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瀨川,仁村,都准備好了嗎?打獵的時間看來就快到了.」
在我身旁拿著望遠鏡窺視的肥胖男子,帶著竊笑說道.
加上他的外觀,如果換成在街上這麼做,肯定會有警察跑來,請我們到警局去好好聊聊吧.
對我還有身旁這個胖子——抱歉,是佐古學長來說,所幸這里是在大學校區內,就某些角度而書,這里是擁有治外法權的空間,而且這里還有很多跟我們一樣等待獵物的獵人們,現在都聚集在這里.
現在是春天.在這里,多摩文學院大學一樣會有「新生」報到.今天是他們首次以多摩文學生的身分,正式進入校園的日子,換句話說,就是入學典禮.
盡管如此,在多摩文學院大學的校門附近,卻被數倍多于新生的在校生所占據.伴隨裝飾華麗的歡迎旗幟,大家帶著滿臉笑容迎接新生的光景,就跟我去年看見的一樣.我還記得當時比起入學典禮時拿到的資料,各類社團的傳單似乎還要更加沉重.雖然我覺得應該每所大學都一樣,但總之當新生結束入學典禮,並聽完相關的種種說明踏出校舍之際,那些埋伏的獵人們就會一擁而上發動襲擊.
說襲擊也太誇張了?不不不,在一路連到學校大門的櫻花路樹下,各社團擺滿看板跟桌子,見到路過的新生便爭先恐後拉人人社的光景,我認為用「襲擊」來形容,是十分貼坍的表現.
畢竟從今天開始,將會有約一個星期的時間,持續這樣激烈的社團招生大戰.
「你看,瀨川.那些新生們毫無警戒的模樣,我實在太為他們擔心了.」
「喔……」
「穿過這道門,對新生們來說是邁向新天地的啟程.過去努力念書,應該說被迫念書的日子,從此時開始將全部改變!正所謂「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在大學做的不是念書,而是學問!也就是說,不能自主學習,就會自己失去未來!我們不應該教會他們這個道理嗎!藉由迎接那些純真的新生,加入我們路上觀察研究會!」
「也是.」
相較于興奮不已的佐古學長,在一旁的我只是毫無干勁的應聲.
「瀨川,我從剛才就在注意你的反應,你怎麼這麼沒有干勁呢?」
「喔……是喔……」
老實說,我實在沒什麼共鳴.就算說要拉新生加入路上觀察研究會,但這里畢竟是個我自己混了一年,都還搞不清楚究竟是在做什麼的社團.
「沒關系啦,瀨川他是那種在正式上場時才會來勁的人嘛.」
帶著微笑打圓場的人,是跟佐古學長形成對比,擁有高挑身材的型男仁村浩一.
肥胖眼鏡仔的佐古學長跟仁村,加上無論容貌還是頭腦都平凡無奇,僅有平均水准的我在內,這就是路上觀察研究會的成員.正確來說,其實還有一名在我們當中堪稱萬綠叢中一點紅的成員,但遺憾的是她現在並不在這里,而這也正是讓我憂郁的原因.
「振作點,瀨川.正因為升上三年級的織田轉到新宿校區,所以我們才更需要盡早確保人才.說今天招生的結果將決定我們路研的未來也不為過,路研的穩定肯定也是織田所期望的!」
佐古學長信心滿滿如此斷言.只是我並不認為萊香學姊會關心這種事情就是了.我忍不住發出歎息.
「如果是這麼重要的活動……那萊香學姊為什麼不來呢?」
「瀨川,你未免也太沒干勁了吧?……也罷,其實今天在校生應該都沒課,但聽說織田是被專題的教授們給拉走了.」
「教授們?」
「聽說是有多位教授殷切希望織田能參加他們專題的樣子.這種事偏偏挑在對我們路研來說這麼重要的日子,真是給人找麻煩.」
聽說成為三年級之後,就得為專題進行研究,並展開准備論文的生活.
而且我還聽說如果在那之前不先取得一定程度的學分,日子會很不好過的樣子.
「畢竟織田的成績是頂尖的.而且她的父母不但都是大學教授,還是著名的學者,將來受到矚目也是當然的.只是在這個重要的日子失去珍貴的女性戰力,對我們路研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
說起來,人家會那麼殷切拉攏萊香學姊,真的只是因為她優秀的成績而已嗎?
搞不好那些教授們,也抱著想對在大學內外都聲名遠播的巨乳美女,進行各種特別指導的歪腦筋.一想到這里,就讓我不免有些擔心.
「因此,今年無法使用在去年發揮效果的織田色誘作戰.能否成功招攬新生,就看你們的表現了!我會期待你們努力發揮的!」
佐古學長用像是唱戲般的態度指著我跟仁村.真不好意思,被色誘作戰逮到的人,其實就是我們.這件事姑且不論,但就算說要拉人進路上觀察研究會,我們又該怎麼跟人介紹呢?我們自己也不記得在加入時,有人跟我們說明過這個社團是干什麼的啊.
「那麼,我們該怎樣拉人呢?」
「呵……這件事……你們就自己想吧!」
面對仁村的疑問,佐古學長挺著胸膛如此回答.學長根本就把問題全丟給我們了.算了,至少要比搞什麼奇怪的作戰要來得好多了.但佐古學長會這麼安分,反而讓人覺得有些難得.
「那麼,佐古學長自己又打算怎麼拉人呢?」
「唔,你注意到重點了.我打算不惜一切努力協助你們.也就是說……這次招生活動我不參加!」
「呃……咦……?」
我跟仁村對望了一眼,只見佐古學長像是在回想什麼般,仰頭望著天空.
「在織田加入之前,我進行的所有招生活動,全部都以失敗告終.當然,為了獲得社團大樓的社辦,我還是有確保書面上的社團人數.但就算有人寫入社申請,但參加的人還是很少.所以,我認為不要把我計算在戰力之內,這樣結果才會比較好.」
望著遠方的佐古學長,在他眼角似乎能看見微微的淚光,這不知是否是我的錯覺.
「總之就是這樣,你們好好加油吧.老實說,就算要期待瀨川發揮口才吸引新生加入,我也認為是強人所難,所以這次我是把期待放在仁村身上.」
「包在我身上吧.不過別看瀨川這樣,他也是很有聲望的,所以不用擔心啦.」
仁村自信滿滿地這麼說道.老實說我完全沒有自信,所以我也希望盡可能不要對我抱太多期待.盡管我內心是這麼想,但遺憾的是,聽到仁村這番話的佐古學長卻用力點頭.
唔～～究竟該怎麼辦才好呢?要是萊香學姊在的話,我應該多少還能有些干勁.不過,如果萊香學姊又要搞什麼色誘作戰的話,我大概會忍不住搗亂吧.
這樣一想,萊香學姊這時候不在,說不定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
就在我想到這里的時候,新生們正好零零散散地從校舍中出來.
這樣從遠方看去,新生們穿著全新酉裝,一臉不習慣的模樣,還真是讓人覺得青澀.
