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上午四時十分.
一只電子眼在八百米上空靜靜地俯視里見蓮太郎和蛭子影胤之間的對峙.
在東京區域的作戰總部,日本國家安全保障會議上,裝備在正在進行偵察飛行的無人機上記錄的各種數據幾乎實時顯示在會議室的顯示器上.
作戰總部籠罩在死一般的寂靜當中.
坐在長桌邊上的內閣官房長和防衛大臣尷尬地偷看對方的臉.
就在剛才,他們剛剛觀看完十四組加一個人,共計二十九名民警的社員傾巢而出對蛭子影胤挑起戰斗卻反遭到了對方攻擊的影像.
現在顯示器正播放出從上空俯瞰拍攝的兩個組合四個人在對峙,靜待戰斗開始的影像.
位列長桌上座的JNSC議長,聖天子一邊歎氣,一邊望向防衛大臣.
"現在,附近還有其他民♂警嗎?"
"是,我想就算是離那里最近的組合,也要花費一小時以上才能到達現場."
長著一張斗牛犬臉的防衛大臣一籌莫展地用手帕捂住臉.
他望向擔當副議長的天童菊之丞.菊之丞用那一張如同磐石一樣的臉對他點了下頭.
"聖天子大人,請下決定."
聖天子沉思之後,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那麼——"
突然間,傳來了在會議室外站崗的護衛官慌亂大喊的聲音.
會議室的大門被一把推開,幾個人闖了進來.聖天子看見站在前頭的少女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這是怎麼回事!"
就在會議室內的氣氛緊張起來的時候,站在前頭的黑發少女,天童民間警備公司社長,天童木更趾高氣昂地穿過房間,將一張紙擺在列座的人面前.
木更取出的那張紙上畫了一個圈,親筆簽下的名字和印章就像聯名上書一樣記在圈的外側.
聖天子望了一眼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那是一張聯名盟約.古代,在定下農民起義堅定的允諾的同時,為隱瞞主謀者的身份似乎會將他化成一個圓形.
周圍的視線都極其自然地指向了那無數名字中的其中一人——防衛大臣.其他的高官也臉色慘白地從防衛大臣的周圍退開.
"您好呀轡田大臣."
"這,這是開什麼玩笑!"
"你的部下拿著這有趣的東西呀.就如同聯名盟約上所寫的.這也就是說,你就是在蛭子影胤背後暗中活動的委托人.指使他們盜走七星的遺產,並且准備將這個消息泄露給媒體的人也是你."
"那,那怎麼可能……"
木更用手頂住下巴故意歪著頭.
"竟然親筆簽署聯名盟約,你們做的事真夠古風的.但多虧了這個,我才能將共謀這個計劃的人同時檢舉了,省下不少麻煩."
聖天子眯起眼睛.不能再一聲不吭任由她說了.
"這個會議室之內乃為肩負國防而設置的超法規的場所.不可擅自闖入."
"對,對呀.你終究不過是一條肮髒地干著民♂警的狗而已!我不知道你是從哪里搞到那種東西的,但請你馬上離開!"
大臣跟著聖天子屁股後面亂吠,但木更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
"聖天子大人所說的話,和我預想的一樣.但我在知道這個事實之後感到坐立不安,認為必須盡早將這個事實告訴您才火速趕往這里的.不將間諜排除,聖天子大人也沒法安心議事不是嗎?"
木更巧言善辯.聖天子對菊之丞暗中示意.菊之丞冷冰冰地望向防衛大臣.
"把他帶走."
"怎,怎麼……天童閣下.我——我——"
護衛官從兩旁架起他,將苦苦哀求大聲呼喊的大臣拖到會議室外.
"那麼,我也就此告辭了."
"天童社長,那可不行."
轉過身的木更停住腳步,轉過半個身去.
"為什麼?"
"不好意思,在這個作戰順利結束之前,我們不能讓你走出這個建築物.我們要將你軟禁在這個房間里."
木更一瞬間做出用手托住下巴的樣子.
"既然如此那就沒辦法了."
"木更……你竟然能夠跑到這里來."
菊之丞表現出憤怒的表情.木更泰然地對他露出微笑.
"您好,天童閣下.很久不見."
"你從地獄回來了嗎,複仇鬼."
"我只是過來驅除在枕邊亂爬的蟑螂而已.他正好在這里,不過是偶然罷了.這難道不是你多心了嗎?"
"竟然給我耍嘴皮子……"
木更眯起綻放出冰冷光輝的眼睛.
"所有的'天童’都必須死,天童閣下."
"你,你……"
這聽起來怎麼也不像祖孫的對話.正因為對木更和菊之丞之間的關系有某種程度的了解,所以聖天子也感到膽寒.
"二位就此打住吧.天童社長,你既然也看到顯示器,那麼對現狀應該有某種程度的了解.我想聽聽你的意見,可以嗎?"
上午四時十五分.
溫暖的風拂過蓮太郎的皮膚.
鼻孔里充滿了強烈的海鹽味.湧上來又退回去的海浪聲撞到水泥的岸壁上消散開來.月光下水面像銀鱗一樣閃閃發光,但水中過于黑暗無法看到底部.
混雜著海潮味的血腥味.周圍是尸體堆成的山.而兩只修羅正佇立在棧橋的尖端上.
蓮太郎眺望展現在周圍的血海,壓低聲音問.
"這全部,都是你們干的?"
"因為不想讓血玷汙了教會呀.我們能做的事全都完成了.階段⑤的gastrea馬上就會到來.之後就只是靜靜等待."
"箱子在教會里面嗎?如果我們現在進去將你們的准備都破壞了,就能阻止階段⑤的召喚了嗎?"
"那大概是不可能的吧.因為我們正擋在你們的前方."
"那我就將你們打倒."
蛭子影胤聳起肩膀發笑.
"我乃毀滅世界的人.誰都不能阻止我."
"天童社長,你認為里見組合的勝率有多高?"
她露出不帶一絲感情冰冷的眼神,用手托住下巴.
"我想有百分之三十.如果能將我的期待計算到勝率里的話——他們肯定會贏."
官房長官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捧腹大笑.
"天童社長,你對自己手下社員的能力帶有期盼我也能夠理解.只不過呀,二十九名民♂警才剛被殺害.而他們的對手是一名《新人類創造計劃》的幸存者.勝算連百分之一都沒有."
"一個人?哎呀,你搞錯了,官房長官."
"啥?"
"官房長官,詳細說明我就不說了,但在十年前,里見同學被天童家收養後不久,流浪的gastrea闖進我家,將我的父母給咬死了.因為那時的gastrea,我的老毛病糖尿病惡化,腎髒的功能幾乎停止了."
長官搞不清故事的脈絡,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那的確是不幸的往事,可那到底——"
"——那個時候里見同學為了保護我,被gastrea吃掉了右手右腳,左眼也被挖走了.瀕死的他被送進了Section二十二.主刀醫生是被譽為當代首屈一指的神醫,室戶堇醫生."
"你說,是室戶堇?那麼,難道他——"
心想時機已到,聖天子望向身旁.
"菊之丞先生,請將他們的規格表派給大家."
蓮太郎緊盯正面.敵人就在眼前.自己應當打倒的敵人.
他靜靜合上眼睛,將制服的右腕和右腳的下擺卷起來,然後伸直手.
"我要阻止你……為了被你殘忍殺害的人們,為了木更小姐和延珠——蛭子影胤,我一定會阻止你!"
發出了嘎吱的聲響,右手和右腕上布滿了龜裂,可塑性的人造橡膠和矽膠等制成的人造皮膚向外翻起後剝落,堆積在腳邊.
"不可能!"
