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牢籠中的亞麗雅德妮
鍾聲傳遍了整座校園.
艾劄克一個人坐在大門前的階梯上.
畢業生和歡送畢業生的人都已經陸續離去,雖然校門口附近稍早依然歡笑聲不斷,不過電梯前早就看不到任何人影.
坐在樓梯口前的艾劄克不理會校舍里的人事物,眼睛緊盯著某處.
他的手上緊握著葡萄石盧恩符文寶石.
艾劄克注視著浮現在寶石中的【Ψ(Algiz)】盧恩符文.
「……奏.」
*
「騙人……」奏喃喃低語.
心髒的原主人就是艾劄克的親哥哥,也就是說……
(艾劄克是捐贈者的弟弟.)
奏仿佛想要穩定心情似地按著撲通撲通地……清楚打著節拍的左胸,就事情的經過來看,他當然不能算是「捐贈者」,不過,對奏而言,「心髒的原主人」就等于是「心髒的捐贈者」;他是到兩個半月前為止都靠著這顆心髒生存的人,是移植在奏身上的那顆心髒的原主人啊.
「編,編故事也該有個分寸吧!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會……!」
然而凱文卻以真摯的眼神看著奏,奏不由自主地閉上嘴,恢複慎重的眼神.
「對捐贈者下手的人就是你吧,神樂崎.」
「……嗯,是的.」
「而且,聽說心髒的原有主人在還沒斷氣時就被摘除心髒,難道……捐贈者現在還活著……?」
凱文表情嚴肅地低下頭避開奏的視線,奏咽下口水.
「你們說的取回……就是這麼一回事?」
「……人工心髒終究只能勉強維持生命,無法長久使用,他們已經沒有時間了,所以才會這麼做.」
奏忘了呼吸,整個人仿佛凍結般地看著凱文.
(捐贈者……還活著.)
他被摘除心髒,在沒有心髒的狀態下接上儀器維持生命.
奏面無血色,仿佛眼前的世界頓時失去了色彩.
「騙人……騙人的吧!你說捐贈者還活著!?而且他們還要從我身上奪回心髒?艾劄克是捐贈者的弟弟?你的意思是說想要奪回心髒的人是艾劄克!?你有什麼證據!」
「我是沒有可以稱為證據的東西,唯一可以確定的是……」
凱文恢複銳利的眼神,直視著奏.
「無論你再怎麼求救,那家伙都不會來救你,絕對.如果來了,就代表……」
「代表?」
「那是他要從你身上挖出心髒的時刻.」
奏臉色慘白,說不出半句話來.
心髒劇烈地跳動著.
捐贈者還活著,這顆心髒是「還沒有死掉」的人的心髒:而且,對方此刻還在生死邊緣徘徊,所以艾劄克為了不讓心髒的主人死去必須取回心髒,為了救哥哥的命必須取回心髒,為了取回心髒而設下迷宮:之所以沒有來救自己,是因為不能救.
(怎麼會……)
奏的眼前突然一黑,呼吸越來越急促,頭痛欲裂.
他緊緊握著葡萄石反複說著:「騙人.」他說過只要緊握寶石就會來幫助自己,而且無論在哪里彼此都可以相通,可是他現在卻沒有來幫助自己,不理會自己的求救,難道凱文說的話都是真的嗎……
(艾劄克!)
「唔!」
凱文瞪大雙眼迅速起身,他似乎察覺到有什麼異況.是精靈獸嗎?奏心想,不過這次看起來不是普通的精靈獸,凱文飛快地從刀鞘中拔出「黑曜石刀」.
「來了!」
凱文展開警戒,把手放在著裝腰帶上,昏暗走廊另一頭的美術室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奏屏住呼吸,眼前出現一只用雙腿站立的巨大怪物,那是一個面孔猙獰的牛頭巨人.
「是牛頭人米諾陶!」
「唔,唔哇!」
奏嚇得雙腿發軟.由結實的肌肉構成的壯碩軀體,凶悍的眼神,異常的牛頭,洞穴般的鼻孔急促呼著氣,他是一個頭頂幾乎撞到天花板的怪物,是這個迷宮的主人.
「〈著裝〉!」
皮帶扣立即飛出一條白色帶狀外骨骼裹住凱文的身體,然後變成護具,著裝完畢的凱文再度擺好戰斗姿勢,而身上沒有武器的奏只能不斷地發抖,接著,凱文從皮帶扣中拔出長劍丟給奏,示意奏用長劍保護自己,奏從未拿過劍,雖然劍並沒有想像中的重,不過擺了老半天還是無法擺出像樣的姿勢.
「它,它想吃掉我們嗎?」
「那就是它設巢的目的.」
但是,凱文心里有數,他知道對方的目標是自己,他們必須趁〈太陽神護身術〉失效前解決刺客.據說牛頭人是克里特王後帕希法和白牛生下的牛頭人身怪物(注:米諾斯把海神賜予的白色公牛占為已有而觸怒了它,于是海神下詛咒讓米諾斯的王後帕希法(Pasiphae)愛上公牛,並生下牛頭人米諾陶),牛頭人生性殘暴,力大無窮,主食為年輕人,是一個非常難纏的怪物.