我們在去年的時候,大概也是那樣吧.一看見新生走出校舍,各個社團便立刻有人跑上前去攀談,感覺就像是一群朝獵物撲去的豺狼.
「好,你們就去拉一些活力充沛的新生加入吧!只要能拉他們進到社辦,那就任我們擺布了,到時候我會親切指導他們如何寫入社申請的!」
這個不打算幫忙的人,怎麼會這麼充滿自信呢?
「就算學長這麼說……具體來講,我們該怎麼開口才好呢?」
我提出了這麼單純的疑問.現在我們身邊不是那些氣勢十足的運動社團,就是讓可愛女生打頭陣,將新生團團圍住的社團,怎麼看都不像是我能介入的樣子.
「唔,這種問題就算問我,也不是我的強項.這種事或許該向仁村學習吧.」
「這樣說起來,仁村他去哪了?」
「仁村在那里,他現在就像如魚得水似地在拉攏女生入社呢.」
真的耶,仁村不知什麼時候身邊已經聚集了許多一年級女生,並跟她們聊了起來.
「啊哈哈!校長致詞很長吧?」
「就是說呀,超無聊的.」
「而且講話聲音又小,根本聽不清楚在說什麼……」
「對啊.不過,別看校長那樣,其實……」
「咦～～真的嗎～～」
看他們打成一片的模檬,實在令人羨慕.
仁村那能讓表情還帶有緊張的女生們露出笑容的本事,真是令人佩服.
「看來拉女生入社的事情,應該交給仁村就行了.好,瀨川你也多學學他,以男學生為目標,去抓幾個人回來吧.」
我在佐古學長的催促之下,被推進像是百貨公司拍賣會場般的人群之中.
穿著不習慣的西裝,臉頰有些發紅的新生們,年紀明明只比我小上一歲,卻讓人感覺有股莫名的稚氣,想到去年的自己就像他們這樣,讓我不禁有些羞澀.
有興致濃厚在聽學長們招生介紹的人,也有收下宣傳單就快步逃開的人,還有人可能是已經有想加入的社團而到處張望的人,雖然大家都有些不同,但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希望的光彩,令人忍不住露出微笑.
唔～～我真的該將這些新生拉到我們這個莫名其妙的社團里來嗎?
就在我呆站在原地的時候,有些新生用好奇的眼神看著我.這也難怪.跑來這里一句話都不說,反而會讓人覺得奇怪吧.早知道這樣,我就該事先制作宣傳單才對.
「呃～～還沒有決定好社團的人,可以考慮看看我們的社團嗎?我們是路上觀察研究會……」
我用手中的大聲公試著說了幾句話,但幾乎沒有反應.仁村已經不知在什麼時候跑得不見蹤影,佐古學長又不可靠.沒想到萊香學姊不在,情況會這麼嚴重.
可是,要是萊香學姊來八王子的時候,說幽像是「沒有新生,真遺憾」這類的話,並帶著跟往常一樣的撲克臉表示失望……一想到這里,我就覺得自己必須努力.
「還沒決定好社團的人,可以聽我說幾句嗎?路上觀察研究會是個輕松愉快的社團喔～～」
我有些自暴自棄地拉開嗓門.就算今天拉不到人,從明天開始我再盡早制作些宣傳單來招人吧.我抱著這種想法努力了一陣子,但並沒有什麼成果.
說起來,一個人獨自招生是相當罕見的.在我附近的魔術研究會跟忍者同好會正進行著熱鬧的表演,吸引了不少人圍觀,這讓我有些羨慕.
話雖這麼說,但偶而還是會有新生停下腳步,讓我稍微開心一下.
「請,請問……?可以問一下你們社團的事嗎?」
在我面前停下腳步的人,是個看來有些膽小,帶著眼鏡的男性新生.或許是因為我只有一個人的關系,所以讓他比較容易開口吧.
「嗯嗯,當然可以啊.你還沒決定社團嗎?我們的社團叫路上觀察研究會,簡稱路研,你有興趣嗎?」
「咦?可是,呃……呃,那是……做什麼的社團呢?」
呃,這讓我一下說不出話來,盡管這是我早已預料到的問題.
回想我加入這個社團的一年來,究竟做了些什麼,大概就是讓萊香學姊以實驗為名所做的惡作劇,在校慶辦角色扮演吃茶,其余就是跟我家三姊妹玩在一起,要說有什麼具體以「路上觀察研究會」名義進行的活動,我實在沒有印象.
「唔,唔～～我們是個很輕松的社團.主要就是大家一起喝茶聊天,一起玩吧.我們也沒有什麼嚴格的規定……」
「是,是這樣啊……這樣的話,我也能夠加入嗎……」
「沒,沒問題的.我們活動很自由,學長也都很親切……要不你先來我們社辦……」
喔!感覺不錯.就在我打定主意要拉這名眼鏡仔入社,准備更進一步的時候.
「嗨～～這位同學!你想要在網球場上揮灑汗水的大學生活嗎?」
就在我們聽到這句話的同時,從旁邊闖入的可愛女生已經拉住眼鏡仔的手臂.
「我們每周只有三次練習.而且還是自由參加,可以玩得很輕松喔.當然就算是初學者也一樣歡迎!而且還會有熟練的姊姊們貼身指導喔♪」
「貼,貼身指導嗎……」
看見身穿合身網球裝,胸口敞開的女生近在眼前,讓眼鏡仔吞了一口口水.不好!感覺他已經把我們社團的事情忘得一干二淨了.
「請,請等一下!我,我還在跟他說話呢!」
「怎樣啦!又沒人規定是先搶先贏吧……呃,咦?你不是小俊那里的人嗎?」
這個打算靠著豔麗化妝跟敞開的胸口釣男性新生上鉤,並上下打量我的人,是以前跟我見過面的網球社社長.
「怎麼?小俊他今年也要招生嗎?明明去年才嘗到苦頭的說.」
「咦?這,這是什麼意思?」
聽我這麼一問,網球社社長開心地笑了起來.丟年有發生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嗎……?
眼鏡仔此時已經完全置身在狀況外,可是從網球社社長牢牢將他手臂摟在胸前,看他一臉色眯眯的模樣,讓我明白早已分出勝敗.
「他去年跟前年都是跟人沒說幾句話就把人嚇跑,一個新社員都沒收到呢.不過迎新會的時候有你們加入,所以讓他有安心一點就是了.雖然說你們那里有多摩文的頭號美女,但小俊那讓人不敢恭維的談吐跟個性……啊哈哈!」
看來跟佐古學長本人說的一樣,在去年之前,都是佐古學長在空轉的樣子.雖然我不怎麼意外就是了.說起來,認識久了就知道學長其實是個意外可靠的人,但也確實是個怪人.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剛才都不知跑去哪里的肥胖身軀穿過人群朝我們跑來.
「你少亂講!不要亂說一些沒有根據的謠言!」
佐古學長氣沖沖地朝滿臉得意的網球社社長走去.