看了一眼材料,官房長官發出尖叫站了起來.一邊撓頭一邊表現出狼狽和恐怖.
"那怎麼可能……竟然有這種事……gastrea戰爭產生的人形兵器,還有一個嗎?"
蓮太郎的右腕下方很快就露出了純黑色的手腕.右腳也一樣,覆蓋在大腿之下的是具有光澤的varanium合金.像倒刺般突出來的氣孔就像具有自我意識一樣一張一合地開始蠕動.他張開眼睛的同時視野變得開闊,色彩也變得鮮明起來.義眼與視神經直接相連,使得視野變開闊,似乎能夠立體地捕捉物體.
內置在義眼的石墨烯晶體管規格的納米核心起動,演算開始.旋轉的黑眼球內部浮現出幾何圖形,鼻子的內部一震,多姿多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
蛭子影胤的身體微微顫抖.
"竟然是varanium的義肢……里見同學,難道你也是?"
蓮太郎慢悠悠地抬起頭.
"我也報上自己的姓名,影胤.我是原陸上自衛隊東部方面部隊第七八七機械化部隊《新人類創造計劃》的里見蓮太郎."
"用在里見先生的義肢和義眼上的金屬是超varanium.在無重力狀態下以varanium為基礎混入了稀有金屬和普通金屬,具有數倍于varanium的硬度和熔點的次世代合金.蛭子影胤所屬的Section十六的戰術思想是,能夠抵擋階段④攻擊的斥力領域所產生的絕對防禦.而里見先生所屬的Section二十二的戰術思想與其正好相反.利用設置在手腕里的十發,腳上的十五發彈藥筒所產生的推力,產生超乎常人的攻擊力——為了使人類葬送gastrea而誕生的《新人類創造計劃》士兵的個人裝備."
影胤張開雙手,發出尖銳的笑聲.
"是嘛是嘛是這麼回事呀,從我第一眼看見你我就莫名地喜歡上你,真沒想到我們真是同類呀!嘻嘻,嘻哈哈哈哈!"
延珠發出悲痛的悲鳴.
"蓮太郎,你不是說過不再使用那個——"
"沒事……沒事.比起這個你也去了結你的恩怨吧.一直輸給別人不符合你的性格不是嗎?"
延珠用銳利的視線盯住小比奈,然後用力地點了點頭.
延珠,小比奈黑色的瞳孔幾乎在同一時間綻放出火一般鮮紅的光,解放自己的力量.
"我甚至對蛭子影胤表示感謝."
木更用嚴肅的語氣繼續說.
"這一年來,我再怎麼踹他屁股,他都支支吾吾不肯使用那個.他其實很討厭自己.可里見同學現在是真的怒了.我也只見過那個一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無法預料."
聖天子站了起來,環視周圍說.
"大家都理解了嗎,這場對決的意義.里見蓮太郎和蛭子影胤的戰斗,可以說是最強的矛和最強的盾之間的對決.但並不會產生矛盾.在這場戰斗中矢盡折戟,其中一對組合必將喪命——請你戰斗,里見先生,證明你是最強的."
"要贏呀里見同學……求你了."
聖天子聽到了木更合上雙手,顫抖地著說.
冰涼的夜風吹過,掀起蓮太郎的制服.氣氛緊繃,呼吸甚至會讓人感受到罪孽深重.
蓮太郎用鞋底踩踏泥土.他感受到一股讓人冒汗的斗氣和窒息感,于是摘下了領帶.敵人是來真的.因為大批民♂警群起而攻之也沒能傷及他分毫.
蛭子影胤擺好架勢.他從槍套里拔出兩挺全自動定制版貝雷塔,將收藏在里面的刺刀展開,然後張開雙臂,小比奈也將左右兩把小太刀上下架好,擺出六點鍾的姿勢.呈直角交叉在一起的槍和劍不規則地反射月光,擺出死之十字架的造型,將神威刻在每一個將要死去的人身上.
"你知道嗎里見同學,向排位原一百三十四的我挑戰這意味著什麼?"
蓮太郎靜靜地擺好架勢.天童式戰斗術"百載無窮之勢"是意味著天地乃永久無窮存在的攻防一體之型.
"放心吧,我對此有准確的理解呀影胤.兩次敗北,我方全滅,無人支援——這是我壓根就不希望發生的狀況呀混蛋!戰斗開始,我這就除掉你!"
那是開戰的信號.
蓮太郎向前邁步,而影胤先攻了過來.他仿佛橫掃一樣揮出手臂.
"Maximum Pain——破裂吧啊啊啊啊啊!"
青白色的領域呈扇形膨脹,以驚人的速度湧到蓮太郎面前.
"——天童式戰斗術一型三番!"
響起"嘭"的一聲炸裂聲,沿著蓮太郎的腕部,疑似尺骨神經延伸出來的排出裝置彈出了黃金色的空彈殼,回旋著將它拋出來.
"'轆轤鹿伏鬼’!"
經彈藥筒的推力加速後,獲得爆炸速度的蓮太郎的拳頭轉眼逐步逼近,要將他壓死的牆壁上,然後正面貫穿.沖擊面發生了爆炸,雙方被吹飛,鞋子在地面留下一條條痕跡.
"擊破了Maximum Pain嗎……"
"可不止這個!"
影胤突然間彎下膝蓋吐血.影胤一抹面具的嘴巴的部分,驚奇地看著流出來的血液.
"爸爸!"
"領域沒能完全抵消傷害嗎?咯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影胤用腳尖轉了一圈,同時張開雙手.
"有意思,真有意思呀里見同學!我感覺到疼,我還活著.多麼美妙的人生呀!哈雷路亞!"
小比奈才從視野中消失,立馬就出現在蓮太郎和眼珠之間.在兩人耳邊發出悲鳴:"不要欺負我爸爸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比奈雙手握住小太刀如同起舞般原地轉了一圈.除去將十米距離化作零的突入以及以神速揮舞的斬擊這兩點,她的劍法可以說毫無章法可言.
響起了兵器交接的聲音.露出驚愕表情的果然是小比奈.
右手的刀在延珠的鞋底,左手的刀在蓮太郎假手的防禦下被擋了下來.
這是因為蓮太郎義眼的知覺增幅裝置通過敵人現在的位置,移動速度等演算出預測的移動方向.
蓮太郎一邊和她對抗,一邊用空出來的手從槍套里拔出XD.
可沒等蓮太郎扣動扳機延珠就用身體撞開了蓮太郎.沖擊之強烈,讓蓮太郎差點忍不住將胃里的東西嘔出來,但蓮太郎剛才所站的地方就像發生了爆炸一樣揚起一陣塵土,于是乎蓮太郎明白了她的意圖.那是影胤在棧橋上用貝雷塔手槍進行的掩護射擊.
延珠抱起蓮太郎往海里跳,如同文字所述在停泊的租用船上像兔子一樣從一艘船跳到另一艘船上.窮追不舍的子彈將延珠剛跳開的船一瞬間打成篩子,致使其沉沒.
蓮太郎在強烈的重力加速度的擺弄下感到驚愕.只能進行單點射擊的兩把槍進行自動射擊的話,如果敵人不在五米之內是派不上用場的.延珠的動作就連用眼睛確認都有難度,可他卻一邊追蹤她的行動一邊控制槍的反作用力.在這個時點上事態已非同尋常了.
延珠高高跳起,看准了碼頭的倉庫街,然後拍了蓮太郎的肩膀兩下.告訴蓮太郎,她要放手了.還不到一秒鍾,蓮太郎再次感受到已經習慣了的漂浮感.因為這次只有五米高所以他用右腳著陸抵消沖擊,迅速躲到附近的貨櫃後面.只用了一個動作就完成躲避,蓮太郎扭動腦袋仔細觀察自己的降落地點.廢棄的重型機械和等間距放置的金屬制貨櫃箱.當然,在未探查領域里不可能有人類的身影,因此不論是重型機械還是貨櫃都在海風的洗禮下布滿鏽跡.
