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露娜第一次哭出來到現在,已經又過了六天.
正如上次的約定,我帶著露娜與小薺一起出門購物.
"好久沒跟哥哥一起出來采購了耶~"
我順著聲音回頭,小薺正開心地挽住我的臂膀,露出純真的笑容.
她除了以右手纏著我外,還用左手牽著露娜,非常愉快地邁出步伐.
總兒得這樣的組合好像父母帶著女兒.
雖然小薺開心地唱著"可以跟哥哥一起出門買東西了~"的歌,但其實一個月以前,我們才一同采購過.我記得她當時還要求我'人家要看洋裝,陪人家一起去嘛~’,所以我們還特地跑到這開距離自家兩站遠的大型百貨公司.
這種事,我甯願她找她的女性朋友一道.
小薺跟我不同,在學校有許多朋友,要找那些人出來逛街應該不難.老實說,關于流行這方面的事我一竅不通.真的,包括泳裝在內也是.
唉,看來今年又得陪小薺選購泳裝了.正當我覺得麻煩的時候——
"哇啊~"
我望向竹呼聲的來源,露娜正眨著明亮的雙眼環顧這附近.她相當好奇地打量著雜貨鋪,電器專櫃,以及書店.看樣子,如果把她帶到位于三樓的游樂場或四樓的電影院,她鐵定會更吃驚吧!
"露娜小姐,我們走吧!"
小薺輕輕拉起今天的主角——露娜的手,領她到電梯的方向.
首先,要去三樓買內衣跟家居服.因為露娜似乎只有一件胸罩,再加上偶爾會怠忽保養,而老媽的尺寸跟她又完全不合,所以莫可奈何之下……老師,這就是所謂的'沒穿’ '胸罩’狀態吧!
真是的,所謂若隱若現反而比袒裼裸裎更能激發人們的想像力.因此,對外的官方說法,只好宣稱露娜確實有裝備胸罩了.
總之,必須采購最且要的內衣.接著,則是一般的家居服.她目前所穿的外衣是拿我跟老媽的拼湊起來,一點也不合身.
在此我要先解釋一下,我家的老媽可不胖,甚至可以自豪擁有模特兒般的身材.但比起"會走路的美術館"露娜又遜色太多了.露娜的胸部尺碼完全凌駕老媽,腰圍則能讓老媽忌妒得半死,臀部的線條更是以讓老媽甘拜下風.
帶著如此身材火辣的露娜,我們一行人走進電梯.
"哇!哇!忍主人,忍主人,好神奇,好神奇唷!我們竟然浮起來了."
對著電梯外側透明的窗戶窺探,露娜不禁發出了贊歎聲.
她輕輕扯著我的衣袖,出現驚喜萬分的反應.然而……
"……大姊姊好像小朋友喔!"
跟我們搭乘同一部電梯的少年促狹地說道,露娜立刻臉紅了起來.那小鬼見狀使得寸進尺,手指著露娜大喊一聲"小朋友~!"
"啊啊?小鬼,討打啊!"
我瞪了對方一眼,強迫那乳臭未干的小子閉嘴.這麼一來,跟我們搭同一部電梯的其余乘客,都紛紛跟我們保持距離.更誇張的是,當我們走出電梯後,還可以聽到背後傳來小鬼"有殺人魔!"的哭喊聲.
露娜與小薺都面露苦笑地看著我,我則假裝沒事地加快腳步向前走,目的地內衣專櫃總算出現在眼前了.
"那,我就跟露娜小姐一起進去選購,可哥在這里等一下喲."
"不要,葛格不要等,連一秒都不要,葛格也要陪你們一起去."
在內衣賣場前,我聽了小薺的要求後故意如此回答.
"討厭啦,哥哥真是粗線條.這麼做就沒資格當紳士了喲!"
沒資格當紳士.
可恨的小薺,發言竟然如此尖銳.
我確實很好奇露娜會挑哪種款式的內衣,對她正確的胸罩尺寸更是興味盎然.結果,小薺卻一眼就看穿了我的色心.
"……剛才只是老哥在開玩笑.小薺,我要去看超合金玩具了,等你們買好再來找我."
我迅速轉身離開,離開女性內衣專賣區.
但我心底還是有點不甘,偷偷回頭瞄了一眼,只見露娜正與小薺開心地挑選胸罩.如果我也站在那兒的話,就可以推薦她們買紅色或黑色的性感內衣了.
不,等一下.白色的也很難制舍啊……正當我一邊想著這些無謂的事一邊閑逛時——
"……嗯?"
一頭蹦蹦跳跳的銀色雙馬尾突然映入眼簾.對方生著一對紅色的大眼睛,五官非常端正,此外還身穿一襲松垮垮的黃色連帽運動外套.
"喔,是愛妮嘛!"
我發現那位白化症少女——愛妮,就站在冰淇淋專櫃前.
或許有人已經忘了,愛妮就是前陣子偷走我的熱狗堡,還讓我在家庭式餐廳請了一頓,自稱神,送我戒指當回禮的怪人.
"……那家伙杵在這里做什麼?"
愛妮站在冰淇淋專櫃附近,死命盯著其他正在享用冰淇淋的小朋友不放.她露出欣羨的目光,對正在舔冰淇淋的小孩們投以熱切的視線.
"姊姊,你也想吃冰淇淋嗎?"
察覺到愛妮羨慕的目光後,一名正在吃冰淇淋的少年問.
仔細一瞧,這不就是在電梯里嘲笑過露娜的那個小鬼嗎?
小鬼發現愛妮點頭如搗蒜地"嗯"了好幾聲後,立刻嗤之以鼻道:
"是喔,你很想吃.不過,不給你喔!"
這小鬼有夠壞耶.
愛妮瞬間差點哭了出來,不過她很快就"哼,哼"地撇過頭.
"我,我才不想吃那個哩!冰,冰淇淋有什麼好的!我·一·點·興趣都沒有!"
愛妮凝視著冰淇淋回應.
小鬼則不懷好意地"呼"了一聲,仿佛在炫耀般再度吃起了冰淇淋.
愛妮的眼眶泛出淚光.
我再也看不下去了.住手!不准欺負那女孩!
正當我這麼想著並走近愛妮時——
"呀啊啊啊!"
才剛看到我的臉,小鬼就發出了慘叫蜂.
"啊啊?小鬼,討打啊!"
我使用跟電梯里一模一樣的台詞,小鬼也再次喊了一聲"殺人魔~!"後便落荒而逃.我決定不理睬他,將目光轉向愛妮.
"唔哇啊啊啊!有殺人魔!"
結果跟我四目交會的愛妮也發出一樣的慘叫聲,轉身欲逃.
"喂,誰是殺人魔啊?你難道忘了本大爺的長相嗎?我是大家最喜歡的性感阿忍喔!"
"……你是誰?"
愛妮愣愣地盯落我.這家伙絕對是故意的.
"真是的,本來看你流著口水一副很想吃冰淇淋的樣子,還打算請你說."
阿忍生氣啰,再這樣下去就不請你吃冰淇淋.我故意將頭撇向一邊.
結果愛妮卻對我比出手掌,說了聲"先等一下",就突然跑開了.
……那家伙到底打算做什麼?
正當我不解地等待愛妮再度現身時——突然,我的手機響了.
"是誰啊?"
小薺不可能這麼快吧!她們一定還沒挑夠……我狐疑著,同時檢視手機熒幕,一個我不熟悉的十一位數號碼浮現在熒幕上.
"喂?"
我不解地歪著頭並接起電話.
'是我啦!’
有個很囂張的女人劈頭就說.
"是喔,我是本大爺."
我也以同樣的口吻對付她.
'你是南條忍吧?’
"嗯?為什麼你知道我的手機號碼?難道你是變態!"
'嘿嘿嘿,這位小哥,你現在穿哪一種款式的內褲呀?’
"你,你這個不要臉的家伙!"
這種不知羞恥的質問讓我羞紅了臉.
'有什麼關系,有什麼關系,告訴我嘛!’
"那個,老坐說……我沒穿."
'什,什麼!事情不好了!事情不好了!’
我隨口扯了個謊,對方卻透過話筒出現大驚失色的反應.
'好!我現在馬上過去!’
"不必了."
'別那麼冷淡嘛……人家好想吃冰淇淋.’