「人家嚇跑的原因,有一半是你在旁邊搗亂的關系吧!這次我已經為了不讓你礙事,躲在旁邊偷偷聲援了,你還特地跑來搶對我們社團表示興趣的新生是什麼意思!」
「哎呀～～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呢～～?」
這麼裝傻的網球社社長,就像大家所看到的,她是一名有著成熟氣質的美女,也是將我想像中愛欺負人的女大學生徹底體現的人～～相對的,佐古學長的外表看來就像是好多年前的宅男.違兩個一般讓人想像不到會有任何關聯的人,卻有著令人驚訝的「青梅竹馬」關系.
這兩個讓人不知感情是好還是壞的人,將眼鏡仔夾在中間,開始爭執起來.
「我是不知道你們是叫路研還是什麼,但根本沒人知道你們是在做什麼的社團嘛!」
「你那里不也是打著網球社的招牌,實際上都是在搞些聯誼,旅游的活動,根本都在玩吧!」
「我們也有在打網球啊!」
「我們也有在觀察啊!觀察很多東西呢!」
就在兩人對瞪的時候,眼鏡仔轉頭看著我.
「呃,請問……我,我……」
「啊,嗯.不好意思,你先走好了,希望你能找到好社團.」
只見眼鏡仔還有些依依不舍地從網球社社長的懷中溜了出來,脫兔似地逃走了.不過,佐古學長跟網球社社長對他根本沒有多瞥一眼.
「看吧,又有人給小俊嚇跑了!」
「才怪!這次根本是你在搗亂吧!況且你穿成那樣是什麼意思!怎麼看都是打算靠色誘的手段去欺騙純真無邪的新生,企圖剝奪他們正常的判斷能力吧!」
「小俊你去年不也做過同樣的事嗎?你還讓織田打扮成兔女郎呢.」
萊香學姊打扮成兔女郎……!?
我竟然錯過了這麼珍貴的鏡頭,去年的我眼睛到底長哪兒去啦?
「話說回來,居然是兔女郎呀,不知該說你是天真還是怎樣……小俊你從以前的想法就太落伍啦.」
「哼!說這種話的你,進到大學之後倒是變了不少呢.」
「唔……!」
聽佐古學長這麼一說,網球社社長頓時僵住身子.
「小,小俊!我們不是說好不提那種事的嗎!」
「呵呵呵,我原本也是這麼打算的.但你從去年開始,連續在我們招生時搗亂,那就另當別論啦!」
學長的眼鏡閃動著光芒.
「你原本是個跟我一樣的文化系宅女!而且還是名符其實的曆史系!是那種把『我的夢中情人是島津義弘❤』掛在嘴邊,完全不在乎他人目光的正統曆史迷呢!」
「拜,拜托!別在這種地方講出來啦!那些是我們說好要保密的事耶!」
網球社社長難得露出慌張的模樣,試圖打斷學長的話語.
「呵呵呵……就算你戴上亮麗女大生的假面具,強調自己多有女人味,但也無法抹滅你大學轉型的現實啦.」
雖然我對網球社社長令人意外的過去感到驚訝,但那聽起來好像並不是什麼丟臉的事吧……?
熟悉曆史的美女,不是會讓人更有好感嗎?
「小俊,你,你竟敢掀我的底……還有你,要是你敢把這些事說出去,可別以為我會放過你喔!」
網球社社長瞪著我這麼說道,我先是連忙點頭,然後歎氣.看來那似乎是一些糟糕的過去.
然而佐古學長卻在那邊聳肩,還不打算罷休.
「話說回來,看在我眼里,會選上義弘,還真是個不怎樣的跟風喜好.那個什麼『島津撤退戰術』,到頭來不就是比較炫的開溜嗎?」
「唔……!說我也就罷了,敢說義弘大人壞話,我饒不了你!」
不知為何,網球社社長漲紅了臉.
「喔……想要來分個高下嗎?」
「我求之不得!僅有三百人的島津隊完成的敵鎮突破,那是多麼令人佩服的壯舉,我今天一定要讓你認識清楚!」
「呃,等一下!你們要去哪里啊!」
佐古學長在離開時,牙齒跟眼鏡都閃動著格外刺眼的光芒.看來那似乎是「剩下的事就交給你了」的意思.比起那種事,我還比較希望學長能幫忙拉人……話說回來,網球社社長真不愧是佐古學長的青梅竹馬,看來她也是個不簡單的人.我莫名地在心中接受了這個事實.
就這樣,我再次以赤手空拳的狀態重新拉人.雖然附近還有許多新生,但要讓人對我們這個沒有宣傳單,沒有看板,沒有人手的窮酸社團產生興趣,實在是一大難事.
「這要我怎麼拉人呀.真是的……今天是不是該先放棄,去弄個看板出來呢……」
在我四周正展開盛大的勸說大戰.那些人只要見到新生路過,就立刻將人攔住並宣傳自己社團的模樣,確實有種狩獵的感覺.「我們這里很好玩,學長也都很親切喔!」「要不要一起享受青春呢?」「社團的人際關系才是建立大學生未來的關鍵喔!」「我們會跟著名女校聯誼喔!」等等.
不管是熱血的,認真的,對欲望毫不掩飾的,都各自使出渾身解數.在身邊連一個幫手都沒有狀態下,我實在不想跳進如此激烈的拉人大戰中跟這些人對抗.
這個時候要是萊香學姊在這里就好了.雖然她不是懂得靠風趣拉人加入社團的人,但只要有萊香學姊在,這里對我來說肯定也會是充滿幸福的空間.
而且萊香學姊是個就算站著不動也相當醒目的人,有那樣的美女助陣,肯定也能讓新生產生興趣的.說起來,雖然學姊說今天無法過來,但像她那樣神出鬼沒的人,也不保證今天絕對不會出現.對,好比說,突然就從我眼前晃出來——
「可以打擾一下嗎?」
「唔哇!?」
不知在什麼時候,我眼前多了一名陌生女孩.當然,這個人並不是萊香學姊.
「……為什麼要嚇成這樣?」
「沒,沒有啦,真不好意思.我,我正好在想事情的關系……」
我匆忙擺出笑容回應.在我眼前的是一名身材嬌小,帶著眼鏡的新生.而且這名新生是個有些奇怪的女孩,由于今天是入學典禮,因此大家都會打扮得比較正式,但唯有她穿得十分輕便.在她臉上的厚鏡片眼鏡,加上現在幾乎已經看不到的麻花辮發型,讓這女孩帶著一股獨特氣息.但不管怎麼說,她都是對我招生抱有興趣的珍貴新生.想到這里,我迫不及待想要說些關于路上觀察研究會的好話,但是……只見她用手調整眼鏡的角度,先開口說道:
「學長剛才提到的『路上觀察』,是那個『路上觀察』嗎?」
「……咦?」
我不禁楞了一下.在招生的過程中,雖然常有人問「這是做什麼的社團?」但會問「是那個路上觀察」的人,我還是第一次碰到,這讓我不知該如何回應.
「學長,你應該是路上觀察研究會的人吧?」
見我一下說不出話,那名綁著辮子的女孩用狐疑的語氣問我.
