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人拜托的那名女性突然倒下了.
這回真是事事不順心.
說不定我可能無法回到肉體里去了.
好煩.
我還有好多想看的漫畫動畫小說還沒出續集呢.
而且,這樣下去的話我沒法完成那個了.
我決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話說回來,戰人周圍還真是聚集了好多女孩子呢,每一個都是美少女,而且每一個都十分中意他的樣子,就像行星圍繞著太陽一般.
難道我也是被他的引力所束縛住所以無法逃脫嗎?
「哎呀,哈哈哈.大概是過勞了吧.果然太專注于研究而廢寢忘食是不行的啊.總以為自己年輕體力好,結果大意了」
第二天早上,坐在床上的沙耶姐露出活力滿滿的表情說道.
床單散發著消毒水的味道.四周都是潔白色的這個廣闊空間,給人一種清潔感與開放感的同時也讓人覺得有點冷清.
這里是離家很近的某公立大學附屬綜合醫院的四樓,沙耶姐的個人病室.
昨天我們手忙腳亂的叫來了救護車,把沙耶姐運到最近常去的這所醫院,就是我手被刺的那次來的醫院.
急診的醫生說身體沒有什麼特別的異常,應該是感冒外加上過勞導致的,沒有生命危險.聽到這話的時候我真是松了一口氣.
不過由于沙耶姐一直沒有醒,所以還是住了一天院在醫院里面靜養.雖然聰里要陪在這里照顧她,但是已經過了探病的時間,會打擾到其他的患者,所以還是回去了.今天一大早醫院剛開門我們就趕緊過來了.
今天是星期六真是太好了.
「真是的,我都擔心死了」
「是啊,我聽到沙耶大姐倒下的時候心髒都停跳了呢」
「不好意思讓你們擔心了」
向著明日香前輩和信司道歉的沙耶姐低下了頭.
這兩人聽說沙耶姐倒下了之後馬上趕過來了.明日香前輩來的時候總覺得身上衣服不太對,仔細一看才發現左右腳的鞋子不是一對的.看來是趕得很急呢.
「沙耶姐,病人就安靜的休息就好了」
正在用水果刀削著信司買來的蘋果的聰里叮囑著沙耶姐.
「是是我知道了」
沙耶姐用開玩笑的口吻回道.
看上去已經和平時一樣了,正在吊著營養液的沙耶姐正在順利的回複著.
……不過只是看上去而已.
「對了,小數學弟,空乃先生怎麼樣了?好像她也在這個醫院里吧」
「!」
沙耶姐就像在害怕什麼一般,身體稍微有點僵硬,臉色也稍微變得有點難看.雖然只有一瞬,但是我還是發現了.
果然還是有什麼問題.
「你這家伙怎麼又卷進其他女孩子的麻煩里去了?這回的那孩子長的怎麼樣?果然很可愛嗎?」
「嗯,特別可愛的.明明周圍已經圍了這麼多可愛的花朵了居然還不知足」
信司掐著我的脖子搖晃著,前輩也笑著開起了玩笑.
「啊,那個」
明明是平時的玩笑話,但現在我內心十分焦急.
沙耶姐的樣子現在明顯不是很對勁,現在最好避開有關空的話題.但是一下子我也想不出來其他的話題.
而且表現的太明顯的話反而會讓沙耶姐更加在意了,怎麼辦?怎麼辦!?
「蘋果削好了,大家吃吧」
「哦哦這個好強」
「哇,聰里醬才剛學兩個月的料理,刀工已經超過我了」
「呵呵,是我教的好呢」
聰里端到大家面前的盤子里放著皮削成楓葉形狀的八塊蘋果.刀工還真是精細呢,這就是所謂的花刻吧,就比如說那種雕成兔子形狀的蘋果什麼的.
多虧了聰里,話題一下轉到蘋果上去了.
干得好聰里!就在我悄悄舉起大拇指的時候
「我去下洗手間」
聰里起身說道.從我身邊通過的時候,聰里突然拉了拉我的袖子.
看來是要我跟過去呢.
正好我也有些話要和聰里說.
醫院大廳的等候室內人滿為患,里面吵吵嚷嚷的有時候連通知的廣播都聽不清.
說起來我媽一年前,連續咳嗽了兩周,也曾經過來看過有什麼問題沒.不愧是街上最大的醫院,各種設備齊全.
是的,在這種人聲嘈雜的地方說話,才不容易被別人聽到.
「你發現了吧」
正好有兩個位置空了出來,聰里在其中一個坐下來,說道.
「啊啊,是我不好,你生氣也是當然的吧」
我在聰里旁邊坐下來,喪氣的垂下了肩.