我聽兒寂寞的說話聲從我背後傳來,立刻回過身.只見手持行動電話的愛妮就站在那兒.
"呀喝~"
愛妮舉起一只手對我打招呼.
啊,對喔!這麼說來,我上次確實有把手機號碼告訴她.
我望了愛妮一眼,那家伙很開心又很自豪地將手機秀出來給我看.
"怎麼樣?很帥吧!這是我剛才買的!這麼一來就可以打電話給阿忍了!"
那家伙還為了這個刻意去買手機啊!
"……可是,如果你有錢買手機,何不自己買冰淇淋吃?"
我好奇地問.
"那可不行.亂買東西最棒了——不對,我說錯了.亂買東西最糟了!如果把錢花在美食上,我會破產的,就連回家的電車費都沒有."
愛妮很認真地回答我.
……難道這家伙把所有的錢都拿去買手機了?
"話說回來,阿忍,這是手機!很了不起吧!"
愛妮雙眼發亮地對我炫耀道,我則點點頭.
"那好,阿忍,把我的號碼輸入通訊錄吧.你看,我也加進阿忍的號碼唷!這是通訊行的姊姊教我的.手機的操作方式我幾乎都已經學會了!"
愛妮不斷把她的手機遞過來一讓我看.
看她這麼開心,真沒想到店家敢讓你綁約——這種潑冷水的吐槽還是作罷吧!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對了,你不是想吃冰淇淋嗎?比較喜歡哪種口味?"
"香草,巧克力,還有草莓!"
"好吧,就買給你吧……"
愛妮完全不懂什麼叫客氣,但看她面露笑容的模樣,我也懶得計較了.
正如她所要求,我幫她買了一份香草加巧克力加草莓的三球冰淇淋,接著我便將注意力放回自己的手機上.
"存起來吧……"
"嗯?阿忍,為什麼我的號碼姓名被登錄成'瘋狗’哩?代號是不能輕易泄漏出去的耶!"
愛妮盯著我手邊的動作提醒道.
我不予回應,還逕自偷咬了一口她手上的冰淇淋.
"喔,還滿好吃的嘛."
早知道我也幫自己點一球——正當我覺得可惜的時候……
"……間接接吻,唔喔!"
愛妮裝模作樣地以雙手捧著臉頰,露出嬌羞的表情.
我再度不予回應,回頭操作起愛妮的行動電話.我讓她的資料顯示在畫面上,確認里頭紀錄了電子郵件信箱,便將她的電子郵件位置傳入自己的手機.
剛學會使用手機的愛妮,一定不知道什麼叫紅外線傳輸吧!我將她的手機還回去並說道:
"我已經把電子郵件信箱傳到你的手機了,你也把它登錄進通訊錄吧!"
"哇~可以傳郵件了.這是我第一次寄郵件耶!"
愛妮似乎非常開心.
"阿忍,你會寄什麼樣的郵件過來哩?清爽地打招呼?還是愛的告白?隨便什麼都好,不過猥褻的文章就免了,免得我看了會亢奮."
愛妮露出迫不及待的表情,我真的很想寄一封寫著尼采名言——'神已死’的郵件過去.不過,就在這時,我手里的行動電話突然鈴聲大作,熒幕上清楚顯示著'小薺喵’幾個字.
"喂,這里是胡狼."
我把手機抵在耳邊,很酷地說了一句.結果對方……
'這里是母豹.’
……嗯?怎麼?這聲音不太像小薺啊!
"母,母豹?你,你是誰啊?小薺喵怎麼了?"
'小薺喵已經死了.’
"什麼!"
'然後,等一下你也會死.’
"怎麼會?"
'如果你不想死,就把媽媽支付的軍費立刻帶回女性內衣賣場!假使你不來……呃,呃,我就沒辦法買露娜小姐的內衣!’
"那,那還真糟糕啊!"
我說了聲"馬上過去"後便掛斷電話.
"這麼一來,事情就嚴重了."
"……怎麼了?"
面對歪老頭,而露不可思議表情的愛妮,我大聲宜布道:
"事件的第一現場不是冰淇淋店門口,而是在其他地方!總之,我現在要立刻趕赴現場!"
說完這句我老早就想說的台詞後,我心滿意足地點點頭,接著便對還一臉不解的愛妮拋下一句"下次再會",然後逕自沖了出去.
背後傳來了愛妮"以後一定要寄郵件給我唷~"的呼喊聲,我舉起右手表示收到了,同時加緊腳步趕往內衣賣場.
"喔喔——"
結果一個熟悉的面孔突然出現在視野角落,讓我不得不緊急煞車.
在游樂場的入口附近,有一位留著黑色長直發的美女——那不正是五行同學嗎?
今天大概是不必上街斬人試刀吧,所以裝有竹刀的袋子並不在手邊.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普通的手提袋.另外,她身穿便服裙裝的模樣真是迷人極了.
只不過更令我吃驚的是,五行同學正被三名男子團團圍著.
那三個家伙都是染發,穿了耳環,表情一看就知道是很輕佻的痞子.五行同學喜歡的會是那種類型嗎?
真是令人吃驚啊!正當我在觀望這個場面時,五行同學好像很困擾地揮了揮手,並以不太舒服的模樣與男子們對話.她平日那種凜然的目光暫時隱藏起來了,反倒顯出難以言喻的不安.
那幾個家伙該不會只是向她搭訕吧!
好奇的我盡量壓低腳步聲,偷偷摸摸朝五行同學所在處接近.
"喂,反正你也是一個人吧?何不跟我們一起玩?保證不會讓你無聊的."
"我們可是有三個人喔,想要讓你爽一下肯定綽綽有余."
"走啦,走啦,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就是說嘛,你這小妮子,還在蘑菇什麼?看你的胸部倒是長得挺不賴的,難道里面塞了其他玩意兒?例如愛啊,夢想啊,還是希望什麼的."
男子們露出低俗的笑容繼續調侃著.
"反正你一個人也很沒趣吧?不如跟我們一起玩."
"所有費用都由我們出,不會讓你覺得無聊的."
"就是說嘛,走吧!走吧!"
"既然如此,你就趕快露出胸部吧!如果不想露出來,讓我摸一摸也行.或者是揉一揉,戳一戳都可以."
附帶一提,剛才的對話中,不斷提到'胸部,胸部’的家伙其實是我.我巧妙地混入那群死纏爛打的男子當中,若無其事地加油添醋……過了好一會兒,那三個人才注意到異樣,轉頭盯著我.
"臭小子,有什麼好看的?"
"你這小鬼打哪兒冒出來的?難道你認識她?"
男子們交相逼問著,不過我還來不及開口.
"南,南條同學?"
五行同學已經用驚愕的表情喚著我.
"……喂,不要突然揭穿我的本名好嗎?如果出了什麼事,會很麻煩的."
"你,你跑到這里做什麼……"
要是一個不好,等一下或許要開打也說不定,不過動粗也太無趣了點,如果能用溝通的方式解決最好——但是在那之前我還有其他不得不進行的准備.
我站在五行同學的前方保護她,以手掌對著男子們大叫道:
"你們這幾個,住手吧!強迫清純少女做她不願意的事太難看了!只要有我在這里,就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唔嗯,類似的台詞我早就想說一遍看看了.阿忍駕到——我一邊做出帥氣的動作,一邊回頭問了五行同學一聲"小姐,你沒事吧?"然而,就在同時……
"你這煩人的小鬼!"
"滾開!"
"去死吧!"
三名男子伴隨著吆喝聲,紛紛使勁推著我的胸口,肩膀,以及背部,他們出乎意料的行徑,讓我腳步一個跟蹌.
雖然我慌忙想維持身體重心,但五行同學就近在咫尺.
等我察覺這樣很危險時,已經太遲了.
我整個人直接拉上位于背後的五行同學.
不過,撞擊並沒有預期中痛,反而是一種柔軟又溫暖的觸感包裹住我的臉.
我很不可思議地抬起頭.
"南,南南南南南條同學?"
滿臉通紅的五行同學距離我好近啊!
看來剛才我的腦袋一口氣鑽入五行同學的胸部了.
暖和的體溫,柔軟而鼓脹的兩顆巨大突起,還有洗發精的甜美香氣.
雖然我感覺身心無比舒暢,何現在不是為此高興的時候.