蓮太郎背靠貨櫃端著槍做了一次深呼吸.他從貨櫃的背後跳了出來,順勢朝血肉之軀的影胤用XD回以射擊,猛烈的反作用將手腕彈了起來.40口徑的varanium子彈射出,空彈殼在地面上跳躍.將身為司令塔的Promoter擊斃是組隊作戰中的一般手法.
但蓮太郎品嘗第三次的驚愕.
發出了"嗙"的一聲用盡全力敲打破銅鑼一般的異響,子彈消失了.不知何時小比奈出現在影胤的身邊.他用了數秒鍾才意識到子彈是被她的小太刀擊飛了.
腳在顫抖.開什麼玩笑.
蓮太郎連續射擊.可仿佛在嘲笑他一樣,伴隨著清脆的聲音子彈一個接一個地被擊落.她一邊像陀螺一樣旋轉身體,一邊用兩把刀巧妙地將子彈彈飛的身姿簡直就像在跳舞一樣.
小比奈持劍骨碌碌地轉圈,不一會兒就歪著腦袋突然停了下來.
"那怎麼可能……"
背後的影胤掀起面具,將射光子彈的其中一把槍用牙齒咬住,一邊用空出來的手悠然地更換彈倉一邊朝這里走過來.黑暗盤踞在面具的深處以致于看不見他的面容.海風吹起燕尾服長長的尾巴,使得影胤的身體看起來異常地巨大.他甚至沒有發動Imaginary Gimmick的跡象.
延珠也臉色蒼白地靠近蓮太郎.蓮太郎合上眼睛讓腦筋運轉至極限.
"延珠,一對一你要花幾秒才能將影胤撂倒?"
蓮太郎正對延珠向她提問.延珠嚇了一跳擔心地望向蓮太郎,但她馬上就目不轉睛地正視蓮太郎說:"十秒就能打倒!"接著就像爆發了一樣猛沖過去.這是可以稱之為兔子型本領的超加速.小比奈向前迎擊,但延珠滑了過去躲過了小比奈的斬擊朝影胤突進.
小比奈也晚了一步察覺到她的意圖,露出痛恨的表情,但馬上就朝蓮太郎沖過來.
一副雙方的飛車朝對方孤家寡人的王將舍命猛撲過去的構圖.這樣一來,這場戰斗就成為了哪方的Initiator先拿下對手的速度比拼.
對于影胤來說延珠絕不是容易對付的對手.但這對蓮太郎來說也不例外.
小比奈與地面平行,以子彈一般的速度沖了過來.義眼的演算裝置迸發出火花,眼皮底下傳來了一陣又一陣像是被火燒的刺痛.他好不容易才看穿她出招的軌道.
他扭動身體躲過第一把太刀,對瞄准他下段的第二把太刀發動了varanium的右拳.
——就是現在!
響起了炸裂聲,黃金色的空彈殼旋轉著彈了出來.
——天童式戰斗術一型三番.
"'轆轤鹿伏鬼’!"
"斬!"
同時以神速揮舞的拳頭和小太刀發生了碰撞.
沖擊波將地面的塵土卷了起來,蓮太郎,小比奈同時被擊向後方,鞋底與地面產生了劇烈的摩擦.首先解除僵直的是蓮太郎.他立即一邊靠近一邊用XD射擊.緊接著小比奈揮動雙刀將40口徑的子彈砍到.尖銳的鋼鐵悲鳴響徹全場.
蓮太郎一邊射擊一邊縮短距離.但即便如此兩人的距離已經不足三米,還是沒有一發子彈命中使雙刀的劍士.
蓮太郎在焦躁的驅使下,瞄准對方的頭部而非身體進行射擊.可他馬上就後悔得腸子都青了.小比奈就像是看准了這個時機一樣僅扭動頭部躲過子彈,然後鑽進蓮太郎的懷里.意識到自己被對方引了過來,脖子上的汗毛都倒豎起來.
義眼發出了被火燒烤一般的熱量,開始對無法看清刀身的神速突刺進行超演算.蓮太郎僅憑直覺避開突刺,用腋下夾住刀身鎖死對方的手腕.然後彎下腰,對小比奈使出了一記掃堂腿,擺出了類似于柔道的投擲技,跳腰的姿勢.
但對方也不是省油的燈.小比奈一瞬間用蠻力掙脫蓮太郎的手,緊接著在蓮太郎的背部踹了一腳跳了起來.強行拔出的劍淺淺地劃破了蓮太郎的腋下.一躍就飛出了近五米的矮小身軀讓蓮太郎懷疑自己的眼睛.
但預測到她落地的位置,這次輪到蓮太郎大喊了.
"在上方,延珠!"
與影胤上演一進一退攻防戰的延珠,慌忙使出了後空翻向後躲閃,然後後退了一大段距離.以駭人的速度從上方落下的小比奈刺穿了延珠剛才所在的位置.
"哭泣吧sodomy,歌唱吧gospel!"
一邊發出類似于回旋斬的爆音影胤的兩挺手槍一邊噴出火焰.對延珠追擊的其中一發命中了正在後退的延珠的左腕.
"啊!"
受到九毫米子彈直擊的手腕出于肌肉反射彈向左上方.
"延珠,趴下!"
蓮太郎在一秒之內完成了更換彈倉.
左手握住西格瑪手槍對准小比奈,右手的XD則對准影胤,雙手交叉同時扣動扳機——臨時搭配的兩把手槍.緊接著蓮太郎的雙手在黑夜之中如同煙花一樣噴射出炮口炎,強烈的反作用將雙手彈了起來.
小比奈一邊起舞一邊用刀彈開手槍的子彈,而影胤則是在口中低聲自言自語.等蓮太郎意識到那是Imaginary Gimmick發動的預備動作時,青白色磷光的壁壘已經伴隨巨大的聲響將蓮太郎射出的子彈一個接一個地反彈至其他的方向.
左手的西格瑪的子彈先射光,蓮太郎將整把槍丟棄.他掏出裝在腰包里用強化鋼鐵制成的圓筒罐,用牙齒拉栓讓後投擲出去.見小比奈准備不管三七二十一將其劈開,影胤第一次發出了呐喊.
"小比奈別砍,那是——"
——中計了.
整整兩秒之後,鐵罐在小比奈的眼前放射出爆炸光,將黑暗吹散.
特殊音響散光彈.
一百七十分貝的爆音,以及兩百萬燭光(注:燭光是亮度單位)的爆炸光.這種化學投擲彈倘若在狹小的室內使用的話,爆炸時的壓縮沖擊波所發出的震動甚至會讓人產生聽覺障礙,並且發出凌駕于太陽光的閃光.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比奈捂住耳朵發出痛苦的呐喊,同時扭動身體.這對于影胤也具有非常充分的麻痹效果.延珠沒有放過這個機會.
具有兔子一般腳程的少女轉瞬間將距離拉近,左腳死死踏住地面.地面立馬崩潰下陷.
小比奈立馬將小太刀交叉在一起保護身體.延珠的踢腿正面命中那里.延珠那能夠把較薄的鋼板擊穿的強力無比的中段踢將一把varanium制的小太刀折斷後依然威力不減,把小比奈從碼頭踹了出去.小比奈在水面激起巨大的波浪飛出了近二十米後沉入水里.
"蓮太郎!"
不等她說蓮太郎已經跑了起來,躍至剩下的那個燕尾服跟前.沒等影胤的槍口對准蓮太郎,撞針已經擊中了設置在蓮太郎腳部的彈藥筒底部.