「嗯,是沒錯啦……至少在書面上是這樣……」
再怎麼我都不能老實說「我是因為看上某個美女,結果什麼都沒想就加入,然後在里面混了一年,到現在都還不知道這是在做什麼昀社團」吧,所以我只能含糊其詞.
或許是察覺到了我的困惑,只見這名辮子妹眼鏡帶著反光靠了過來.
「真不敢相信!不知道路上觀察學的人,竟然自稱是路上觀察研究會!」
「就,就算你這麼說……」
見我一臉狼狽,眼鏡新生更是伸手指著我的鼻子.
「聽著,路上觀察學是基于存在主意的一種考現學(注1).對世界上所有乍看之下讓人以為無意義的事象中尋找意義,可說是相當講求感性的學問.」
「是,是嗎……」
「這個學問的基本工作雖然是在戶外,但同時也需要藝術方面的感性.尤其這類感性就類似現代藝術那樣,由于還尚未明確分類,因此要讓多數人獲得共通認識是十分困難的事,也因為這樣,要學習這門學問的人,被要求擁有極高的溝通能力.連這種程度的知識都不知道,就打著路上觀察研究會的名號,真是讓人難以置信!」
辮子新生連珠炮似地喋喋不休.這讓我感覺似曾相識.這並不是我第一次經曆的感覺,應該就是人家俗稱的既視感(注2)吧.
如果一定要對這種既視感做個形容,或許該說是「充滿個性」.
該怎麼說,這是明知自己與他人有所不同,卻毫不在意的人所具有的感覺.仁村,萊香學姊,沙夏,廣美,雖然大家都不一樣,但他們跟我這樣的凡人相比,都擁有截然不同的個性,在這一點上是相同的.而且從阿才的對話讓我明白,這名新生在分類上八成與佐古學長頗為相近.也就是說,她是我應付不來的對象.
※注1:考現學是相對于考古學的概念所造的詞.考古學是由古代遺物或遺跡來研究古文化,考現學則是調查,記錄與考察現代的社會現象及風浴.
※注2:是人類在現實環境中(相對于夢境),突然感到自己「曾于某處親曆某過畫面或者經曆一些事情」的感覺.
「呃,呃～～我是很想仔細向你解釋,但老實說,我自己也不是很懂……啊,對了!我現在找應該懂的人來吧!」
我抱著求救股的心情,撥打佐古學長的手機.
……沒人接.就算音樂響完一輪,開始播放第二次,佐古學長也沒有接電話.我猜佐古學長跟網球社社長現在八成正在進行熱烈的戰國討論吧.
我在內心咒罵在重要時刻派不上用場的佐古學長後切斷電話.早知道會有這種狀況,我就該在開始拉人之前,認真詢問路上觀察研究會的成立經過才對.
此刻那名眼鏡新生正用懷疑的表情看著我.我該怎麼辦才好呢?
對方不僅難得對我們社團抱有興趣,而且好像還是對路上觀察頗有研究的人才(話雖這麼說,但我其實根本就搞不懂她說的話),感覺要是錯過這個機會,似乎是很遺憾的事.但就算這麼想,我也應付不來.這教我該怎麼辦才好……!
「啊,原來瀨川你在這里啊.」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時候,出現一位意外對我伸出援手的女神.
「啊,菅谷……」
「真是的,學長他們已經在那邊等你了耶.我們快走吧.」
「咦?咦?」
只見菅谷拉住我的手臂,打算強行將我拉走.
「請,請稍等一下!我還有些事情想問!」
「是,是啊.菅,菅谷,我跟這女孩還沒……」
「真是的,這件事先別管了啦,學長他們現在很生氣喔.」
菅谷露出有些發怒的表情這麼說完,接著便露出笑容,有些愧疚地向那名辮子新生道歉.
「你是一年級生嗎?抱歉喔,他現在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處理,明天應該還會繼續招人,有話到時候再說吧.啊,今天你就先看看這個好了.」
菅谷這麼說完,便將網球社的宣傳單塞到那名新生手中.看見人家對自己如此客氣,那名新生似乎也不打算再糾纏下去.確認那名新生將注意力放在那帶有可愛圖案的宣傳單上之後,菅谷便拉著我,朝校舍的方向走去.
我們離開校門前正進行拉人大戰的路樹大道,來到學生餐廳.
騷動並沒有波及到這個地方,因此這里顯得安靜許多.
「菅谷,學長他們在哪?」
聽我這麼一問,菅谷輕笑了一下.
「呵呵,那是騙你的啦.」
菅谷有些害臊地吐了一下舌頭,接著有些不安地望著我.
「我是看瀨川好像很困擾的樣子,想說得幫點忙,所以……給你添麻煩了嗎?」
「啊……原來是這樣啊,我完全沒發現是這樣呢.」
這樣說起來,學長他們會要菅谷來叫我,確實有些奇怪.我對菅谷的機智很感激.
「真是太感謝你了,你真是救了我一次,剛才我實在不知該如何解釋……」
在我這麼道謝的時候,不知為何菅谷帶著有些調侃的態度,聳了聳肩.
「別在意.不過我從以前就想過,瀨川你好像很容易吸引一些有點奇怪的人呢.瀨川你自己明明是很平常的人,怎麼會這樣呢?」
「唔……是,是這樣嗎?」
這樣說起來,我身邊個性強烈的人,好像真的是多了點.
雖然他們在各方面部對我有所幫助,但確實也都是跟平凡大學生有些不同的個性派.
「還是說,瀨川你自己其實也算是怪人呢?像是有不為人知的癬好之類的,所以才會特別喜歡那些跟自己一樣很有個性的人……」
發現話題一下子太過跳躍,我連忙出言否定.
「才,才不是!我也喜歡平凡的事物啊—去買東西的時候,我都會挑店員推薦的東西,不然就是選暢銷商品,吃牛丼的時候也總是點中碗,手機的付費方案也都是挑最普通的!」
……我在亂說什麼啊,所幸菅谷只是輕輕笑了一下.
「呃,呃……抱款.我好像說了很多不相關的事.」
「沒關系,是我講了莫名其妙的話.可是,看瀨川你反應這麼激動,實在是……哈,哈哈!」
菅谷又忍不住笑出來,結果我只能一直等到菅谷的笑意消退為止.
「抱歉抱歉,好像碰到笑點了.」
「呃,沒關系啦.」
菅谷似乎真的感覺很好笑,眼角甚至還有些眼淚.
「不過,這讓我有些放心了.」
「放心是指我喜歡平凡人的事嗎?」
聽我這麼說,菅谷開心地點頭.老實說,我不是很懂她的想法.只見菅谷露出滿意的笑容.
「那我也差不多該回社團去了.要是看到會長,我會要她放過佐古學長的,畢竟還得要准備明天的招生活動呢.」
「真是太感謝你了,菅谷.」
我帶著莫名的輕松心情目送菅谷離開,接著我便快步朝社辦走去.
今天我至少得弄個宣傳單或看板什麼的,看來招生這件事,似乎有得忙了.
新學期第二天,小空走進了還不習慣的三年級教室.
