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1 COSPLAY的死神

夜@

最近……鏡的樣子怪怪的……

我眯起眼睛迎接窗簾縫隙照進來的晨光,雙手環胸.

整個人的氣氛好像改變了,看我的眼神帶著不同于以往的感情.

不知道該說是在死神職責——保護我的壽命——之外多了別的使命感,還是私人情感優先于職責……

屋里的界線也沒了,浴室可以先進去,吃飯時還會幫忙端碗盤.

最重要的是,被砍的次數減少了!以前一天會被砍個四,五次.而且一半以上都是幾乎都是藉故找麻煩.

……說起來,我是有頭緒.

沒錯,幾天前在學校屋頂發生的事……

'想哭的時候就哭出來.可是不許一個人哭,我會陪在你身旁的.’

'可是……我站在必須保護你的立場……’

'我會保護你.’

'恭也……’

'傷心或難過的事,我會保護你的心不會受傷.’

我抱著鏡大喊的誓言.

如今回想起來相當害羞……

不過我想一定就是這些話改變了鏡.應該說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可能.

我一口氣拉開窗簾,陽光照亮室內.

這時,"嘻……"我輕聲一笑.

這下鏡大概迷上我了吧.

雖然這句話沒有任何不良居心,不過那或許反而刺激了那家伙的少女心.

附帶一提,現在鏡正在洗澡.

說是睡得一身汗要沖澡,漸漸成為鏡每天早上必做功課的晨浴.

隔著牆壁傳來的沖澡聲聽起來居然是如此特別,看來我也哪根筋不對勁了嗎?

叮咚——

"嗯——?"

電鈴冷不防響起.是誰這麼早就來了?小桃嗎?

今天是星期天不用上學,她是不是幫我們拿早餐來呢?

那家伙要是撞見鏡正在沖澡,似乎又會大吵大鬧.

我一邊想這些事,一邊應門.

"哪位?"

'宅配!’

咦?我有訂東西嗎?

我不記得自己郵購過任何東西……難道會是鏡嗎?

"我現在就開門."

我解除大樓入口的自動鎖,喇叭傳來玄關自動鎖打開的聲音.

這樣再過一會,對方就會來到門前了.

我依然想不到包裹內容會是什麼,就這麼走向玄關.

啊,要是玄關打開時,鏡剛好從浴室出來就不好了.總不能讓送貨員看到鏡只圍浴巾的模樣.

我決定在屋外簽收.

當我開門,送貨員剛好上樓.

我當場接過包裹,在單據簽名.

包裹是能一個人環抱的瓦楞紙箱,不過倒是沒什麼重量.

托運單的品名寫著'衣物’.

我並沒有買衣服……果然是鏡買了什麼東西嗎?

回到房間,我再仔細看了一次包裹.

"嗯?"

仔細一看,收件人姓名是'笹倉恭也’.

我的衣服?買給我的?

嗯——總之打開來看看吧?就算是鏡的衣服,既然收件人填我的名字,就算打開了我也有藉口.

可是萬一里面是內衣的話……會被砍吧,百分之百會被砍……

我一邊思考這些問題,一邊用剪刀割開封住紙箱的膠帶.

然後懷著開安箱的心情打開蓋子.

"……這是……"

紙箱里面裝的是女裝.

只不過那不是普通衣服,不是平常穿的衣服,而是在特定場所穿著的服裝.

像是醫院,派出所,豪宅……沒錯,這就是所謂的COSPLAY服.

我拿起沒有一絲皺折的全新'制服’看向浴室門.

不但不是我買的,而且還是女裝.這就表示這毫無疑問是鏡買的吧.

死神畢竟是從漫畫學習各式各樣的'知識’(?),可見COSPLAY果然是他們的看家本領.

透過穿著服裝'融入角色’,模擬體驗該服裝特有的世界(情境).

因為鏡碰巧負責我的壽命,生活圈一樣,所以沒有突兀的感覺,不過隨負責對象不同,死神有時是警察,有時是護士.

就這層意義來說,死神是天生的COSPLAYER嗎?

可是鏡穿這些衣服究竟打什麼主意?會為我做些什麼嗎?

……做……什麼……?

………………

不妙!正在沖澡的鏡讓我心跳加速了!

總覺得現在偷看也不會被砍!

不,不對不對,冷靜,我要冷靜.要是在這時候做出短視近利的行動,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用會瓦解.

這種時候就是要注意鏡的動向,態度.

總之先把紙箱闔上……

為了沉住氣,我在電視前跪坐,打開電視.

'早安,又到了決定您今日運勢的占星術單元"直接正式來"的時間.’

"…………"

這個節目完全沒發覺這個單元名稱根本就是個錯誤嗎……

節目從第十一名開始,依序公布星座與今天一天的建議.運勢好的排後面.

要是在前半就報到自己的星座,那還真是有點憂郁.

之所以從第十一名開始公布,是為了在最後發表第一名及第十二名,即今天最好及最壞的運勢.

我是天秤座.目前公布第三名,還沒有叫到.

'今天的第三名是獅子座.交游廣闊的一天,或許會發現朋友意外的一面而心動.假使希望發展進一步的關系,或許可以大膽采取行動.’

……冷顫……

嗯?怎麼了,為什麼背脊感到寒意?是冷氣開太強了嗎……?

算了.總之剩下第一名與第十二名,今天的幸運星與倒楣鬼的戰斗.

'那麼今天的第一名是——’

來啊!天秤座!

'天秤座,恭喜.’

噢——好耶!

我在電視前握緊拳頭,偷偷地,但用力地擺出勝利姿勢.

本來還以為會是第十二名,結果沒這回事,是第一名.

總覺得世界好像以我為中心旋轉,我甚至覺得現在不管自己做什麼都會變好事.

'戀情大幅進展的一天,無心的態度或許會擄獲意中人的心.小小的意外就是機會到來的瞬間.’

哦哦,小小的意外嗎……

反正'接近死亡’的我就算放著不管,意外也會主動找上我……

我一個人在電視前雙手環胸並點頭.