"……哈,哈哈,有時候也會發生這種事嘛?先說好,我可不是故意的喔!"
我緩緩從五行同學的胸部離開,一邊冒著冷汗一邊尷尬地笑道.
"南,南條同學……"
紅著臉的五行同學乎眼中噙滿淚水,以顫抖的聲音說道:
"你這個大笨蛋啊啊啊啊!"
她發出我在學校從來沒聽過的尖叫聲,以雙手用力將我頂飛.不,說是"頂"好像太小看這招了,或許比較類似擊飛才對.
難不成這就是所謂的"雙掌打"?先踏出一步,彎曲膝蓋降低腰部重心,然後再以全身(而不是只有雙臂)的力量所使出的強烈打擊技——這時的我已經被擊飛到半空中了.
雖說我有先往後一跳以減輕威力,但能飛這麼遠還是滿驚人的.
話說回來,五行同學能在無意識中使出雙掌打?可以隨手就發出武術招式的人都不是普通角色.但她不是劍道社的嗎?怎麼會跑出雙掌打哩?難道她除了劍道以外還有練習其他武術?
真了不起啊——當我這麼贊歎時,人也摔到了地板上.我以倒地滾轉的方式迅速站起身,還刻意露了一手華麗的翻滾姿勢,最後才抬起頭.
這麼一來,剛才那三個痞子也嚇得面色鐵青地逃之夭夭了.
要把人打飛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那些人發現自己搭訕的並不是小貓咪,而是一只母老虎時,當然不敢繼續留在現場.
五行同學的叫聲不是'喵’而是'吼’,實力真是不可小覷.
這位深藏不露的五行同學確認我順利站起身後,便慌慌張張地背對我跑掉了.
這也不能怪她,一般女生都會生氣吧.況且五行同學已經臉紅到耳垂上了.
啊,我的行動又失敗了.雖說那只是一場意外,但我卻犯了無法彌補的過錯.這麼一來,我似乎必須負起責任才行.不過,我並不會向她道歉.
畢竟剛才那招打擊技也夠痛的了.這種驚人的破壞力鐵定會在我身上留下瘀青吧!如果是剛才那幾個痞子吃了這記,現在搞不好肋骨都斷光了.
正當我在思索這些時,我的手機又響了.熒幕上顯示對方又是'小薺喵’.想必是一直等不到我趕往內衣賣場,才會來電催促吧!
真沒想到會在途中耽擱.
"不好意思,小薺,老哥正在空中飛呢!呃,can you f1y?"
我對著電話冒出連我自己都聽不懂的藉口,還試著秀一句英文.
'不會飛的貓就只是普通的貓.’ (譯注:典出宮崎駿的電影"紅豬",只不過把豬改成貓.)
沒想到對方竟回我這句酷呆了的台詞.
于是我也不自覺模仿某位紅紅的老兄所飾演的電影,大喊了一聲"笨蛋!"隨即掛斷電話.小薺應該可以聽懂我開的玩笑才對……不過,我還是趕緊回去比較好.
背後似乎傳來了"啊,請等,等一下,南條同學"的叫聲,但我覺得那應該只是錯覺,于是便決定不予理會.飛也似地返回小薺跟露娜身邊.
● ● ●
"這是要送給露娜小姐的."
不知為何,小薺突然冒出這句話.
買好露娜的內衣後,我們在雜貨鋪之類的地方閑逛了一會兒,小薺冷不防說了句'請等我一下’,常她返回後便脫口而出上述的台詞.
小薺對露娜遞出一只馬克杯,上頭還印有小狗的圖案.
這不是小薺最喜歡的動物系列馬克杯嗎?
我們南條一家所使用的全是這種動物系列的馬克杯.
"真是太感謝了."
露娜接過小薺所送的馬克杯禮物,臉上浮現出燦爛的笑容.
小薺則目不轉睛地盯著露娜.
接著,我也以流出鼻水的白癡樣對露娜的笑臉看傻了眼——才不會咧!但是,就連一個年紀比我小,還沒資格去打工,正在接受義務教育的小女孩都送了份禮物,被鄰居們贊譽為紳士的我若是只是冷眼旁觀,豈不是笑掉人家大牙?
"好.既然如此,我也買一份禮物吧!"
"真的嗎?哥哥,人家想要那個."
小薺指著游樂場里的抓娃娃機,大概是想要里面的獎品布偶吧!不過,我卻對妹妹的要求充耳不聞,華麗地置之不顧.
"露娜,你想要買什麼?超合金玩具不賴吧?那玩意兒很帥的."
聽了我的建議,露娜雖然歪著頭問了句"超合金玩具是什麼?"但最後目光還是被小薺對抓娃娃機的熱情吸引過去.
"我,我,我也想要那只布偶."
她大概是顧慮到小薺吧,都怪我妹露出那種超想要的表情.
"不過,你指的到底是哪只布偶啊?"
"就是那只狼——不對,我說錯了.是貓,貓咪布偶."
露娜對小薺察言觀色,一邊修正自己的說法.
真是拿這兩人沒辦法啊!
我聳聳肩,走向那台抓娃娃機.這不就是剛才五行同學被搭訕的地方嗎?話說回來,她到游樂場來做什麼?
當初她也是站在抓娃娃機前面,該不會是跟我一樣想抓布偶吧!我一邊想著,一邊拿出硬幣開始挑戰這台機器.
"喝,來吧!"
我抓准時機按下按鈕,布偶果真被我成功抓了起來.那是一只眼神純真的小狗布偶,白色的毛皮加上一頂紅帽子,外觀感覺非常時髦.
"干得好."
我自顧向地喝采著,但小薺卻對我白了一眼.露娜起初也開心地說了聲"好厲害"並用力鼓掌,但發現小薺的反應後又趕快噤口.
"我知道啦,再試一次就是了."
我把剛才那只布偶頂在頭上,大喊了一聲"小狗之力——!"
不知為何,我腦中突然浮現瘋狗——愛妮的模樣.腦中的愛妮也是左手握冰淇淋,右手指著我大喊"噗啦".
"噗啦啊啊啊啊!"
我模仿那家伙的怪叫聲.令人驚訝的是,布偶再度被我順利抓到了.這是一只眼神很酷,擁有藍色毛皮的布偶.仔細一看那家伙手上所拿的香煙,原來是雪茄型的巧克力啊!
我捕獲了一只非常棒的狼布偶.
"太好了."
"了不起吧!"
我記得露娜自己想要的是這個,便將狼布偶遞給她,她立刻開心地笑了起來.話說回來,這只狼還真帥啊,簡直就像是我的翻版.
"好像忍主人唷."
露娜以傲人的上圍抱著這只狼.喔喔,我總覺得被抱的感覺好像透過心電感應,傳到了我身上!
"那,我們走吧!"
"遵命."
正當我與露娜打算並肩離開游樂場時——
"喵嗚啊啊!"
順著聲音回過頭,只見小薺露出了仿佛末日降臨的表情,站在抓娃娃機前方喵喵大哭著.
真沒辦法啊,為了抓出小薺想要的貓咪布偶,我只得繼續玩這個游戲了.不過,我途中就感覺厭煩,所以便讓給露娜,換她試試身手.大概是新手的好運吧,露娜真的抓到了小薺想要的那只貓布偶,那是戴著墨鏡,長得怪模怪樣的怪貓咪.
我眺望著因欣喜而抱在一起的兩人好一會兒.
"所以,露娜想要什麼?"
我把小狗布偶頂在頭上,故意問道.
"呃,那個,我已經有這只狼了……"
"什麼!你這小子,竟然敢無視我的好意?可惡囂張的家伙,看我戳你的臉頰!如果你希望我住手,就乖乖說出自己想要的禮物!"
我輕輕戳著露娜那仿佛棉花糖一樣柔軟的臉頰威脅道.
"……忍主人,真的可以嗎?"
露娜怯生生地對我確認著,我則頂著小狗布偶對她用力點頭.這麼一來,小狗便順勢自我的頭頂滑落,沖入了露娜的胸前,剛好打在狼布偶的腦袋上.
"喔,這樣很痛耶."
小薺在一旁以怪腔怪調幫忙配音,並說了句"先讓我來拿吧",便將狼與小狗布偶一起抱在胸前.露娜見狀發出了略略嬌笑,表示"那就麻煩你了",並以左手牽起我的手.
