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赤銅一般的夕陽沐浴下,扶桑皇國的航母天城號在太平洋上正往南航行.
芳佳和靜夏兩人在天城號擁有士官專用的二人房間.
現在芳佳正在艦內四處和人打招呼,而靜夏則在整理自己的行李.
靜夏將自己的軍服以及少量的個人物品,小心翼翼地一件一件塞進行李箱.在她的私人物品之中有一本剪貼薄,上面都是與芳佳相關的雜志記事報道等.
翻開小本子,里面貼的都是用英語或意大利語寫的報道,記有芳佳性格的表現,系列追蹤等等.其中雖然有一些出處可疑的傳聞,但大部分都是基于軍報發表的高盧解放以及馬爾斯作戰相關的官方詳細報道.
而在最後一頁則是芳佳凱旋歸來時扶桑國內的報道.而在這里也夾著一張還未粘上去的照片.
這是昨天在醫療所之前和芳佳一起拍下來的.
"宮藤前輩."
靜夏用手撫摸著照片.
"現在的我,竟然會護衛著這位宮藤前輩去歐洲——"
激動,感激之情這個時候才從她的心底湧了上來.
雖然外表看上去是那個樣子,但是芳佳的實力可是有坂本的"官方"認證.
(我要好好照顧她,然後從她身上學習的皇國軍人之魂!)
"……父親大人,我一定會完美地完成這次的任務."
靜夏在心中暗暗發誓.
就在這個時候,"我回來啦~"房門打開,原來是芳佳回來了.
"啊,歡迎回來."
靜夏連忙合上合上行李箱,剛好把剪貼簿和照片遮掩住.
"好大的船啊,不小心迷路了唉."芳佳笑道.
"這艘天城號可是全長二百六十一米.即使在扶桑的航母中,這也是最大的一艘啊."
從排水量,總在艦人員數,巡航的最高速度,還有寬闊的食堂來說都是如此.
為了這個任務,靜夏將這天城號的規格詳細都深深地刻進自己的腦海里.
"啊~服部對船真熟悉啊.就跟美千子一樣呢."
"宮藤少尉,不用對我的尊稱也沒問題的!"
靜夏保持著立正不動的姿勢,于是,與被佩林戲稱豆狸的芳佳一比,就高她差不多半個頭.正好這時,靜夏感覺到芳佳的視線落在了她胸部的附近.
"那個,服部,今年多大?"
只看胸部的話,靜夏給人的印象明顯比芳佳要成熟.
被這個胸部大小徹底壓倒的芳佳問靜夏道.
"年齡嗎?剛滿十四歲."
"啊?比我還小兩年啊.靜夏看上去很可靠,我之前還一直以為你比我大呢."
可能是說話語氣相似的原因,芳佳心中以為靜夏是跟巴克霍隆差不多年紀.
"非常抱歉,少尉!"
靜夏依然保持立正不動,然後道歉道.
她深深低頭彎腰的樣子,就好像剛剛做了什麼大錯事一般.
"我說,那個,少尉的稱呼不要叫了吧."
被連續稱作少尉,少尉的,芳佳總覺得心里不太舒服,就好像覺得屁股附近有蟲子在爬癢癢的一樣.
"這種事情我無法做到!這是軍隊的紀律!"
靜夏依然稱呼後面加上少尉兩字,果然是非常恭謹.
"……啊,但是過去坂本前輩說過哦,'我們都同是海軍,不拘泥于階級完全沒問題’啊."芳佳回答道.
"坂本少佐麼?"
聽到提到自己的教官坂本的名字,靜夏臉上浮現出疑惑的神色.她不覺得坂本教官會說出這種擾亂皇國海軍上下關系的發言.如果是這樣的話,或者可能在海軍里會有像"禁止隨意將軍銜掛在口邊"這種還未被明文規定的軍規?
"嗯!所以呢,我啊,怎麼說呢,我叫你為靜夏,你叫我宮藤也好芳佳也好,你喜歡就行啦."
"那,那麼,宮藤."
一叫出口後,靜夏只覺得自己的臉變得滾燙.