說實話,我現在真的相當失望,對這個沒發現沙耶姐問題的我.
當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那個人不願意被其他人看到她虛弱的樣子.不過就算這樣,我作為從小就和她在一起的人,一起長大的人,連住一起不到兩個月的聰里都能發現的問題,我竟然沒有發現,只是當成稍微有點不舒服而就這麼不管了.真想揍一發昨天的我.
稍微敏銳點啊我.
「從什麼時候……不問我也知道了」
正在問的時候,我突然就想到答案了.
聰里重重的點了點頭.
「嗯,之前我就說過,是從取回明日香姐記憶的時候開始的」
「果然嗎.嗯,本來是從其他人那里獲得,反過來給別人的話,果然相當勉強嗎」
「我覺得不是的.不像是能力用過頭的副作用,倒像是精神上受到了什麼打擊」
「是這樣嗎.哎,我真是太不像話了」
我看著天花板懊悔著.如果不是聰里現在告訴我的話,我連這點都不知道.
但是,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我有更要緊的事要干.
「沙耶姐到底被什麼折磨著呢?」
至今都沒發現的我必須要做點什麼來將功補過.
首先要收集情報.總之先別管自己的體面了,問問比我小的聰里吧.
但是聰里搖了搖頭.
「聰里也不知道.這幾天不管我怎麼問,沙耶姐都把話題岔開了」
「不服輸這點還真沙耶姐的性格呢」
「嗯……」
聰里點了點頭,歎了口氣望著天花板.
話題一時間中斷了,兩人相對無言.
空氣好沉重,好想到外面看看天空里飄曳的白云.
原來如此,我懂了大叔們在這種時候抽煙的感覺了,比起枯燥無味的天花板,看看煙氣也是好的.
但是,至少現在對我來說,這只是單純的現實逃避.
就算問估計也不會回答的問題,到底怎麼打聽出來呢?哎,本來現在才發現問題的我真是太沒用了.
「小數哥哥真的很擅長發現正陷入麻煩中的人呢」
正在我思考著的時候,聰里突然說道.
我現在可正煩著沒法做到這點呢.
看著困惑的我,聰里小小的笑了一聲,這家伙的笑容好久沒有看到了呢.
「聰里也是被你救了呢,明日香姐也是,還有那位海原小姐來著?那個人也是這樣吧,我還聽明日香姐說過,中學的時候也幫助了好多人被稱為「英雄」吧」
「……中學時候的我只是個小孩子」
那個時候的事我實在不想在想起來.雖然沒有後悔,但是確實在反省著.沙耶姐啊剛田前輩啊,我給好多人添了好多麻煩.明明有更好的方法解決的.
「小數哥哥對聰里特別溫柔呢.我到了高尾家之後,也在各種方面關心這我吧,我是知道的.我真的好高興,真的很感謝你.但是,正因為這樣,所以才不能原諒!」
「……誒?」
我沒有懂聰里的話.
前言不搭後語啊,明明很高興很感激,所以才不能原諒?這很明顯是矛盾的吧.
「明明對聰里和明日香姐這麼溫柔,為什麼小數哥哥對沙耶姐這麼冷漠呢!?」
「……」
完全無話可說.
這麼一想,原來聰里之前和我一直鬧別扭就是這個原因啊.那個時候完全不明所以,現在也不敢說完全懂了,但是我能知道的是,聰里的話是對的.
「聰里非常喜歡沙耶姐,希望沙耶姐比誰都幸福.為了沙耶姐什麼都願意去做.聰里一直在說過只做第三位也行,這是聰里的真心話.雖說沒法像明日香姐那樣,但是希望你能像對我那樣對沙耶姐,希望你比關心我更關心沙耶姐」
「雖然我懂你的想法,但是呐」
我確切的感受到了聰里對沙耶姐的關心,而且,我對事到如今只能說些含糊不清的話的我感到十分自責.
是對這樣的我發脾氣了吧,聰里站了起來,眼角浮現出淚光,俯視著我.
「我想說的就是這些了」
扔下這句話就回頭擦著眼淚跑走的小小背影,我沒能夠去追上,只是呆呆的看著.
看著等候室里的人流,我稍微發了下呆,然後站起來向電梯走去.
剛按下按鈕,門就嘎吱一聲開了.看來正好有誰來了.
誒這不是信司嗎,背著書包手里還拿著自行車的鑰匙.
「怎麼了,就要回去了嗎?」
「啊,總之確認了沙耶大姐沒有事.我之後要陪著母親去買東西」
「說起來你母親懷孕了吧」
「我爸正在國外出差,家里面男丁就我一個,所以沒辦法要去做體力勞動」
信司聳了聳肩.