共且並沒有必要握住對方的手啊,不過既然露娜這麼高興,我也就順著她的意了.話說回來,露娜的手好小啊,而且既柔軟又溫暖.
……不妙,我突然開始緊張起來.一旦出現心猿意馬的念頭,心髒也不自覺跟著噗通噗通地狂跳.
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但內心卻害臊地想著'阿忍,你真丟臉啊’.好不容易才抵達露娜想要買的物品處,當她說出"我想要這個"的同時,我因為太過震驚而變得腦袋一片空白.
那玩意兒應該要怎麼稱呼比較好呢?
如果用比較難聽的說法,應該叫項圈,只不過是給人類用的.
不,這樣好像有語病.我在妄想打開翅膀開始旅行前加以修正——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那不過是頸環啊,老師.素材則是以牛皮加上布,弄成紅色的花呢格紋樣式,老師.不過,不知為何,上頭還加了一道金屬制的鎖,即便如此,那依然只是單純的頸部裝飾品啊,老師.
話說回來,露娜怎麼會選這種龐克風格的飾品,跟她的氣質差太遠了吧!
露娜應該是適合穿女仆裝,口中說著'歡迎您回來,主人’的那種小女人才對.怎麼會突然變成嘴里念著'Puck,Fuck'n,Puck off同時用力揮舞皮鞭的女王哩?恐怖,真是太恐怖了,老師.阿忍好害怕啊!
我一邊戰栗著,一邊購入女王想要的頸環.
"請,請收下,女王大人——咳,我是說露娜大人."
"露娜大人?"
露娜先是愣愣地歪著腦袋,然後又對我察言觀色一番才說道:
"那,那個,對了,忍主人,可以拜托您一件事嗎?"
"有什麼事請盡管吩咐吧!"
我別開視線,身體微微顫抖著回答對方.露娜大人見狀,則似乎很不好意思地如此下達旨意:
"……請問,可以幫我戴上項圈嗎?"
"這種小請您自己動手吧,露娜大人."
我恭敬地低下頭婉拒對方,不過也提出了一個替代方案.
"這種事不如讓呆瓜小薺去做."
"小薺正在那邊看帽子耶!"
我順著露娜手指的方向望去,舍妹完全不知家兄正陷入了危機,正一邊抱著胸中的布偶,一邊好玩地戴起大禮帽擺出耍帥的動作.
"忍主人."
不得已收回視線後,只見露娜再度對我投以熱切的目光.
"麻煩您了."
她楚楚可憐地仰望著我,發出撒嬌般的口氣.
啊啊,真是出乎意料之外.我本來以為露娜買這個是想套在別人的脖子上,完全沒料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然而,仔細想想,比起套在別人脖子上,這樣說不定還比較好.假使露娜對某人嚴肅地命令'把這個套上去’的話,我一定會嚇得屁滾尿流!小薺也是,當然還有你.
那個'你’是指誰啊?我一邊在心底吐槽,一邊搔著頭答應對方.露娜立刻露出了滿臉笑容,接著便以雙手將肩膀旁的秀發往後聚攏,並抬起下顎.
喔喔,這種姿勢還真性感.
明明沒什麼情色的成分,為何我會覺得既豔麗又誘人,而且婀娜多姿呢!
我不禁激烈地動搖起來.對于異性,托了有小薺經常撒嬌之福,我多少具備著抵抗力.本來以為這就跟拿吹風機幫剛洗好澡的小薺吹頭發差不多……看來我是大錯特錯了.
雖然我努力拿著頸環試圖套在露娜的脖子上,但手卻不住地微微顫抖.此外,當我的手碰觸到露娜脖子的瞬間……
"嗯啊……"
露娜的口中又發出了令人想入非非的聲音,我慌忙將手抽了回去.
"別,別發出怪聲好不好.如果你是為了這個目的,我也要怪吼怪叫喔!"
"忍主人,對不起,可是我覺得那樣好癢."
"只是癢而已嘛,就稍微忍耐一咪咪吧!"
'一咪咪’——我在胡說八道什麼?暗地歎了口氣之後,我再度伸出剛才打退堂鼓的手,但要幫緊張兮兮的露娜套上那玩意兒並沒有那麼容易.
這當中,我的手還不時碰到露娜的脖子或耳朵.
"嗯……唔嗯……嗯啊……哈啊……"
露娜似乎依據我先前的指示,努力按捺住那些怪聲,但這樣反而讓她的模樣更誘人了.每當冶豔的吐息自她那淡桃色的唇中發出,我便不自覺怦然心動.發出潮紅的臉頰與朦朧的眼神看起來也非常有魅力,看來要改叫她性感女神露娜了.
毫無疑問地,我因露娜這副模樣而大為動搖.明明只是戴上頸環這種小動作,卻花了好幾分鍾之久.這麼一來,干脆讓她自己戴還比較快吧?我本人也因這種結果而傻眼.只不過,露娜似乎感到很開心,非常珍惜似地以手指撫過頸環說道:
"忍主人,太感謝您了."
露娜羞紅著臉笑了.雖說她歡天喜地地收下這份禮物比什麼都更讓人開心……不過,我還在意著另一點.為什麼露娜會想耍這玩意兒呢?貌似項圈的頸部裝飾品(而且加上了鎖),把這項道具佩城在身上,看起來就跟奴隸沒兩樣嘛.
嗯?奴隸?
"……我說,那個,你以前是不是說過'我是忍主人的奴隸’之類的話?那是怎麼回事啊?"
"那是因為,那個……像我這種人要陪在忍主人身邊……除了以奴隸的身分外……就沒有其他可能了……"
露娜浮現缺乏自信的不安眼神.
唔嗯——我聽了卻突然火大起來,于是便二話不說以手刀伺候露娜的腦袋.
"好,好痛!好痛唷!我,我被忍主人修理了~"
不,我也沒多用力啊!為什麼露娜幾乎要哭出來了.
"……太震驚了."
只見露娜像氣球泄氣似地垂下肩,看來她真的受了很大的打擊.不過,這件事確實是露娜不對.我一邊歎息,一邊改摸著露娜的頭說道:
"就算不是奴隸,你也可以陪在我身邊啊!"
露娜抬起頭凝視我,我則刻意躲開她的目光繼續說:
"原來你是基于這個理由.總之,以後別再自稱奴隸了……至,至少改叫女仆吧.對,女仆比較好.就是服侍主人的那種女仆.深藍色的長裙加上白色發帶,此外加上黑色的吊帶襪,這種組合最棒了.考試一定會出這題喔!"
因害羞而無法以正經口氣說話的我,也覺得有點良心不安.我就像是在捏造藉口般迅速列舉女仆的好處,結果中途左臂卻突然感受到一陣暖意,接著則是富有彈性的柔軟觸感.
我訝異地低下頭,只見露娜已經抱住了我的左手.此外,她還抬起頭仰望我,什麼話也不說,只是單純對我甜蜜地笑著.
太好了,看來我的心情有確實傳達給對方知道.
左臂被露娜豐滿的雙峰包夾,讓我感到很不自在.左右兩側鼓脹的乳房交替撞擊著.每當露娜施加抱住的力道,我的手臂就會被大胸脯緊緊箝制住.
露娜的胸部暫時讓我無法自己.
正當我茫然自失時,察覺到異樣的小薺也跑了回來.她先是"喵"地叫了一聲,接著馬上纏住我的右臂.
嗯,小薺還在發育中,沒問題的.不,我到底在比較什麼啊?
右手的自由被小薺奪去,左手的光榮寶座則被露娜所占領,我只好拖著這兩人,繼續在百貨公司里閑逛.
就在被這兩人控制住手臂的情況下,我們接著逛了寵物店與樂器店等處,盡管有不認識的路人經過時罵了一句'劈腿’,我卻決定不予理會.
露娜笑了,她愉快地抓著我的手臂發出笑聲.她不停以'忍主人’喊著我……同時露出開心的表情.
因此,我也覺得這樣度過周末其實也很不錯.
● ● ●
為什麼每到周末結束的禮拜一,我的心情都會如此怠惰哩?
我強忍著想打呵欠的沖動,走在一如往常的通車路上.
"喵啊~啊!"
小薺好像也完全沒有干勁,只見她露出潔白閃亮的虎牙,以奇怪的呵欠方式揉著眼睛.