沿疑似伏在神經配置的排出裝置將空彈殼抓住,排出.蓮太郎的腳伴隨著爆炸音以駭人的速度向上踢,而延珠也配合蓮太郎踢腿的時機.
蓮太郎和延珠目光交錯.使出了 天童式戰斗術二型十四番——
"'隱禪•玄明窩’!"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以爆炸速度打出了兩記踢技.在和影胤發生沖擊的瞬間,被青白色的磷光阻擋了下來,猛烈的沖擊將周圍的大氣吹散.影胤也從碼頭飛了出來,落水然後沉入水中.這還不夠,蓮太郎看准落水地點用XD進行追擊射擊.只射出了三發便用盡子彈.在寂靜的夜里,只傳來細波輕輕拍打在海岸邊的聲音.
蓮太郎這才發現自己一邊發出喘氣聲一邊猛烈地短促呼吸.
蓮太郎雙手緊緊捏住槍柄,就像在祈禱一樣握住.呼吸漸漸緩和下來.
"延珠."
他在癱倒在地的延珠面前蹲下查看她的傷口.蓮太郎皺起眉頭.
延珠的傷口依然在不斷滲出血液,沒有再生的跡象.Varanium的子彈會阻礙gastrea的傷口的再生,可這對在gastrea病毒的恩惠下,傷口的再生得以促進的Initiator來說也一樣.在varanium的武器和子彈面前,她也展現出了和普通人一樣的脆弱性.
延珠眼中含淚,癟起嘴巴.
"沒,沒事!"
他拍了一下延珠的腦袋.
"很疼!"
"怎麼可能沒事呢你這個傻瓜,還在逞強."
延珠望向水面.
"打倒了嗎?"
蓮太郎扭過頭去,走到碼頭前端,注視黑色的水面.他慎重地從腰包取出預備彈倉更換了原來的彈倉.雖然沒有擊破Imaginary Gimmick的感覺,但剛才的沖擊就算將施術者的內髒壓破也不足為奇.就算沒死應該也沒辦法戰斗了.
——正是因為蓮太郎懷有這樣的想法,突然從水面冒出來的手腕抓住他的腳腕時,他才會只感到驚愕,以至于沒法立刻做出反應.
延珠的悲鳴一瞬間消失了.蓮太郎被駭人的力量拖進水里,冰冷的海水和黑暗鑽進他的眼睛和鼻子.他見白色的面具就在數十厘米之前差點叫了出來.他抓住蓮太郎腳腕的手掌放出磷光.蓮太郎一面掙紮一面扭動身體.
他用XD瞄准對方,從零距離進行射擊.雖然擊中了影胤的肩膀,但陷進皮膚里的手指並沒有將蓮太郎放開.福無雙至禍不單行,XD的空彈殼在水下沒法順利排出卡在了槍套上結果卡殼了.
進退維谷的蓮太郎將義肢內部的彈藥筒等同于爆炸一樣擊發.水里發生了小型爆炸,視野充滿了白色的氣泡,就連蓮太郎自身也被吹飛了.幾乎將手腳擰下來的沖擊讓人無法睜開眼睛.緊接著蓮太郎感到一股奇妙的漂浮感.蓮太郎失去了分辨上下的感覺,就這樣笨拙地揮舞手腳.沒法采取受身的蓮太郎的背部猛地撞上了硬物,劇痛榨干了肺部的空氣.他沒能理解發生了什麼事情.
沙沙的雨聲傳入耳中,雨滴打在身體上.蓮太郎睜開顫抖的眼皮,映入眼簾的是晴朗得讓人憎惡的星空.
蓮太郎仰臥在小型漁船的甲板上.大概是蓮太郎讓手腳的彈藥筒同時爆炸所產生的反作用力將他彈出水面,而他又僥幸地落在了漁船上.原以為是雨水的,但其實是和他一起卷起來的水滴.
蓮太郎雙手頂在甲板上將身體撐了起來,將吞下的海水吐了出來,然後用袖口擦嘴角.衣服吸了水不僅沉重,而且貼在皮膚上感覺不自在.影胤到底在哪?
蓮太郎的視野突然一沉.他以為自己的膝蓋跪了下去,但兩腳的鞋底都踏在甲板上.
此時,一陣惡寒湧上他的背脊.發現兩米前方也停泊著一艘漁船,蓮太郎步履蹣跚地運用助跑跳遠的要領跳躍.直覺在高呼不能呆在這里.
蓮太郎的鞋子後跟越過漆黑的海面,再次落在甲板上.果不其然,讓人懷疑自己眼睛的光景映入眼里.
海面上泛起了微波,緊接著波浪被推開,分割成兩邊,最後化作兩條發出轟鳴的瀑布.
在海拔負八米的地方可以看見海藻和布滿苔蘚的廢棄車胎.蓮太郎剛才搭乘的漁船則是淒涼地頭朝下落下,船頭發出了悲鳴聲被壓癟.
蓮太郎嚇得瑟瑟發抖,反複摩擦上手臂.
而燕尾服和黑色連衣裙的組合正在海底緊靠在一起仰望蓮太郎.他們受到了傷害.小比奈的小太刀折了一把,影胤肩部中彈,失去了Psychedelic Gospel——然而他們的狀態離無法戰斗相去甚遠.他們銳利的眼神中,帶有明顯想繼續戰斗的意志.這就是斗志的火炎.這就是超高排位者.
蓮太郎丟下了XD,向後退.他的腦子無法接受斥力領域將海水分割的事實.
"您在干什麼呢,蓮太郎!"
延珠不知何時拉住身旁蓮太郎的手,縱身一躍,落在了停泊在港灣最大的客船的甲板上.那原本或許是一間咖啡屋什麼的.幾張帶有遮陽傘的桌子排列在甲板上.
不一會兒影胤在小比奈的攙扶下,也跳躍到舞台上.
影胤的面具後面顯露出憎惡.他將手筆直地伸向前方握緊拳頭.
"為什麼要妨礙我!為什麼!我等新人類創造計劃是為殺戮而誕生的.只要monolith崩塌,再次進行gastrea戰爭的話,我等的存在意義將得到證明.憎恨不止,戰爭不息.我們被人需要!你難道就不懂嗎,里見同學?對于我等新人類創造計劃的士兵來說,gastrea戰爭不斷的世界才是我們的勝利呀!"
蓮太郎的頭承受到被棒槌毆打一樣的沖擊.
"難道說……你他媽的就是為了這個才……"
"是又怎樣?人類滅絕不過是雞毛蒜皮的小事罷了.沒有戰斗就沒人需要我們.發動戰爭吧!挑起更多的斗爭吧!這是由我而起為我而生的戰爭.我不會讓任何人礙我好事!"
"已經吮吸了大量的血液,你還要追求殺戮嗎?"
"這是一場宏大的實驗!輕而易舉地死在我手下的人,終究是沒法在我的理想鄉之中幸存下來.你的Initiator是'被詛咒的孩子’這件事敗露的時候周圍的人反應如何?他們獻上了祝福嗎?他們不斷的歡聲讓你們心情舒暢嗎?他們歡喜地將她緊緊摟在懷里了嗎?那是不可能的!我被選中了.小比奈也被選中了.你們也被選中了.你應該能理解我的想法才對呀.來吧里見蓮太郎,你想要的一切我都會給你.和我一起來吧."
"開什麼玩笑呀你這個混蛋!你所說的未來,我絕不容許!"
"那麼,你就去死吧!"