發現母親懷孕時候正好是信司因為冤案被警察抓的時候.那個時候信司的母親真是勞心了呢.孩子能順利出生就太好了.
「你一個人嗎,正好,出來說話吧」
信司稍稍眯起眼說道,抓住我的領口拉到電梯里.伴隨著稍微的失重感,電梯向上啟動了[LZ:作者物理一定沒學好……]
抓住我的手的力道沒有任何緩和,雖然也不是沒法掙脫,我還是就讓他這樣抓著我.
我知道這家伙為什麼生氣.
再次打開門,我們來到了屋頂.天晴氣爽,白色的床單在風中搖曳著.
信司用蠻力把我拉出電梯,推到附近的牆上,用手臂抵住我的下巴,用銳利的視線盯著我.
「發生了什麼?」
完全不像是平常的信司,冷冷的聲音.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那樣一點霸氣都沒有的沙耶大姐!誰都明白她在逞強,光是看著就心疼.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也想知道」
我好不容易才擠出這句話.
雖然信司的視線盯著我,向我傳達著他的內心有多麼焦急,但是我確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嘁」
信司哼了一聲放開了我.
之後稍微搔了搔頭,就像在想要說些什麼一樣.終于——
「你知道沙耶姐喜歡你吧?別說你不知道啊」
「……啊」
沙耶姐說過「當我的男朋友吧」,我怎麼可能忘記.總有一天要給她一個「答複」.
是的,總有一天.
一旦有了答複,大概我們就不能像現在這樣在一起了吧.所以我希望現在的時間能夠延續下去,哪怕只有稍微一點,能讓現在的溫暖的光陰持續下去.
我很清楚這樣只是在撒嬌而已.
「那至少,請你把沙耶姐當成女孩子來看」
說完後,信司一個人坐上了電梯下了樓.
和聰里說了一樣的話呢.
果然是這樣嗎,我真是個沒藥救的蠢貨,完全沒有關心沙耶姐.
留在屋頂的我一個人看著天空.
『啊啊啊,為什麼!為什麼我的手頭沒有一個數碼相機!?戰人君和信大人的臉湊的這麼近!這樣的寶貴畫面居然沒法永久保存!這是我尼塚空一生的失敗!太可惜了!太可惜了啊!』
還伴著空的慟哭作為BGM.
『我們現在這個年齡可是被稱為青春時期的青澀年華,過去的事就付之一笑吧』
「突然怎麼了?」
就在我緊張過頭了覺得有點口渴,在自動售貨機里買了一瓶烏龍茶來喝的時候,空突然開口了.
果然比起幽靈更像是外星人呢,完全不懂她在說什麼.
「幼稚[青臭い],年輕[青二才],日本自古以來都用"青"來表現不成熟呢」
「那個,我懂你要說什麼了.你能用比較容易懂的話來說嗎」
『My salad days, When I was green in judgment』
「不是讓你換一種語言啦!而且這樣我更不懂你要說什麼啦!」
不由自主的就吐槽了.
而且她的發音還很標准的說!
居然對我賣弄起學問來!啊啊,為什麼我的英語就不行!這里是日本,我是日本人,會日語就夠了,哼!
『簡單的說就是"我那判斷力還很稚嫩的青春年代". 出自莎士比亞的《安東尼與克莉奧佩特拉》的一節.不過那個時候的人,為什麼會把我們這個年齡與"青"聯想到一起呢,你不覺得很有趣嗎?』
「那又怎麼樣」
不由得有點吼了出來.
沙拉和綠色,確實就像她說的那樣.明明說草木青青是指茂盛的說.
不過被一個中學生用各種方法說我幼稚還真是有點生氣呢,正中我的要害.
我知道,我是個幼稚的家伙,我比誰都清楚.正是因為這樣我才傷害到了沙耶姐和聰里.
知道是知道,可是關鍵的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現在實在沒有和空說相聲的心情.
『啊,那個呢,我想說的就是,古今中外都是這樣,誰沒有年少輕狂的時候!就像某紅色有角三倍速說過,「不想承認呢,自己因為年輕氣盛而犯的錯誤」!連那位英雄都這樣說了,你就不要太責怪自己了』
握著拳說著熱血的話的空,背後插入了仿佛「咚——」的效果音一般.
我搖了搖罐子,確認里面已經空了,然後看向空.
嗯,總算是聽完了這家伙的話.雖說內容里面意義不明的部分比較多,但是我知道她想要做什麼了.
「難道你在鼓勵我嗎?」
『……也可以這麼說吧』
「噗,你果然是個怪人呢」
看著紅著臉撇開視線的空,我不由得笑了出來.