由于教室里有不少之前就同班的人,加上已經是第三年,因此就算之前不同班,也有很多人是小空認識的.但就算這樣,想到要以同班同學的身分建立新的人際關系,還是讓小空產生莫名的緊張.一進入教室,光是想到該先跟誰說話這種小事,都會讓自己感到恐慌.
「……唉,這樣子不行啦,陽子會擔心的.」
為了讓陽子放心,自己得要好好表現才行.
有強烈責任感的小空抱著這種想法,開始深呼吸.
進入教室之後,不用特別大聲,自然地說聲「早安」吧.
等坐到位置上之後,再跟前面或後面的人說話,問「作業做完了嗎?」應該可以吧?哎呀,現在還沒有作業呢.那「今天天氣不錯呢」怎樣……不好,這樣好像是在超市碰到鄰居阿姨時的反應.
腦袋里不停模擬各種狀況的小空,完全沒有察覺到有人站在自己身後.
「早安,小鳥游.」
「呀!……啊,小谷……早,早安.」
驚訝回頭的小空,見到是跟自己同在新班級的合唱團團員谷修二,這才松了一口氣.雖然小空不擅長跟男生說話,但或許是修二的個性較為溫厚,待人也很親切,所以算是讓小空比較容易交談的對象.
但是,平常總是跟陽子一樣冷靜的修二,現在卻漲紅著臉看著小空.
看見修二那欲言又止的表情,讓小空甚至忘記了自己的煩惱而大感不解.
「那,那個……小谷……怎麼了嗎?」
「那個……昨天讓你看見了那種丑態……希望你能早點忘記.」
修二難得害羞地這麼說道.不明白修二在說什麼的小空,有些反應不過來.
「昨,昨天有發生什麼事嗎……?」
「……就是我在看見換班的布告欄那時候……」
「啊,那件事啊.不會啊,那一點靜不丟臉啦.知道小谷也會那樣,還讓我有些安心呢.」
「那樣……是指什麼?」
「就是換班跟好朋友分開,覺得寂寞嘛.就像我跟陽子一樣,因為小谷也跟前島分開,所以才……」
「……咦?你是指大機嗎?」
修二用問句如此回應,難道說他並不是為了大機的事發楞嗎?
「……不是嗎?」
「哈哈,沒關系,你沒注意到那就沒事了.」
修二用苦笑應付了小空的疑問之後,接著轉變話題.
「話說回來,被編到不同班的人,好像只有我們呢.其他合唱團的人,好像大多在同一班的樣子.」
「啊,是啊,A班只有我跟小谷而已呢.」
「不過能跟小鳥游同班,讓人很放心呢.雖然是老話,但接下來的一年請多多指教.」
「嗯……也請你多多指教.」
看著修二跟自己截然不同,給人容易相處的感覺,讓小空露出微笑.就在小空抱著「其實我才是因為你而感到放心」的想法,正打算松一口氣之時,卻因為修二接下來的一句話,瞬間緊張起來.
「對了,今天下午有新生講習喔.」
「咦!?新生講習?」
「看你的反應,應該是忘了吧.不過忘記這件事省去無謂的緊張,或許算是好事呢.因為大機跟小鳥游你們畢竟是團長跟副團長,所以要負責出席喔……」
修二帶著傷腦筋的表情如此聳肩說道,而小空則因為回想起這個現實,而臉色鐵青.
「啊……啊啊……這,這樣一說,是今天呢……哈哈……啊……」
新生講習是向新生對學校生活進行各種介紹的活動.
其中包含了對社團活動的介紹.當然——小空的合唱團也包括在內.
成為三年級生的小空所面對的最初試煉,是要在新生講習時,在眾人面前介紹合唱團的這一項重要工作.
但是對原本個性就十分內向,不習慣受到矚目,也不太會跟人交談的小空來說,這可是超乎想像的試煉.就在總算要前往體育館的時候,小空對陽子發出不知是第幾次的求救.
「……我,我真的不衍啦.我,我……要我在那麼多人面前說話……陽子,小谷,你們能陪我一起去嗎?……只有我跟前島兩人,要是搞砸的話……」
「小空,這樣不行喔.」
小空那總是常保冷靜的好友,手扶著眼鏡,果斷拒絕了小空的要求.在一旁的修二似乎也並不打算伸出援手,至于大機則是先離開去確認順序了.
「唔唔……可是……」
「再怎麼說,小空你都是副團長,而前島是團長啊—介紹的時間也不長,一堆人到台上去也沒意義吧?況且我還得負責伴奏呢.」
「我都知道……唔唔……雖然知道,但就是……」
陽子說得沒錯.按照計劃,在社團介紹之後,還有一小段的演唱.而陽子便是負責伴奏之人.所以陽子無法陪小空一起上台.但不管怎麼說,小空都一樣緊張.
「小空,你想太多了啦.跟畢業公演相比,觀眾要少上許多不是嗎?」
「唱歌跟說話完全不一樣嘛……」
這種事有需要這麼緊張嗎?看小空這狼狽的模樣,實在無法想像她是在合唱團公演時,能在眾多觀眾注視下出色詮釋獨唱段落的人,這讓陽子不禁在內心歎氣.
謙虛確實是這個好友的長處之一.可是這個漂亮,討人喜歡,而且個性認真又有聲望的人,怎麼會對自己這麼欠缺自信呢?
「小鳥游,差不多該動身了!要輪到我們羅!」
大機用充滿莫名干勁的聲音,在走廊彼端大聲喊道.
「你看,在那里還有個一點都不緊張的人在,在唱歌之前的部分,全部都丟給那個家伙就行啦.對吧?小谷.」
「……」
陽子雖然要站在一旁的修二接話,但卻沒有聽到回應.
「……小谷?」
「啊!嗯,嗯啊!這樣應該沒問題吧!」
小谷難得狼狽地點頭回應.陽子露出不解的表情看著臉頰泛紅的小谷,歎了一口氣.
「算了,男生看來是真的有些不可靠.小空,你就加油吧.」
「嗯,好.我知道了……唉……」
對原本責任感就十分強烈的小空來說,不會有逃避的選項.
就這樣,小空跟陽子他們邁開沉重的步伐,朝大機那里走去.
站到台上的瞬間,小空腦袋里一片空白.自己會在這里的理由,還有必須要做什麼,這些小空在幾秒鍾前還一直反覆確認的事情,此刻全都忘得一干二淨.然而自己的視野卻感覺格外清楚,新生們那些看來不知是好奇還是困惑的眼神跟表情,小空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怎麼辦!什麼事都沒辦法想了!
小空在內心發出哀嚎.而且,大機似乎跟自己也處于相同狀況.
在上台之前,他明明還說了一些像是「包在我身上」,「小鳥游只要唱歌就好了」之類讓人感到很可靠的話,但現在他也漲紅了臉,一副看來不知所措的模樣.
——前,前島也很緊張!唔,唔唔!怎,怎麼辦!怎麼辦……
站在台上的兩人,都呆站在那里,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段對小空來說相當漫長的時間,實際上僅過了不到數秒.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砰!」地響起令人吃驚的鋼琴聲.
