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10 與女友妹妹的修羅場

集訓第二天.從早上開始就沒有什麼干勁.

我准備好早飯等在起居室,在8點前千和公主冬海都到齊了,然而真涼卻遲遲沒有下來.

我有些擔心的到房門前去叫她,卻被真涼用奇怪的日語和低血壓的聲音打發了回來:"我早上是要睡到中午的."看來是早上起不來的那種類型呢.

或許,是受到了昨天的事情的影響也說不定……

四人吃完早飯後,在冬海的提議下開始做暑假作業.

千和雖抗議說"都到海邊來了還做什麼作業啊",但我好說歹說讓她聽從了.這家伙,如果放任不管的話必然會拖到最後幾天才動手的.

公主則很聽話的做著文言文的作業.冬海看了後在一旁驚呼"這字寫的也太漂亮了吧?!"看來書法功力確實是非同小可呢.

我雖然坐在千和旁邊做著數學題——

"呐,銳君!都說了這里教教我嘛——"

被千和拿鉛筆捅了捅胳膊,我猛地回過神來.

"啊,啊,抱歉."

似乎剛才又走神了.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銳太,莫非累了嗎?"

"季堂君沒法集中注意力學習,這還真少見呢."

公主和冬海都是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確實,我很少會這樣的呢.

渾渾噩噩中不覺已到了中午.

午餐煮了些吃起來比較方便的掛面.准備好真涼的那份到房門前去叫她,但卻被回複說"沒有食欲"于是無功而返.

"夏川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滋溜溜的吸著紅白色的掛面,千和歪過了腦袋.

"到昨天為止明明還挺精神的呢.今天的大賽能出場嗎?"

"幾點開賽?"

冬海拿出手機確認了一下說道:"下午4點入場,4點半開賽.參賽者說是要在3點半于第二海灘的特設舞台前集合."

"是嗎.在那之前肯定會起來的吧."

真涼曾說過,自己應當去接受審判.

她准備怎樣做呢.莫非是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與我偽裝關系的真相嗎.或者即便不說破這一層,大抵也是會宣告同我已然分手的吧.

吃完午飯,千和再次提出去海邊玩.

"抱歉,我就不去了."我頂住三人的噓聲獨自一人出了門.

想漫無目的的到處走走.這樣一來或許能稍稍消解一些心中的煩悶也說不定.

總之,我沿著海灘向南邊走去.因為向北便是羽根山市,我想盡量遠離那個地方.

向遠方.向遠方.向遠方.

聽著海潮聲,我頂著太陽揮汗步行了約三十分鍾,周圍的景色開始起了變化.剛才還都是些老舊的人家,現在已然有豪華的住宅和酒店林立了.

——啊,原來這里就是第三海灘嗎.

我們所在的第二海灘是"海水浴場",而這里卻是高級休養勝地呢.薰那家伙羨慕的就是這兒吧.

我一邊望著雅致的咖啡廳和賣裝飾品的店鋪一邊向前走去,只見對面走來黑壓壓的一群人,淨是些膚色曬得黝黑的男人.莫非是此地的沖浪者麼.

在這一團棕黑之中有著一點紅色.

那是個穿著緋紅連衣裙的女孩子.

而且還是金發的.

真不愧是高級休養勝地,連外國人都來玩了嗎——我這麼想著.然而隨著雙方距離的拉近,我覺察到那個女孩子像是在哪兒見過.

對方似乎也是這麼想的,不時翹首望向這邊.

待到走至能看清對方容貌的距離——

"誒"

"啊"

我們幾乎同時發出了聲音.

"為什麼你會在這兒啊?"

"我還想問你呢!"

邊說邊瞪著我的正是夏川真那.

還是如之前一般嘴上不饒人的死丫頭.

剛才在遠處沒有看到,這會兒走近了才發現真那推著一輛外國產的紅色自行車.搞不好在附近有棟別墅呢.真不愧是資本家的女兒.

"我說真那醬,這個人是誰啊?"

圍成一圈的沖浪者中的一人用很諂媚的聲音問道.

真那一臉冷淡的說:"姐姐的男友.而且是個死宅."


"死宅是多余的吧."

真那的話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真那醬原來有姐姐的啊""我就說嘛——真那就是鄰家小妹那種類型的啦——""真那醬的姐姐也一定很漂亮吧!"眾人一齊阿諛逢迎起來.這群家伙是什麼情況.時薪幾塊錢?

真那一臉滿意的聽完溜須拍馬之辭後說道:"恩,你們可以散了.我找他有事來著."

沖浪者軍團自然是"誒——?!"的充滿了失落和不滿,真那滿面笑容的雙手合十道歉道:"真對不住.謝謝你們陪我說了這麼多話!"

于是眾人均是一臉傻笑的散去了.

"這樣好嗎?把他們都趕走了."

"當然好了還用問嗎?"