把話說得這麼文縐縐,說得這麼規模壯大,搞得我都跟不上節奏了.
不過這麼一說,幾百年前開始就已經不管在哪里,不管是誰年輕的時候都會做事不太成熟,倒也稍微讓我覺得好過了一點.
「但是倒也是啊,現在不是感歎自己是個笨蛋的時候了,特別是現在」
「不不不,我到覺得你要保持一下自己是個笨蛋的自覺」
「……誒,薰!?」
雖然是聽過的聲音,但是我完全沒想到在這里能聽到,我急忙轉過了頭.
和預想一樣的臉,帶著向日葵一樣的微笑.
「呀,在這里碰到,真是命運的相逢啊」
「你為什麼在這里?還有這不是命運啦」
「阿數真是不會開玩笑呢.我有點小事啦,過來跑個腿而已.真是個隨便使喚人的家伙」
「你有認識的人住院了嗎?」
「差不多就是這樣吧」
聳了聳肩,薰向眼前的自動售貨機里投進了幾枚硬幣.
看來是被叫去買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吧.從她抱怨的口吻來看,應該是過來探望的吧,我受傷的時候也受了她不少照顧.
「你也是有認識的人住院了?」
「嗯,沙耶姐和另外一個你不知道的家伙」
「哎,學生會長住院了!?這麼一說昨天她還請假了,病的有這麼重啊?」
「嗯.不過現在她好的很呢」
雖說只限定在身體上.
咔嚓一聲,從自動售貨機里掉下來一瓶飲料.拿起飲料的薰仿佛是不經意的說道
「是嘛,那請你轉告馬尾辮的那位和雙馬尾的那位,一定要保重身體哦」
「!?」
我不由得轉向那位除了我以外,誰都看不見的那個人.
關于空的事情,我一點都沒有告訴過薰,為什麼!?
之前沙耶姐也說過『我們被小鳥游監視著』,難道薰是那個嗎?
「怎麼了,一副吃驚的樣子?你看,學生會長的妹妹最近不是帶了兩條尾巴嗎?」[LZ:雙馬尾的日語按字面意思理解就是兩條尾巴]
「啊,是說聰里啊」
確實最近那家伙帶著貓又風格的裝飾品.
原來是說兩條尾巴啊,害我白緊張了.
「怎麼了,難道你讓別的女孩子也帶了尾巴?難道阿數其實是個變態?」
「別做奇怪的誤解啊!」
「哎~我突然感到貞操的危機了,趕緊跑路啦,再見啦~.真是可愛呢,阿數.不由得好想要拐走~」
帶著惡作劇的笑容,薰揮著手離開了.
看來那家伙探望的人在其他的地方,干嘛要特地跑這邊來啊?難道只有這邊才有嗎?
總覺得有點納悶,我把捏扁的空罐扔到垃圾箱里,向電梯走去.正好電梯剛到了我所在的一樓.
進電梯之前,我回頭看去,卻已經找不到薰的身影.
仔細想想,對聰里說「保重身體」不奇怪麼?
按下了目的地的按鈕,電梯開始向上升起.
不是要去四樓沙耶姐的病房,而是去三樓另一個住院的人的病房.
這邊也是個人病室.但是和沙耶姐那里截然不同的是,這里一點聲音都沒有,只有我向病床走去的足音,顯得以外的響.
『那個,戰人……』
看著睡著的自己的臉,空喃喃細語道.
從空的手腕上延伸出來一根細細的管子,連接到吊袋上.總覺得臉色看起來比昨天還要糟.在一邊擺著的顯示著各種數字的儀器.果然空也感到了事態的深刻和緊急性了麼.
剛才還在鼓勵我,現在該我鼓勵她了吧.
「一定會沒事……」
『如果在臉上蓋上白布的話,來探望的芽衣小姐一定會大吃一驚的吧』
抬起頭看著我的空偷笑著.
這個混蛋,只是想要惡作劇嗎!
「我說啊,這對特地前來看望你的朋友來說,這也太不好了吧」
而且本來就已經兩天沒醒了,這個玩笑開不得,說不定真的當成死了.
『嗯,確實對不住芽衣小姐,但是我倒是很想看看那個時候她的反應呢』
帶著閃閃發亮的眼睛,空說道.
這家伙果然是個純正的廢人,在普通人踩下名為道德的刹車的時候,她卻一口氣踩下油門.
真是個性質惡劣……!?
我腦袋里突然一閃而過的想法,讓我不由得凝視起空來.要不是我昨天和她說過那些話,我可能就這麼放過去了吧.
但是現在,我有種接觸到她的本性的感覺.
不像是《越界奇才》?是個特別的存在?