"呀啊啊啊!"

這時鏡的尖叫從浴室傳進我耳里.

然後在尖叫消失前響起"啪唧!"的低沉跌撞聲.

——意外發生!

"鏡!?"

我反射性地站起來,跳向浴室.

"怎麼了?沒事吧?"

我一邊大喊,一邊轉動門把用力打開門,力道強得我擔心門把是不是會壞掉.

帶著水氣的空氣一口氣流出,可是熱氣——很少.

看來她似乎調低水溫沖澡,以免流更多汗.

而鏡就跌坐在浴室正中央,濕濡的黑發貼著身體.

無數水滴灑滿全身,仿佛珍珠妝點著雪白肌膚.

而比她的肌膚更白淨的一撮瀏海貼住她的臉頰到頸子,顯得莫名撩人.

"嗚嗚~……痛痛痛~……屁股好痛~"

鏡淚眼汪汪地揉著屁股.

看來她好像不小化滑倒跌坐在地上了.

"什麼嘛,嚇了我一跳,還好你沒撞到頭."

我松了一口氣,朝坐著不動的鏡伸手要扶她起來.

"你在說什麼,要是屁股瘀青了該怎麼辦!我可是以臀形漂亮出名的喔."

鏡朝我投以非難的眼神,朝我的手伸出手.

濕淋淋的指尖就要碰到我手心的瞬間,她的動作停住了.

"…………"

她盯著我看,動也不動.

"怎麼了?撞到頭了嗎?"

"……啊……啊……為……什……"

"嗯?"

一滴水珠從鏡的指尖滴落到我的手心.

刹那間——

刺!

她本來該伸向我的手握著一把刀.

而那把刀的刀尖筆直貫穿了我的眉心……

盡管痛得要死卻絕對死不了的死神鐮刀·村正宗的刀刃……

"為什麼大大方方地跑進來啦啊啊啊————————!"

我聽著遠方鏡充滿怒氣的尖叫,逐漸稀薄的意識發誓今後絕不相信任何占卜……

*

"唔嗚……痛痛痛……"

光照進漆黑的視野,看樣子我似乎恢複意識了.

我一睜開眼睛,眼前是浴室地板.

看來我被捅了一刀以後,就被放置不管了.

至少把我拖到走廊嘛.濕地板弄得衣服都濕掉了.

另外頭——跟頭有點不一樣的部位很痛……

大腦下方,這個部位是第一次被砍……延髓基部又重又痛.

"呼,全身上下都被那家伙痛砍過……"

我揉揉後腦勺,爬起來離開浴室.

襯衫因為濕掉的關系,黏著皮膚感覺很惡心.

就在我扯著襯衫走向起居室想先換件衣服時——

"……?"

只見鏡一如往常穿著我的短褲與我的T恤,背對這邊跪坐.

難道她在氣我闖進浴室嗎……

我戰戰兢兢地出聲叫她.

"請,請問……鏡……小姐?"

聽到我的聲音,她的肩膀大大地抖了一下.

然後顫抖並沒有就此停止,微微地持續.仿佛體現了無法平複的怒意……

"唔……"

目睹無言的憤怒——其意義讓我恐懼了.

——鏡真的動怒了!

我反射性地當場跪坐,發抖的手抓住自己的大腿.

"我絕,絕,絕對沒有惡意,只是純粹擔心你而已.我聽聲音知道你跌倒,怕你萬一撞到頭會有危險,而且我自認已經盡量轉開視線,並沒有看得那麼清楚……不對,要說看到是真的看到……呃——呃——總之對不起!"

咚!額頭磕向地板.

冰冷的地板因為我的體溫與冷汗,溫度漸漸升高.

頭上傳來些微衣物摩擦聲.我保持同樣的姿勢,只抬起頭看前面.

白皙的膝蓋映入眼簾,鏡似乎面向這邊了.

"我……我問你……"

接著是有些不知所措的聲音,其中並沒有包含怒意.

嗯?我白磕頭了嗎?

我就這麼搞不清楚狀況地爬起來,眼前是臉紅的鏡.

盡管我們面對面,她卻不知為何稍微別開視線不正眼看我.

更縮起肩膀,忸忸怩怩.

說實話,還滿可愛的.

"我問你……"

鏡略顯遲疑地——唯有一瞬間看向我——開口了.

"這個是……什麼意思?"

"這個?"

我看向鏡指的東西,眼前是一個上面打開的褐色瓦楞紙箱……

那是我剛剛簽收的,裝滿特殊服裝的神秘包裹.

"啊——喔,這個啊,這個是……"

你訂的對吧?我正要這麼說時——

"想給我……穿嗎?"

——被意想不到的話打斷了.

嗯嗯?訂這些衣服的人不是鏡?那麼會是誰?

鏡紅著臉,好像覺得很稀奇地不時偷瞥紙箱里面.

從這個反應看來也不像是自導自演……

那麼會是某種陰謀嗎?

比方說是心在離開前為了破壞我的名譽所策劃的圈套之一?

不見得……以那家伙的情況來說,也有可能只是純粹想讓鏡穿而已……

"好像很多件呢……"

鏡不理會沉思的我,翻起紙箱里面的東西.

臉紅歸臉紅,但她似乎非常感興趣.眼神的光芒跟看痛快時代劇"三十匹斬!"時一樣.

"警察,護士,白袍,這件是女仆裝.啊,還有餐廳制服.這件是……學校制服吧?哇,還有巫女服,這件是修女服,呀——!我第一次摸到真正的運動短褲!"

呣.她好像興致很高昂,這樣再好不過.死神或許本能喜歡COSPLAY.

總之既然這是以我的名字送來的東西,當成我的應該沒問題吧.別人休想有怨言.

"鏡."


"怎樣?"

"要不要穿穿看?"

"咦!?"

我只是隨口問問而已,鏡卻不知為何一臉驚訝地看我.

我看她好像很感興趣才這麼說的,難道我判斷錯誤了嗎?