即使在魔女的培訓學校,她稱呼自己的同學也沒有去掉稱呼.主要是學校里她並沒有幾個關系這麼好的同學,而即使對方跟靜夏說話時稱呼她"靜夏",過分認真的靜夏回答的時候也是帶上軍階.
"嗯嗯,多多關照啊."芳佳回答道.
自己剛當面對靜夏說隨她喜歡叫什麼,但萬一靜夏依然叫自己少尉的話,芳佳心里還是覺得不願意的.現在聽到靜夏這樣叫自己之後,她不禁松了口氣.
只聽得芳佳繼續說道:"是的啊,宮藤!我,我來幫你收拾行李!"
以前完全沒有這種近距離經曆的靜夏反而變得僵硬.不知所措之下她想總之先做好自己的職責本分吧,于是把配給芳佳用的行李箱拿了出來.
"在軍艦內,軍規里有規定,私人物品只能這樣裝好才能帶上來.我想您是知道的,但是行李還是很多的話——"
剛說到一半的靜夏,注意到只在肩上掛了個非常小的皮包的芳佳後就說不下去了.
"請問,您的行李呢?"
"就是這些了."
芳佳的表情分明就在說"這有什麼問題嗎?"
"就只有這些?"
這次的出行芳佳並沒有任務.不過,不說這個,靜夏卻看不到作為扶桑軍人理所當然應該帶在身上的任何東西.
"請問其他的行李呢?"
靜夏眼中露出求救的神色.
"沒了啊."
芳佳乾淨利落地回答道.
"啊?那個,不過軍服呢?一兩種行軍裝備都沒有麼?!"
軍服,軍靴,軍刀,軍帽.生活中沒有這些物品,對于身屬扶桑皇國海軍的靜夏來說已經是完全無法想象.實際上,靜夏的行李大部分都是各種行軍裝備.其他的話就只有那本剪貼簿以及柚子夾心蛋卷這種松山特產了.
不過——
"沒有哦."只聽得芳佳輕描淡寫地回答道.
"呃呃呃?"
靜夏只覺得眼前變得一團漆黑.
"難道竟然連士官用的制服都沒有定做麼?"
靜夏吃驚一下站了起來脫口而出地問道.
"因為我並不是正式的軍人啊."
芳佳聳了聳肩膀.
"現在不同了!因為宮藤你現在已經是作為扶桑海軍的少尉去留學!身在其位身負其責的軍人,必須要有相應的態度!這是軍規!"
為什麼會變成自己對著身為軍神的芳佳說教軍規的?
(難道這是少尉要試一試自己對軍規有沒有理解透徹,有沒有好好遵守麼?還是對方其實是什麼都沒多想?不,不可能的.身為軍神的宮藤少尉她,怎麼會是這樣的!絕對不可能!應該絕對不可能!)
靜夏已經開始混亂了.
"嗯,對不起."
被怒喝一頓的芳佳聲音變得越來越小.她有預感,這個一開始是無憂無慮的歐洲留學,看來會變得相當的郁悶.
"不."
一會兒之後.
"不,不,不."
重新回複冷靜的靜夏重新想到.
(那個不是宮藤少尉真正的姿態.她一定是在試探我.之後我要讓她看到我將任務漂亮地完成,然後贏得她的信賴!)
看著小聲哼著歌在桌子的另一邊學習的芳佳,靜夏握緊拳頭對自己說道.
這個時候——
"少尉,洗澡時間到了!"
士兵過來通知兩人.
(!這是絕好的機會!)
靜夏握著軍刀站了起來,芳佳也回過頭來.
"少尉,不,宮藤,請讓我帶你去浴室."
在船上淡水是相當貴重的.所以,浴池處當然是進行海水浴.而熱的淡水,則是用分配券——每一張券一盆——如此領取的.因此那個值勤的士兵就站在旁邊.
"出去!我不允許你們靠近少尉!"
靜夏到達浴室之後,馬上拔出軍刀指著值勤的士兵.
"啊,但是"
"我不是說叫你出去麼!"
靜夏的刀已經指著士兵的鼻尖.
"哇~"
值勤兵馬上逃跑了.
"也幫我向其他人傳令!之後的一小時,浴室半徑的二十五米之內,誰也不准接近!"