〈給凱文一個忠告.〉
這時,走廊上突然傳來女人的聲音.
奏還以為是鄔爾蒂雅,可惜她的聲音比鄔爾蒂雅冷淡,強悍,透過擴音器在走廊回響.
〈放下武器投降吧!只要你肯投降,我就馬上連接出口.〉
「這個聲音……是卡珊朵菈啊.」
凱文似乎認識聲音的主人.
「誰要投降啊,快告訴導師朱德,不必再勸我投降了,我一定會戰斗到最後一刻!」
然而對方並沒有回答,反倒是牛頭人發出可怕的吼叫聲,整座迷宮就像發生地震似地搖晃起來,就像訊號受到干涉而發出雜訊一般,空間內不斷回響著收訊不良般的雜音,讓人失去平衡感,凱文和奏幾乎要摔倒.
「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是牛頭人的特殊能力,它會支配並扭曲空間,小心點!」
凱文將手上的「黑曜石刀」呼喚成〈豹之劍〉,這個怪物真棘手,不過,若是不在這里擊倒怪物的話……
「吃得了的話就來吃吃看啊,最好是不要被銀蛇弄斷牙齒!」
牛頭人攻了過來,凱文立即應戰,它伸出利爪掃向凱文,凱文也用短劍切斷利爪,多麼優異的反射神經呀!速度快到奏的視覺神經都追不上,接著,怪物凶猛地揮動手臂,凱文一個轉身便輕松地避開了對方的攻擊,但是……
「唔!」
因為空間的扭曲,導致凱文有時會因為措手不及而被牛頭人的巨掌掃到.
「神樂崎!」
奏連忙跑到被打倒在地的凱文身邊,但是牛頭人再度朝獵物發動攻擊,奏一邊大叫,一邊拚命地揮動手中的長劍,結果不僅傷不了牛頭人,還被它粗壯的手臂一揮,手上的長劍就這樣被震飛出去.
「啊!」
一個失神,牛頭人的巨掌就像老鷹抓小雞似地拎起奏的身體,奏眼看著雙腳逐漸離開地面,只能拚命抵抗,但是他被牛頭人的手緊緊勾住,根本逃不出它的手掌心,接著牛頭人張開滿口利牙的大嘴瞄准奏的頭部,准備將他吞下肚去,突然……
「開什麼玩笑!我很難吃喔!」
眼看著像鱷魚般的利齒大口迫在眉睫,准備咬奏的頭部,奏發出慘叫,不知道從哪里湧出一股力量來,竟然用力沖撞牛頭人,被撞到鼻子的牛頭人發出哀號,用力將奏的身體甩向牆壁.
「啊!」
這下鐵定會摔個粉碎,運氣不好的話,可能因為內髒破裂而死,幸好奏並沒有被摔死,那一瞬間,他感覺牆壁好像凹了進去並接住他.
「咳咳……好痛!」
「〈太陽神護身術〉對牛頭人的攻擊發揮效用了.」
凱文的額上流下一道血痕,他好不容易才從地上爬起來.
「那家伙暫時不會對你出手,但你還是不能掉以輕心,護身術的效力正在減弱,那家伙會吃掉你的身體留下心髒.」
被保護到最後一刻的心髒宛如水果的種子,即使沒有護身術的保護,牛頭人也無法吃掉「黑色心髒」吧,此外……
——牛頭人是LV.4的強大怪物,即使召喚成功也難以操控.
導師的話反覆出現在凱文的腦海中……聽好,不想死的話,碰到這個對手時絕對不能單打獨斗,沒有和同伴聯手是絕對不可能戰勝的.
(弱點呢?這家伙的弱點是?)
發狂的牛頭人更加猙獰地發動攻擊,凱文用短劍斬斷它那如同老鷹抓小雞似的手,卻不時受到空間扭曲干擾,牛頭人的利爪劃過了他的腰際,掛在腰上的寶特瓶應聲落地.
(『神骸』!)
奏跑過去撿起寶特瓶.「啊!」凱文還來不及阻止,他已經打開瓶蓋了.
「住手!」
不聽勸阻的奏迅速將里面的液體往牛頭人的臉上潑去,原來本以為會燃燒起來,結果什麼事情也沒發生.「咦!為什麼?」奏震驚不已,被異物潑到眼睛的牛頭人暴跳如雷.
「快逃,神樂崎!」
奏拉住凱文的手.
「沒用的,它馬上就會追上來!」
「雖然你很厲害,可以隨時應戰,不過逃走也不失為一個辦法啊!」
嗡嗡……空間中不斷發出雜音,這里越來越扭曲,他們有好幾次差點站不穩,牛頭人追了上來,奏緊握著盧恩符文寶石.