見影胤將槍口對准這邊,延珠沖了過去.前來迎擊的小比奈完全預判到了她的動作.延珠用鞋底接住打橫劈來的小太刀,小比奈立馬用肩膀撞過去.只用一只腳保持重心的延珠馬上失去平衡.小比奈抓住延珠的腳,運用大回旋的要領掄起她打轉,然後瞄准蓮太郎扔過去.緊接著,影胤用手槍對准這里.見狀蓮太郎嚇了一跳.
Varanium彈很危險.接下延珠,蓮太郎將身體轉過來.
"哭泣吧sodomy!"
緊接著九毫米varanium彈掀起的狂風襲向蓮太郎的背後,他的身體就像遭受到電擊一樣彈跳起來.
"蓮太郎!"
劇痛讓他咬緊牙關.自己還活著,沒有立即死亡.蓮太郎把手伸向腰部,取出連接成一串的塑料制地注射器.他用嘴巴將蓋子摘下,然後插進腹部將藥液注射進去.
"如果可以的話就別用."腦海里響起了堇的話.
心髒撲通地猛地一跳.全身發出猛烈的熱度,產生了四肢正在向外擴張的錯覺.伴隨著肌肉被燃燒的聲音,蓮太郎身上的傷口開始再生,陷入身體的子彈被推出體外.
AGV試驗藥.堇在gastrea的研究中制作的,讓人類的再生能力瞬間飛躍上升的藥物.這戲劇性的作用甚至超越了varanium造成的再生阻礙.
只要這種藥沒有以百分之二十的超高幾率讓實驗對象gastrea化的副作用的話,堇這會兒搞不好已經成為名留教科書的名人了吧.
蓮太郎果然贏了這場賭博.他張合手掌轉動手腕.身體沒有異常.也沒有發現gastrea化的征兆.
影胤連續扣動全自動貝雷塔的扳機.蓮太郎抬起手保護頭部和心髒,為延珠擋子彈.肌肉被貫穿的強烈沖擊再次襲來,蓮太郎全身飛濺出血液.幾乎全部子彈都命中了,可陷入肉體的子彈馬上就被排出體外.
蓮太郎雖然疼得臉都歪了但還是在心里竊笑.只要有了這個——
可他的傲慢沒持續幾秒.
由于他抬起手防禦所以沒能及時發現影胤的接近.靠近來近戰?為什麼?影胤特意慢悠悠地把手掌撲通地放在蓮太郎的側腹部.
"——結束了,讓你看看我的奧義吧."
影胤的聲音從頭蓋骨的深處傳來.
"'Endless Scream’(注:無盡的尖叫)!"
轉瞬間,駭人的沖擊從指甲貫穿至天靈蓋,蓮太郎的身體一瞬間漂浮了起來.
"誒?"
斥力領域變成了巨大的槍狀,刺穿了蓮太郎的腹部.
槍被猛然拔了出來,蓮太郎踉踉蹌蹌踏空了幾步.他的右側腹消失了.巨大圓規畫出的圓整齊地割下了蓮太郎的身體.可以看見肋骨的斷面,內髒也漏了出來.蓮太郎戰戰兢兢地用自己的手捂住腹部.鮮血猛地噴出來,內髒和腸子也漏了出來.
"怎,怎麼可……能……"
蓮太郎咯血,雙膝跪地.他扭轉頭,望了眼雙手捂嘴的延珠,然後對冷眼俯視的蛭子影胤伸出手,就想要抓住他一樣.影胤在胸前劃十字.
"你輸了."
在感到地面正在逼近的時候蓮太郎已經向前倒下.血泊逐漸蠶食甲板.蓮太郎的死相映照在血泊中.手腳不受控制地抽搐.
等了許久肉體的損傷也沒有再生.就算AGV試驗藥發揮出藥效,似乎也無法徹底應對如此巨大的傷口.蓮太郎的細胞難以忍受疼痛,早早地就放棄了宿主.
黑暗從四面八方逼近,駭人的孤獨般如潮水般湧來.
延珠正拼命搖動自己的身體.延珠淚雨滂沱對蓮太郎大喊.蓮太郎聽不見她在說什麼.
小比奈一腳踹飛了抬起頭來的延珠的下巴.延珠將咖啡室的桌子連帶遮陽傘一起卷起摔了個四腳朝天.影胤用槍瞄准延珠的頭部,口中低聲吟唱.
他想殺死延珠嗎.殺死已經失去斗志的延珠嗎?
延珠壓根不顧自己,對蓮太郎伸出手.
蓮太郎感受到胸口被挖開一般的疼痛.
" "
聽不見.聽不見延珠的聲音.蓮太郎明白,死神冰冷的手從傷口中伸了進來.
" !"
意識被分解,沉入深邃的黑暗之中.眼皮沉重發出顫抖.
延珠嗚咽著發出的聲音,突然就像流入鼓膜一樣回響.
"——不要死呀,蓮太郎.一切都還沒開始呢.可您——不要丟下妾身一人."
——撲通,蓮太郎的心髒在搏動,他猛然瞪大眼睛.
他右手一閃,用手指夾起剩下的四根AGV試驗藥馬上用嘴巴拔掉蓋子,然後把四根都插入腹部.
蓮太郎的胸廓發出嘎吱一聲,一瞬間大幅膨脹,接著全身的骨頭發出異樣的聲音.身體在痙攣在沸騰.蓮太郎感覺到某種東西在亂爬的惡寒.腹部的洞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然後——讓延珠為之驚愕的再生開始了.
血液溢出,肌肉隆起,腸子下垂,神經結合,體溫流失,骨頭再構成,細胞在滅絕,同時也在再生.
蓮太郎的體內化作一個以驚人的速度死去,又以駭人的速度再生的陰陽相克的坩堝.如同被攪動內髒的劇痛,讓蓮太郎痛苦地滿地打滾,發了瘋似地將頭撞向甲板.然後——
"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蓮太郎一邊對天疾呼一邊站起來.差點就被積聚在下方的血滑倒的他踏空了幾步.視野急劇地上下扭曲,看到的是爛醉如泥之後遠近感崩潰的世界.但依然能夠看見應當打倒的死神.
身體很燙,就像在燃燒一樣.劇烈的嘔吐感,頭痛和惡心感.為什麼還能站起來,這一點就連蓮太郎自身也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然而,手還在動,腳還在動,自己還活著.
影胤微微張開口呆呆站著.
"里見同學,你究竟是……"
蓮太郎用凶惡的眼神死死瞪著天敵,擺好姿勢.擺出的是天童式戰斗術"水天一碧之勢".澄澈透底的大海和天空連成一片蔚藍,不見邊界.這是不顧防禦攻擊特化之型.
蓮太郎吐出灼熱的氣息,化作一陣白霧隨風而去.蓮太郎合上眼睛,又慢慢地張開.
緊接著一踹地面.足部發出炸裂聲,空彈殼被彈出.腳部活動型推進器朝後方,推進力從腳底噴射出來.忍受住讓身體分崩離析一般的疼痛,蓮太郎轉瞬之間就躍至敵人的面前.解除僵直的小比奈立即跳了過來.
"斬!"
"滾開!"
蓮太郎用右手腕招架使出渾身力氣揮下的刀刃.響起炸裂聲的同時三發空彈殼同時從手腕彈出,濃烈的火藥味直沖鼻孔.小比奈將眼睛瞪得快要裂開了.
天童式戰斗術一型八番"焰火扇•三點擊".
拳頭和小太刀再次正面沖撞.駭人的沖擊波貫穿全身.
超varanium制成的拳頭將剩下的一把小太刀擊碎,再將小比奈像廢紙一樣吹飛.小比奈在甲板上反彈,將操舵室的牆壁撞碎後再與室內的儀器發生激烈碰撞.引起了腦震蕩的她就這樣貼在牆上昏了過去.