靜夏向著士兵的背影喝道.
"好,好了."
芳佳心想過後得去向這名士兵道歉才行.
"那麼,少尉,不對,宮藤,請慢用."
靜夏說完就讓到一邊.
芳佳將自己的衣服以及小褲褲等都放進竹籃里,然後走入浴池.
"我不會被任何人通過的!"
說完,只見靜夏手執軍刀,以刀尖指地,目光銳利地警戒著周圍.
不過她已經把值勤兵嚇得屁滾尿流地逃跑,這里附近當然再沒有膽大包天的人接近.能通過的也只有老鼠這樣的鼠輩了吧.
大概過了五分鍾.
"呢,靜夏,一起來洗吧~"
嘩啦~
覺得有點無聊的芳佳向靜夏說道.
"這是不可以的!我身負在這里死守的任務!"
她目光依然向著前方回答道.
"沒問題的啦,大家不會來偷看的."
嘩啦~
芳佳的語氣是多麼的輕松悠閑.
(宮藤少尉的態度我實在是想不懂.她是單純的真人不露相?還是已經完全看穿我的實力,對我這種無能的人已經教無可教放棄了我了麼?)
靜夏只覺得越發不安.
"呢,呢,進來吧~"
""
"靜夏~"
""
"小靜夏~~~~"
""
"我說~服部靜夏!我說笑的啦"
"明白了."
靜夏終于屈服了.
"那麼,我幫您擦背吧."
于是靜夏就把軍刀放在門邊,手拿著毛巾走進浴室.
"來,這里這里~"
頭上頂著毛巾的芳佳向靜夏招手道.
"那個,毛巾不能泡進浴池里."站在浴池旁邊的靜夏總之先陳述了一下軍規.
"嗯,我知道的啦.原來在乘赤城號去歐洲的時候,坂本教過我的."
芳佳說完,就用手提桶(譯注:就是日本洗澡時的那種大勺子)將熱水淋在靜夏的肩上.
"她還說過還有就是要泡澡的話,要好好把身體先洗乾淨."
"非常抱歉,是我多口了."
"好,那麼,坐好!"
"啊?"
芳佳從浴池里走了出來,用肥皂把毛巾擦得起泡,然後就開始幫一頭霧水地坐著的靜夏擦背.
"這,這是不可以的!這應該是我的工作!"
(竟然讓長官幫自己擦背!會被槍斃的?!)
靜夏嚇得連滾帶爬想逃開.
"這又不是工作,只是朋友之間的交流啊.沒錯吧?"
芳佳微笑道.
"不,就說你這樣說!呀~~!!"
芳佳手上的毛巾碰到了靜夏敏感的地方,靜夏不由得叫出聲來.
"頭發也幫你洗吧?"
"不,不需要了!"
"靜夏真是個怪人呢啊,但是和年齡相對的胸部好有料啊."
的確,靜夏的比芳佳的要"華麗"不少.
雖然比不上夏莉和莉涅,但對芳佳來說也已經合格了.
"來來,我幫你好好洗洗,你回過身來~"
"嗚~"
(長官的命令是絕對的!這難道才是少尉賦予我的試煉?!)
她一這樣想,靜夏就無法選擇拒絕了.
"呐~淋了哦!"
嘩啦~
"噫~~~"
靜夏平生第一發現,原來洗淨身體,放松身心的泡澡會稱為如此殘酷的刑罰.
"啊哈"
終于好不容易洗澡完畢,告一段落.
終于松了一口氣的靜夏,走向門邊想幫芳佳開門.
但是——
"咦?"
浴室的門怎麼推也推不開.
"等,等等!"
焦急的靜夏于是一腳踢過去,但是結果依然沒變.
能想到的原因是
"怎麼了?"
芳佳靠過來看著靜夏問道.
"不,那個"
靜夏無奈地回答道.
"在門邊放著的軍刀,不知什麼原因好像把門卡住了."
"啊~想不到靜夏也會有些遲鈍呢."
"呃唔"
(讓少尉吃驚了!)
靜夏的心就好像重要的考試落第了一樣變得無比沉重.
"那麼就必須叫人來了."
芳佳吸了口氣,正要大聲呼救.
"不,不行的!"