呼嗯,連我妹都如此沒精神就太稀奇了.
"怎麼啦?你昨天也很晚睡嗎?"
話說回來,今天很難得她會慢到跟我相同時間起床.正當我這麼懷疑時——
"因為昨天人家用功到半夜一點呀!"
小薺略顯得意地回答我.
"耶?你,你會用功?而且還到半夜一點?"
"嗯,只要撐到深夜動畫開始就行了."
原來目的是看電視啊!不過,這比較像小薺的作風.
"露娜小姐也幫我寫作業,還陪我一起看動畫.雖然我看不太懂,但小咪說那部動畫很有趣."
原來如此,她是為了跟朋友小咪有話題才看那個節目啊!
既然如此也不必勉強熬夜,錄下來早上看不就得了.真是不懂得變通的家伙.
"嗯,我知道你是個很為朋友著想的好孩子."
"那,哥哥摸我的頭吧~"
小薺對我努力伸直背脊,但我卻補了句"不過"並繼續說下去:
"你這家伙,禮拜六晚上當我幫你寫作業時,是不是說了'因為去百貨公司玩太累,剩下的一半我明天自己做’之類的話?結果竟然讓露娜幫你解決,你真的有用功到禮拜天的半夜嗎?這是怎麼回事,小薺小姐?"
我擺出手刀的姿勢,威脅她"如果不老實說你頭上就會降下手刀之雨喔?"
"糟,糟了!小薺喵因為太困而露出馬腳!"
小薺慌忙以雙手遮掩自己的腦袋.
真受不了我妹耶.不過,看她窘成這樣,加上功課最後也算完成了,就姑且饒她一命吧!
但話說回來,露娜能幫她寫作業,這就代表露娜也念過書啰?雖說現在問這個好像有點太遲了——露娜到底幾歲啊?單純以外表跟氣質判斷,感覺應該比我大一,兩歲,不過還是不能妄下判斷.畢竟對方可是外國人啊!
"——那麼,小薺小姐,關于對你的判決……"
我將視線放回妹妹身上.盡管我開口說了一句'無罪’,但當事人小薺好像因為太困了,半閉著眼睛且搖搖晃晃地走著,根本沒仔細聽我在說什麼.只見她左搖右晃,正打算通過車流量很大的斑馬線.
"喂!"
我慌忙揪住她的衣領,使勁把她拉回來.
"哇哇!"
看來我是不小心太用力了.小薺的雙腳被我拖離地面,形成變相被勒頸的狀態,這令她發出痛苦的咳嗽聲.
"抱歉,你沒事吧?"
"唔嗯,怎麼會沒事嘛,人家快不行了.現在的小薺體力已經降到零,所以哥哥,你要背我去學校."
她對我伸出雙手撒嬌,大概計劃在我背上睡著去上學吧!
"少撒嬌了!"
真受不了耶,就算愛撒嬌,這也太超過了吧.我半開玩笑地"啪"一聲,輕輕打在我妹頭上.結果小薺卻以驚愕的表情瞪著我,眼眶也瞬間濕潤起來.
"呼,呼哇哇,哥,哥哥竟然,打了我……哥哥……打我!嗚嗚~"
"等,等一下,你怎麼突然就哭了?有這麼痛嗎?"
"痛死人了~人家的心~好疼喲~"
原來是心痛啊!我真是拿小薺喵一點辦法也沒有.
"哈哈,真抱歉.不過,小薺,剛才你也有不對吧?在馬路上搖搖晃晃很危險耶!要是被車子撞了怎麼辦?"
"人家是很認真在走路的,不必擔心."
"如果你不是在說謊,就代表你該去看腦科了."
"哪有那麼誇張嘛!"
小薺不開心地鬧著別扭.
"一點也不誇張.車子可是會移動的凶器耶!那些家伙可是隨時都對准了你."
"有種就放馬過來呀!"
"……你以前不是出過車禍嗎?"
"結果又沒怎樣,人家還不是好好活著!"
"別再耍性子了!"
我的口氣變待不太好聽.結果小薺的身體也瞬間緊繃起來,又露出了快要哭泣的模樣.難不成我剛才的表情很嚇人嗎?
我"呼"地歎了口氣,將手伸向小薺的腦袋.
"……小薺,你以前被車撞送到醫院那次,你知道老哥當時是什麼樣的心情嗎?老爸老媽還有大家都很擔心你.所以……下次麻煩你走路時專心一點,好嗎?"
陷入意識不清的重傷狀態.
那次我哭得多慘烈,我妹可明白?
我稍稍加且撫摸她頭部的力道,小薺州喃喃回道:
"……對不起,哥哥."
"嗯."
"人家是個小傻瓜."
唉,我又開始頭痛了.
"真受不了你耶,為了自己是傻瓜這點向大家道歉嗎,傻瓜喵?"
"人傻又不是什麼壞事,那只是一種個性."
個性這兩個字還真好用.
我再度歎了口氣,小薺也重複地咕噥一句:
"……以後我走路會小心的."
什麼嘛,既然已經在反省了,何不一開始就早點說?
我又一次摸著妹妹的頭,小亦則開心地逛笑邊抓住我的手.
"像這樣牽著手,就不會發生危險啦!"
"你難道永遠都不想長大嗎?"
"當小朋友很好呀!"
哼哼——小薺自滿地邊甩動我的手邊邁步.
如果她小時候也是讓我牽著上街,應該就不會遭遇那場車禍了吧.一想到此,我就不禁端詳著我妹那袖珍的手掌.
"哥哥,你的手變得好大喲."
她冷不防脫口說道.
"摸起來感覺凹凸不平,表皮也變厚了,還多了許多傷疤.呼呼,跟爸爸或爺爺的手好像."
"是嗎?"
"是呀!哥哥的武術應該很厲害了吧,畢竟經常去爺爺的道場努力鍛煉."
"……其實我還是很弱."
關于武術這點我跟老爸不同,基本上沒什麼天份.
就連每次都在搞笑的爺爺,都曾以嚴肅的表情對我說——'你還是放棄繼承道場的念頭吧’.
放棄比較好,你不適合,因為你沒有天賦——爺爺斬釘截鐵地斷定.
如果缺乏目的,斗志,以及努力奮發之心,就不能讓自己的武藝登峰造極,頂多停留在護身的程度而已——爺爺當初的這番話讓我相當震驚.所以,小時候我也曾一度放棄去爺爺的道場修練.
結果我根本不是為了變強才去的,只不過是單純為了好玩,加上憧憬厲害的爺爺跟老爸罷了.就是為了這些無關緊安的理由.
以這種心態為出發點,我想我永遠不可能變強吧!
不過——我望著自己的手掌再度回想,為什麼自己會希望變強呢?為什麼一度中斷練武,卻又繼續去練?
我拚命鍛煉,忍受敗戰的苦果,幾乎到了要吐血,骨折的瘋狂程度,但依舊朝著目標頭也不回地奔跑著.一種無法遏抑的焦躁感驅使我那麼做.
結果,在不知不覺中,我己淡忘了當初想要讓自己變強的理由.
"哥哥﹒你已經很強了."
"因為我討厭無力的感覺."
還記得很清楚,小薺出車禍那次,我對軟弱的自己究竟有多麼痛恨.至于當小薺恢複後,自己下定決心要好好保護她這點,當然也包含在內.
不過,我總覺得理由不只這些.
單純只是為了妹妹嗎?
答案應該不是這樣.那種痛苦,焦慮,以及悲傷,每當我緊握拳頭試圖尋找那段回憶時,過往的主角似乎另有其人.只可惜每當我快要想起來時——劇烈的頭痛就會猛然來襲.
難道說我忘了什麼人生中無比重要的大事嗎?
突然有類似的預感湧上心頭.
"……哥哥,你怎麼了?"
大概是不小心面有難色吧,只見小薺很擔心地凝視著我.
喔喔,一大早心情就這麼灰暗,這可不行.
我將手伸入書包內,取出里頭的小狗布偶——就是前天我們在抓娃娃機帶回家的那只,有白色毛皮與紅色帽子的瀟灑家伙.我把那玩意兒頂在頭上大叫著.
"合體·阿忍犬!"
"哥哥,你喜歡那只汪汪嗎?"
"喜歡啊!"
下次遇到瘋狗愛妮時,再把這個送給她當禮物吧!我將小狗布偶頂在頭上,右手牽起了小薺,繼續走在一如往常的通學路上.
