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深夢難醒

"我就說嘛,原來還是靠手快,在球珠滾進口外槽道時,換掉了原本的球珠,代之早已准備好的那顆對吧"

華服男子沾沾自喜,似乎很為自己看破了手法而得意,殊不知,再得意,也是馬後炮

憐牧低眉垂首,對華服男子的歡喜只是略微點頭,將腰身更彎了些

"哎,不錯,不錯,居然連本王也被騙過,憐牧啊,那丫頭好好培養,可會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喲",華服男子並未將憐牧看在眼內,只管自顧自地說著

"是,主公,憐牧知道了"

"你呀,就會左一個知道右一個知道",華服男子瞪眼憐牧,"你知道本王現在想的什麼嗎?"

"這……請主公吩咐!"憐牧似乎已經習慣華服男子的反複無常,所以華服男子喜的時候他絕不會跟著喜,華服男子怒的時候,他亦以一派平漠相抗

"吩咐個屁,我是問你知道本王現在想什麼嗎?"

"一向都是主公吩咐了小人才知,主公沒吩咐小人知道什麼呀?"憐牧算是和華服男子纏上了

"好了,好了",華服男子煩躁的說,"就當我什麼也沒問,憐牧你就繼續莊巧賣乖,當你的好好莊主罷!"

"是,憐牧知道了!"

……

華袍男子感覺自己差不多要給氣暈了,傻子都能聽出的反話,憐牧也回說,"是,憐牧知道了!",憐牧到底想做什麼呀,他到底是真忠心的過頭,還是假奉承的故意?

可無論哪一種,他都拿憐牧沒辦法,至少現在,憐牧還是他最重要的人手之一,不過,總有朝一日,待他成功的那日,遲早會拔掉憐牧這顆眼中釘的

華服男子一想及此,頓時覺得心里順暢了許多,便揚起下巴道,"算了,本王懶得跟你計較,你先下去吧,本王這里暫時沒什麼事了,以後的聯絡方式不變,你也要勤加彙報懂嗎?"

"是,憐牧明白!"

憐牧走後,房內忽然多了一個人影閃出來,華袍男子便在屋中的椅子上坐了,問那個人,"你覺得憐牧怎麼樣?"

"屬下不知,不過屬下雖然與他相交甚少,卻總感覺他不像表面那樣可靠,主公,你要小心啊"

"這不用你提醒,本王自有分寸,他憐牧的位置本王能給也能奪,你也一樣,陰箬,你給我記住了,只有乖乖聽命于本王,對本王絕無二心的人才能風光無限,否則,本王定會叫他死得很難看!"

"陰箬不敢!"

"量你也不敢,沒有本王護佑,只怕你早就成了一堆白骨,放心,陰箬,只要你盡心竭力,別學憐牧那樣耍滑頭,本王絕不會虧待你的"


"謝謝主公!"

"嗯,你先去准備吧,本王要自己待一會兒,仔細想想所有的計劃"

"陰箬告退!"和他出現時一樣迅速,陰箬消失在門外,華服男子喟歎一聲,本來他以為陰箬應該算是天下第一刺客了,他的出手和行動都是最快的,可在憐牧的百萬莊,他才明白還有人出手比陰箬更快,盡管這個人不是習武之人

只要想一想,那笑談間的輕松自若,轉手間的扭轉格局都實在令人欽佩,他一向喜歡的都是能耐高于普通常人的出眾者,那個丫頭也算是一個了,至少,在他遇見過的女人當中,沒有一女堪比,何況,她身上還有他喜歡的另一種氣質,那就是沉穩且堅定,哭哭啼啼的,假裝嬌弱的他見多了,獨獨丫頭實在太特別

可惜,可惜丫頭的身世,讓他在五年間,從未能以欣賞的眼光關注過她,更可惜的是,她是百萬莊的人,是他無數棋子中的一顆,而且是早就擺好的一顆,他不能因情感的轉變耽誤了大事

提到大事,就是他心中永遠的痛,父王功虧一簣,他也同樣功虧一簣,上一回,本是他最合適不過的時機,當皇帝病重的消息從京中傳出時,他立即著手安排了所有事項,包括給憐牧飛鴿傳書,派遣陰箬上路,准備于距離百萬莊五十余里的荒松崗伏擊太子,一旦伏擊成功,先皇駕崩無人繼位,京中便會有人提出在最近的皇親血脈中,選出新的繼位者,就算關于誰繼位還要爭論幾天,那時他也已抵達京城,率先進駐皇宮,在威嚇之下,誰還敢對他的繼位提出異議呢

"都是因為你,皇甫世煦",華袍男子攥緊了手中的茶杯,恨恨咒罵道,"以你一個的人的死來避免一場腥風血雨不好麼,非要引得天下大亂,烽煙四起,到了尸橫遍野,白骨累如山的時候,你可千萬不要在金鑾殿上哭,這都是你逼的,皇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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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兒,珠兒,快來,我帶你去看公主姐姐!"

似乎有一個少年在向她招手,帶她穿過繁花盛開的花園,然後在一處窗前蹲下,對她做了個別出聲的手勢,接著慢慢起身伸長脖子,湊到了窗欞跟前

少年用手指沾了點唾沫濡濕了窗戶紙,點出一個小圓洞出來,她把一只眼睛對准小圓洞朝屋里看,可是,屋里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到,而且,似乎特別特別的黑,讓她感覺好像一下子落入了黑夜中,但偏偏,又似乎是自己的聲音清脆的響起,"公主姐姐好漂亮,好漂亮呀!"

黑暗當中響起了更清脆的,一串銀鈴般的咯咯笑聲,"是珠兒吧,快進來,快進來呀!"

※※※※

玉鳴醒轉,天色早已大亮,春日里的陽光透過窗欞透灑了一屋,玉鳴覺得有些晃眼,便翻了個身,讓暖暖的陽光照在自己背上

昨夜睡得實在晚了,又一夜迷迷糊糊的,似乎做了不少雜亂無章莫名其妙的夢,此刻盡管已經醒來,玉鳴卻還是不想起身,懶懶的,享受著愜意的甯靜時光

可是好景不長,還沒等玉鳴醞釀出睡回籠覺的困意,門外便傳來輕叩,"小姐可醒了麼?"

玉鳴沒吱聲,丁奴這般問,也只是看她醒了沒有,好給她端水洗涮,一般不答應的話,丁奴就會隔一個時辰再來問,或者是她自己醒了,喚丁奴服侍

果然,門外很快就沒了動靜,玉鳴將枕頭聳高了些,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半靠著,繼續醞釀睡意,她是個起床了就難得睡下,睡下了又難得爬起來的人,醒時像小鹿,精神勃勃四處亂竄,睡時像小豬,哼哼呼呼,只管犯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