只見鏡好像很傷腦筋地盯著紙箱里而後,有些疑惑地看我.

"你,你要我穿這個是想對我做什麼……?"

"嗄?"

"畢竟每個人的嗜好都不一樣,我無意批評喔.而且我對這方面也不是沒興趣,甚至很能夠理解.可是……一開始還是照普通比較好吧……應該說我覺得這種的等以後也不遲呀,首先還是彼此順其自然……"

"不,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試穿看看……"

"咦?啊,試穿?啊,啊哈哈,也對,要是不先試穿,等到緊要關頭時搞不好不知道怎麼穿嘛,啊哈哈哈."

緊要關頭是指什麼時候……?

鏡這家伙好像脫口說了非常勁爆的話,不過不吐槽也是一種溫柔吧.

"呃——那麼……恭也偏好哪種?"

"我一時也說不上來……總之先從箱子里而全部拿出來好了."

于是我和鏡兩人把手伸進紙箱,依序取出里面的服裝排放在床上.

紙箱里而一共有十二套衣服.

女警,護士,白袍,女仆裝,餐廳制服,體育服&運動短褲,巫女服,某校制服,修女服,舊式學校泳裝,旗袍,套裝.

再來這些大概是小道具,有紅框眼鏡,高跟鞋,吊襪帶,溫度計,聽診器,手銬……還有字典……?

"…………"

內容如此充實,不惜資本,讓我有些不敢恭維.

然而我身旁的鏡眼神卻更加閃亮了.原來她這麼想穿這些家伙.

"那麼哪件好呢?我就配合你."

"啊——喔……我想想喔……"

她一臉那麼期待的表情,我只能選一件了.

"那麼這件好不好?"

總之我指了離右手最近的衣服.

"女,女仆裝……?"

鏡不知為何繃緊臉.

"……你也真有一套嘛."

"咦?什麼有一套?"

"居然要死神穿女仆裝,舉例來說,這就好像去拉面店只點湯和面,去中華料理店點只有蛋和米的炒飯一樣."

"沒有,我並沒有想得那麼深……"

只見鏡用力抓起女仆裝,不知為何露出好戰的眼神看我.

"呵呵……你是想看看我的演技究竟有多大能耐吧.好,我就接受你的挑戰!"

啊啊,鏡好像一個人樂在其中.

雖然我不是很清楚,不過我似乎點燃了死神的自尊.

"熱死了……"

我在屋外,被日光直射曝曬,欲振乏力地坐在鐵門前.

只是換衣服而已,在走廊等不就好了嗎?為什麼要到外頭?

而且我正要抗議,刀子就插進嘴里.真不知道那家伙到底有多狠.

只是坐著而已,皮膚就已經冒汗.

應該已經過了十五分鍾以上.

換女仆裝有那麼花時間嗎?還是新的整人花招?

可惡……就算被砍也無所謂,要不要硬闖進屋里算了……

不對,干脆我來幫她換衣服——……

叩叩……

"嗯?"

鏡從屋內敲門,這是可以進去的暗號嗎?

既然這樣至少出聲講一下嘛!

加上天氣熱的關系,鏡馬虎的做事方式讓我有點火大.

現在不狠狠地罵她一頓,以後我的威嚴難保.

首先要她搞清楚這個家的主人是誰!

我用力握住門把,猛力轉動門把將門打開.

"喂,鏡——"

"歡迎回來,主人."

我充滿氣勢的話語,被堅毅的聲音打斷了.

同時,揪!有東西貫穿了我的胸膛.

在玄關等待我的,是穿著黑底長裙的女仆裝,朝我深深鞠躬的鏡.

我維持開門的動作僵住.一方面是因為出乎意料,更重要的是眼前的光景奪走了我的目光.

頭緩緩地,動作優美地抬起.

不知道是不是衣服小了一點,感覺鏡的胸部被衣服束住.不過,那反而成為能夠目測她胸部有多麼柔軟的主因.

"怎麼了嗎,主人?"

我倉皇移開看著胸部的眼睛.

"啊……啊啊,呃……我,我回來……了?"

抬起頭的鏡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柔軟的態度,和善的眼眸,客氣的語調.

平常不是環在胸前就是扠在腰際的手,如今斯文地疊在下腹部.

是誰……?我眼前這個人是誰?

鏡?不,不對,這是……女仆小姐!

"啊!"

女仆小姐看到我似乎發覺某件事,只見她從裙子口袋掏出蕾絲手帕,朝我走近一步.

"抱歉,讓您在大熱天久候."

這麼說完,她溫柔地替我擦掉臉頰的汗水.

奇怪,好像有股很香的味道.這家伙平常是這個味道嗎……?

因為她是女仆小姐嗎?女仆小姐都是這樣嗎?

"來,我准備了飲料,請進."

"啊……好,好的."

而對跟平常不一樣的少女,我莫名緊張地進了屋里.

"請用,這是冰茶."

在女仆小姐帶領下,我一在桌前坐下,女仆小姐就立刻端上加了冰塊的茶.哦哦……這是鏡第一次端茶給我……

因為緊張及屋外很熱的關系,口很渴,于是我把茶一口氣喝光.

會覺得應該早就喝慣的茶很香,不光是因為口渴的關系.

以鏡為中心散發的特殊氛圍,釀造出神秘的甘醇滋味.

"呃,呃……請,請問我該怎麼做才好……呢?"

我緊張得不小心講起敬語.

"有什麼吩咐請盡管說."

"咦?"

"我是您的女仆,主人的命令是絕對的."

揪!

胸口又被貫穿了,某種難以言喻的火熱感覺.

她居然面帶笑容表示我說什麼她都聽,該怎麼做才好?快想,快想啊,恭也!

我現在似乎是主人.也就是說,我有權力要女仆絕對遵守.

現在可以做平常不能做的事!

"枕……枕大腿!"

"是,請."

有點口吃以致欠缺威嚴的命令,鏡毫不遲疑地面帶笑容點頭答應.