● ● ●
第四堂課結束後,終于進入了午休時間.雖然是讓人心情愉快的午餐時光……但我卻感到很困擾.
"……你這小子,到底做了什麼?"
坐在我對面的淺田很在意地詰問我.
"五行同學從一大早就在瞪你耶!"
沒錯,我也是打從一進學校就感受到她那嚴厲的目光.
恐怕是因為前天在百貨公司,我不小心鑽入了她的胸口吧!
"如果有煩惱可以跟我說啊!"
淺田再度以他慣有的口吻催促我.
"真沒辦法.既然你那麼想知道,我也不得不跟你討論了,洗耳恭聽吧你!"
"先討論另外一件事.你每次講話都一副很囂張的樣子,不過感覺起來還真有種莫名的帥氣就是了."
"愛上我了嗎?"
"別,別這樣啦!不要把胡蘿蔔當香煙一樣叼著好嗎?如果你繼續耍帥,我,我,我搞不好真的會愛上你!"
淺田說著讓我起雞皮疙瘩的惡心話.
或許還是別跟這小子討論比較好——不過,凡事總有例外嘛!
"淺田,聽我說.甯實上,那是一件意外……我不小心迎頭撞上了五行同學的胸部."
正當我要老實說明事發經過時——
"你這臭小子!"
淺田突然邊怒吼邊站起身來.
"你是在炫耀嗎?是來炫耀的吧?是這樣就直說嘛!"
"沒錯."
我如那家伙所願傲慢地點點頭,這使得淺田更火大了.
"無法原諒.無法原諒你這種人!我生氣啰喔喔!我的怒火已經到達MaX Heart狀態!"
"你很吵耶.我把菠菜給你,麻煩你安靜點."
"哇~"
淺口有了菠菜以後心情立刻大為好轉.
"話說回來,淺田,請你告訴我五行同學喜歡什麼吧!"
"……什麼嘛,你這家伙,想用送禮的方式求對方原諒?這不會太卑鄙了嗎?"
淺田一邊吃菠菜,一邊意有所指地暗示著.
"淺田,我這里還有你最愛的煎蛋卷,你覺得我該怎麼辦才好?"
我把便常盒里的煎蛋卷稍稍秀給他看.
"老實說,別看五行同學那樣,其實她很喜歡小動物.尤其是狗."
淺田大方地對我坦承道.原來淺田耕太是個能用煎蛋卷收買的男人啊!
"呼嗯,她喜歡狗嗎?既然如此,真沒辦法,下次只好把淺田送給五行同學了."
"喂,就算我是狗,也應該是柴犬一類的吧?"
柴犬是一種很棒的狗沒錯.雖然不知道淺田在堅持什麼,但像他這種笨狗,五行同學應該不會想要吧!
"不過,說正經的,我覺得你還是乖乖去跟她道歉比較好."
"不必你這種小角色提醒本大爺也知道."
"你又在囂張什麼啊?不過．這種被罵的感覺好爽啊?"
我對不停扭動身體的淺田拋出一句"惡心的家伙!"同時暗忖:
或許還是該直接對五行同學低頭致歉才對.
因此整個午休時間,我都在伺機尋找合適的道歉空檔.然而,身為校園偶像的五行同學身邊總是不停有閑雜人等出沒,我根本沒機會采取行動.
我總不能趁五行同學跟別人有說有笑時,跑過去插進一句'很抱歉用臉撞了你的胸部一下’吧,所以我只好一直在位子上猶豫著.
就在我不知所措之際,時間不知不覺來到了放學後.
"嗯,今天的情況不太好,還是明天再想辦法吧!這種事也是要看時機的."
就在我自言自語地找好藉口,並准備從椅子上站起身的那一瞬間——
"南條同學,你等一下有空嗎?"
背後突然有人叫住我,嚇得我差點跳了起來.
這說話聲毫無疑問是五行同學.
怎,怎麼辦?我完全沒做好心理准備啊!
等我一回頭,鐵定會被她痛罵'你這個變態!胸部愛好者!胸部紳士!胸部大師!’然後被痛打到大哭一頓喵!第二天上學被班上的家伙疏遠也是意料中事.雖說後者是否會發生我也不敢確定,但至少我還是得向五行同學好好道歉才對.
我用力深吸一口氣,等情緒比較平穩後才轉過身.
"南條同學,你現在有空嗎?"
五行同學看起來並不像在生氣,依舊以平日那種凜然的眼神望著我說話.
這真是意料之外啊,雖然超出預期,但卻是一種讓人驚喜的失算.
不過,也不能因為她好像沒生氣就輕忽大意,我決定以謙卑的態度面對她.
"請問有事嗎?如果是五行同學,我願意努力擠出時間來,怎麼了?"
我感受胸膛滴下的冷汗,同時擺出笑臉問道.五行同學觀察了我一會兒後才開口:
"南條同學,你之前提過你小時候曾進行過惡魔召喚儀式,類似的行為現在依然持續著嗎?"
五行同學的表情十分嚴肅.
啊,難道她把我視為危險分子?
或者說,這就是五行同學批評他人的方式?看來她果然生氣了.
長得就是一副壞人臉的你,半夜想必都在干見不得人的勾當吧——五行同學的臉上仿佛寫著這幾句話……真是太傷我的心了.
"……五行同學,那天的事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請不要再出言傷害我了."
"耶耶?不,不是啦.我不是在責怪你,你會錯意了.我之前不是說過嗎?南條同學身上有股討厭的氣息."
"難道那也是變相罵我的一種方式?"
"不,不是啦!"
看我好像大受打擊,五行同學慌忙揮著手否定.
"我想說的是,當初感覺到南條同學身上的討厭氣息,現在變得更加強烈了.所以我很在意……"
五行同學話說到一半,同班的女同學——南正晃著制服裙擺忽然走了過來.這位南同學平常就經常跟五行同學湊在一起吃便當,只見她臉上露出"唔嘻嘻"的陰森笑容.
"南條同學,你是不是做了什麼有違良心的事啊?五行同學的超自然感應力很強喔!說出口的預言幾乎沒失靈過呢!之前上班的柳瀨同學因為覺得自己最近走黴運,就跑來找五行同學討論.五行同學對她說,'你被惡靈纏身了’——"
"然後要求她買什麼很昂貴的驅魔壺嗎?"
"不是啦!是利用正當的方式幫對方除靈!五行同學可是這方面的專家!所以,奉勸你最好乖乖聽她的建議!"
不知為何南同學顯得很得意,好像她自己就是驅魔專家一樣.
當她挺起胸膛的瞬間,碩大的乳房也跟著搖了一下,不過跟露娜的兩顆哈密瓜比起來也只能算小巫見大巫.我不禁在心中苛刻地評了一句'你還差得遠哩’.
"不過除靈啊……"
我將目光從南同學的胸部移開,半信半疑地點點頭.
"啊,你不相信喔.南條同學,你不相信對吧!你這樣想鐵定會遭到天譴的!現在立刻為你剛才的行為向我道歉,然後再請我喝果汁.這麼一來,我才考慮原諒你喔!"
"……你這家伙到底在囂張什麼?再不收斂一點我就要打你屁股喔!"
我對狂妄的南同學威脅道.
"不,不可以,住手啊~!如果被你修理,搞不好我會愛上你~!"
那家伙以雙手按著屁股逃之夭夭了.
怪女人.我無奈地將目光轉回五行同學這兒.
"剛才你提到我身上有股很糟糕的氣息,真的有那麼嚴重嗎?老實說我不太相信這種事."
"……事實上,真的很不妙.所以我才會如此在意.南條同學,你最近是否遭遇了什麼怪事?"
怪事啊……
"真要說起來,大概就是我變成阿忍犬了吧!"
五行同學聽了會瞪我一眼也是情有可原,我則輕松地繼續保持開朗的姿態.
"阿,阿忍犬?"
在歪著腦袋的五行同學側目下,我從書包取出上次從抓娃娃機釣到的獎品——小狗布偶,並迅速戴到頭頂.
"合體·阿忍犬!我是阿忍犬!很強喔!很帥喔!汪汪!"
"汪汪."
不知道為什麼,五行同學也突然發出汪汪的叫聲.而且,她的笑容還異常燦爛,就像小孩子一樣天真無邪.