小空回神轉頭一看,看見坐在鋼琴前面的陽子正望著這里.
只見陽子動著嘴唇,無聲地對小空說話.
——加油.
下一刻,剛才還一片空白的腦袋,神奇地浮現出該說的話語.
小空想起了在身後支持自己的溫暖視線,合唱團的伙伴們此刻都列隊站在小空後方.雖然要說話的人是小空,但並非只有她一個人上台.合唱團正是因為是大家一起唱歌,所以才是合唱團,想起這理所當然的事實,讓小空感覺自己正逐漸恢複冷靜.
在陽子及伙伴們的注視下,小空的心中湧現勇氣,握著麥克風的手也多了幾分力氣.
「大,大家好!我們是合唱團!」
小空開始對新生們開口介紹.
「哇～～好緊張喔……」
回到教室之後,瞬間湧現的疲勞感,讓小空沒力地趴在桌上.
「辛苦你啦,小鳥游.新生的反應很不錯喔.」
坐在小空旁邊位置的修二這麼對小空說道.
小空他們的合唱團演唱,在新生們的熱烈掌聲中閉幕.
「雖然不知道會有多少新生加入,但稍微期待一下應該沒問題吧……?」
「我認為很值得期待喔,這也要歸功于小鳥游的努力呢.」
「我才沒有什麼功勞呢.是因為有陽子跟小谷你們,還有合唱團的大家一起幫忙的關系……」
「包含你說的這些,也都算是副團長的好品德呢.」
聽修二這麼說,讓小空感到有些羞怯.小空完全沒注意到,自己那羞澀臉紅的模樣,也吸引了班上男生的視線.
不管怎麼說,這樣讓小空煩惱的事情總算是少了一樁.接著要擔心的事,就是要怎麼在新班級交到朋友了.小空偷偷看了看四周.但一發現自己可能會跟新同學視線交會,便忍不住低下頭.感覺原本因為陽子他們讓自己稍微提升的社交能力,似乎又退回原點了.
「唉……要是能跟陽子同班就好了……」
會忍不住脫口說出這種想法,或許是因為剛結束新生講習:心情有些放松的關系.
「哈哈……只不過是隔壁班的隔壁班,但畢竟是隔壁班的隔壁班……就是這種感覺吧.」
修二有些出乎小空意料地開口附和.
「哈哈哈……就某些角度來說,我跟小鳥游是在煩惱相同的事呢.」
看見修二寂寞的模樣,讓小空產生「男生也一樣很重視朋友」的想法,內心感到有些高興.
「是啊,我想前島肯定也會因為少了小谷而感到寂寞的.」
聽到小空這樣的鼓勵,修二反倒是表情有些不解地回望她.
「呃……要是大機因為看不到我而寂寞,那樣也讓人有些不舒服吧?」
「是,是這樣嗎?」
咦?剛才小谷不是說跟我在煩惱相同的事嗎……?
看小空搞不清楚狀況的模樣,讓修二帶著苦笑將這個話題打住.
之後,以前跟小空同班的幾個女生過來攀談,大家很快就圍著小空聊了起來.
看來她們也是在關心小空,避免小空被孤立的樣子.
加上修二妥善的對應,讓小空相當順利地溶人班級當中.
雖然感覺在新班級還是一樣麻煩修二跟陽子幫忙,但也多虧了他們,讓自己順利交到了新朋友.新生講習也順利過關了.
小空感覺新學期算是還滿一帆風順.就在小空心情愉快地前往托兒所迎接小雛之時,正巧看見小雛跟萊香手牽著手走出托兒所.
「小空姊姊!歡迎回家!」
一看見小空,小雛便立刻沖上前抱住她.
「我回來了……呃,萊香姊今天不是不能來嗎……?」
萊香最近常常到三姊妹家里玩,並幫忙做晚餐跟家事.
可是小空記得今天萊香說過,得去跟大學的一些大人物見面,所以無法過來才對.
「我開溜過來的.我有傳簡訊說我會來接小雛,你沒有看到嗎?」
對于小空的疑問,萊香給出簡潔的答案.
「啊,對不起.可是……這,這樣好嗎?那不是很重要的事嗎?」
「沒關系,不成問題.」
看見萊香跟平常一樣帶著撲克臉豎起拇指,讓小空也只能用微笑回應.
看見小雛因為見到萊香而開心的表情,讓小空也同樣感覺幸福;而小空也明白,萊香也一樣是為了這樣的感受而來的.
離開托兒所的三人,在路上逛了超市.
由于時間正好是在晚餐前的時間,因此超市內顯得相當擁擠.
「小空,小雛,今天你們想吃什麼?」
推著購物車的萊香詢問兩人.
「呃……」
「小雛想吃軟軟面!」
就在小空還在煩惱的時候,小雛搶先說出.
「軟軟面?」
「就是泡面啦,最近小雛老是想吃這個.好像是因為能自己加熱水就弄好,讓小雛很開心的樣子.可是哥哥認為那樣營養不均衡,所以不希望給小雛吃那個.但是小雛受到動畫的影響,平常也都會自己另外加蛋跟火腿……」
聽了小空的解釋,萊香低聲說了句「原來是這樣」,接著便思索起來.
「決定了,晚餐就挑能讓小雛自己動手的東西.今天是手卷壽司日.」
萊香如此宣言.
「為,為什麼突然要……」
「電視上說每月第三個星期六是手卷壽司日.」
「但今天並不是星期六耶.」
見小空這樣反應,萊香沉默地移開視線.剛才萊香姊好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可是自己實在無法確定萊香姊有幾分是認真的……這麼想的小空,也只能苦笑.而在一旁的小雛,眼睛則亮了起來.
「什麼是手卷皺司?」
「是手卷壽司.我們之前不是大家一起弄過嗎……啊,對了,那時候小雛還很小,可能不記得了.」
「不記得～～」
小雛搖了搖腦袋.看著小雛天真的反應,小空的表情卻多了一曆陰影.
「佑理姊還在的時候,也有弄過幾次,但是……小雛那時候還太小了,所以……看來不記得的樣子.」
聽小空這麼說,萊香就像是要將那話語一並擁入似地,將小空跟小雛擁入懷中.
「抱歉,我不知道這些.」
感受著萊香在耳邊輕語的溫暖,小空露出表示自己並不介意的微笑,同時小空也將小雛抱進懷里,露出滿臉笑容.萊香接著打起精神,挺直背杆.
「那就決定是手卷壽司了.」
只見萊香立刻前往海鮮賣場,將各種食材放進購物車內.
魚卵,海膽,鲑魚,鮪魚,看見萊香連價位都不看就將各種昂貴食材丟進購物車的模樣,讓小空著急起來.
「等,等一下,萊香姊!那麼貴的東西,不能一次買這麼多啦!」
「沒關系.今天是值得慶祝的日子.」
「值得慶祝,是慶祝什麼呢?」
「……」
萊香似乎只是隨口那麼說,只見她沉默地陷入思考.