蓮太郎沒有停下腳部,他擊發腳部的彈藥筒,伴隨著將人吹飛的沖擊再次加速,穿過槍林彈雨突進.
影胤揚起燕尾服的下擺蹲了下來.
"Endless——"
"天童式戰斗術一型十五番——"
影胤轉過身把槍丟了,將右手扭到身後擺出持槍的姿勢,幾乎同一時間蓮太郎的手腕彈出了空彈殼,想舀水一樣從下方以懾人的速度使出了一記上勾拳.
"——Scream!"
"——'云嶺毘湖鯉鮒’!"
緊接著磷光的槍與蓮太郎的拳頭相撞,產生出落雷一樣的轟鳴響徹夜空.
具有硬度天下無雙的鋼拳,以及能夠將反坦克步槍子彈反彈的青白色之槍激烈地碰撞在一起,將周圍染成白天一樣光亮.
蓮太郎咬緊牙關,緊緊踏在地面的腳連帶甲板一起下陷,附近的甲板的板子被沖擊波剝開,吹飛.口中充滿了腎上腺素的苦澀味.
手腕逐漸被超絕的槍推回來,蓮太郎出了一身冷汗.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蓮太郎一邊大聲疾呼,一邊在緊貼在一起的狀態下讓內藏的彈殼連續炸裂.第一發將槍推回去,第二發之後手腕明顯地鑽入了光之槍內.
第三發——突然感覺到手腕被猛地向前推.在震耳欲聾的炸裂聲之下以超音速揮舞的上勾拳將影胤的身體連人帶槍打飛到上空十米處.影胤一副不明狀況的表情.
蓮太郎一躍,將推進器的角度轉至後方擊發.跳躍至與影胤相同的高度,在頂點將身體一百八十度回旋,頭朝下將腳部剩下的彈殼全都擊發而出.
"天童式戰斗術二型十一番——"
頃刻間,全部事物都緩慢地流逝.
回旋著彈出來,像淋雨一樣從上空傾灑下來的黃金色空彈殼以慢鏡頭映入視野.在傾注下來的空彈殼淋浴中,蓮太郎與影胤四目相投.他就像死心了一樣發出了低沉嘶啞的聲音.
"是嘛……我輸給了你,嗎……"
嗖嗖的風聲穿過耳朵,時間的流動恢複正常.
乾坤一擲.
"'隱禪•哭汀•全彈擊發’!——給我滾下去!"
以倒鉤踢的要領揮下了天地逆轉的斷罪一踢.超varanium的腳尖,擊穿影胤的領域,碾碎了胸部的肺部,將幾根肋骨全都踢斷,踹飛.影胤的身體就像打水漂的石子一樣以駭人的速度在海面反彈,貫穿了兩艘停泊在海灣的小船,飛出了百米以上,在周圍卷起了海嘯一樣的水柱沉入海里.
蓮太郎也沒能將自身使出的踢技威力抵消,一面在空中打轉一面落下,背部被沉重地摔在了地面.接著馬上跳起來,警惕地觀察海中.
過了十秒,二十秒.由于連續擊發出大口徑彈殼,義肢冒出蒸汽.而敵人依然在海里沉著.
蓮太郎慢慢籲了口氣,轉過頭對延珠一笑.
"好嘞咱們贏啦延珠,Yahoo!"
延珠張大嘴巴,呆呆的看著.
"怎麼會這樣……爸爸,爸爸……"
蓮太郎扭頭望向聲音傳來的地方,只見小比奈雙膝跪地浮現出絕望的神情.
延珠心情複雜地仰望蓮太郎.蓮太郎對她點了點頭.
"她已經不是我們的敵人了."
此時胸前的口袋在震動,響起了干燥乏味的電子音.
"看來你還活著呀,里見同學."
光憑聲音就知道是誰.聽到手機里溫柔卻又充滿自信,優美的聲音,蓮太郎突然熱淚盈眶.
"結束了.我遵守約定打贏了哦,木更小姐."
"我看到了.可我必須告訴你一個壞消息."
"壞消息?"
木更用少見的低沉聲音說.
"你冷靜地聽我說——階段⑤的gastrea現身了."
"誒?"
蓮太郎輕聲回以疑問.完全沒有實感的話語滑過頭頂.
東京區域已經完蛋了.大家都會被殺害.沒有任何人能夠得救.
2
木更又補充道,這幾乎是現在進行式.
據她所說,JNSC會議室內因為影胤組合被擊破而歡騰鼓舞.而幾乎與此同時,傳來了階段⑤出現的報告,讓全員面無血色.
就在侵入東京灣的超規格體型gastrea的頭部冒出來的一瞬間,導彈和毒氣彈,還有魚雷齊射,可導彈和魚雷僅僅對其造成了輕微的損傷,轉瞬間就再生了.毒氣使用的是世上最邪惡的VX毒氣,可是吸入毒氣的gastrea病毒眨眼間就將成分解析,使身體具有抗性.而可靠的varanium穿甲彈由于gastrea的裝甲過于堅硬被彈開了.
木更總結,會議室里的人陷入慌亂當中.
蓮太郎從海港遠眺東京灣的地平線.在這深夜里確實傳來了光亮和細微的類似于爆炸音的聲音.戰斗已經打響了.
從口氣來推測,因為某種緣由木更似乎也被邀請至JNSC的會議室.
從剛才開始,木更的身後傳來了陷入半癲狂狀態大吼大叫的聲音,人們在相互怒吼.出現出逃者也許只是時間問題.
"全都玩完了嗎?東京區域已經沒得救了嗎?"
蓮太郎緊緊合上眼睛像是在祈禱一樣等待她的回答.
她很快就發出用如同往常一樣凜然的聲音.
"現在放棄還言之尚早.我剛剛才請教過聖天子大人,我構想的作戰計劃在物理上是否可行,而聖天子大人說那或許能行."
"這是剩下的方法?要,要怎麼做?"
"這里能看得見你和小延珠.答案就在你的東南方."
聽完,蓮太郎扭轉頭.然後領悟到她的意圖,不禁愕然.
難道說……那不可能木更小姐.那不可能辦到.
兩根一點五千米長並排鋪設的軌道,以仰角七十度貫穿天空,伸入稀薄的云中.從這里望去,由于云霧遮擋看不見它的頂端.
那是gastrea大戰末期的遺物——雖然已經完成,但終究連一次試運行都沒進行過就被迫連同陣地一起棄置,見證了戰敗之日的超巨大兵器.
通稱"天之梯子".
別名線形超電磁投射裝置——能夠將直徑八百毫米以下的金屬導彈加速至亞光速射出的軌道炮模塊.
"你們兩人離目標地點最近.已經沒有時間了,只能由你來干,里見同學."
設施的電燈在蓮太郎兩人走進時突然間同時開啟.
通過本土方面的送電網,時隔十年輸入電流.
由于極其粗大的電纜被埋設在地下嚴密地保護起來,因此沒有遭受到在地面肆虐的gastre破壞,十年後的今天依然能夠經得起運轉的壓力.
設施建造在略高的山頂上,周圍是廣闊深邃的森林.
設有鐵絲網的純白圍牆,仿佛在用全身顯示出拒絕一樣森嚴的聳立在此,可是非常遺憾,它並沒有考慮到具有兔子因子的少女的跳躍力.
延珠背著蓮太郎一下子就越過了圍牆進入到里面.
兩人在空中一瞬間看到了設施的全貌.在無數根支柱的支撐下,巨大的天之梯子底部,以及在它旁邊直徑估計有百米的圓形物體——那恐怕是電力儲藏相關的某種裝置——連接在一起.
可是,與恢弘的軌道炮模塊相比,毗鄰的研究設施還沒有蓮太郎所在的勾田高中校舍來得大.