我默默地抓起頭頂的小狗朝右方挪動,五行同學也追著小狗朝右方移動.接著,我又換到左邊,五行同學也往左走.我把小狗布偶舉高,五行同學則努力伸直背脊.我降低布偶的高度,五行同學也迅速彎下腰來.
真是有趣耶!接下來試試看把布偶扔出去什怎麼樣,結果五行同學真的奮力蹬了地板一下,靈巧地在半空中抓住了小狗布偶.接著,她便將小狗布偶抱在胸前並對我說道:
"把小狗丟出去太過分了吧!這樣小狗好可憐,要是受傷了怎麼辦?"
啊,結果惹她生氣了.
"那,以後就由五行同學當飼主吧!"
"可以嗎?"
五行同學雙眼發亮地問道.我本來是想送給愛妮的,但為了上次的事道歉比較重要,所以還是轉送給五行同學吧.反正她好像也很喜歡.
"那你可要好好科小狗取個名字喔!"
"放心,我會慎重思考的."
五行同學興致勃勃地表示.
"真的很謝謝你.之前我一直沒辦法釣起來,所以就放棄了."
……嗯?之前沒辦法釣起來?
"難道說你前天跑去游樂場,就是為了抓這個獎品嗎?"
"嗯,其實也是去購物時剛好看到——"
說到這兒,不知為何五行同學突然紅著臉低下頭.
"怎麼了?"
"……呃,那個,真抱歉.我本來以為自己可以裝作那件事沒發生過,用平常的態度跟南條同學交談……關于那天的事真不好意思."
五行同學冷不防對我低頭.
為何胸部被人用臉鑽入的受害者反而要道歉哩?
"我明知那是場意外,也明知南條同學是要幫我,結果我卻因為害羞而拔腿就跑,真是太丟臉了."
其實,我也覺得當時起了色心而過于亢奮的自己很丟臉.
"不,五行同學,那件事完全是我不好.所以,請你不要在意,甚至應該好好責難我一頓才對."
"我不能那麼做,畢竟南條同學當時是要來救我的吧?"
"可是,我什麼也沒做啊,只是單純被你打飛出去.況且那幾個痞子也是自己逃走的."
"唔唔,其抱歉,你現在還會痛嗎?"
五行同學好像很厭惡自己當初的瞬間反應,露出了更自責的表情.我見狀則慌忙對她搖頭.
"不,己經沒事了,你不用擔心."
"……真的已經沒事了?沒受傷嗎?"
"當然,你以為本大爺是誰啊?沒聽過本大爺的名號嗎?只不過是參加過全國的劍道比賽而已,你這小妮子就如此狂妄?"
我試著對面露憂色的五行同學開點小玩笑,結果對方不知為何反而露出有些吃驚的反應.
"……呃,可以請教一件事嗎?"
她以猶豫不決的態度問道.
"南條同學怎麼知道我有在練習劍道?"
"這個嘛,因為你的實力很強,淺田也對我轉述過你許多英勇事跡."
我點了點頭,但五行同學反倒浮現出更困惑的表情.
"……既然如此……你那天為何還要出手幫我?"
"嗯?因為,我覺得你好像很害怕."
我如此回答,五行同學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嗯……"地害羞笑著點點頭.
看來我猜的果然沒錯.淺田雖然提過,五行同學曾出手拯救被討厭家伙糾纏的其他女性,但別人被搭訕跟自己被搭訕情況可說完全不同.
說得更極端一點,發現別人遇到色狼,跟自己遇到色狼,兩者所承受的精神壓力當然不可等同視之.
小時候在電車上遇過男性色狼的我最能體會這點,當時我簡直是嚇壞了.那個喘著粗氣的家伙把我的……算了,還是別討論這件事吧!
我背對正在撫摸小狗布偶腦袋的五行同學說道:
"那,這只小狗以後就請你好好照顧啦!"
"啊,嗯,謝謝,南條同學真是個溫柔的人."
我回過頭,五行同學以有點意外的表情繼續說著:
"大家都說南條同學很可怕,宛如惡魔或鬼之類的.我之所以不感到害怕,也是因為南條同學本性很溫柔的緣故."
"……其不知道這是在誇我還是在貶我,不過你那種大感意外的表情不會覺得有點失禮嗎?"
話說回來,班上同學都認為我是惡魔或鬼一類的嗎?
真是太過分了,明明是紳士的我為何會被大家如此認定哩?
"受不了,我要先離開了.五行同學也趕快去劍道社或哪里報到吧.等一下在走廊遇到路過的學生,記得大喊一聲'試刀!’然後再砍過去喔!"
"試,試刀?我才不做那種事."
"大家都這麼說啊,不然你為何老是正經八百地帶著那玩意兒行動?"
我指著五行同學手上那只裝有竹刀的袋子,半開玩笑地表示.
"耶?南條同學,你連這里而裝了真刀的事都知道啊?"
五行同學很難得露出震驚的表情.
這麼說來,難不成她會在竹刀袋里裝真的能斬人的刀?我很希望這只是她在開玩笑.不過,幕後應該也有一些家庭方面的複雜因素吧,我就姑且裝作不在意.
于是我逕自拿起書包,說了聲"那麼明天見",隨後便背對五行同學准備離去.這時……
"啊,請等一下,南條同學.既然機會難得,我們何不一起走?"
五行同學如此建議,還追著我的腳步來到走廊.
即使是在步行途中,五行同學的目光焦點依然停留在小狗布偶上.
"你覺得取什麼名字比較好?"
她面帶笑容與我商量著.
看來這份禮物真的讓她很開心,五行同學臉上不時浮現出愉快的表情.
我當下停住了步伐,交叉雙臂,認真地思索著小狗的名字.
五行同學也配合我立定腳步,一直注視著那只小狗布偶.
兩人停在走廊上,拚命思索著小狗的命名問題.最後決定要取為"隼人"後,我才與五行同學分手道別.
在獨自回家途中,我心想:
五行同學所說的那股討厭的氣息究竟是指什麼?
看來五行同學太沉迷于那只小狗布偶,結果反而忘了更要緊的事……同班的南同學也說會有天譴,真有那回事嗎?
我低下頭,目光剛好落在愛妮送我的戒指上.
嗯~仔細回想起來,好像自從我戴上這枚戒指,五行同學就開始表示我身上有不好的氣息……
難道這是受了詛咒的戒指嗎?
愈想愈覺得恐怖.
下次遇到愛妮,我一定要好好問清楚.
● ●
"我回來了."
打開玄關的門,進入家中.望了掛在玄關附近的時鍾一眼,已經七點半了.今天回來得特別晚,足足比平常常慢了三個鍾頭左右.
除了回程途中順道去冉店買了小說以外,還包含別的理由.
雖然我也不清楚那是怎麼回事,但我在半路上竟然受到了好幾只蝙蝠襲擊.
那些蝙蝠該不會跟五行同學所說的'討厭的氣息’有關吧——我邊懷疑這點,邊與蝙蝠進行戰斗.最後盡管凱旋而歸,卻浪費掉不少時間.
正常我開始後悔沒有去追殺那些逃之夭夭的蝙蝠時——
"忍主人,您回來啦!"
一如往常,而露愉快笑容的露娜啪噠啪噠地跑到了玄關.
"讓我來拿書包."
"不必了,今天這里面放了色情書刊.女人跟小孩都給我退開吧!"
我耍帥地拋下這番話.
結果露娜卻以"放心,我不會丟掉那些書"的輕松態度從容以對.我覺得再抗拒也無濟于事,只好乖乖把書包交出去.
"之後一定要還我喔!千萬不可以忘記喔!如果你騙人的話,我也不敢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事喔!"
正當我迅速扭動著手指作勢搓揉時——
"閃開!"
一陣強大的沖擊襲向我的側腹部.我猜自己大概是被人踹了一腳吧,一眨眼身體就猛烈撞上了牆壁.
會做這種惡劣舉動的人是誰——不必問,我家有能力這麼不講理又暴力的,就只有老媽而已.
可惡,她每次都壓低腳步群偷偷摸摸地靠過來.
只不過,我自己也太大意了,剛才沒能躲掉那招就代表我還不夠老練.假使我事先讓氣運行全身,應該不平于會被輕易踹飛才是.可能因為是在家里我才輕忽了戒備吧?露娜的可愛笑容也是主因之一.這都要怪露娜不好.