(艾劄克,救救我們!拜托你快來救救我們!)
奏拚命默念.
(救命,艾劄克……!)
*
奏的SOS求救訊號越來越急迫,當然也有傳達到艾劄克這邊.
胸口有如被針刺一般疼痛.
但是艾劄克只能裝作沒聽到,他緊閉著眼睛.
(奏……!)
是奏悲痛的求救聲.
寶石接收到的是奏極度恐慌的呼救,而心髒也感受到了危機跟著拚命求救,艾劄克仿佛可以看到奏驚恐的表情,看到他朝著自己伸出手……
救命!
救救我們!
艾劄克!
——『那個人』的性命如同風中殘燭啊,艾劄克,如果再不取回心髒,『那個人』這次就死定了.
(哥哥……!)
必須取回心髒才能救活哥哥,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再不取回被奪走的心髒的話,哥哥就會喪命,會失去性命,毫無疑問.
(哥哥會死.)
凱文射出的箭貫穿了哥哥的頭部,雖然大家馬上施行手術急救,哥哥卻已經處于無法自行呼吸的狀態,只能勉強延續他的生命,但是鄔爾蒂雅卻從哥哥的胸膛中取出還在跳動的心髒,她的目的不得而知,摘除心髒後,鄔爾蒂雅帶著心髒逃出國外,自己則為了追回心髒來到此地.
原本以為哥哥的腦部機能已經停止運作,後來才發現腦細胞並沒有完全壞死,尚有微弱的反應,還有恢複機能的可能性.
必須取回心髒!
只要取回心髒,哥哥就可以複原,複原的可能性並沒有消失.
如此一來,哥哥就不會死去.
(我不能幫奏,因為我要拯救哥哥.)
艾劄克不願意去面對哥哥可能會死去的事實,要是哥哥死了,自己就再也聽不到哥哥的聲音,那雙藍色眼眸就再也不會睜開,再也看不到他的笑容,感受不到他的溫柔與威嚴.
腦海中深深地烙印著小時候哥哥牽著自己的手走在柏林街道上的身影.走吧,劄克,只要越過這道牆到了鐵欄的另一邊,我們就自由了.走吧,走吧,劄克,我們一定會獲得幸福的,我一定會給你幸福的承諾.
接著,哥哥少年時期的稚嫩笑容和他現在充滿威嚴的聲音逐漸重疊……
對不起,劄克,是哥哥勉強你同行,不過,哥哥一定會補償你的,我已經下定決心了,即使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不過,無論我發生了什麼事都一定會永遠思念著你,請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親愛的哥哥,為了救你,我來到如此遙遠的東方國家,這次要是再失敗的話,哥哥就會喪命,我將再也無法回到原來的生活,將永遠地失去你.
哥哥,你不能死.
我一定會親手奪回心髒!等等我,哥哥!
(我們約定好的.)
救哥哥的話,奏就會死.
救奏的話,哥哥就會死.
——不管你走哪一條路,移植心髒的少年最多都只能再活幾個月.
「我……!」
——對你面言,到底誰才最具有價值?
哥哥,當然是哥哥,不過……
——請你留在我身邊!我希望永遠和艾劄克在一起!
(我們已經約定好了,所以我會成為惡魔,為了哥哥,我願意化身為惡魔.)
寶石發出的SOS信號越來越急促.
艾劄克再也忍無可忍,用力扯斷寶石的項鏈,准備將它摔到地上……但是,他的動作卻突然停了下來.
手臂就這樣停在半空中,他的手不斷顫抖.
艾劄克蹲下來身來.
(奏!)
*
「牛頭人已經和那兩個人接觸了.」
朱德和卡珊朵菈站在對面的市民體育館屋頂上觀察狀況,得知了奏一行人已經和迷宮的主人展開戰斗.
「凱文一個人顯然無法逃脫.」
卡珊朵菈冷冷地說道,朱德的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情.
「能不能留下移植心髒的少年,只將凱文趕出迷宮呢?」
「凱文太接近牛頭人,和少年的距離也過近.」
總不能將目標的奏和凱文一起拉出迷宮吧.
和救出內海和美咲時一樣,卡珊朵菈也可以操縱空間救出凱文,但是只要凱文和奏的距離太近,很可能連奏也一並救出,因此絕對不能冒這個險.
「朱德,就算凱文是你的弟子,他也已經是個罪人.」
卡珊朵菈是在警告朱德,同情他未免太奇怪了.
「放棄吧,朱德.」
朱德嚴肅地凝視著校舍.
「……沒有救他的必要.」
早春的風吹起了兩人的頭發,從校舍往外望去,天空灰暗依舊,然而這里卻和先前一樣晴空萬里,陽光和煦;朱德的表情依然相當凝重.
(別再逞強了,快點投降吧,凱文!)
即使知道自己的想法無法傳達給凱文知道,朱德依然在心里不斷地呼喚著他.
(凱文!)