才怪呢.
沒有比她更像是《越界奇才》的了.
空並非沒有倫理觀念,倒不如說在這個年齡就能作為小說家,她不可能不考慮他人是如何看待她的語言與行為的.
剛才她說"對不住芽衣小姐",也說明她並非沒有罪惡感.
但是就算這樣,她也把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自然而然的擺在第一位.
一點迷惘也沒有.明知故犯.
我不由得想起希優小姐,那個人在拼命隱藏自己心靈的「歪曲」.而這家伙完全相反.
完全不想去糾正這種「歪曲」,而是去接受,去肯定,完全融入其中.
太過自然地感覺不到一點違和感,所以我至今都沒有發現.
『唉,看來晚了一步』
「是嗎,來了嗎?」
說曹操曹操到,回頭看去,抱著花的芽衣小姐已經站在面前了.
真是得救了,現在正好不太想和空兩個人待在一起呢.
不管是電視還是漫畫還是小說,里面教育的或者道德的東西,都沒什麼一絲.娛樂就是因為有「毒」所以才有意思.所以偶爾和空一起倒也覺得挺刺激挺有意思的.
但是,「毒」還是「毒」.
雖說不是個壞家伙……這麼說的話就前後矛盾了.雖說不是個讓人憎恨的家伙,但是和這個家伙一直在一起的話,總覺得我的常識都會被她的「歪曲」所腐蝕掉.
「空在你的身邊吧」
「是的,怎麼了嗎?」
熟練的把花插到花瓶里去的芽衣小姐,表情比起昨天還要憔悴.
估計空的母親是不會為了空去辦複雜的入院手續的吧,芽衣小姐應該是被這件事累的.
「空的身體在急劇的衰弱,營養液完全就是杯水車薪.雖然醫生說原因不明……」
「怎麼想都是因為幽體脫離吧」
雖說不知道這家伙到底要花多少能量來維持幽體,但是提供這部分能量的肯定是本體.
都說病情好壞在于情緒.之前也聽沙耶姐說過,有靠自己的努力克服不治之症的人.心靈給予身體的影響十分巨大,而現在空的身體惡化的這麼快,也應該和她處在幽體脫離的狀態有關.
而且如果一直躺著的話肌肉也會萎縮.在網上看到的說,一周下來就會損失20%,而一個月的話就會達到90%.複健是相當花時間的.
外貌看起來像是沒有什麼事睡著了一般,實際上卻是每時每刻在不斷的衰弱下去.
還是不要想了,趕緊想想怎麼早點解決這個問題吧.
但是我還是太天真了.
芽衣小姐接下來的話,讓我深刻的感受到我太天真了.
「……現在這個樣子的話,只能撐兩天了」
「真是的,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坐在這里干什麼呢?」
不想進沙耶姐的病房,我坐到了近處的長凳上,突然聽到了像春風一般的聲音.
明明知道現在不是這種場合,但是聽到這個聲音我卻不可思議的安心了下來.
抬起頭來,溫柔的笑臉,眼神里帶著擔心.
「稍微……被逼的走投無路了」
不由得說出了泄氣的話,明明不像在這個人面前表現的很衰,但實在沒有辦法了.
「……怎麼了?」
前輩坐在我的旁邊說道.
沒有看著我真是太好了,現在的我肯定一副沒出息的表情吧.
「這樣下去的話空的身體撐不過兩天」
「空乃先生她!?兩天的話,完全沒有閑工夫了吧!?」
明日香前輩吃驚得說道.
雖然前輩肯定知道如果不盡快解決的話會有很多問題,但是應該沒想到時間如此緊迫吧.
「是的,所以不趕緊讓空回到她的身體里的話就糟了.但是我一個人完全想不到解決的辦法,連空為什麼會附在我身上的原因都在云里霧里」
『破!只要讓身體附上霸氣的話云霧都不是問題』
「空……你好歹看下氣氛」
『是的,我就是戰人的空氣老婆』[LZ:看下氣氛的日語為「空気読め」,和「空気嫁」同音]
「誰和你玩文字游戲啊!還有你才不是我老婆!」
話說你可是有生命危險呢,就不能緊張一點嗎?
現在沒時間和你開玩笑.
「小數學弟?」
「那個不好意思,剛在是在和空……」
「空乃先生現在很有精神嗎?」
「是呢,好……也不是太好的樣子」
「哎?」『嗯?』
樣子還是老樣子,但是估計她本人都沒注意到,現在看上去,她的透明度比昨天又高了一些.昨天還能在我眼前顯出顏色,現在完全淡了下去.
果然沒什麼時間了.