靜夏慌忙制止道.
"現在叫人來的話,那些男人就會過來的."
"這樣啊.那麼應該怎麼做呢?"
而且剛才靜夏把值勤的士兵都趕跑了,在能聽到的范圍內都應該沒人.
"就說你說怎麼辦也"
"我覺得就算等也不會有人來的."
"!"
(軍神宮藤少尉的失禮的樣子,是無論如何都不可以讓士兵看到的!就算要破怪公共設備!)
靜夏心意一決,馬上就往門上撞去.
不過當然——
"痛."
船上的東西可沒那麼容易就能被破壞掉.
"你沒事吧?"
芳佳輕輕把手放在雙目含淚的靜夏的頭上.
"當,當然沒事!請在旁邊看著就成.我一定會將宮藤救出這困境!就算舍棄這條性命!"
靜夏強忍著眩暈站了起來,想要賭上扶桑軍人之魂,再用身體去撞一次門.
不過,就在這時候.
"我說."
芳佳一下走在靜夏面前把門拉開了.沒有任何問題地就這樣打開了.
"呃?"
靜夏啞然失聲.
"進來這里的時候,是推門進來的吧?這門是向內開的哦."
""
看來軍刀並沒有把門卡住什麼的.
"起來吧!"
芳佳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把脫力的靜夏拉了起來.
到了睡覺的時候——
(丑態畢露啊,而且就在少尉的面前)
極其情緒低落的靜夏不禁用被子連頭都蒙住.
"不用再反省也沒問題的啦."
旁邊床上的芳佳安慰道.可是卻起了反作用.
"對了!明天,明天我給靜夏弄些很好吃的團子汁吧(譯注:一種地方食物).所以,打起精神來——"
"不行!"
靜夏依然縮在被窩里.
"料理是不應該由士官來弄的."
至少,自己還能這樣對自己說,自己現在依然沒有違反軍規.這個對靜夏來說就是唯一剩下來的心靈救贖.
"不過,在不列顛尼亞還是羅馬,大家都是輪流——"
"現在是在天城號上.因此,適用的是扶桑的軍規.在扶桑海軍,是不可以承認士官來做料理這種事的!"
"但是,我想給你做啊,靜夏."
"非常感謝您的厚意,但這是軍規."
靜夏依然緊緊地抱住軍規這一點不放.
"長官違反軍規的話,就不能為屬下做好表率.如果長官不遵守軍規,那麼軍隊這東西就無法存在以及持續下去.少尉,不,宮藤你難道不這樣認為的麼?"
芳佳沒有回答.
"宮藤?"
靜夏將毛巾掀起,瞄了一眼芳佳.
"zz"
原來芳佳已經睡著了.
()
靜夏不禁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閉上雙眼.
"唔!"
當靜夏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旁邊床的芳佳已經不在了.
"宮藤?"
心神疲倦的靜夏還是覺得渾身乏力,但她還是迅速穿好軍服,走出房間去尋找芳佳.
(竟然比自己的長官醒得還晚!總之現在得趕快找到她!)
靜夏的腳步變得急速起來.
艦橋,醫務室,彈藥庫,格納庫.
靜夏一個門一個門地打開順著查看地尋找芳佳.
她好不容易來到為士官做菜煮飯的地方,也就是廚房.
"蔬菜已經全部切好啦!"
她又聽到了那個無憂無慮的聲音.進去一看,只見芳佳和炊事兵在談笑風生.
"很快啊~那麼,可以幫我把那里的鯖魚拿下來麼?"
"好的.三條夠麼?"
(身為士官!!為什麼?!明明我都跟她說過不可以這樣做的!")
"宮藤!"
滿臉憤懣的靜夏走進了廚房.
"啊,靜夏,再等一等呢.早飯還差一點才做好."
芳佳微笑道.
"這不可以的!宮藤!"
靜夏大聲地喊道.
"宮藤你可是長官!我不是跟你說過做飯不是士官做的事了麼!"
"但是,大家都是坐同一條船的伙伴——"
正要辯解的芳佳一下就被靜夏抓住手腕打斷了.
"就算是同伴,長官還是長官!"