*
「哇啊啊啊啊!」
窮追不舍的牛頭人伸出利爪往奏的背抓去,奏在地面上滾了好幾圈,覺得背後一陣滾燙,好痛!
「嘉手納!」
凱文跑向奏時,牛頭人的手也已經伸來眼前,就在舉劍應戰的瞬間,他的手臂已經被牛頭人抓住.
「神樂崎!」
凱文的身體被高高舉起,牛頭人猛烈地抓著他的手腕,〈豹之劍〉從凱文的手上滑落,凱文痛苦地發出呻吟並且奮力抵抗,可是手臂卻被牛頭人緊緊抓住,根本無法脫身;牛頭人的另一只手像剝殼似地扯掉了他胸前的鎧甲,牛頭人或許是不喜歡化學纖維吧,只見它利用利爪尖端慢慢地剝除鎧甲,連衣服也被撕破了.
「神樂……!」
「趁現在快逃!找個地方躲起來!……唔!」
牛頭人終于抓住凱文的身體,接著拉扯他的右手臂.
「唔啊啊啊～～!」
「神樂崎!」
再這樣下去的話,凱文的手臂一定會被折斷,于是奏撿起地上的「黑曜石刀」拚命在頭頂上揮來揮去,然後朝牛頭人的手刺了過去.
「放開神樂崎!可惡,可惡的……哇!」
牛頭人像在打蒼蠅似地將它有如牆壁般的巨掌甩了過去,奏重重地摔在地板上,流出一道鼻血,迷迷濛濛地對著盧恩符文寶石在心里呐喊.
(救救我……艾劄克……)
全身痛得爬不起來,背上的傷口就像被火灼傷似地,痛得幾乎要昏死過去.
奏用盡最後一絲氣力默念.
(艾劄克!)
*
奏在生死一瞬間的執念透過寶石刺痛了艾劄克的心.
(奏!)
艾劄克忍不住站了起來,同時,腦海里也響起朱德的聲音.
——對你面言,到底誰才最具有價值?
站直的雙腳無法移動,艾劄克慢慢地調整呼吸,宛如被鐵絲綁在那里,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肩膀劇烈起伏.
(我是為了救哥哥才來到這里的!)
寶石的振動越來越微弱,求救訊號也越來越小聲.
(可是……!)
艾劄克下定決心似地抬起頭來.
他摘下眼鏡,扯掉吊著左手臂的三角巾並脫下上衣.
「〈著裝〉!」
石膏色的鎧甲立即包覆住艾劄克的身體,緊接著,他從皮帶扣中抽出一把精美的長劍,再將手指擺到盧恩符文寶石上.
「阿爾吉斯!」
寶石燃起藍色火焰,火焰延燒到手指上,接著艾劄克彈了手指一下,手上立即出現一把金色的樁子,形狀和固定帳篷的營釘極為相似,接著,他打開著裝腰帶上的皮帶扣,將手指擺在蠶嘴狀的吐絲口,不斷拉出閃耀著銀色光芒的絲線,然後將線的一端綁在『神骸』做成的樁子上,再利用劍柄將樁子釘在地面上.
艾劄克毅然決然地面向校舍.
突然刮起一陣強風.
樓梯口的門隨之敞開.
「我現在就去!」
艾劄克終于闖了進去.
他看了看樓層,左手拿著長劍,右手握著手槍快步奔上樓梯.
「奏!你在哪里?」
著裝腰帶不斷吐出外骨骼素材的絲線,用來取代「亞麗雅德妮的線球」,他將絲的一端綁在『神骸』做成的樁子上,成了緊急救難繩索,艾劄克可以透過樁子和外界聯系,不受精靈術影響,也不會迷失在迷宮中,更不必擔心空間扭曲變形.
可是,艾劄克侵入迷宮的訊息立即傳達到朱德那里,因為控制迷宮的回路上出現了另一個光點.
「這是……!這個心跳波動是誰?」
「是艾劄克!?艾劄克,請回答!」
卡珊朵菈的呼叫無人回應.難道……?卡珊朵菈和朱德對望一眼,馬上拿起望遠鏡看向校舍的方向,他們透過中央樓梯的窗戶看到了身穿鎧甲迅速奔上樓的金發青年.
「那家伙,難道……!」
艾劄克跑向樓梯時,早已拔除通訊用無線耳機,並且迅速來到三樓.
「啊!那是……!」
走廊另一端的東側樓梯附近有一只體型龐大的牛頭怪物.
(那就是牛頭人!?)
牛頭人的腳邊躺著一名身穿制服的少年.
「奏!」
艾劄克全神貫注地沖了過去.滋……霎時,身上好像有電流在游走,朱德他們在迷宮外操控空間,似乎試圖將艾劄克趕出迷宮,但是因為他有准備「亞麗雅德妮的線球」,所以他們根本無法給予干擾.
艾劄克毫不猶豫地朝牛頭人開槍,背部被子彈擊中的牛頭人似乎相當生氣,回頭瞪著他,手上還抓著凱文.