「什麼是慶祝?沒有慶祝的話,就不能吃手卷壽司嗎?」
「唔～～就是像生日啦,聖誕節那樣,還有其他有好事的時候……簡單的說,就是會讓人說恭喜的事啦.」
「小雛到蝸牛班的時候,老師有說恭喜喔!」
「就是這個!慶祝小雛順利升上蝸牛班.」
萊香敲著手心說道,這讓小空傻眼地張著嘴.
「呃……萊,萊香姊,可,可是……這樣好像太牽強了……」
「沒問題.」
萊香邊說邊豎起拇指.感覺萊香姊今天好像特別興奮,小空雖然在心里這麼想,但卻也無從得知原因.
「沒問題!」
在一旁的小雛則立刻模仿起萊香的動作.
「小空跟小雛,還有美羽都升了一個年級,所以值得慶祝.」
「叔叔呢?」
「嗯,佑太也變成大二生了.」
「那就來慶祝吧!」
小雛開心地拍起手,最後萊香買了塞滿購物車的食材才離開超市.
雖然收銀機的金額讓小空忍不住發出呻吟,但萊香卻不為所動地用現金付帳.小空想著這筆錢晚點一定得還給萊香姊才行.
「對了,佑太他大概幾點會回來?」
買完東西走在回家路上時,萊香突然這麼問道.
「咦?哥哥沒跟萊香姊說過嗎?哥哥說他今天大學有事,所以會比較晚才回來.而且今天還有可能回不來……」
「這個……我好像有聽他說過.抱歉,剛才當我沒問.佑太今天會晚回來.而且可能不會回來.嗯,是這樣沒錯.」
萊香的語氣彷佛像是要自己接受這個事實一樣,盡管沒有表情,但小空還是感覺到萊香似乎有些失望.
(哥哥不在,會讓萊香姊失望啊……)
由于這種感情跟小空一樣,因此讓小空產生一個想法.
最近萊香的狀況跟以前有些不同的事實,不知有多少人能夠察覺.
但至少小空……不,正因為是小空,才察覺到了萊香那微微的變化.
(難道說萊香姊……她對哥哥……)
佑太喜歡萊香的這件事,不管是誰都看得出來.如果萊香姊也喜歡上哥哥的話……想到這里,小空感覺自己因為新學期有個順利開頭而很開心的心情,突然像是瞬間被澆熄了一樣.
「我們快點回去吧,美羽還在等我們呢.」
「是啊,美羽姊姊會喜歡手卷壽司嗎～～?」
「嗯,她一定會喜歡的.」
萊香很快就將那點小失望甩開,和往常一樣牽著小雛的手,邁開步伐.
走在她們身後的小空,努力壓抑自己內心的不安,讓自己露出笑容.
「就,就是啊,好想快點吃到手卷壽司喔!」
說不定只是我想太多了……
就算小空這麼想,但眼睛卻無法從萊香那太過美麗的身影上移開.
當我回到池袋的時候,已經快到晚上十點了.
雖然我今天也趁著課堂的空檔努力拉人,但不僅沒有任何收獲,還被同學院的小出跟吉岡逮到,被拉去參加學院的迎新派對.唉,雖然那場派對是之前就說好要參加的就是了.我好不容易准備好了傳單跟看板,但遺憾的是並沒有派上什麼用場.不過,畢竟下管任何社團都得熱鬧地持續一個星期的招生活動,所以今天沒有收獲也無可奈何.至于派對方面,我則是找了一個空檔開溜,結果就變成現在這樣.
「感覺好累喔……」
要出聲吸引新生也是相當費力的事,沒有收獲也是一大打擊.在迎新派對沒能好好吃點東西,對體力來說也是不小的負荷.從車站走回家的這段路,讓我感覺好像走在泥濘當中,當我總算抵達玄關的時候,早已筋疲力盡,癱到地上去了.
「咦?舅舅,歡迎回家.」
或許是察覺到玄關的動靜,剮洗好澡的美羽一手拿著冰來到玄關.看著美羽那頭剛洗過澡,沒有綁起來的耀眼金發,讓我呆滯地產生「啊,好漂亮喔」的想法.
「舅舅,你在做什麼?怎麼躺在這種地方……遺好吧?」
「美羽,我回來了.我沒事啦.」
我對帶著一臉擔心朝我走來的美羽露出笑容,坐起身子.讓家人太過擔心,可不是監護人該做的事.看見我的反應,美羽先是露出放心的微笑,接著像是想到什麼事情般,露出燦爛笑容.
「太好了.舅舅,你快看.看得出來嗎?」
美羽這麼說完,便在我面前原地轉了一圈.
「呃……看出什麼?」
「真是的!舅舅太不細心了!是衣服啦!衣服!」
聽美羽這麼說,我這才注意到,美羽身上穿著像是要外出的漂亮衣服.
「話說回來,美羽你現在怎麼穿得那麼漂亮?」
「這是媽媽送來的,說是要慶祝我升上六年級.」
「是,是沙夏啊……」
美羽的媽媽——沙夏.
在想到這個名字的瞬間,那時溫熱柔軟的感觸又再次從我腦中浮現.
意料之外的親吻,我明白自己光是回想起那件事,就搞得自己滿臉通紅.
不對不對不對,我在害羞什麼啊?人家不是說在外國,親吻就跟打招呼沒兩樣嗎?那種表現對沙夏來說,肯定只是稍微表示親近而已.
「……呃,舅舅為什麼要在地板上打滾呢?」
「沒有啦,我只是想到一些事……」
美羽用不解的眼神看著我.
「是因為人家很可愛的關系嗎?不過,難得有這個機會,舅舅應該要對人家這身打扮說點什麼才是喔.」
「嗯,對.我覺得很可愛啊.」
「唉……會期待舅舅說出什麼好聽話,是我不對.媽媽也有為姊姊跟小雛送衣服來.她們換上新衣服的時候,舅舅可要記得稱贊一下喔.啊,媽媽還有送舅舅的衣服,已經擺在舅舅房間里了.」
「嗯,嗯……不好意思.」
「呵呵,一直待在那里,當心會感冒喔.」
美羽這麼說完,便回剄客廳去了.她離開時對我身體表示關心的話語,或許是對欠缺細心的舅舅,仍不忘給予的一點關懷.
「起來吧……」
在美羽的鼓勵下,我努力擠出力氣前往客廳.
「啊,哥哥回來了.太好了!」
一到客廳,小空立刻出聲迎接,她的笑容令我疲憊的身軀獲得慰藉.
「我回來了.這次算是硬溜回來的.」
「叔叔,歡迎回家.」
「歡迎回家,佑太.」
在客廳里,還有除了家人之外的獎勵在等我.
萊香學姊正跟還醒著的小雛兩人在玩游戲.
「我回來了.今天的晚餐是萊香學姊幫忙做的嗎?」
「對.」
「今天是手卷日喔!」
手卷什麼?
「今天大家晚餐是吃手卷壽司.我們准備了壽司飯跟餡料,然後自己卷來吃.」
「小雛會自己做喔!用魚跟小黃瓜,還有粉紅色甜甜的東西卷起來喔.好好玩喔.」
小雛開心地告訴我她做手卷壽司的經過.