只見她在我身旁跪坐下來,稍微掀起裙子輕輕拍了拍大腿.赤裸裸的大腿.

可以把頭……枕在這上面嗎……?真的可以嗎?

見我猶豫,鏡微笑再說了一次"請".

于是我緩緩地倒向她的大腿.

該靠上後腦勺呢,還是試著大膽地側著頭讓臉頰接觸大腿呢……

……決定了!選後者!

雖然臉頰碰到的瞬間搞不好會被砍,不過要砍就砍.

我要確認主人的效力究竟到什麼程度!

我不急不徐地把頭放下.雪白的大腿……逐漸接近有如絲絹般細致漂亮的大腿——臉頰碰到了.

"嗯……"

——撩人的聲音.

綿軟……柔嫩……

"!"

……這是柔軟與彈力兼備的極致枕頭!

但是人類碰到不習慣的事是沒辦法立刻反應過來的,盡管第一次體驗到如此舒服的觸感,我的身體卻緊張得僵硬.

雖然正確地說,是因為害怕被砍的恐懼感到現在依然揮之不去的關系.

不知道是不是感兒到我渾身僵硬,鏡輕輕地把手放在我頭上.

溫柔地,有如微風般輕柔地撫摸.

"不用怕喔."

她只這樣說,我根本不曉得不用怕什麼.明明不曉得才對,我的心卻放寬了.

身體也自然地放松.

心想——啊啊,不用怕的……

清純卻又蠱惑人心,純樸而大膽,順從中帶著明確的主張……

……這就是女仆小姐嗎?

破壞力出乎預料,可見我至今都活在多麼狹隘的世界里.

"您還希望我做什麼嗎?"

"我想想喔,既然是這個姿勢……掏,掏耳朵."

"遵命."

笑咪咪的極致笑容.只見鏡一輕輕地揮手,不知道怎麼辦到的,就變出了一支耳扒.

"請您再稍微側過去一點."

鏡要我的頭傾斜.雪白的大腿離眼睛更近,臉貼得更緊.

然後開始掏耳朵.

厲害!太厲害了,女仆小姐!應該說COSPLAY效果!

那個鏡竟然會為我做這種事,好像在作夢一樣!

以往明明動不動就被砍,被刺,被劈的……比方說袈裟斬,亂刺一通……

而且掏耳朵好舒服,舒服到我快睡著了.

"好了,接下來換另一邊."

她溫柔地抓住我的頭,隨即一再八十度翻轉.

先前空著的臉頰也體驗到大腿的觸感,不妙……幸福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您還有其他要求嗎?"

"那,那,我想想……按摩肩膀."

"是."

她答話的同時扶起我的身體,手按住我的雙肩.

揉,揉,揉.鏡的手開始 點一點地松開我肩膀的肌肉.

力道也同樣絕妙,連骨頭都快酥了.

而且她每次使力時……

"嗯……嗯……!"

撩人的吐息都會在耳邊呢喃.

"您的肩膀……嗯,還真是……嗯……僵硬呢.您平常……嗯……辛苦了."

唔……這個女仆……好騷!

世上真的有享受這種侍奉的主人嗎?我會想殺了這種人.

不過這個狀況要是被班上同學知道了鐵定會整我,像是在桌上放擦過牛奶的抹布.

唉~不過這真的好舒服.身心都確實得到撫慰.

雖然我沒去過不確定,不過街坊的女仆咖啡廳大概就是這種地方吧.

"我問你,你還會為我做什麼事?"

我一邊給鏡按摩肩膀,一邊這麼問.

"只要主人要求,我什麼都做."

"有沒有特別的專長?"

"這個嘛,勉強要說的話……居合斬之類的."

"這是哪門子女仆!"

"奇怪?我想想,那,我在蛋包飯上面幫你畫愛心,一並寫上名字."

"……嗄?"

"其他還有……啊,我跟你猜拳.猜贏了可以捏我的臉頰喔.一起拍張拍立得照片你看怎樣?"

……?這家伙在說什麼?我現在應該是跟女仆小姐講話才對啊?

我被硬生生地拉回現實. ,

"所以,你就沒有更符合女仆形象的專長了嗎?"

"所以,我不是說了符合女仆形象的話嗎!"

該怎麼說呢,女仆還真難.畢竟只有上流人士雇得起,我無法想像她們做的事.

"你是怎樣?不滿意嗎?"

鏡鼓著腮幫子瞪我.

"沒有啦,枕大腿跟按摩肩膀是很舒服,可是那些事要太太之類做也OK.所以我想要更……"

"太,太太太,太太!?"

鏡突然人喊,打斷我的話.

"你,你,突突突,突然胡說八道什麼啊!我現在可是女仆喔?侍奉主人的女傭,什麼太太的根本就高攀不上……喝!難道是那種設定嗎?其實主人是迫于家庭因素娶了不愛的女人,真正愛的人是一直陪在身旁的女仆.兩人暗通款曲.最後女仆懷了愛的結晶!"

"不是吧,雖然這種情節發展是很熱血沒錯……倒是你也太強了,一口氣就想到這麼遠了嗎……"

"然而這件事被夫人知道,故事急轉直下!"

"還沒完啊!"

"怎樣啦,就是要這麼灑狗血,扮女仆才有意思嘛."

鏡大口歎氣,雙手環胸.

"話說主人,你還要我干嘛嗎?"

"嘎啊————!態度已經不是女仆了——!而且還少了敬語——!把最初恭敬的女仆小姐還給我!把我的女仆小姐還給我!"

"嗚哇……原來你愛女仆屬性……"

"就在剛剛覺醒了!"

我說得斬釘截鐵.

"至少……至少再一次就好,讓我命令女仆小姐!拜托你!"

啪!我在臉前面合起雙手,低頭懇求.這副模樣絲毫沒有主人該有的威嚴.

不過光是氣勢似乎就已經足夠,只見鏡一邊倒退一邊點頭答應了.

她輕輕地拍拍女仆裝的裙子,做一次深呼吸以後,擺出'女仆’面孔.