「凱文～～!」
牛頭人不喜歡在享用美食時被打擾,于是拎著凱文走下東側樓梯,艾劄克立即沖到奏的身旁將他扶起來.
「奏!喂,振作一點,奏!」
用力地搖晃了一陣子後,奏才終于睜開眼睛,他看到拚命叫喚自己的艾劄克就在眼前.
「艾劄克……」
奏露出安心的笑容.
「……太好了,幸好我沒有放棄,你來了……」
「這……是被牛頭人傷的嗎?」
「沒關系,一點也不痛.對了,神樂崎,快救救神樂崎!」
艾劄克生氣地瞪大眼睛.
「說什麼傻話,他可是追殺你的人耶!」
「話是沒錯,雖然他害慘了艾劄克的確無法原諒,不過,剛才他一直保護著我!拚命地保護著我!我不能見死不救啊!」
樓梯盡頭不斷傳來牛頭人的咆哮,奏嚇得回過頭去,倚靠著艾劄克站起身來,大叫著:「神樂崎!」並往樓梯跑去,當他們跑到樓梯口時,兩個人都嚇得目瞪口呆,因為牛頭人正准備將手中的凱文的頭放入嘴里.
「神樂崎!」
「凱文!」
還來不及思考,艾劄克就朝著怪物扣下扳機,奏「啊!」地大叫一聲.
(艾劄克!?)
這幾乎是反射動作,不過,對牛頭人來說,被子彈擊中大概就像被柏青哥彈珠彈到一樣,根本發揮不了作用.
奮力掙紮的凱文在發現艾劄克之後,在瞬間露出驚訝的表情,不過馬上就回神大叫:
「……射中額頭也沒用,劄克,瞄准眼睛!」
艾劄克依照凱文的話瞄准了牛頭人的右眼,連續射出三發子彈,其中一發正好打中牛頭人的眼球.嘎啊啊～～牛頭人發出慘叫,用雙手捂住眼睛,抓著凱文的手也因此松開了.
「神樂崎!」
奏跑向凱文,他身上的鎧甲和衣服已經被怪物撕裂,好在差一點就要被怪物折斷的右臂依然完好無缺,艾劄克舉起長劍朝著兩人大叫:
「牛頭人的弱點在哪里?凱文!」
「沒有弱點,只能靠拚命攻擊來打倒它.」
凱文從奏的手中接過「黑曜石刀」,准備再次發動攻擊,艾劄克說道:
「奏,你不能離開我們,待在我身邊,這樣才不會走散.」
「艾劄克……」
「劄克,你站右邊,我們上!」
凱文和艾劄克同時揮劍砍了過去.
奏這才驚覺他們聯手的默契好得令人訝異,聯合技擾亂了牛頭人,害它無法鎮定攻擊目標,兩人再趁它不注意時展開突襲,時機拿捏得分秒不差,根本看不出他們是敵對狀態;凱文和艾劄克再次准備發動攻擊.
(因為他們出自一間學校嗎?不對,絕對不只這個原因,這兩個人……!)
嘎哦哦哦——!
牛頭人憤怒狂吼,同時,奏的耳邊傳來如同昆蟲拍打翅膀的嗡嗡聲,空間持續扭曲著.
「糟糕!地板嚴重傾斜……!」
下一個瞬間,牛頭人的身體突然產生變化,全身像長瘤似地鼓了起來,突起的肌肉化作頭或手臂,頭上還長出銳利的角,比原來的長相更加猙獰恐怖.
「這是牛頭人的最終型態……糟了,危險,快離開!」
頭增加為三個,三頭六臂的牛頭人變得更加凶暴,難以抵抗,不敵其威力的三人連忙沖下樓去,跑進附近的理化教室里.
「糟糕,牛頭人暴走了!」
「咦!比剛才更厲害嗎?」
「凱文,牛頭人最怕什麼東西?」
凱文努力地搜尋記憶,思考許久之後終于開口說道:
「硫磺!牛頭人最害怕硫磺的味道.」
「硫磺?火山地帶的那個嗎?」
「沒錯,導師朱德都是利用硫磺控制牛頭人,只要能產生亞硫酸氣體,牛頭人就不敢靠近了,問題是……」
「硫磺的話學校里有啊!」
奏高興得繼續說道:
「理化實驗時使用過,我記得好像放在理化准備室里.」
奏跑到理化教室隔壁的理化准備室前,才發現大門深鎖,艾劄克舉槍往門鎖開了一槍破壞門把,接著三個人沖進理化准備室里,一進去才發現室內的櫥櫃都上鎖了,而櫥櫃內的咖啡色瓶子里裝著實驗用藥,其中一罐就是硫磺.
艾劄克用劍柄敲碎玻璃,拿到了黃色粉末.
「點燃硫磺就可以了吧!」
說著,奏利用藥匙取出適量硫磺,倒人手邊的燃燒皿中,接著用火柴點火,燃燒皿中立即冒出藍色火焰,可以聞到酷似腐臭雞蛋發出的刺激性臭味.