「可惡,明明現在急需沙耶姐的幫助的說……」
「……我從聰里醬那里聽說了沙耶姐倒下的事.是因為我吧,雖然聰里醬說的含糊不清,果然是……」
「不是這樣的!前輩只是被害者而已!」
難道要說被強盜搶劫的有錢人有錯嗎?難道說被襲擊的美人有錯嗎?
這種事怎麼可能.
「錯的不如說是我.被聰里冷眼以對也是,怎麼想都是因為我太不中用了.總是依靠著沙耶姐,總是給她添麻煩」
總是被她幫助.從來沒有為她做過什麼.
「明明這麼被照顧著,明明和她是青梅竹馬,卻連沙耶姐的變化都沒有發現」
自以為是的以為沙耶姐的話沒問題.
察覺到沙耶姐身體不好的機會多的是,我卻因為先入觀而放過了.
雖然理由不明,但現在的沙耶姐在極力回避著使用「力量」.剛才聽到空的事情也是這樣.這應該不會錯.
是的呢,明日香前輩也好,聰里也好,希優小姐也是,她們都對自己的力量抱有強烈的怨恨.為什麼我現在才注意到,昨天倒下了應該也是拒絕反應的一種吧.
一直沒有覺察,一旦覺察到了,就會覺得之前的事都聯系起來了.
雖然之前聰里說我冷淡,不夠珍惜沙耶姐,但再怎麼說,沙耶姐是我獨一無二的姐姐,我怎麼可能讓她用她那麼不想使用的「力量」.
但是人命關天,沒法再多猶豫了.
沙耶姐的力量是必要的.
「但是沙耶姐到底……是為什麼苦惱呢?如果不知道這點的話,說不定又會倒下的」
「沙耶自尊心很高,應該不會告訴我們的吧」
「是的,聰里也說她曾經問過,但是沒有成果」
「是因為這樣嗎?能夠將人類所有的知識和經驗都變成自己的,這個能力果然還是太強大了,所以使用起來會害怕嗎?」
「雖然不能斷言,但是沙耶姐的話應該不會」
沙耶姐可是會在「根據協議的結果有可能會發生核戰爭!」這種場面下也能笑得出來的人呢,怎麼會因為力量的大小而感到驚慌呢.
不過現在才發現事態變得這麼嚴重的我的話也沒什麼說服力.
「令她困擾的,是別的東西,我覺得.如果知道是什麼的話——」
『我大概知道是什麼了』
「——就能想到對策了,你說什麼!?」
我就想被抽了一樣轉向空那邊.
完全出乎我的預料,青梅竹馬的我,和沙耶姐一起住的聰里都不知道,為什麼從沒和沙耶姐交流過的空卻能知道?
本以為她是隨便說說,但是她滿臉自信的表情.現在正是需要救命稻草的時候,雖說這家伙說不定只是個會中途斷掉的蜘蛛絲,但是還是希望有點突破.
「是什麼呢,沙耶姐的煩惱」
『在回答之前先確認一遍,沙耶小姐的能力是,從全人類的經驗,記憶,知識,也就是"世界的記憶"中吸收各種各樣的情報,是這樣吧?』
「是的」
這是我向空說明《越界奇才》的時候告訴她的.雖然是昨天的是,但連從沒見過的人的情報都能詳細的記下來,果然很厲害,不愧是作家.
『沙耶小姐的名氣我都略有耳聞.十六歲開始就在各種領域中獲得專利,被譽為千年一遇的超天才,人類史上擁有最高智力的人.如果是擁有這種力量的話,這也不奇怪』
一個人點著頭的空接著說
『她本人也是個擁有極高自尊心,對自己擁有強烈自信,非常嚴肅的女性吧』
「是這樣的」
『那麼果然是這個原因了』
「剛才我們說的話里面有提示嗎,為什麼我完全不懂」
『因為我和她都是創作者,所以才知道』
確實中學生的空是職業的創作者,而且還是還擁有和一般人不一樣的思考回路.
雖然沙耶姐不是小說家,但是獲得專利,果然還是有創作者的共通點的吧.
有人說天才是不能被理解的孤高的存在,倒也確實沒有能跟得上沙耶姐的人.
我突然想起昨天和空的對話.
『人能作為人達到某一領域的頂峰,那是被神選中的人』
『沒有被神選中的人想要達到頂峰,那就只能變成「鬼」』
空的話,這個"鬼"的話,雖然前進的方向不同,但是能和沙耶姐站在同一個高度看事物也說不定.
「不要賣關子了趕緊說吧」
沒辦法等下去,我催促著空.
空優雅的將雙馬尾的一根拂到身後說道.
