得到字又是什麼意思啊?齋賀這家伙,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啊?)

用耳朵聆聽的時候,身體就會自然地向前傾.

此時,從廊子口吹來的風將是光所持有的日程計劃表的複印件吹了起來.

朝衣毫不放過任何一張,最後剩下的只有一張.

這最後的一張從是光的手中脫落,飄落在了織女的膝蓋上.

是光將嘴長成「誒」型驚訝了一下,朝衣將臉轉向這邊,光也瞪大了眼睛.

織女用自己布有皺紋的纖細的手將撿起,看了起來.

微睜開眼,不可思議——又趣味盎然的樣子,看完之後,抬起了布有皺紋的臉.

「這是,成成君寫的?」

「啊,嗯」

「對不起,織女大人.讓你看到了這麼無趣的東西.這些都是這家伙瞎寫的」

(喂,為什麼你要道歉啊,齋賀.而且竟然說這是無聊的東西)

正在是光氣不打一處來的時候,織女輕聲贊歎道.

「真是一手好字呢……」

「誒」

朝衣愣了一下.

是光也反應過來這原來在褒獎自己,瞪大了眼睛.

光則一副仿佛自己被褒獎了一般,高興地笑著.

織女又重新一個字一個字地研究了一下日程表上的字,

「筆直有力,真是內外合一的好字啊.能用筆寫出這麼漂亮的字,在如今的年輕人里也是屈指可數呢」

對于褒獎不知如何應對的是光兩頰慢慢地紅了起來.

「啊,我家,祖父自己開了間書法教室,我從小時候就在那里練字了」

婉婉道來.

織女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難怪這字會這麼漂亮啊」一遍一遍地重複道,是光的臉頰越發漲紅起來.

一旁的朝衣則不滿地撅起了嘴.


「織女大人對書法頗感興趣,不僅自己寫的一手好字,對書法的進步也做了頗多貢獻,還在擔當審查員呢.能被這樣的人物所認同,是光果然很厲害呢——」

連光也挺起胸膛驕傲地說道.

(笨蛋,住口.可惡這也太不好意思了吧)

「赤城君.方便的話,現在能寫點什麼給我看下麼」

聽了織女的話,就在是光焦慮著,朝衣眯尖了眼的時候.

「失禮了」

明明是在家中,仿佛要外出一般,身穿豔麗的迷你裙的年輕女性將門暴亂地拉開徑直走了進來.

「到吃藥的時間了呢,祖母大人」

說話態度有些蠻橫,但她卻認真地看著織女將小碗中盛有的藥湯全部喝完.

「差不多是時候去休息了呢.勉強自己的話到頭來把身體搞垮了」

在遣詞方面還是有所顧忌,但是卻朝著是光他們投以厭煩的視線,在示意他們快點離開.

織女也仿佛有些糾結,表情不太自然.

「嘛,已經這麼晚了啊」

「這麼長時間打攪你了真是抱歉.在織女大人身體好的時候我們再來拜訪」

朝衣很有禮貌地將頭低了下來.

端茶的女性用帶刺的眼神看著朝衣,織女大方地笑了笑,

「嗯,有時間再來玩啊.赤城君一定要來啊」

將頭轉向是光這邊.

朝衣"啪"地吊起了眉毛.

對于織女那意料之外的好意,是光也驚慌失措地回答道,

「啊,嗯」

看到是光這般收到賞識,本以為光會高興地合不攏嘴,但是他卻將視線轉向了那位給織女端茶的女性身上,略有顧忌地皺了皺眉根.

剛從從五之宮的府宅里出來,朝衣就焦慮全開,激怒地顫抖著肩膀,將兩手緊緊握成拳,咬著下唇.

「喂,後面沒事了吧?沒事的話就跟著我去找槌之子吧」

作為是光來說,是想和朝衣正常溝通的.

不過,

「哇,是光,現在說這話的話」

光剛想上前阻止,之後朝衣便奮力踩了是光一腳.

「好疼!」

仿佛是瞄准了右腳趾,被對方用腳後跟踩中了之後,腦中依舊回蕩著劇痛.

「陪野狗玩耍的時間什麼的,我0.01秒都沒有」

剛回以如冰刃般尖銳的語言,便不管一旁抱著腳的是光的死活,一個人邁著大步離開了.

「可惡——,一點都不可愛!腳好痛!」

在眼眶中滿是淚水大喊大叫的是光身旁,光一邊飄在空中一邊將手按在額頭上.