「拿到走廊上,快!」
牛頭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奏用袖子捂住鼻子,從地板的小窗將裝著硫磺的燃燒皿放在走廊上後,趕緊關上窗戶.
「好了,這麼一來可以爭取一些時間.」
硫磺燃燒期間不必擔心牛頭人的攻擊,重要的是要把握時間,必須想辦法使牛頭人變弱,凱文開口說道:
「以前導師布置迷宮時,也曾經碰過類似現在這樣的失控狀態,我記得當時確實……」
「確實?」
「火山銅箭頭.」
凱文抬頭望著艾劄克說道:
「對,先將火山銅裝在箭頭上,再利用弓箭射進牛頭人的體內,火山銅就會經由體內分解釋出硫磺,可以削減牛頭人的威力.」
「火山銅是什麼?」奏開口問道.
「就是從火山地帶開采得到的硫化銅(耀銅礦),聽過嗎?」
「硫化……也就是硫磺的硫化物吧,如果硫化鐵也可以的話,不久之前理化課時才做過實驗,我記得將硫磺和鐵混在一起加熱後,就會產生硫化鐵,一定要硫化銅才行嗎?」
「不,任何重金屬硫化合物都可以取代,你現在做得出來嗎?」
理化課剛做過相關的化學實驗,因此二年級的奏在第三學期的理化課中,才剛學過物質的化學變化,在課堂中還做過好幾次實驗.
「我可以做做看,問題在最重要的弓和箭.」
「可不可以用手槍代替呢?」
發問的是艾劄克.
「假使能把它做成子彈,就可以用手槍射擊.」
「對!」凱文驚訝地看著他.
「嘉手納,請你做硫化鐵的子彈,大小的話……」
凱文一邊說,一邊從腰帶中拿出備用彈倉,從中拔出彈匣並取下子彈.
「制造一顆和這一樣大的硫化鐵,行嗎?」
「包在我身上!」
奏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我的記憶力還算不錯,艾劄克,幫個忙.」
奏手忙腳亂地准備制作裝置,為自己竟然能幫上凱文的忙感到很高興,見他迅速准備好試管,鐵架,瓦斯燃燒器,動作十分熟練,奏非常喜歡做實驗,在班上算是個中好手.
「艾劄克,秤一下實驗用藥的重量,鐵7克,硫磺4克,秤好後,用乳缽研磨在一起!」
艾劄克一邊動手操作,一邊露出不放心的神情對凱文說道:
「真的沒問題嗎?會不會被發射的瓦斯波擊?」
「我有想過了,子彈上的鉛用刀子大概削得動,槍是一種靠發射速度來增加威力的武器,所以我自有方法.」
牛頭人正在走廊外發狂,或許是因為到嘴的獵物逃走讓它懊惱不已吧,只見它不斷用身體碰撞牆壁.凱文接著將點燃的硫磺拿到走廊上,熏得實驗室中充滿濃濃的硫磺味.
「打開抽風機,神樂崎!這里也要開始啰.」
奏點燃瓦斯燃燒器,將混合在一起的實驗用藥裝入試管內開始加熱.「好厲害～～」艾劄克發出佩服的聲音,試管內的煙形成漩渦狀,邊緣則閃耀著紅色光芒變得又紅又燙,還散發出驚人的臭味,接著,試管慢慢地變成黃色,出現連鎖化學反應,實驗用藥分離出三個色層,最後凝結成黑色固體,做出了品質優于上理化課時做的成品,奏分別用紙包好試管並利用鐵錘敲破它,接著試管中的黑色固體就掉出來了.
「完成了!」
「做得太好了,快冷卻吧,沒有時間了.」
碰!碰!走廊上的牛頭人再度用身體猛力碰撞理化准備室的門,凱文一邊拿起〈豹之劍〉保護他們,一邊開口說道:
「艾劄克,將硫化鐵削成子彈的大小,再用『神骸』制作外膜,快!」
不知道為什麼,艾劄克似乎相當習慣凱文的指示,很有默契地利用道具從盧恩符文寶石中取出藍色魔火並產生〈蠟花〉,然後剝下花瓣包住硫化鐵.
「把那個放入彈匣中,快!」
艾劄克照吩咐將它填入並安裝在彈倉的最上面.
「完成了!」
「太好了,接下來就賭一賭吧!」
凱文像是要保護兩人似地擺好架勢,因為門隨時都有可能被牛頭人撞破.
「我去引誘怪物,你們繞到對面的門去,別走散!」
「知道了.」
「艾劄克!」
凱文將艾劄克叫了過去,抓起他的衣襟並將他拉近嘴角,不知道在他的耳邊說了些什麼,艾劄克聽了之後張大雙眼看著凱文,凱文則點了點頭.
「放手一搏吧!」
艾劄克和奏一起繞到實驗室,就像警官准備突圍似地盯著前方,然後將槍口朝上,兩只手臂貼在耳邊擺好預備動作.