"呃,啊,等等——"
"鯖魚還沒"
在目瞪口呆的炊事兵們眼前芳佳被靜夏拉離了廚房.
這個時候,靜夏終于認識到現實了.
(宮藤少尉原本就是這樣的人!什麼老謀深算,什麼真人不露相,其實什麼都不是!)
靜夏那幻想破滅的感覺就像將蓮藕誤認為是炸豬排,還加了許多天婦羅等等油炸物來作配菜,然後吃下去才知道真相的感想完全一樣.
(這樣的話!至少我自己必須也要注意,不要讓少尉的丑態展示出來!)
靜夏"噔噔噔"地走著,心中下了新的決心.
但是——
下一次靜夏再次找到芳佳的時候,芳佳則在甲板上.她和炮術科的下級士官以及軍兵混在一起正在搞衛生.
"呼~嘿~!"
只見她手拿拖把在柏木甲板上來回奔走,一派歡欣雀躍的氣氛.
"看我的左回旋!"(譯注:貌似是捏日軍的皇牌飛行員坂本三郎的得意技……)
"宮藤!"
"啊,是朗姆尼啊!謝謝!"(譯注:一種清涼飲料)
芳佳接過來後一下就把瓶蓋拉開.她一邊享受著清甜的碳酸水流入喉嚨之感,一邊擦著汗水.
"咕嚕咕嚕~……啊,真好喝."
不知什麼時候,怒發沖冠的靜夏出現在一臉滿足的芳佳身邊.
"宮藤!"
"……啊,靜夏……"
芳佳非常自然地將手中那個綠色的瓶子遞向靜夏.
"朗姆尼,要不要?"
再將芳佳拉扯到房間里要她坐好後,靜夏進入了說教模式.
"海軍士官心得里有這麼一說!'執行作為主義!少尉作為少尉,中尉作為中尉.任何時候都要注意自己的身份!’這個也是軍隊里的規定!規則!"
"不過——"
"宮藤你是我憧憬的,魔女中的魔女!扶桑的英雄!所以,你的言行必須要成為大家的規范!"
這個時候,無論是慷慨激昂中的靜夏,以及無精打采的芳佳都沒有注意到,這其實只是靜夏自己單方面的迷戀而已.
"但是,難得大家同坐一條船,這種程度的幫忙的話……而且我,已經不是魔女了."
(沒錯呢,我已經再也不是魔女了……)
當芳佳說出這句話之時,她的神情變得落寞.
"!……非常抱歉!"
察覺到芳佳表情的靜夏馬上道歉.不過,就算是這樣她也沒有改變她的主張.
"不過,軍規是絕對的!遵守軍規乃是軍隊的基本!說起來這也是軍規存在的理由.就是從在平時就要貫徹絕對遵守軍規……"
靜夏開始了她那持續不斷的說教.
可惜的是——
(怎麼感覺就是惹怒巴克霍隆時哈特曼的心情啊.)
芳佳根本沒有好好聽進去.
這時在歐洲的哈特曼肯定打了個噴嚏.
"……請問您明白了嗎?"
經過長時間的說教疲勞困憊的靜夏,終于停了下來問道.
"那麼我應該怎麼做才好呢?"
在乘坐赤城號第一次去歐洲的時候,芳佳去幫忙做飯清掃等,坂本根本就沒有在意.這次這些事都不能做的話,芳佳就實在不知道之後再船上怎麼度過.
"……做這個."
靜夏從芳佳的行李中拿出一本厚厚的書本.
"學習!"
"是!"
在靜夏的魄力之下,芳佳不由得立正站好.
聖彼得堡 502基地
桑妮亞最初的時候很擔心因為自己答應了在聖彼得堡的基地逗留,艾拉會因此而相當無聊的.不過,某種意義上,現在這個擔心是杞人憂天了.在桑妮亞開始夜間放哨的第二天開始,艾拉就開始書寫一個記錄.
題目是《尼帕的"不幸"觀察日記》.
這個著名的軼事就是,502的王牌之一,索穆斯的妮卡?愛德華汀?卡塔雅南(エドワーデイン?カタヤイネン)曹長是一個運氣很差的人.