『那麼我就說結論了.用一個詞來說明沙耶小姐的困擾,那就是"獨創性"』
「哼,果然是超天才,真是奢侈的煩惱!」
將空的話向明日香前輩轉達了之後,前輩有點掃興的說道.
說掃興其實不如說是有點惱火.
雖然我完全不懂哪里會讓前輩生氣.
聽完空的結論,我覺得確實沙耶姐是會因為這個而煩惱的.不,正因為是沙耶姐,所以才會被這個所擊倒.
正當我在煩惱怎麼能讓沙耶姐重新振作起來的時候……
「真是的」
前輩站起來,往沙耶姐的病房里走去.
到,到底要干什麼,前輩?!
我趕緊跟了上去,從門縫里往里看——
「沙耶,你討厭借來的力量嗎?」
前輩突然就直球攻擊——!
這可是會讓沙耶姐因為拒絕反應而倒下的哦?難,難道就不能委婉一點說嘛.
「突然說什麼呢?」
沙耶姐眯起了眼睛.
被人說到痛處的時候,會生氣的.雖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但是沙耶姐可是「白虎」級別的!要是踩到老虎尾巴了,就算前輩是沙耶姐的朋友也搞不定的.
不去阻止的話.
「那個,前輩……」
「你不能原諒篡奪他人榮光的自己嗎?」
啊啊啊!
又接一發正中心直擊!
是的,這就是空指出的,沙耶姐不舒服的原因.
沙耶姐的力量能夠獲得他人的靈感.當然靈感到沙耶姐這里會有時滯.
但是一個靈感只是一個契機,一個頭緒,要轉化為論文或者整理成能有人看懂的形式是需要相應的時間的.在這個時間里,沙耶姐就能通過力量獲得廣泛的知識,省下的時間很容易彌補時滯.
沙耶姐所取得的各種專利,發表的各種論文,有可能是在其他人的靈感的基礎上所建立的.
愛迪生有句名言"成功就是99%的汗水加上1%的靈感"世間一般將這句話當成勵志的美談.但是實際上這句話還有後半句,"1%的靈感比99%的汗水更重要".
『作為創作者,這句話的意味就更深刻了.這1%的靈感,作為家來說就是頂梁柱,作為船來說就是龍骨,沒有了這個什麼都開始不了,是核心的存在』
這是空說的話.
大概沙耶姐的想法也是這樣吧.比誰都認同贊賞我的靈感的,就是沙耶姐了.
當然,世間不可能把最早發表的沙耶姐的論文作為盜作,但是對于沙耶姐自身來說,她知道了她可能盜用了別人的靈感.
當然,這些靈感里面也有沙耶姐自己的.但是這沒有辦法去確定.以後的靈感也是,無法區分這是自己的還是他人的.
沙耶姐對超天才的自己有著強烈的自信.而且也有著和空一樣,作為創作者的驕傲.
這都是構成"高尾沙耶"這個人格的重要的一部分.但現在,這部分被折斷了.
這都是因為我發現了沙耶姐力量的正體.
我到底都干了些什麼!但現在我都不知道如何道歉.
「……沒想到你能說中」
「不是我,是空乃先生的指導」
「啊,這樣啊,是附在小數身上的幽靈的那個職業小說家吧.說超天才什麼的,實際只是個什麼都不會的一無是處的人,這才是真正的我啊」
仿佛是放棄了一般,沙耶姐認同了前輩的話.
靠著逞強勉強維持起來的假面,現在也失去了最後所能依賴的地方而剝落了下來.沙耶姐的眼神里已經沒有了意志的光輝,取而代之的是絕望的黑暗與虛無.
哐啷!
室內回蕩著碎裂的聲音.
「沙耶……姐!?」
看過去才發現,聰里愕然的用手蓋住嘴,腳下被水浸濕,散落著陶器的碎片.
我的心情也是一樣.這是沙耶姐嗎!?就像別人一樣.
「那,你點破這一點又想要做什麼呢,明日香?如果是廉價的同情的話我可不要.我還沒有衰落到這個程度」
都成這樣了沙耶姐還保持這她的自尊.不過這也是沙耶姐作繭自縛的原因所在.
明明拋掉的話會舒服很多的,為什麼還要堅持著呢.
「我干嗎要同情你?」
前輩做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這也太過分了吧,我正要上前,卻停了下來.前輩在身後的手握的死死的,在顫抖著.
果然前輩在說謊,明明不想這麼說的.
一定前輩非常,非常擔心沙耶姐吧,在勉強著自己說著這些違心的話,為了沙耶姐不惜傷到自己.