「艾劄克……!」
「有話等一下再說,現在最重要的是保護你,免得牛頭人把你吃掉.」
艾劄克瞪著前方,為了不使自己後悔而堅定信念.我知道自己現在的所作所為是錯的,一切都正好相反,我都知道,我明白現在隨時都可以解決這兩個人.重新考慮吧,現在就可以解決親手射殺哥哥的刺客以及移植心髒的少年,不可以去打倒牛頭人,現在還來得及回頭啊.
然而,艾劄克卻漠視心中的呐喊.
(閉嘴,給我閉嘴!)
(拜托!)
碰!隔壁的理化准備室發出巨大聲響,牛頭人似乎破門而入,緊接著傳來凱文跟牛頭人的搏斗聲,艾劄克還不能出去.
「艾劄克……!」
奏相當著急,艾劄克的呼吸急促,他還在猶豫.
(只要對他見死不救逃出迷宮的話,凱文就會成為牛頭人的餌食.)
(這不正是我的期望嗎?凱文是殺害哥哥的凶手,現在正是報仇的好時機呀!)
奏大叫道:
「艾劄克!」
心髒劇烈跳動,總覺得奏的聲音和哥哥的聲音重疊在一起,艾劄克回過頭去,看到的是奏率真的眼神.
奏黑亮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他拚命說服艾劄克的神情和哥哥的模樣重疊在一起.
(哥……哥……!)
耳邊又傳來巨大的物體碰撞聲,艾劄克牙一咬,往走廊飛奔而去.
「牛頭人,我在這里!」
牛頭人聽到他的聲音後轉過頭來,于是艾劄克立刻瞄准牛頭人的左胸並扣下扳機,硫化鐵子彈隨著低沉的沖擊聲深深地射入怪物的胸膛里,就算在這麼近的距離下射擊也無法貫穿它,子彈射入怪物寬厚的胸肌內,硫化鐵開始迅速分解.
牛頭人不斷發出哀號.
凱文看准時機,朝怪物投擲艾劄克剛剛用『神骸』做成的〈蠟花〉.
「火焰放射!」
轉眼間花瓣四處散落,變成數不清的火焰紛紛掉落在牛頭人身上,牛頭人的身體立即燃燒起來,火焰觸及剛才奏所潑灑的液體狀『神骸』使火勢變得更加猛烈.
「知道厲害了吧!」
這次的攻擊似乎對牛頭人產生重度傷害,可以看到三頭六臂的怪物迅速萎縮,恢複成原來的模樣,包覆硫化鐵子彈的『神骸』皮膜承受了子彈發射時的沖擊射入怪物的體內,融解的瞬間揮發出高溫並產生化學反應,牛頭人的軀體因為硫磺的侵蝕而被削弱.
「劄克,解決它!」
凱文握著〈豹之劍〉,艾劄克則舉起長劍.
兩人正准備要給怪物致命一擊時,牛頭人竟然做出垂死掙紮.
嗡嗡!空間開始劇烈震動.
「什麼!?」
下一秒,三個人遭到猛烈的空間震動襲擊,有如巨大的梵鍾在近距離下連續敲打似地,三個人被強烈的震動波震得幾乎引發腦震蕩,接著失去平衡紛紛摔倒在地,震動波直擊著內髒和心髒.
「唔!」
奏按著左胸蜷曲著身體,凱文和艾劄克也痛苦得無法動彈.
「艾,艾劄克……神樂……崎……!」
奏緊咬牙關奮力抵抗,牛頭人正在劇烈搖動整座迷宮.
(絕對不能在這里被打敗!)
奏一邊按著心髒,一邊用盡全力瞪著牛頭人,他好不容易才克服病魔,從死亡的恐懼中解放出來,一切的一切才正要開始啊.
(絕對不能死在這種地方!)
咚!
心髒強烈地跳動著.
而心跳的波動竟然在那一瞬間,將牛頭人的震動波吞噬了.
「咦!」凱文和艾劄克兩人都相當驚訝.
奏慢慢地站了起來.
他擺出迎戰姿勢.
(亞道夫,請助我一臂之力!)
咚!
心跳再次形成強大的波紋蔓延開來,迅速地吸收了震動波.
臥倒在地的凱文和艾劄克看得目瞪口呆.
(這是……)
咚!咚!咚……!
黑色心髒配合著強烈的心跳不斷發出波動,漸漸吞噬掉了牛頭人制造出來的空間震動波,最後,連牛頭人都跟著開始震動,它的身體竟然配合著奏的「黑色心髒」的跳動上下起伏,心髒每一次的躍動都強烈地撼動牛頭人.
艾劄克茫然地望著奏,有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艾劄克曾經看過眼前的光景,他還記得這是……
(哥哥的……)
心髒的鼓動越來越強烈,牛頭人的身體宛如心髒似地反複劇烈收縮,它這下連哀號都發不出來,全身仿佛即將崩壞.