"主人,請盡管吩咐."


"把裙子掀到差一點點就會露出內褲的高度!"

颼!

"對不起……我太得寸進尺了……"

胸口被砍了一刀,我昏倒了.

——下次睜開眼睛時,眼前是陌生人物坐在床上.

她把長發挽在側頭部盤成圓髻,包著發飾.

修長的雙腿.仿佛是為了強調雙腿般,開高衩的絲質異國連身裙.

充分突顯出胸部,柳腰與身體曲線,產生這種輪廓的衣服是——

"……旗袍!"

聽到我的聲音,鏡雙唇泛起淺笑,換腳翹二郎腿.

大腿深處隱約——可見卻又看不見.這麼煽情地吊人胃口是怎樣?

我仿佛受到那魅力吸引般爬起來.

被砍的胸口雖然很痛,但是眼前是足以讓人無視疼痛的魅力.

我都不知道,原來旗袍這麼棒.

"你好像很中意兒呢."

"………………"

語調讓我萎靡了……

我垂下眉毛的反應似乎惹火鏡.只見她從床上站起來,怒目瞪我.

"怎樣啦!枉費人家特地為了穿了這麼可愛的衣裳……兒!"

"就……嗯,很可愛.衣服非常可愛,應該說既漂亮又挑逗.正中直球.我甚至覺得是不是又要啟發新的嗜好."

我從下往上仰望鏡的身體這麼說.雖然臉有一半被胸部擋住看不見,不過這幅景象實在賞心悅目,還是別說好了.

"那是怎樣兒?為什麼擺出那種表情兒!你有什麼不滿兒!"

"我就是不滿意你滿嘴兒啊兒的!擺明是裝出來的個性會造成反效果.要知道演技過剩有時會掃興!"

"唔!"

我的指摘讓鏡哽住呼吸.

她大概對自己的旗袍扮相充滿自信,我的否定似乎直接傷到她的心.

只見鏡把牙一咬,像是想到什麼般突然睜開眼睛.

"老板,你坐.威士忌兌水,你喝."

"你才給我坐下!我要好好訓話!"

我用力指著地板大吼.

"啊啊,討厭!你這男人真麻煩!拜托你全盤接受!你對我的旗袍裝扮到底有什麼不滿……哪里不滿兒了!"

"就說了你不要再兒來兒去了!我都火大起來了!"

颼!

"靠……你這個……人……"

這種時候砍人嗎?身為一個人這樣對嗎……啊,這家伙是死神……

這次肚子被砍了一刀,幸好——不對,不幸地沒有失去意識.

我當場跪下,手撐著地板痛得喘氣.

"不管是哪本漫畫,穿旗袍的女生不是都講'兒’嗎!"

"就……說了……那樣太刻意……"

"好吧.我就再讓你選一次服裝.要是被人以為我不會COSPLAY的話,有損死神之名."

"……你被莫名其妙的尊嚴束縛了……"

"你在說什麼傻話?融入角色就等于是我們死神的存在意義.因為這關系到能不能自然地待在保護對象身旁."

"啊,也對啦……"

有時是醫生,有時是棒球選手,有時是未婚妻.

然後從漫畫得到相關知識,付諸實行……

而不知道人類為什麼要讓這種家伙保護壽命.

"那麼你希望我穿哪件呢?說來聽聽."

刀尖指著服裝,鏡露出挑戰的眼神這麼說.

我按著肚子,視線掃過那些服裝接受她的挑戰.

那麼……怎麼辦?除了旗袍和女仆裝以外,剩下十套.最好是選只有這里看得到的服裝也.

學校泳裝和體育服在學校也看得到.雖然款式跟我們學校的不一樣,不過那大概在誤差范圍內.

白袍在學校上課做實驗會穿,也不稀罕.

套裝……只要有機會穿正式服裝,大概就看得到類似裝扮.只是總覺得搭配紅框眼鏡以後破壞力會倍增.

餐廳制服也是只要打工就有機會看到.這麼一來,剩下的果然都是特殊職業的服裝.

裙子特別短的女警……淺桃色的護士服,覆蓋純白靈魂的黑衣,修女服.

同樣侍奉神明,紅白對比強烈的巫女服——……這套好像在夢里看過,就跳過……

……好,決定了!

"決定好了嗎?"

"對,就這件."

我指著最不暴露的修女服.鏡是死神,也就是神明.

而說到修女,就是侍奉神的聖女.她會如何解決自己侍奉自己的矛盾呢?照理說就是要熬過這個難題,才考驗得出演技真工夫!

"修女是嗎?OK."

鏡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哼……似乎是我想太多.

"那麼我要換衣服了."

鏡這麼說完就舉起手.手前方是……死神鐮刀……?

什麼?她要變身嗎?那把刀就像某某魔法少女那樣發光——

颼!

下一瞬間,我的意識中斷了……

很多部位在痛.

盡管意識囚禁在黑暗中,疼痛依然束縛全身.

胸口的疼痛是最初那一刀,腹部的疼痛是第二次不講理的暴力所致,至于頭頂的疼痛……意義不明.

為什麼我會被砍?鏡剛剛說了什麼……

印象中是……我想想……啊,對了,她說她要換衣服.

"哪有人這樣換衣服的!"

憤怒化作光讓我清醒.我一邊大叫,邊爬起來環視屋內.

我發現鏡了.她靜靜地坐在床沿,有如正在祈禱般閉上眼睛.

"喂!你這次真的做得——……"

"迷途的羔羊呀……"

"嗯啊?"

"神將懷著寬大的心闡述無償的愛,赦免一切罪過."

"…………"

伴隨著好似呢喃的聲調,鏡緩緩地睜開眼睛.

黑眼珠帶著跟平常不大一樣的深邃.要我比喻的話,就像是沒有一絲漣漪的澄澈水面.

不行了,這家伙……已經入戲了.只能奉陪了嗎……

倒是她扮修女會為我做什麼呢?

"來,在神面前告解汝的罪過."