聽起來很開心的樣子,真是羨慕,叔叔也好想參加喔!
「原來是這樣,感覺很有趣呢.……話說回來,有留我的份嗎?」
幾乎什麼都沒吃的我,抱著一絲期盼這麼試著問道.
不過我其實已經設想到了用泡面來應付的最糟狀況.
「壽司飯跟餡料是還有剩,但是……哥哥要一個人……吃手卷壽司嗎?」
小空有些難以啟齒地別開視線.看見小空的反應,我這才注意到一件事.
大家聚在一起做手卷壽司,相信應該是既愉快又美味.
互相比較做出來的壽司,有時交換品嘗彼此的作品.這些光是想像就讓人感覺很幸福.但是反過來說,一個人做手卷壽司自己吃,這種空虛實在難以想像.加上現在這個時間,也差不多是大家要回房間睡覺的時候了.
也就是說,結果會變成我一個人在陰暗的客廳里,默默地弄手卷壽司自己吃.
「唔……不行,光是想像就覺得太悲慘了.」
「總,總之,我先來幫哥哥弄點簡單的東西好了!」
就在小空察覺到我的想法,打算穿上圍裙之時,萊香學姊開了口.
「沒關系,我有另外准備佑太的份.」
萊香學姊說完後,便接著從冰箱拿出一個包著保鮮膜的大碗.拉開一看,里面是散壽司,這應該是萊香學姊用手卷壽司的餡料幫我准備的.
「萊香學姊……!」
我真是太感動了.今天我根本不知道會不會回家～～就算有回來,可能也早就是大家都吃完晚飯的時間.然而萊香學姊竟然還不忘為這樣的我准備晚餐.
「真是太謝謝學姊了!我這就來吃!」
「那我先回去了.」
看見我開始吃飯之後,萊香學姊起身准備回家.
「咦～～萊香姊要回去了嗎?」
「美羽,要是留太晚,會讓萊香姊感到困擾的.明天人家也有課要上呢.」
小空這麼安慰著美羽.
「小雛不要萊香姊姊回去!」
但接著又輪到小雛抱著萊香學姊喊道.
「……真傷腦筋.」
「不可以這樣—小雛!呃……萊香學姊,請等一下,我送你.」
「嗯,沒關系.距離很近,我可以自己回去.」
「這怎麼好意思呢!」
我立刻將碗里的飯一股腦兒塞進嘴里,准備動身.
「既然這樣,留在這里過夜就好啦.」
美羽突然如此說道.
「這樣不是會讓萊香學姊更困擾……」
小空一臉困惑地望向萊香學姊,然而她的反應卻意外干脆.
「我可以在這里過夜嗎?」
「呃……萊香姊學姊不介意的話,我們是很歡迎的.」
「這樣啊,那我就留在這過夜吧.」
呃,這麼簡單就決定,不會有問題嗎?萊香學姊在家里過夜.跟我睡在同一個屋簷下,起床的時候也還在家里,讓我這麼容易得到這種幸福,真的沒問題嗎!?
「太好了!那今天萊香姊就跟我一起睡吧!」
「嗯,一起睡.」
「太好了!小雛要跟萊香姊姊一起洗澡!」
「嗯,一起洗.」
「你們兩個真是的……不可以給萊香學姊添麻煩喔.」
相較于我的動搖,萊香學姊反而顯得相當興奮.
「十兵衛也要一起洗嗎?」
被小雛這樣一問,十兵衛像是表示拒絕般地搖了搖尾巴.
不知是否是懶慣了,最近十兵衛好像越來越不愛動的樣子.
「那叔叔要一起洗嗎?」
「咦!?我,我嗎!?」
「嗯.萊香姊姊,叔叔,小雛!我們三個一起!」
「這,這個……小雛,這有點困難.」
「咦～～為什麼?」
小雛,請你要諒解叔叔.要是能一起洗,叔叔當然也很想……不對不對,不是這樣!
「總而言之,我不能跟萊香學姊一起洗澡!呃……對!法律是這麼規定的!」
嗯,我沒說錯.畢竟沒有獲得同意一起洗澡,也算是犯罪.
「嗯……原來是這樣,是法律嗎～～這樣就沒辦法了～～」
看來小雛接受了我的說法.就在我松一口氣,抬起頭的時候,視線正好與萊香學姊對上.
「……」
就在這一瞬間,萊香學姊移開了視線.我,我並沒有胡思亂想啊!……我說謊了,對不起.該不會是我的想法寫在臉上了吧?結果我只能狼狽地逃到二樓去.
隔著窗戶能看見的獨棟住宅,盡管在這個時間仍燈火通明.
雖然在這里聽不到說話聲,但從窗簾縫隙透出的搖曳光線,可以推測出屋里仍有幾個人還醒著.
……像這樣的確認工作,北原琴大概每三十分鍾就會重複一次.
「萊香姊她是不是已經回去了呢……不對,她肯定還在.因為要不是這樣,現在早就已經是大家睡覺的時間了……」
小琴從自己房間的窗戶偷偷望著對面的屋子.
雖然明白自己這樣反覆確認別人家燈光的行動很奇怪,但小琴卻無法制止自己這麼做.萊香搬來池袋,加上小琴今年成為考生,這讓小琴到小鳥游家幫忙的次數明顯減少.
老實說,小琴心里對萊香很羨慕.但就算是這樣,如果要考慮自己能否比她給予小鳥游家更多幫助這一點,小琴也明白自己沒有勝算.
正是這種理性與感情的摩擦,促使小琴做出這種偷偷隔著窗戶,反覆確認對面狀況的舉動.
「啊,她該不會正在跟佑太獨處吧!?不,不可以!絕對不能那樣!」
身為女高中生,小琴能夠吸收到許多關于男女關系的資訊.
再加上小琴處于多愁善感的青春期,這更讓小渠的妄想異常膨脹.
「……小琴,你在做什麼?」
「呀!媽,媽媽!?你好歹也敲個門啦!」
「我有敲啊,還敲了好幾次呢.」
小琴的母親邊說邊將剛切好的桃子擺到桌上.
「真是的,我還想說你在准備考試,結果是在偷窺隔壁啊.」
「什,什麼偷窺!才,才不是呢!我只是……正巧想看看窗外……」
這是個很爛的藉口.
不出所料,小琴的母親重重歎氣.
「我是能體會你的心情,但不適可而止,小心大學考試會落榜喔.」
媽媽都知道了嗎?雖然小琴這麼想,卻沒有將這個想法問出口的意思,小琴實在不是自己母親的對手.
「知道了啦,而且不要在考生面前說落榜之類的字眼啦!」
小琴不悅地鼓著臉頰,將桃子塞進嘴里.
「啊!他,他,他們關燈了!怎麼會!?這麼說,萊香姊今天留下來過夜了嗎!?」
看見女兒突然大叫的模樣,做母親的只能帶著「這樣沒問題嗎……」的擔心,重重地歎氣. 最新最全的日本動漫輕小說 () 為你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