「剛才這種情況,即便對方不是小朝,我想大多數的女孩子都會生氣的」

◇ ◇ ◇

回家的路上,太陽還依舊散發著余熱.

對于方才朝衣放置自己不管的情況,光板著臉鄭重地解釋了起來.

「如今,帝門家族內部,父親前妻和後妻之間正發生著激烈的斗爭.大部分原因,我覺得是因為父親的病情一直沒有得以好轉的緣故……」

「你的父親,得病了麼?哪里不舒服啊?」

「心髒有些不適…….雖然兩年前做了一次手術,可能又犯病了」

光沉默了.

「那還真是……令人擔心呢」

「嗯」

雖然光平淡地點了點頭,畢竟平時不怎麼提起家族的話題,因此現在的光對父親的病狀到底是怎樣的感受,是光也無從得知.

在沉默了一段時間後,光繼續說明道.

「支持前妻的人成立了薔薇派.支持後妻的人加入了藤派,小朝是藤派的人」

為此,需要廣招後妻的支持者.帝門家族一門的內部,享有聲望和發言權,擁有著帝門家族大量股份的五之宮,便成為了小朝最想說服的對象.

「那,那種事情可不是高中生在暑假應該做的事情啊」

是光愣了一下.

海邊啦煙花啦野外音樂會啦,難道就沒有別的取樂的法子了麼.嘛,我也沒資格說別人就是了…….

(那家伙,和我一樣沒有朋友啊…….好像還和葵吵架了……)

光的雙瞳中流露出一絲憂傷.

「織女大人作為五之宮的當家同時作為一名知名人士,還不僅如此.織女大人寫的字有更深層的意味」

「誒?字麼?」

「帝門家族如今的當家,先代當家,再先代的當家,都有織女大人贈送的親筆題字,並將其入裱妥善保存.因此,織女大人賜字就如同是得到了帝門家族當家的刻印一般.當然這都源于織女大人的聰慧和品行啊."朝顏姬"的賜字,至今為止對帝門家族勢力分配還起著相當大的影響力呢」

「你前面說的朝顏姬,齋賀也又提起過呢.說什麼我們身邊無人不知"朝顏姬"的大名什麼的」

「五之宮的府宅內開滿了朝顏的花朵吧.于是便尊稱七夕的織姬為"朝顏姬".朝顏是奈良時代末期從中國傳來的一種花,中國人將其稱之為牽牛子.那之後朝顏也被稱作牽牛花,傳聞織姬順勢就開始被開始尊稱為——朝顏姬了」

可是織女不知從何時開始被人滿懷崇敬地尊稱為"朝顏姬"了呢.

「朝顏的原種是青色的呢.清晨第一個睜開眼,在大家還在熟睡之際便凜然張開自己的花瓣.認真勤勉地伸直要搬,然如一位潔淨動人少女一般綻放出傲氣的青色花朵——這點和織女大人真是一模一樣.當然和小朝也是」

光之前暗淡的眼神,也漸漸明亮了起來.

用充滿愛意的溫柔的聲音婉婉道來.

「小朝也像朝顏花一般啊.和織女大人一樣,是另一位"朝顏姬"啊」

對于光那些有關花卉和女性的贊美,平常是光總是懷著厭煩的心情聽一句算一句的,可是這次卻微妙地贊同了光的觀點.

的確朝衣和朝顏花很像.

(那家伙是絕對不會讓別人看見自己還沒睡醒的樣子的吧)

早上起得比誰都早,梳完頭整理完行裝,一臉清爽地開始一天的事務,

『真是起的太晚了.已經沒有你的事情了』

以前曾經所過這麼苛刻的話——.

雖然這麼說,小學生的時候在暑假作業里還會做朝顏花的觀察日記.由于睡過頭錯過了最珍愛的朝顏綻放的時刻.一覺醒來,朝顏花早就已經開出自己青色的花朵了,是光後悔地用力踩著坐墊.

「怎麼說好呢,我和朝衣沒什麼交集,全力斗爭什麼的我完全無法想象啊,總之我還是先實現你的約定吧」

「嗯」

光的願望能得以實現麼?想到這里,是光抬起了頭.

「這樣的話我就徹徹底底地搗亂一番,一定要拖你和我一起去找槌之子」

這般回答完之後,是光臉上露出了那稱不上笑容的笑容,那是比怨靈更為滲人的,學園惡評最差的表情. 最新最全的日本動漫輕小說 () 為你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