"居然要我懺悔!"

而且是我要告解?為什麼?

"快."

"唔……"

好樣的,我就來試試神廣大的胸懷.

不過就算要我說我干過的壞事……

嗯……啊~……我想想喔……

"……修女,我一直隱瞞一件事……"

"人皆有秘密,但那絕對不可恥,因為神允許人擁有秘密."

"謝謝修女.我……有個住在一起的未婚妻,其實我不小心看到了."

"看到了什麼呢?"

"她偷偷量體重時的體重計數字——"

颼!

"咳啊啊!"

腰被砍了!骨頭,骨頭好痛!

"你,你,你你,你這個人!小心我把你剁成碎屑!"

這個修女是怎樣!根本就無意饒恕罪過!

"你……啊……根本就沒有融入角色嘛……什麼寬大的心?哪來無償的愛?"

"神也是有脾氣的!所多瑪和蛾摩拉就是最好的例子!"

"脾氣也太差了!不過為了區區體重就處以神的制裁!"

"區……區?"

咪鏘!刀鐔發出聲響,刀尖抵住我的喉嚨.

"女孩子的體重,就連神都不可以偷看.你懂嗎?"

然後鏡的眼睛從剛才的澄澈眼神,轉變為負面感情支配的混濁眼神.

"是……是,對不起……可是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是湊巧."

雖然忘記是什麼時候了,不過那是在我挨了鏡一刀失去意識時的事.我一醒來,視野一角就是正在量體重的鏡,雖然我並不想看,但體重計的數字就這麼映入眼簾.

雖然我還有到她捏了捏肚子的肉,不過要是連這都講出來,我保證會被剁成碎屑……

"啊——討厭!我們重來.來,你還有其他事要懺悔吧.我就聽你說."

鏡用刀背敲了敲自己的肩膀.

怎麼看她都無意饒恕罪過,反而是一心想斷罪.

"別……別扮修女了,扮其他的好不好……?"

"你有什麼要求嗎?"

"別管我的意見了,你就穿你喜歡的,最有自信的裝扮."

"自信嗎……我哪件都沒問題……"

還真敢說呀,這女人……!

雖然很想吐槽,但我可不想再被不講理地砍.

我揉揉疼痛的部位,觀察鏡怎麼出招.

鏡看到我這個樣子,似乎靈機一動,不快好意地笑了.

"呐,我看你好像在痛嘛."

還不都是你砍的!

"要不要我來當白衣天使呀?"

"白衣……天使?"

死神自稱天使嗎?不過符合這個詞的服裝只有一套.

"雖然顏色是粉紅色,不過像這樣有點煽情的感覺也不錯."

她這麼說著,拿起的是護士服.

"就讓你見識我的真本事.不符是怎樣的疼痛,我都會馬上幫你治愈."那也就是……醫生游戲……!

我心里有某種欲望點燃了.

"那麼我要換衣服了——"

鏡微微一笑,又舉起刀.

"慢著!"

我發出堅定有力的大喊.

高懸在頭上的刀應聲停住,我差點又要被砍了.

"既然要扮醫生,服裝不對……"

"咦?"

"你該穿的是這件!"

我奮力指著白袍.

"咦?咦?可是這是科學家或研究人員吧?"

"不對,女醫生也成立."

"呃——也就是說……?"

"我是患者!你是女醫生!我希望玩這種醫生游戲!"

胸口深處熊熊燃燒的念頭直接轉換為話語.

"給護士治愈,雖然這也難以割舍,不過首先還是問診,觸診吧.應該從檢查我身體的異常開始才對.啊,最好上半身穿T恤,下半身穿那邊的套裝的窄裙,以那種狀態穿白衣.懶散與威嚴交雜,有點慵懶的高明女醫生.我想要這種感覺!"

"………………"

我的熱情要求讓鏡退避三舍.

"前,前所未有的熱切要求呢."

"我,我很後悔自己老實說出來."

太陽穴流下冷汗.

但是只有眼睛緊盯著鏡不放,這點或許傳達出我的認真,只見鏡輕輕歎氣了.

"好吧,我就以這個條件為你扮醫生."

她緩緩舉起先前放下的刀.

"媽啊!我轉身!所以拜托別砍我!"

"嘴上那麼說,其實是想偷看吧."

"我很自愛的!我討厭痛!"

"……你要敢看,我就切掉……"

切掉什麼——明明沒講出來,我卻不知為何夾緊胯下.

我轉身背對鏡,緊緊閉上眼晴.

過了一會後,背後響起衣物摩擦聲.

窸……窸窣……啪沙……

這聲響不妙.正因為意識到不可以看,所以更不妙.

"嗯!"

為什麼會發出撩人的呻吟!?

嘰嘰嘰——……

她拉下拉鏈了!對喔,修女服有拉鏈.大概是在背後.

剛剛的呻吟大概是手繞到背後時不自覺吐氣.

裟……

一大塊布掉到地板的聲響.落地產生的微風拂過我的背.

鏡現在人概只穿內衣……

話說她有穿胸罩嗎?剛剛她穿旗袍那類曲線畢露的衣服時好像沒看到胸罩線.

不行!不許想!根據經驗,這種想像會自滅!

"嘿咻……嗯!這條裙子,腰圍有點緊……"

正在換衣服的鏡不經意喃喃自語.

"是嗎?"

"……你剛剛聽到什麼?"

"沒,沒有!我什麼也沒聽到!"

我挺直背脊搖頭,總覺得刀子抵著我的頭後面.

總之目前知道鏡已經穿到裙子,這就表示再一下就換好衣服了.

我聽著接連不斷的衣物摩擦聲,等待時候到來.

不過話說回來,雖然不小心順勢拜托了,不過扮女醫生要做什麼?

用聽診器看診是一定要的吧,以前小時候跟小桃玩醫生游戲就是那種感覺.

……這有什麼好玩的……?


我開始對自己的嗜好產生些許疑問.

"你可以轉頭了."

她似乎已經換好衣服了.聽到鏡的聲音,我轉頭.