蓮太郎望了一眼傳送到手機上的設施內部圖,馬上就弄清其中的奧妙.
設施呈蟻巢向地下延伸,冒出地表的建築物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
"里見同學,快點."
蓮太郎和延珠並排在設施內狂奔.或許是為了防止被游擊隊占領,內部錯綜複雜.
他們所要尋找的房間在地下二層.蓮太郎在地圖和木更的引導下氣喘籲籲地來到了中央電算室.
圓頂構造的內部非常開闊,各處都放置了電腦.彎曲的巨大EL顯示器就在他們的正面展開,令人吃驚的是它已經被棄置了十年卻一塵不染.
蓮太郎就像用全身沖撞一樣飛撲到位于中央的控制面板上,將連接外部的端子拉出來,連接到手機上.緊接著被要求輸入的二十位數密碼,卻讓蓮太郎感到著急,可隔著電話傳過來的,木更澄澈的聲音里沒有一絲遲疑.
木更的身後傳來了他人細微的聲音.看樣子在這場混亂中木更被任命為作戰責任人.這樣的話聖天子應該在一起或許在一旁等候將情報告訴木更.
輕而易舉地就通過了密碼,然後讀取綠色的進度條,連接完成.設施和總部之間開始傳輸數據.
"埋設在地底的無人變電所的電力供給沒有異常,電網也沒發現異常.保存液態氦用的杜瓦瓶沒有異常.能行.發射步驟全部由我們來進行."
在對方掌握設施狀態的期間,蓮太郎感到忐忑不安.
木更的聲音離得很遠.而且想總部傳輸的進度條行走得很慢.最初以為或許是因為數據量大,可似乎是電波狀況的問題.然而這是為什麼呢,借助于衛星的電話不在信號范圍之外,所以蓮太郎找不到數據交換變緩的理由.
蓮太郎有種不好的預感.一旦現在與木更的聯絡中斷了就全完蛋了.
就在進行期間設施內的亮起了警示燈,女性的合成聲音響徹設施之內.
"從現在起,開始啟動線性超電池投射裝置.位于超傳導飛輪電力儲藏系統的連接部工作人員請立即避難.步驟,進入第一階段.現在開始填充能量."
顯示器的右端顯示出圓形的計數器,表示出填充率.
明明沒有觸碰到的觸控屏畫面以讓人眼花繚亂的速度被點擊和移動.這是因為總部在進行遠程操作.
內藏在操作面板上類似于操縱杆的東西突然間立了起來,緊接著就被看不見的手用力地拉到前邊,又推了回來.具有節奏感的動作簡直就像在給車換擋一樣.
蓮太郎咽了口口水.皮膚感覺到在木更電話那頭人們冒出的熱氣,蓮太郎事到如今才領悟到這既不是謊言也不是玩笑,而是現在正在上演的是東京區域的生死關頭.
突然間蓮太郎和延珠感覺到腳底下傳來一陣發出地鳴的沖擊,當場踏空了腳步.
望向切換到正面顯示器上的影像,只見固定在仰角七十度的"天之梯子"的基部一邊發出轟鳴聲,一邊緩緩地動了起來.
但它的動作十分緩慢,仿佛想要原地踏步一樣.
不一會就保持住與地面幾乎水平的距離,然後安裝在左右兩根巨型軌道下的三腳架,共計六只"腳"以駭人的速度打入地面,將大地鑿開,削平了一座小山丘之後停了下來.這是為了防止射擊的反作用力而打下的爪子.
"切換為在線模式,與衛星連接信息.'CYCLOPS’系統啟動.主顯示器顯示目標."
三面顯示器的正面馬上切換過來,看見映照在上面經過放大的圖像,蓮太郎差點下意識地移開視線.
那具身體里面到底吸收了多少萬種生物的遺傳因子呀.
深褐色布滿龜裂的皮膚上就像弭患天花一樣長滿了疙瘩,疙瘩上面又長有凸起狀的物體.共計八根長有倒刺的鐮刀狀異形物體從脖子,腦袋,右眼等地方破皮而出.
目標的頭部異常肥大,鳥喙狀彎曲的物體從嘴角突兀地冒了出來.僅存的左眼小得可憐.
屏幕上顯示出來的是一只以雙腳行走,外形駭人的巨人.
按照縮小比例來說巨人將近四百米高.它一邊剝開海水前進,一邊用鐮刀狀的觸手不耐煩地將撕破夜空飛來的導彈揮開.迸發出的爆炎將周圍的海水蒸發.然而,卻看不見它受到明顯傷害.
延珠愕然地望著顯示器,然後臉色蒼白地回過頭望向蓮太郎.
"蓮,蓮太郎,那是?"
"那就是階段⑤,別稱ZodiacGastrea•Scorpion.(注:Zodiac指黃道十二宮;Scorpion的意思是蠍子)它就是十年前將世界搞得一團糟的那群家伙中的其中一個."
原本是美國國防部和日本政府賦予用來識別個體的代號,但不知什麼時候就膾炙人口,現在已經成為了他們的名字.
蓮太郎緊緊捏緊拳頭,望向讓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使者.
在海里游泳的鯨魚一旦被打上岸,就會被自身的重量所壓垮.數倍于鯨魚的巨大軀體就更不用說了.
這副光景一下子讓人難以置信.這一只身體被改造成能夠支撐自身重量行動的gastrea的硬度,究竟有多強呀.比存在于地球上的一切物質都要堅硬吧.
這樣一來,就不可能用既有的兵器將它殺死.
Scorpion突然停了下來,將生長在全身的觸手垂直豎起,將它那巨大的喙指向天空.就在下一個瞬間,蓮太郎便咒罵這個設施里安裝了拾音裝置.
"咻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仿佛全日本的大氣都被怪物的尖叫所撼動一般的爆表音量.嘩啦嘩啦,地鳴一般的震動讓整棟設施搖搖晃晃,讓蓮太郎冒出了一身黏糊的汗.
咆哮聲中,帶有憤怒.
蓮太郎的牙根咯咯作響.就連發出悲鳴的功夫都沒有.
"你在聽嗎?別發呆呀里見同學."
木更的一聲呵斥讓蓮太郎嚇一跳回過神來.木更的聲音里,也帶有無法抹去的焦急和煩躁.
"里見同學,你冷靜的聽我說.出大麻煩了.槍膛部分沒有裝填varanium穿甲彈."
"這,這是怎麼回事?"
"這座軌道炮沒有能夠充當子彈發射的東西!那也就是說這樣一來……就用……不了.可是……分……保……"
木更的聲音突然間變小到沒法聽清.蓮太郎不明就里地將手機用力貼在耳邊.
"木更小姐?木更小姐?這是怎麼啦!木更小姐."
蓮太郎左右張望,突然間飛撲到面板上凝視畫面.他感覺到血色一下子從臉上退去的聲音.不斷收發數據的指示條就在剛才忽然停了下來.數據的接受和發送都停止了.
"現在,你們那邊無法接受這邊的遠程操作……肯定是因為超傳導……磁場的影響……之後只能由你來……里見同……"
聲音雖然斷斷續續但蓮太郎還是明白了她的意思.蓮太郎就像抓住救命草一樣緊緊握住手機大喊.
"木更小姐!木更小姐我不要!住手,別這樣!我辦不到.請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里見同……世界就……拜……拜托你……"
傳來了噗嗤一聲,通話中斷了.蓮太郎用驚愕的眼神望向手機.
緊接著一股寒氣包裹住蓮太郎.但最糟糕的事態還不止于此.
突然響起了嘈雜的聲音,蓮太郎抬起頭,只見顯示在左邊顯示器上的狀態欄畫面就像發了瘋一樣變成一片鮮紅.