土司面包掉在地上的話,必然是塗了果醬或黃油的那一面著地;在路上走的時候,路過的車輛會碾過水坑,向著她濺起地上的泥水;鴿子會落在她的頭上;掉下來的油漆罐專向她頭上招呼;執行試飛任務的話飛行腳就會罷工,擔當警戒時則飛行腳起火.
于是這樣的尼帕,就跟501時代被狠狠玩弄的佩妮一樣,成了艾拉的玩物.
"嗯~今天的記錄是,下午兩點,尼帕在整備中時強襲飛行腳冒煙.她跑去拿過來的滅火器也瓶身破裂.于是格納庫中白色泡沫紛飛,讓清掃中的喬潔特?萊瑪爾(ジョーゼット?ルマール)少尉大發雷霆."
"尼帕很可憐啊."
"不,桑妮亞,這呢,可是為了救尼帕的呢."
艾拉一下坐起來向桑妮亞適當地解釋道.
"現在我如此正確的提前記錄下來,或者就利用我的預知能力預測到她的悲慘遭遇啊,不是嗎?"
"那,雖是這麼說……"
"我這是作為她的好朋友,想保護她啊."
艾拉那挺著胸膛,口中說著"好朋友"的樣子,總讓人覺得非常可疑.
"……我說,艾拉."
桑妮亞見再說什麼已經無補于事了,于是轉換了話題.
"你好久沒用塔羅牌為我占卜啦."
"好啊,你想占卜誰呢,尼帕?"
不過為尼帕占卜的話,反正都只會是不好的結果.
"那就芳佳吧."
艾拉一拍手,說道:"她啊.說起來,那家伙聽說將要去留學呢."
"嗯."
桑妮亞輕輕點了點頭.
"所以呢,想你占卜下能否再見到她呢."
"是啊.那麼就來試試~"
艾拉拿塔羅牌,一張張背面向上地放在床上.
"昭示宮藤命運的卡片……這張!"
艾拉從一排蓋著的卡片中翻過一張.
"啊?"
看到卡片上的圖畫後兩人臉上的表情都凍結了.
離開扶桑已經三個星期.
天城號現在正要穿過非洲南端的爾加勒斯海角.
迷霧漫天,視界非常惡劣,即使站在瞭望台上努力張望也無法看到船頭.
就算是入了夜,芳佳並沒有從靜夏為她所設置的課程中解放出來,依然在看著教科書.
不過,現在靜夏並沒有在房間里.那個時候開始,兩人之間的氣氛就變得有點微妙,兩人呆在一起的話靜夏恐怕也是覺得有點不自在,所以
"啊~~"
芳佳伸了個懶腰,稍微休息了一下.她的目光落在了掛在牆壁上的地圖上,那上面有用鉛筆畫的出航以來的航線記錄.
"很快就要到達非洲的南端呢."
之後再一會就到歐洲了.莉涅,佩林,還有桑妮亞,艾拉,夏莉,魯基尼,明娜隊長,哈特曼,巴克霍隆……還能和大家再相會麼?
能再見到她們就好了.
就在芳佳在考慮這些的時候——
砰!
天城號的船體劇烈地搖晃了一下.
"哇~"
沖擊之下芳佳從椅子上掉了下來.
"警報?……異型軍?"
芳佳的臉上馬上露出緊張的神色.
同一時間.
"難道是異型軍?"
天城號的艦長也吐出同樣的一句話.
"報告!不是,是撞上了巨大的冰山!"
士官向他報告道.
"冰山?瞭望的在干什麼?!"
艦長不禁大怒.
"艦長,輔助發電機室附近起火了!"
另一個士官緊張地說道.
此時,在火災發生的現場,水兵們正拼命地嘗試滅火.現場黑煙彌漫,再加上通路被冰山攔腰撞斷,著火的地方完全難以確認情況.
"通路!"
為了指揮滅火班救活的中尉到了現場後,看到現場的情況後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起火的地方在里面!"
一名水兵說道.
"旁邊就是彈藥庫!滅火裝置怎麼了!"
士官追問道.
"斷線了沒有啟動!"水兵回答道.
"什麼!緊急用的開關閥門呢?!"
"開關在這里面!結成兵曹長一個人留在了里面!"