「確實,就你的力量來說,作為創造者的高尾沙耶已經完了.但是呢,比如說作為醫生來說,只是靠著創造新的治療法就能出人頭地嗎?就算沒有發明新的技術,但是保住了許多人的性命的醫生就一無是處嗎?我不這麼認為」
『是的,雖然沒有作家也就沒有小說了,但是光靠作家本人是沒辦法出書的.沒有調度,安排,通知各個相關部門工作的編者,重複閱讀文章檢查改正錯字漏字的校對等等這些做著不起眼的重複單一工作的人,一本書是出不來的』
點著頭肯定的空說道.是呢,沙耶姐也是,沒有作為秘書的涼原小姐的幫助的話,是沒辦法全心全意投入到研究中去的吧.雖然創作是非常有價值值得尊敬的工作,但是這並不是全部.
「有什麼不好的呢,就算借來的東西.如果不是這些借來的東西,我現在肯定不會像這樣笑出來吧.聰里也會留在小鳥游那里變成沒有心的道具.而且……小數學弟也是,會因為誰也無法拯救而陷入絕望中吧.而現在,能挽回正在消失的生命的,只有這份借來的力量了」
毅然的一口氣說完的前輩,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不如說一無是處的是我才對,每次都是,被小數學弟和沙耶守護著,幫助著,自己什麼都做不到,什麼都」
「明日香……」
「雖然聰里醬說小數學弟對你很冷淡,但我不覺得.小數學弟只是從心底里信賴著你,只是因為一直和你在一起靠的太近,向你撒嬌而已」
前輩眼神轉過來看向我.
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身子.被想成是這樣,我果然是個靠不住的人.
「嗯,小數學弟總是依賴著沙耶,但是那只有對沙耶你一個人而已」
「哎?只對……沙耶姐?」
聰里吃驚的眨了眨眼睛.
對著這樣的聰里,前輩向她說道
「果然沒有發現嗎?小數學弟會拼命去守護誰.但是只有沙耶不一樣.推翻我的絕對預知的時候也是,保護聰里的時候也是,取回我的記憶的時候也是,小數學弟會無所顧慮的拜托的人只有沙耶一個」
我又重新認識到我有多麼過分.
就像前輩說的一樣,就算現在這個狀況,就算不想讓沙耶姐勉強,但是我還是依賴著沙耶姐.
雖然沒有自覺,但是確實是這樣.
「因為被拜托了所以覺得麻煩?因為被信賴了反而覺得有負擔?不是的吧?不是這樣的吧?沙耶你是個盡全力的人,是個母性本能全開的人.被喜歡的人依賴著,倚靠著,你其實也很高興吧」
「明,明日香!?你說什麼呢」
沙耶姐的臉一瞬間變得通紅.
明顯有些驚慌失措的樣子.
「這是沙耶才有的"特權".就算我和聰里想要得到,卻也沒有辦法.所以我嫉妒著沙耶你,羨慕著你!羨慕著能夠保護小數學弟,能夠幫助小數學弟,總是被小數學弟依賴著的,擁有這樣"力量"的你」
前輩開玩笑的聳了聳肩
「哎呀,我還真是丑陋呢,明明不想要小數學弟看向沙耶的,明明不想要告訴你這種麻煩事的.但是這樣一來,我們之間的賬就算清了.你是我一生的摯友,至少比賽的時候還是要公平的」
前輩眨了眨眼睛,露出了大膽的挑撥的笑容.
「之後你也要想我們一樣被小數學弟保護著嗎?被英雄守護著的弱女子,這就是你的做派?你不是這樣的人吧!?是嗎,高尾沙耶!!」
「……你真是個非常討厭的女人呢,明日香」
望著前輩的眼神里面已經重新充滿了斗志,沙耶姐伸出了手.
明日香前輩也笑著牢牢的握住了這只手.
「你也是,朋友」
將伸出的手拉了過去,前輩抱住了沙耶姐.
沙耶姐也抱住了前輩,輕輕拍著她的背.
剛才一直忍耐著,忍耐著,肯定相當難受吧.
已經不用再忍耐的前輩,雙眸滲出了淚水
「笨蛋笨蛋,沙耶你是個笨蛋!干嘛要一個人煩惱啊,至少這種時候,這種時候……」
大聲哭泣的前輩.
原來是這樣,當初聽完空的解釋後,前輩覺得生氣,並不是因為沙耶姐苦惱的原因,而是沙耶姐並沒有向她尋求幫助.更生氣的是為什麼自己沒有辦法幫助沙耶姐.
「對不起,對不起,明日香.還有,謝謝你」
「我才是一直要謝謝你,嗚嗚」
明日香前輩就這麼哭泣著,沙耶姐也一直抱著前輩,眼里也擎著淚水. 最新最全的日本動漫輕小說 () 為你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