"發現電力儲藏系統的冷卻劑流出.請立即停止試驗.重複.電力——"在此之上又傳來了合成聲音."射擊管道裝置'UNTAC’未啟動.請選擇重新啟動或中止實驗.""軌道炮發射角度,與水平點相比正一度,能量填充率百分之八十八."
蓮太郎強行做出深呼吸想讓自己冷靜下來.絕對不可以讓發射就此中止.雖然不清楚冷卻劑流出會對發射造成何種程度的影響,可是從狀態畫面上看流出速度非常緩慢.大概能夠發射一次.
然而與此同時蓮太郎也非常清楚.
——如果打偏了那可就玩完兒了.
蓮太郎做好心理准備.
他慢慢張開緊握住的拳頭,確認五根手指的活動.
蓮太郎將右邊黑色的義手筆直伸向正前方,將手指部分想象成箭頭,緊緊並攏在一起.
他用左手摸索肱骨的內側,原本上三頭肌覆蓋的地方,順利地摸索到按鈕,然後按住按鈕將手腕朝逆時針方向旋轉,就這樣"把右手拔了出來".連接部發出噗嗤一聲分離開來,蓮太郎的右手肘以下的部分被卸了下來.
蓮太郎注視了一會兒斷面上的神經連接端子和隔熱材料,緩沖器等.
他馬上將和控制面板相隔甚遠,與槍膛部分相連接的萬用螺絲拉開.蓮太郎將剛才取下的自己右手腕安裝在上面然後按下關閉按鈕.右手腕被送往槍膛部,上鎖.
"蓮太郎,難道您."
"沒錯,將我的右手當成子彈來使.超varanium應該沒有問題."
就像在印證蓮太郎的想法一樣,計算機進行的成分分析結果顯示了出來.上面顯示,這種素材最多能夠承受光速約百分之五.
"射擊管制裝置依然沒有回應.啟動手動觸發器控制系統.能量填充率百分之一百——可進行發射."
從控制面板有升起了一個類似于操縱杆的東西.那不過是在棍子上附上一個類似于手槍扳機的東西而已.蓮太郎就像在祈禱一樣緊緊握住那個東西.
計數器顯示出百分之一百的數值不斷地閃爍.數十億特斯拉瓦的強大能量聚合體在尋求爆發口而使得整座設施搖搖晃晃.
讓子彈自動命中目標的射擊管制裝置沒有反應,那也就是說蓮太郎必須手動讓子彈命中目標.
——那是不可能的.
蓮太郎緊緊合上眼睛.
從這座位于房總半島的設施到位于東京灣的目標將近五十公里.
在這個只要能夠命中一千米之外的目標就能被稱為絕技狙擊的世界里,雖說目標巨大但要怎樣才能命中五十公里之外的目標呢.
用手動的話——命中概率連小數都沒有.
屏幕上顯示出,火線已經殺到正要登陸東京灣的Scorpion,巨人與自衛隊正在水邊展開攻防戰.
即便在夜里依然可以看見,守護東京的漆黑石板monolith群無言地佇立在後方.
就在此時,Scorpion高速揮動特別長的觸手鐮刀,將密布在海岸的炮台和導彈井一舉掃平,卷起了滾滾的沙塵和岩石.蓮太郎明白,戰局已經開始轉入令人絕望的狀況了.
腦內重新響起了Scorpion那充滿憎惡的嚎叫,蓮太郎用力握住棍子幾乎要將它捏壞.
他用衣服拭去握住棍子的手上的汗.
冷卻劑流失的警報聲刺穿耳朵,讓人感到煩躁.簡直就像在催促:快點呀,快點呀.
蓮太郎聽到自己的喉嚨發出了類似于受傷野獸的劇烈喘息,他咬緊牙關.
不能讓那只生物,踏上東京區域的土地.如果在這里放棄了,自己又是為了什麼才戰斗到今天的呢?
上呀!上呀!上呀里見蓮太郎!
————————————————————————————————.
指尖就像僵硬住了般無法動彈.
蓮太郎終究還是抱住棍子,雙膝跪地.
"不行……我辦不到.我……"
——想逃跑.
突然,一雙小手覆蓋在蓮太郎的手上.
蓮太郎嚇了一跳,望向身旁,只見延珠一反常態,用溫和的表情注視蓮太郎.
"蓮太郎,還有妾身在呢."
蓮太郎的嘴巴干得冒煙.他眼角一熱,低下頭,將延珠用力擁進懷里幾乎把她弄壞.
"這發子彈打偏了,我們就完蛋了."
"一定會命中.蓮太郎能夠命中."
"別胡說了,那肯定不行!再說了,你們為什麼能夠相信沒有經過試運行就這麼在這里沉睡了十年的兵器?走錯一步子彈就有可能偏向東京區域,帶來前所未有的大災難."
"但是,蓮太郎能夠命中."
"你為什麼總是說出那種不負責任的話.我——"
延珠突然把臉湊到蓮太郎面前,差點撞到一起.她用那雙大眼睛注視蓮太郎,緊緊地閉上嘴唇.
"妾身未曾說過一次不負責任的話.咱一直是這麼認為的.只有蓮太郎才能拯救世界.不是其他人,只有蓮太郎."
蓮太郎吃驚得捂住嘴巴.
他合上眼睛,做了一次深呼吸讓心情冷靜下來.
"延珠……我絕對不想失去你."
延珠僵硬緊繃的身體放松下來,她就像發自心底徹底安心了一樣合上眼皮將手繞過蓮太郎的脖子.
"嗯,沒關系的.妾身也愛您."
灼熱得幾乎要燙傷人的體溫以及仿佛被羽毛包裹住一樣的安心感.
不知道持續了多長的時間.延珠突然發出"唔"的一聲奇怪聲音,把臉貼近蓮太郎.
"蓮太郎,先弄清楚一點.我可以將你剛才所做的理解為是求婚嗎?"
"傻……傻,傻瓜!還用說嗎當然是喜歡呀.把它理解為親情!再說了,才十歲的小鬼不要談論愛情.而且先不說我們彼此的感情,在法律上來說——"
延珠不知為何不滿地裂成八字嘴盯住蓮太郎.
"那麼蓮太郎就是愛木更咯?"
"嗚……別說出來呀!"
延珠在蓮太郎的眼前做出"V"的手勢.
"兩年.兩年之內妾身會讓您喜歡妾身更勝于木更!"
蓮太郎苦笑著撓了撓頭.
"那時你十二歲而我是十八歲嗎.我的年齡增長了,更加像犯罪了."
"妾身可等不了比這更長的時間!"
"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很期待哦."
延珠稍稍露出了微笑,然後慢慢將緊貼在一起的身體分開.
"您已經不再害怕了嗎?"
蓮太郎望向自己的手掌,感到一股不可思議的感慨.顫抖已經停止了.蓮太郎合上眼皮.
"對呀,謝謝你.幫我一把.要拉下帷幕了."
蓮太郎抬起頭望向顯示器.現在對于瘋狂的Scorpion,他甚至感覺到一絲憐憫.
隨便將你叫來真是抱歉.但我們還不可以死.
從剛才開始就處在失控邊緣的能量就像地震一樣在正下方不斷撼動設施.
蓮太郎再次握住杆子,延珠把手覆蓋在上面.兩人將手指放在扳機上.
蓮太郎閉上眼睛.
真是奇怪,心情非常舒暢.不覺得會打偏.
"延珠."
"嗯."
兩人慢慢地扣下了扳機.
仿佛身體變輕了的漂浮感還有難以言喻的舒暢感.失去了對時間的感覺.
很快,光線就像賜予祝福一樣將一切都包裹在里面.最新最全的日本動漫輕小說 () 為你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