真那一面不住的的回頭和那些散去的家伙笑著揮手作別一面說:"這種來集團搭訕的家伙沒一個是好東西.我正想著該在哪兒把他們甩了呢,結果正好碰到了你,于是正好落得個清淨."

說的話與表情完全是南轅北轍.

"話說,我可沒什麼話要跟你說啊."

"就算你沒有我可是有呢——邊走邊說吧?"

不待我回話真那便推著自行車邁出了步子.

這種不容他人分說的地方還真是像她的姐姐呢.

"你住在這附近?"

"對,在這里有棟別墅."

"為什麼非在船瀨浜不可?既然這麼有錢倒是去海外啊.去努美阿島什麼的地方."

"啊,那里去年去過了."

"……"

原來去過了嗎魂淡.倒是換公主也讓她去去啊.

"啊——真厲害呐——你真是人生贏家中的贏家呢!"

本意是想挖苦一下的,不想真那回道:"那是當然啦?要是我不是人生贏家的話,那'贏’這個詞就沒有意義了嘛."

完全沒有效果.這可不行.

"話說,你為什麼會在這兒?涼也來了?"

"啊,社團集訓來著."

"'幻想乙’?"

"太失禮了.是'自演乙’來著."

"不是都差不多嘛."

"……也是."

無言以對.應該說是完全贊同.

"然後呢?和涼進展的還順利嗎?"

"…………"

我早就知道一定會問到的.

"你倒是說話啊?關系有進展嗎?有沒有親過嘴?"

"……我不想回答."

"啊?你說啥?你以為你丫是誰啊?"

我微微有些來氣:"也不是說非讓你用敬語不可,但至少也別用'你丫’這種稱謂吧.你也太沒大沒小了."

"啊吵死了吵死了.別以為讓我吃過一次癟就覺得自己很了不起了!"

本以為真那會把頭一扭氣跑了,不想卻繼續跟在我旁邊.

身旁帶著一個迎著海風金發飄飄的女中學生,理所當然周圍人的目光也朝這邊集中了過來.擦身而過男人們的嫉妒好似芒刺一般紮在我的後背上.

不過,和真涼在一起的時候已經習慣了這種場面了呢.

"怎麼樣?大家都在看我哦?"真那誇耀似的的抬頭看著我,"涼雖然也很漂亮,但有點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覺吧?在這點上我可是大不一樣,超可愛的哦.能和我這樣的美少女走在一起,你也很高興的吧?"

"哈?"我嗤之以鼻,"別把我跟普通群眾混為一談!我——"

來了!

我一展風采樹立光輝形象的時機來了!

"我對任何女人都從無畏懼絕不屈服!我是戀愛反對派——!"

成了……!

實際上我一直想像這樣氣沖霄漢義正詞嚴的宣言一回呢.我真是帥呆了!

"你腦殘了啊處男."

……

誒,誒?

"哼,哼!處男嗎.這對我來說是無上的贊美之辭呢!"


"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哦,哦.

我在被初中女生連罵"惡心""去死"?

莫非其實普天下就數我最遜了……?

不,比起這個——

"好,好新鮮……"

"什,什麼啊?"

因為最近一直包圍在女孩子的甜言蜜語中呢!

對我橫眉冷對的女孩子,好棒!

"你在傻笑什麼呢?真是惡心死了."

"繼續!繼續罵我吧!"

"真,真是惡心透了!別靠過來處男!日本處男代表!"

"對!就是這樣!繼續,不要停!唔!"

真那臉色慘白的不停抽動著面部肌肉:"受,受不了了!我回家去了.不送!"

說完跨上單車就騎走了.

然而還沒前進五米只見車子搖搖晃晃失去了平衡——

咣當!

……一聲巨響摔倒在了沙灘上,紅色的連衣裙和金色的長發上都沾滿了沙子.

"稍,稍微有些失手了!接下來的才是我的正常水平呢!"

真那一面作著不知要說給誰聽的解釋一面站了起來,再次跨上了單車.

這次堅持了大約十米的距離,不過最後還是搖搖欲墜——

咣當!

我邊左右往複的活蹦亂跳邊指著真那:"哦?哦?什麼情況~?莫非不會騎單車嗎~?夏川真那同學~?好像已經是初三了呢~?"

我揪住這點不放.真那的臉眼見越來越紅.

"看你的狼狽樣!哈哈!小太大勝利!"

在初中女生面前宣揚勝利的自己真是帥呆了!

酷斃了!

……很帥……嗎?

還是一般的說來只是個……人渣?

我正自覺有些疑惑的時候,真那捂著臉蹲了下去.

"嗚……嗚嗚……也不用那樣……嘲笑我吧……"

啊,把她給弄哭了?!

"抱,抱歉,說了過分的話.對不住."

"嗚,嗚嗚嗚"

"好啦,別哭了啊?來,抓住我的手——哦?!"

我剛伸出手就被拉住手腕狠狠的拽了一下,于是理所當然的摔倒了.比剛才真那的那一下還要厲害,直接在地面揚起了沙塵.