一了解到情況之後,中尉馬上握著傳聲管,向留在彈藥庫的兵曹長問道.
"結城,里面情況怎麼樣!"
"不行了.撞擊的沖擊讓消防裝置無法發動!"結城曹長回答道.
"可惡!這該怎麼辦?"
已經沒有解決的辦法了麼?
就在中尉忍不住要在部下面前叫苦的時候,靜夏到了.因為芳佳已經沒有魔力,所以她就是船上唯一的魔女,她是被艦長請過來的.
"我來晚了!"
"情況就是眼前這樣了.還可以做些什麼麼?"
中尉抱著一線的希望向魔女問道.
"我來試一試!"
靜夏把手放在被撞得彎曲的鋼筋上,然後發動魔力.然而幾乎就在同一時間,里面發生了爆炸,紅蓮之炎直卷過來.
"!"
靜夏勉強張開了魔法護盾,雖然沒讓自己的身體被火焰卷入,但是靜夏尚未經過如此凶險的場面,一驚之下魔力就中斷了.
"結城,你沒事吧?!"
中尉用傳聲管詢問道.
然而——
"火正在蔓延過來!請馬上關上防水門然後注水!"結城回答道.
"什麼?!"
中尉滿面悲痛地怒吼道.但是,注水之後將會有什麼結果,結城自己也已經心知肚明.
"拜托你了!請盡快注水!"
"但是這樣的話你就會!"
"再這樣下去彈藥庫就會被引爆了!趕快!"結成兵曹長重複道.
"……這是經驗豐富的結城的判斷."
在艦橋聽到報告之後的艦長,閉上雙眼命令道.這是作為身負船上所有乘坐人員性命的指揮者所下的決斷.
"只有這樣做了.快注水!"
艦長的命令一下就傳到現場中尉處.
"艦長命令!關閉防水門,緊急注水!"
(怎麼會這樣……)
靜夏始終站在現場.
不過,從現在情況考慮的話,她也很明白這個決斷是非常正確的.心里明白是明白……
"防水門,關閉!"
"了解!"
士官和水兵們強自壓下心底里的懊悔之情,淡淡地重複道.
隔離壁慢慢開始作動,逐漸關上.
"……"
靜夏已經忍不住眼中的淚水了.
"……對不起,結城."
中尉繃緊嘴唇,將帽子壓得低一低.
就在這時——
嘩啦嘩啦~
靜夏他們的背後傳來水中行走的聲音,眾人回頭一看,就見到手執鐵管,全身濕透的芳佳的身影.
"宮藤!"
靜夏呆住了.現在的芳佳無法使用魔力,就算她來到這里也完全排不上用場,而她自己也應該很明白這一點.
"讓開!"
芳佳一臉嚴峻之色就要往前走.
"不行的,宮藤!隔離壁已經在關閉了!"
靜夏連忙攔住正要前進的芳佳.
"里面不是還有人麼!"
芳佳依然絲毫不退讓.
"這是艦長的命令!"
當然,靜夏也沒有退縮.
"這又怎麼樣了!"
芳佳大聲反駁道.
"!"
在芳佳這強硬的態度之下,靜夏不由得向後退開.
于是芳佳就趁著這一瞬間,一下就穿過正在關閉的隔離壁,向著彈藥庫而去.
(唔,是這邊吧?)
在熱氣嗆人的過道中前進的芳佳,很快就走到了結城曹長的位置.
"艦長,祝你武運昌隆!"
結城做好了犧牲的覺悟,然後小聲道.就在他的手剛離開滅火裝置的緊急閘閥開關的時候,芳佳出現了.
"不可以放棄的!"
芳佳站在結城的旁邊,將手中的鐵棒卡在開關的堂環處.
結城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而在同時,一股熱流在他胸膛處升起.僅僅就為了一個下級的士官,這位魔女——雖然是元魔女——竟然來到了這種地方.
"兩個人的話沒問題的!啊~~"
利用鐵棒作為撬杆,芳佳轉動閥門.
"是!"
魔女來了!還有希望!
結城心中那犧牲的覺悟已經煙消云散.他也把手放在鐵棒之上.
就在這個時候,在外面艦長和中尉在緊張地進行對話.