眼前是坐在床上翹著二郎腿的女醫生.

"!"

我倒抽一口氣,破壞力超乎預想.

從窄裙伸出的雪白雙腿,展現出不同于旗袍的干練性感.

本來應該會醞釀出跟那條正式裙子恰好相反的懶散氣氛的T恤,圖案被她的豐胸給撐開.而包住上述兩者,使之調和的就是白袍.可說足因為有了這個,鏡才扮得成'女醫生’.

"那麼……"

'女醫生’以嚴肅的眼神看我.怎麼?設定是我身負重病或重傷嗎?

"為了改革醫局,需要你的力量.我們要完成巴提斯塔手術(左心室減容術)的論文!"

"這是哪門子設定!怎麼連我都是醫生!而且還搞權力斗爭!"

"咦?不是嗎?"

"你根本沒聽懂我剛剛的話,而且你不是親口說要治愈我嗎!"

"嗯——我本來是那樣打算沒錯,不過一穿上這套衣服就打消念頭了.我有預感會卷入更壯大的故事或是命運喔."

"總之,我是患者,你是醫生.OK?"

"好啦,你那些奇怪的講究還真麻煩."

"不講究的男人跟死灰沒兩樣."

"要是沒用錯地方的話就是帥氣的名言了……"

鏡露出有些輕蔑的眼神看著我,拿起聽診器.

她閉上眼睛做一次呼吸後,擺出'女醫生’面孔看著我.

"恭也同學,你今天怎麼了?"

好,開始了!就來比是鏡的演技高招,還是看穿她演技的我的應答厲害.

我也切換意識,化身為病患.

"是這樣的,我胸口很痛……"

"是嗎,你有沒有什麼頭緒呢?"

原因是被鏡砍——要是這樣講就沒戲唱了,所以——

"沒有,我一點頭緒也沒有."

——暫且這樣回答.

"總之先聽聽看心跳好了."

鏡手里的聽診器朝向我.我點頭脫掉上衣.

這是能不能融入女醫生角色的第一道關卡,要是看到患者裸體會遲疑,就不配當女醫生.

我不動聲色,在心里竊笑等著看鏡的反應.

只兄鏡毫不遲疑地將手里的聽診器貼近我的胸口——

"會有點冰喔."

——一邊這麼說,一邊朝我投以充滿自信的淺笑.

就是這樣!跟以前和小桃玩過的醫生游戲不一樣!

可以安心把自己托付給對方處置,絕對的安穩.身心都受到保護的感覺,教人欲罷不能.

冰涼的聽診器碰到我的胸口.

被冷氣吹涼的那個部分比我想的還冰,我不自覺吐了一口氣.

鏡不在意我的反應,傾聽我的胸音.

"心跳有點快喔."

鏡稍微抬眼這麼問我.

"大……大概是因為我很緊張的關系……"

"緊張?恭也同學每次到醫院看病都會緊張嗎?"

"不是……是因為……醫生幫我看病的關系……"

"我?原來我替你看病就會緊張.那是為什麼呢?"

鏡將聽診器停在心髒正上方,眼神壞心地看著我.

而且還用微妙的力道擰我的皮膚.

"唔……那是因為……醫生……"

"醫生怎樣?"

"——醫生……很漂亮的關系."

很好!我說出來了!鏡會怎麼反應呢?聽到這句話還能夠繼續扮演女醫生嗎?

這是考驗鏡身為COSPLAYER……不對,身為死神有多少能耐的瞬間.

你會怎麼做,鏡!

"……呵呵,就算這樣誇我,治療方式也不會比較溫柔喔."

喔喔!通過了!鏡沒有卸下女醫生的面具,漂亮反擊.我要另眼相看了.

鏡將聽診器挪離我的胸口,從自己的脖子杈下.

然後繞到我背後——

緊……緊緊……

——把我的手腕交轉捆起來了.

"……咦?"

等等,這是怎樣?這是哪門子醫什游戲?

我倉皇活動手臂,但是會伸縮的橡膠管緊緊地卡進手腕,完全沒有松開的跡象.

"鏡,鏡?這是什麼意思?你心目中的女醫生是什麼?"

我發出焦急的聲音,朝繞到背後看不兒表情的她這麼說.

"你在說什麼?當然是為了防止你逃避治療呀."

"不不不,我不會逃的.就算你不這麼做,我也不會逃走."

"乖,聽話……"

鏡從背後湊近我耳邊呢喃,她溫熱的聲音帶給我近似快感的戰栗.

總覺得她悄悄放在我肩上的手有些濕潤.

這個狀況是怎麼同事?鏡這家伙是看什麼漫畫學女醫生的知識的?

十八禁的本嗎?怎麼想都是那種書吧?死神連那種東西都當成知識嗎?

"來,身體放松."

鏡依然搭著我的肩膀,繞到正面.

然後以居高臨下的視線看著我.

"……唔……!"

看到那雙眼睛,我為之愕然.

該怎麼說呢……她瀕臨極限了.沒有余裕的表情,緊繃的臉頰,不斷抽動勉強擠出笑容的嘴唇.

失焦的眼里究竟映著什麼呢?

黑眼珠動個不停,就好像在畫圈一樣.以漫畫風格形容,就是眼睛呈現漩渦狀態.

仔細看,從頭發縫隙間透出的耳朵已經變得通紅,仿佛全身血液都集中在哪里.

難道這家伙……因為我剛剛的話,導致腦袋哪根螺絲噴掉了嗎!

"交,交,交給醫生就對了,不管是什麼病痛都會沒,沒沒沒事的."

"等一下!時間到,鏡!"

"鏡?你在說什麼,我是女醫生,所以呃——對了對了,來量體溫吧.我看你滿臉通紅,

或許發燒了."

"臉紅的人是你!嗚哇啊啊!感覺好恐怖!沒有人這樣拿溫度計的!你為什麼握得這麼用力?一般都是用手指捏著遞給對方吧??"

"你放心,不會痛的."