"哈哈哈哈哈哈!傻瓜!中計了吧!"

"你,你TMD原來是在裝哭嗎死丫頭!"

"喂別碰我啊處男!要是被你傳染一輩子都只能當處女了該怎麼辦啊?!"

"哦——這倒是很有趣咧乖乖被我傳染吧——!"

在光天化日之下與女初中生惡斗于公眾場合——我沒救了!

因為群眾圍觀造成了騷動,我們暫且先離開了現場.

我代為推著單車,兩人步行到了沒有什麼人的兒童公園.

"就在這兒吧."

真那往長椅上一坐.

我停妥單車,也在一旁坐下.

"我說你啊,明明不會騎,干嘛還要帶著單車出門?"

"所以說我會騎的啦!剛才只不過是稍微有點忘了該怎麼騎而已."

這個借口與坦白自己"不會騎"其實並無二致來著.

真那凝視著我:"所以說,涼到底怎麼樣了?身體還好嗎?這兩天天氣很熱,有好好在吃飯嗎?"


"你這麼在意姐姐的啊."

聞言真那把頭扭了過去:"與,與其說是在意,不如說是我有義務要向爸爸報告而已."

"是嗎."

這家伙,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其實還是很為姐姐著想的呢.不過說出來的話會惹惱她的吧.

我盡可能詳細的向真那講述了真涼最近的情況.當然,也提到了昨晚的事情——偽裝一事自然是按下不表,只是說"或許要分手了也說不定".

"——是嗎.已經走到頭了嗎."聽畢真那低語道,"不過你也算是堅持時間長的呢.涼對人的不信任可不是一星半點."

"是嗎?"

真那踢了一腳路上的小石子:"涼在那邊可是有'夏川家的寶石’之稱呢."

"也就是說是值得驕傲的女兒?"

"一半是這個意思.另一半是挖苦."

"挖苦?"

"寶石,也就是指'裝飾品’.涼不過是爸爸在那邊的社交界展示自己的道具而已.把涼從她母親的身邊帶走也就是這個目的."

"你們兩個,果然是同父異母的姐妹嗎?"

"恩.沒聽涼說過嗎?"

"她什麼也沒說.我也沒問."

不過單憑頭發和瞳仁的顏色就能一目了然了呢.

"涼的舉止正如父親所期待的那樣.因為對女兒的評價,就會成為對母親的評價.涼完美的表演了聰明賢淑,敬愛父親的乖女兒形象.在異國他鄉素未謀面過的大人們面前表演'好孩子’的角色,曾經是涼的存在意義."

扮演好孩子的真涼.

扮演"女友"的真涼.

從過去開始就一直沒有改變,也無法改變的,真涼的生存方式.

"而我呢,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絕對做不到這種事,所以爸爸對我也沒抱什麼期望.但是涼卻能做到.所以才會去努力滿足爸爸的期待.就這樣不停的表演不停的說謊——結果整個人都變得怪怪的了."

真那仰望著如摩天大樓一般高聳的積雨云:"不是有這樣一種說法嗎?想要騙過別人,就得先騙過自己.當個好孩子,一定要做個好孩子,自己是個好孩子——就這樣在不斷的欺騙著自己的過程中漸漸迷失了自我."

現在的真涼也是這樣的嗎.

在表演戀愛的過程中逐漸對戀愛產生了迷惘?

"涼說的話都挺荒誕不羈的吧?剛剛還是冷冰冰的,突然間又變得溫柔起來.正覺得如沐春風,突然又是嚴冬肅殺——你被她也折騰的夠嗆吧?"

"是呢."

這一番話太有感觸了.

自被真涼表白那一天起,我就沒有哪一天不被她耍的團團轉的.

不知多少次暗地里咒過她.

不知多少次高呼過"果然是修羅場".

——但是.

"但是,也不壞呢."我緩緩說道,"那樣的日子."

真涼小聲說了一句"是嗎",旋即跳著從長椅下到地面,回過頭來望著我,任由金色的雙馬尾在風中飄舞.

"謝謝你,喜歡了我姐姐這麼長時間."

時近傍晚,我決意回旅館了.真那似乎還想在這里多休息一會兒的樣子.

"回見."我從長椅上起身.

此時我忽然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是這樣啊.我終于明白了."

"什麼?"

"你——是來這兒練習騎單車的吧?"

"什……"

真那像池中的鯉魚一般小嘴一張一合說不出話來.看來是猜中了.

"我,我,我不是說了我會騎的嗎?!快回去吧死宅!"

"是是是,我是死宅還真是對不住呢."

我草草的揮揮手邁出了步子.

此時我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我說——"

"所以說了我會騎的了啦!"真那不平的尖聲抗議道.

"如果,有人能和真涼在一起的話,那這個人該會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真涼"啊?"的歪過腦袋思索了一下後答道:"能和謊話連篇的人呆在一起的家伙?還用問嗎."

"怎麼說?"

真那用夢囈一般的聲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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