"情況怎麼樣了?"
通過傳聲管艦長問道.
"彈藥庫的溫度在上升中!距離危險警戒值還有三分鍾!"
滿頭都滲著汗水的中尉回答道.
雖然眼前的狀況已經是絕望了,但是如果是那位宮藤的話……中尉也好艦長也好,他們心中所想的都是一樣.
"……兩分鍾後開始注水!"
艦長決定等到最後.
"宮藤,請盡快……"
另一邊,彈藥庫里已經充滿著熱浪與濃煙,逐漸逼近人體忍受的極限.
"果然不行了.宮藤少尉!完全不動啊!"
邊用力想扳動正在變熱的鐵棒的結城口中終于吐出了泄氣的話.
"不行,還不可以放棄!"
芳佳絲毫沒有放松過握著鐵棒的手.她就是這麼一個人,一旦堅定了意志,就絕對不會半途而返.
"哦哦哦哦啊!"
芳佳將全身的氣力都注入自己拿纖細雪白的手中.
"兩分鍾了,開始注水!"
在最後界限時刻到達之後,指揮著滅火班的中尉一臉痛苦的神色下令道.
眼前滅火的眾人臉上都難掩沮喪之色.
"……宮藤."
就在靜夏雙肩發軟,低聲飲泣的時候.
撒~
灑水器終于啟動了,只見過道上的水猶如瀑布一樣地灑下來,眾人也感到周圍的空氣急速地冷卻.
"水!"
"太好了!"
水霧將一切都染上白色,火勢終于被鎮壓下來.
接著將隔離壁打開,將里面的兩人救出來還再花了一些時間.
"哦!"
"他們兩人都沒事!"
"宮藤少尉!結城!"
當芳佳和結城的身影在依然彌漫著蒸汽煙霧的過道中出現時,士官以及水兵們都一起喝起采來.
"真是位人物啊."
中尉毫不吝嗇自己的贊美之詞.
用肩膀支撐著結城的芳佳臉上露出了笑容.
不過只有一個人.
"……"
只有靜夏一個人轉身背向興奮的眾人,悄悄地離開了.
在東邊的天空露出魚肚白的時候,靜夏站在甲板之上.雖然身處南半球,但是因為緯度高,刮過來的海風依然感覺冰冷.
這時,身上裹著冬大衣的芳佳靜靜地來到靜夏的身邊.
"很冷呢.我以為在非洲的話會暖和一些的."
芳佳依然用之前的語氣向靜夏說道.不過靜夏卻沒有回答.
"剛才對你大聲說話,對不起."芳佳繼續道歉.
"沒什麼.只是——"
靜夏終于開口了.
"宮藤你做的事依然是有錯的.為什麼你不遵守命令呢?"
"對不起……不過,幫了大家的忙就好了."
芳佳沒有正面回答靜夏的追問.因為她無法回答.
因為芳佳一旦要去救人,其他顧慮就會拋之腦後,身體會自然而然地行動起來.
"不是的!"
靜夏再無法抑制住自己心中的焦躁.
宮藤芳佳這位元魔女,與靜夏自己心中所描繪的影響英雄形象差距太大了.因為她之前對芳佳的憧憬非常深,因此,現在對芳佳幻想的幻滅的沖擊也就更大.
而且並不僅僅如此.
芳佳那無規律也無視命令的行動,對靜夏來說簡直就是理解不能的存在.
"因為這樣整條船可能會沉沒的!艦長的命令是最正確的!宮藤你這順利的結果只是一次,偶然而已!"
的確如果萬一引起爆炸的話,天城號就可能因此沉沒,被害就不會只有結城一個人那麼簡單了.下達封閉隔離區注水,背負全船人性命的艦長這個決定乃是非常正確.
"因為……"
"命令就是絕對的!"
軍規是一切.命令是絕對.
這對于一直受著這樣的教育長大的靜夏來說,芳佳再怎麼解釋她都無法接受.
"……"
"先失禮了,宮藤少尉."
靜夏轉身而去.
"靜夏?!"
現在芳佳唯一能做的只是靜靜地看著靜夏離去的背影. 最新最全的日本動漫輕小說 () 為你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