"是哪種量體溫方式會痛啊!"

"我記得量肛溫最准." ,

"那是動物!狗或貓才是那樣!人類量腋下就夠了!"

"好了,外行人不許有意見,包在醫生身上."

根本講不通!

救救救,救命!誰來救我——!

我抬起腰要逃離現場,但因為手被捆住不能動的關系不小心失去平衡,就這麼往前倒了.

我倉皇抬起頭,只見握著溫度計的鏡氣勢凌人地站在眼前.

因為幾乎是從地板往上看,再加上短窄裙的關系,鏡的內在美——條紋內褲看得一清二楚.

但——鏡似乎毫不在意,盯著我……不對,盯著我的屁股看.

不妙,這個姿勢——

"嗯,真聽話,乖乖抬起屁股."

完全融入錯誤角色的鏡的眼神混濁.

她舔了溫度計末端.咦,那是代替潤滑油!動作嫵媚歸嫵媚,但我的貞操有危機!

"來,把褲子脫掉吧."

鏡一把抓住想要逃走的我的皮帶.

可惡!這麼特殊的玩法還太早了!求求你快清醒過來啊,鏡!

我的願望落空,褲子被扯下.

而且還不上不下地卡在膝蓋上面,封住我的動作.

"鏡,鏡!你冷靜!我脫到剩一條內褲了喔?你覺得很不好意思吧?應該說,從這個角度你的內褲也看待一清I楚!是吧?很不好意思對吧?"

"沒問題的.我是女醫生,不會覺得不好意思."

"拜托你懂得遮羞!根本是癡女嘛!"

"呵呵,我不是癡女,是女醫生."

啊啊啊啊啊!在這種狀況看到對方游刃有余就覺得火大!

"好了,你就乖乖讓我量."

鏡不理會苦惱的我,抓住我的內褲.

不行!這樣下去真的不妙!

如今手被綁住,腳被封住,要逃離鏡的手掌心——發威吧,我的腹肌!

"……鏡—————"

"咦?"

我一翻轉成仰躺,就靠腹肌的力量抬起身體.

然後就這麼——

叩咚!

"呀嗚!"

——給鏡的頭一記頭槌.

鏡發出短促尖銳的慘叫,就這麼往後倒下.

同時我也因為頭槌的沖擊而頭昏眼花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

在意識外有東西響了.這是……電鈴聲……?

接著過了一會,傳來喀嚓喀嚓玄關打開的聲響.

然後——

"呦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不是鏡的聲音……

可是曾經聽過的那個聲音讓我醒來了.

但我動不了.對喔,手還被聽診器綁在背後,褲子也被脫到大腿.

至于鏡——嗯?隔著地板隱約看到條紋內褲……這就表示她還倒在地上嗎?那麼剛剛的慘叫是……

"哥……可可……"

頭上傳來顫抖的聲音,我失去血色了.

"小……小桃……"

我從急速發干的喉嚨擠出聲音,扭頭看向走廊.

眼前是穿熱褲配背心的小桃,她表情愕然地凝視屋內.

這也是當然的吧.畢竟我光著上半身,褲子被脫下來,還被聽診器綁住手.鏡則是穿著醫生服倒在地上……

"聽……我說,小桃……這是那個……"

啊啊,想不到藉口.我完全想不到可以辯解這個狀況的藉口.

"哥……哥哥和鏡姐……有婚約在身……而且同居,雖然或許是出了點差錯……可是突然這樣也錯得太離譜了啦————!"

小桃雙手抱頭,搖頭如鈴鼓.

她的聲音似乎吵醒了鏡,只見鏡猛然起身.

"痛痛痛!……總覺得額頭好痛……為什麼我會倒在地上呢……咦呀啊啊啊!恭也,你怎麼弄成這副德性!"

"唔咦?我?這副德性是我的錯嗎!"

鏡失去意識時,連對自己不利的記憶都一起喪失了嗎?

"嗚哇哇哇哇——!"

接著小桃再度尖叫.我又扭頭一看究竟,只見小桃看向床.

那里排放著COSPLAY服裝.

"為,為為,為什麼我的包裹在這里————!"

"原來是你訂的東西!"

收件人干嘛擅自寫我的名字!

"啊啊啊啊!幾乎都已經用過了!"

"不要講得那麼難聽!只是試穿過而已!"

雖然我現在這副德性,講了也沒有任何說服力.

"啊——原來是這樣."

鏡揉了揉額頭站起來.

"難怪胸圍很緊."

她順口說出不知人間疾苦的悠哉話.

聽了這句話,小桃泫然欲泣地看向鏡.

"嗚哇啊——!這些衣服全部送給你們了——!祝你們每天睡眠不足上學遲到——!"

小桃灑下大願淚珠奪門而出了……

包裹當然留在原位.

"那麼,你為什麼這副德性?倒是我最後COS什麼?"

"……不用想起來也沒關系.總之先訂我解開……"

我整理服裝儀容,把衣服收進衣躕.

然後喝茶,終于喘口氣時看向鏡.

"嗯?怎樣?"

"我在想,你是不是不會演戲?"

"你!你在胡說什麼!我不是扮得有模有樣嗎!"

"哪有,說穿了只有一開始而已,接著馬上就露出馬腳了."

"你,你你……你……!"

鏡肩膀顫抖,右手伸向腰際擺出居合的架式.

啊啊!她又惱羞成怒了!我明明就沒錯!

不過這種時候要是講不好,同樣的事又會重演.

"啊,啊——就是那個,也就是說呢,你的天職就是在我身邊扮演未婚妻吧?"

"咦?"

她松開擺在腰際的右手.同時臉變得通紅.

"意,意思是……我命中注定,當你的妻子……嗎……?"

"咦?啊,沒有啦,我沒講得那麼誇張……不過……或許是吧."

我這麼說完,啜了一口茶.

總之以後要極力避免鏡COSPLAY.

我望著滿臉通紅的鏡,這麼下定決心. 最新最全的日本動漫輕小說 () 為你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