"露娜,你倒說說看要怎麼負責!"
"耶?我,我什麼事也沒做啊!我只是想幫你拿書包,然後一起走到房間門口而已,結果……呃……"
露娜顯得很泄氣.
"你這臭小子也太差勁了."
"媽沒資格說我吧,哪有人看到剛回家的長男就先踹一腳的?真想看看那人的父母長什麼樣子,哼!"
從我側面突然現身的老媽喊了一句"蠢蛋"後,便對我處以鐵爪之刑.
要不是有露娜救我,我差點就要因劇痛而慘叫出聲了.
"巴太太,請您不要欺負忍主人.主人很害怕,很痛,而且不停在發抖."
"那是演戲,演戲啦!話說回來,露娜怎麼不跟我一起生氣?這蠢蛋今早出門前明明保證'今天會早點回來,耶~可以跟露娜一起玩了,耶?’結果卻拖到現在才出現,害露娜等了那麼久."
"忍主人也很忙吧,一定是因為學校有什麼事."
"就,就是說啊,忍主人很忙的.在回家途中還遭遇蝙蝠襲擊,拚命戰斗了好久.這可不是說謊喔!"
盡管我對瞪著白眼的老媽強調"此言不虛",但她卻完全不信賴自己的兒子.
"露娜你相信我吧?"
所以我只好將哀求的目光轉向露娜.
"……蝙蝠?"
不知為何,露娜聽了很嚴肅地皺起眉.
"……耶?難道連你也不相信我?"
"咦?不,不是的.不是啦!我相信.我相信您!只是覺得有點詭異——等等,啊啊,請不要露出那種表情好嗎?"
"……阿忍要回房了."
"啊啊,忍主人,請不要那麼喪氣.該怎麼辦?怎麼辦才好?"
"不必管他啦!那種蠢蛋讓他去死好了."
"巴,巴太太,您對忍主人太冷淡了!請對忍主人更溫柔一點!"
"露娜,你生氣起來也滿可愛的說."
"……耶?——等一下,呀啊!巴太太,請,請不要這樣.您在摸哪里呀~不,不可以……呀啊……"
背後傳來老媽與露娜自得其樂的聲音,我只能黯然返回寢室.
盡管隱約可以聽見"胸部好大喔"與"呀……嗯啊"之類的怪聲,但阿忍已經完全不在意了.阿忍感到很失落,阿忍一點也不羨慕老媽.
我拎著從露娜手中搶回的書包走進房間,並拿出今天才買的小說.
失落的心只能用書本來治愈了——我的目光垂落小說封面上.
先說好,這可不是什麼情色讀物喔!
這本是我喜愛的小說系列新刊.上集出版六個月以後,下集到現在總算問世.光是那種期待已久的心情就讓我雀躍不已.
總之,先把上集找出來複習一遍吧.于是我走向自己的書架.
"……咦?上哪兒去了?"
我六個月以前才讀過那本書啊!
結果現在卻完全忘了自己把上集塞到哪里去了?
如果是喜歡的小說,就集中在同一個地方嘛——或許會有人這麼建議我.我雖然同意這點,但我的書數量實在太多了,要整理起來也得花費不少工夫.
"究竟放到哪兒去了?"
我把書架上的書拉出來,試圖尋找自己想要的那本……結果卻在書架的內側發現一本全黑的怪書.我狐疑地將它取出,那本外觀一片漆黑的書竟然連書名都沒有.
這是什麼玩意兒啊?
光看一眼就覺得它絕非善類.在我眾多的藏書當中,這本也顯得特別不尋常.
"……我以前買過這種東西嗎?"
我拿著它並迅速翻了幾頁,里頭除了有以英文寫的內容外,還包括魔法陣的圖解,被當作活祭品的動物與人類等驚悚插畫.
怎麼看都覺得這是跟黑魔法相關的書.小學時代的我膽子也夠大了,連這種玩意兒都買得下手.就算是在古書店挖出來的,也沒必要特地買回家吧!
話說回來,我記得當初自己為了召喚惡魔,還拚命翻字典解讀這里面的英文內容.不過,那時我這麼努力的目的究竟是?
我盯著那本黑魔法的書看了好一會兒——一陣強烈程度遠超過以往的頭痛突然襲來.宛如頭蓋骨被削去的疼痛撲向我,害我眼角不自攪滲出淚水.
在歪斜的視野中,片斷的影像不停浮現在我的腦海.
那是赤紅的鮮血,以及不停哭喊的自己.有人對我微笑並伸出手,還溫柔地撫摸我的頭.人的體溫,哭泣的少女,哭泣的自己,貓咪布偶——這些零碎的畫面就像被按了快速播送鍵一樣急速閃過我眼前,使我的頭痛更加劇烈.
我不自覺雙膝跪地並在口中念念有詞……等我搖著頭重新站起來時,頭痛竟然一點也不剩地完全消失無蹤,我也忘了先前自己看到哪些影像.
是因為我放開那本書的緣故嗎?
我無言地盯著那本怪書.
"……還是放回原本的地方吧!"
我膽戰心驚地重新拿起那玩意兒,迅速丟回原本隱藏的位置.
這是怎麼回事?光是這點小動作就讓我的脈搏速率急速上升.
——叩叩叩!
這時,突然有人敲著我房間的門,嚇得我差點跳了起來.
"誰?是誰?奸細嗎?"
"咦?那,那個,是我."
門外傳來了露娜的聲音."那個,您還在為剛才的事全氣嗎?我完全沒懷疑忍主人.我相信您."她繼續說道.剛才的事?什麼事啊?
怪了,那真的是露娜嗎?站在門口的人只是自稱'我’而已.
"我不知道你是誰,報上名號吧.然後開始演奏,吵到讓人發瘋為止吧!"
"請,請問,要演奏什麼?"
"……吉他之類的吧?"
"對不起,我不會彈占他."
"那你就回家好好練習,之後我再教你.不對,少說廢話了,快報上你的名號."
"忍主人,我是露娜."
"真的嗎?你真的是露娜?"
"是的,我是露娜."
對方以溫柔的口吻說著,門板的另一頭鐵定也是露娜迷人的笑容吧.只不過,我還是不想就此打開房門.
"如果你真是露娜,就能正確回答以下的問題.能回答得出來,才足以證明你是貨真價實的露娜."
"我會加油的!"
露娜不知為何顯得斗志非常高昂.該怎麼說?如果是平常我大概會覺得有點無奈吧……但我願意陪她玩這點似乎讓她非常開心.這種個性跟養在家里的寵物犬好像啊!
好,那就先來個簡單的問題吧!
"要開始啰!露娜的胸部屬于哪個罩杯?請由以下三者選一.第一,'D罩杯’;第二,'E罩杯’;第三,'F罩杯’.請作答."
"呃,那個……正確答案不在這三個里面……"
"什麼!那,那正確的尺寸到底是?"
"唔,呃,還要稍微再大一號."
露娜以有點猶豫的口吻回答.
道也太誇張了吧!露娜的戰斗力竟然遠超過我的想像.比答案三還要再大一號,老天爺容許這種事發生嗎?不對,就算神不允許,我也百分之百同意.嗯,就是這樣沒錯.
"結果﹒你剛才突然變成了許多女性的敵人啊!"
"怎,怎麼會?是忍主人要我回答,我才強忍住害臊說出口的呢!"
"原來如此.看來你也很努力,你可以進來了."
"啊,遵命.那麼,我就失禮了."
伴隨著應答與門把轉動聲,面紅耳赤的露娜從門縫間探出頭來.
"所以,找我到底有什麼事?我的肩膀剛好感覺很僵硬,你來幫我揉揉吧!"
"好的."
不知為何,露娜表情很開心地靠了過來.但她卻在途中突然停下動作,以"不是這樣啦"的表情死命搖頭.
"忍主人,我是要來通知您晚飯准備好了.揉肩膀可以等吃完晚飯以後嗎?"
假使露娜此刻穿著女仆裝,我鐵定會認定她就是一名標准的女仆了.
要不要唆使老媽讓露娜換上女仆裝試試?我一邊考慮這個問題一邊與露娜一起走向客廳.
至于那本黑魔法的書,早就從我的腦袋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最新最全的日本動漫輕小說 () 為你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