「解決它,劄克!」
艾劄克聽到凱文的聲音猛然回過神來,迅速站起身舉起長劍.
「哦哦哦哦——!」
凱文和艾劄克同時踩踏地板,這次兩人的劍深深地刺穿了怪物的心髒.
包住牛頭人的黑色火焰仿佛要將它燃燒殆盡似地劇烈燃燒,甚至連天花板都變得一片焦黑,牛頭人的身體眼看著就要燒焦,不過它依然紋風不動地站在那里,過了一陣子才終于抵擋不住熊熊烈火往後倒下,還冒出濃烈的黃色煙霧,靜止不動的怪物在崩潰後就迅速分解成粉末狀.
不論是奏,凱文還是艾劄克都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成功了!)
終于打敗牛頭人了.
打敗迷宮的主人了.
奏頓時跌坐在地上.
艾劄克馬上跑到虛脫的奏身邊問道:
「沒事吧,奏.」
「嗯!還好……」
凱文用嚴肅的神情注視著眼前的奏.
(剛才的黑色心髒脈動波是……沒有錯,當時……)
昏暗的走廊上散發出濃濃的硫磺味,空氣中似乎也充斥著淡淡的黃色硫磺氣體,很像溫泉的臭味,奏聯想到箱根大湧谷,回憶起當地名產——黑色溫泉蛋(注:用箱根大湧谷的溫泉煮的水煮蛋,因為其水質含有硫磺和鐵讓蛋殼變成黑色,故有此稱)的滋味,食欲刺激著空蕩蕩的肚子,不過他趕緊對站在面前的凱文說道:
「謝,謝謝你,神樂崎.」
凱文將〈豹之劍〉插回刀鞘中,尷尬地避開奏的視線.
「別搞錯了!我只不過是在保護自己罷了,不記得有幫過你.」
……無論凱文怎麼說,奏永遠都不會忘記今天發生的事,凱文保護的不只有內海和美咲,同時也保護了自己,一個企圖殺害自己的人為什麼要這麼做?
(咦?難道他害羞啦?)
奏看著凱文靦腆的側臉,發現他也有少年的一面,感覺很青澀,凱文因為被牛頭人撕裂衣服而赤裸著上半身,奏這才清楚地看到他的右肩.
(那是什麼數字啊?)
凱文的肩胛骨附近有一個類似刺青的『66』數字清晰可見,不對,比較像是被火燙傷的,奏忍不住靠過去想看清楚.
(難道是用烙鐵烙印出來的嗎?)
「別以為逃出迷宮一切就結束了,問題從現在才開始.」
打敗牛頭人並不表示迷宮就會消失,等著他們的是尋找出口的難題,凱文回頭看著艾劄克問道:「怎麼辦?」
「假使你想在這里做個了斷也無妨,我無所謂,拔劍吧!」
艾劄克面色凝重地瞪著凱文,奏趕忙沖進兩人之間.
「不行!想打等出去以後再打,我們三個人要先逃離這里再說.」
「這家伙要是身陷險境的話,外面的人也會伸出援手的,就像剛才那兩個學生被救走時一樣.」
艾劄克是捐贈者的弟弟.
想要奪回心髒的是艾劄克.
腦海中突然閃過這些話,讓奏擔心地拾起頭來看著艾劄克.
艾劄克似乎已經斗志全消,低著頭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說道:
「……我已經在入口處綁了救難繩索,只要一邊收線一邊前進就可以逃出迷宮,跟我來吧!」
奏豁然開朗,凱文也感到十分意外,艾劄克打開著裝腰帶的皮帶扣,奏和凱文隨即看到閃耀著銀白色光芒的絲線,那是一條不會輕易斷裂,而且長度相當充分的救難繩索.
外骨骼制的救難繩索倒也沒那麼稀奇,艾劄克他們是超騎士,這是在進入樹海或鍾乳石洞穴等地方時經常會使用到的道具.
按下皮帶扣內的按鈕即可自動卷線,功能就像亞麗雅德妮交給情人的魔法「線球」一樣,與其說是「線球」倒不如用「紡車」來形容較為貼切.
艾劄克將右手擺在按鈕上,左手拉著線,然後開始收線.
沒想到……
「咦?怪了……」
照理說,絲線只要卷繞一陣子就會越來越緊,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卷了半天都沒有變緊,卷到最後,線頭竟然回到艾劄克的手上.
艾劄克,凱文和奏都大吃一驚.
(救難繩索竟然……!)
「怎麼會這樣,我記得我綁得很牢呀!是在哪里斷掉了嗎?」
「不可能,除非使用鑽石刀,否則這種纖維是不可能會斷的.」
「怎麼會這樣,我們逃不出迷宮了嗎?」
三人不禁面面相覷.
(再也無法離開迷宮了……)
已經沒希望了.
奏回頭望著已經陷入黑暗之中的走廊.
(怎麼辦?) 最新最全的日本動漫輕小說 () 為你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