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艱苦行軍,商隊被襲
在冬日的冰風谷前行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雖然在離開被稱為南鹿砦的半永久營地的時候,每一個人都自認為做好了足夠的准備,身上套著厚厚的毛皮衣物禦寒,臉和手這類容易被凍傷的地方塗上了一層防凍油脂,還在身上披了一條用于擋風和遮蓋光線的羊毛披風..然而只有踏上了十鎮商道之後,眾人才真正領略到冰風谷嚴冬的威力.
一開始還好,無論是道路還是周圍的環境都沒有什麼惡劣的地方,十鎮本地的民兵們毫不在意嚴寒的氣候,手里舉著盛酒的皮囊互相高聲笑鬧,沒有一點紀律的樣子.他們的領,有著一臉大胡子的護衛隊長泰風也絲毫沒有整頓一下的興趣,自顧自在隊首默默前行.
所謂商道,實際上是被來往車輛和行人踏結實的一條土路,離鎮子比較近的地方還好,由于早上剛剛打掃過,上面覆蓋著薄薄的積雪.但是離開塔苟斯鎮不到兩英里的路途,前面商道上的積雪就越來越厚,最終與道邊的積雪混成一體,再也難以分辨出來.
這個時候,北地所特有的狂風也來湊熱鬧,呼嘯的風如同橫沖直撞的妖怪,夾雜著堅硬的冰顆粒,打在臉上就是鑽心般的疼痛;舉著羊毛披風的手指已經有凍僵了的感覺,連讓它彎曲一下也難以做到;嘴和鼻子里哈出來的熱氣剛剛接觸外面的嚴寒就凝結成霜,掛在每一個人的胡須和眉毛上,把所有人都變成了蹣跚老邁的樣子;天與地的分界線混沌起來,抬眼看去只能看見一片白茫茫的無垠雪海.
連十鎮本地的民兵們也沒有了話的興致,大家悶著頭,一步一步在雪地中努力跋涉,偶爾有人從懷里掏出酒囊在嘴邊抿上一口,然後繼續低頭向前.
翟楠艱難的把陷進雪堆的腳拔出來,然後身子一歪,又陷進了另一個雪堆.
這實在不是人走的,翟楠憤憤地想,然後他把眼睛的余光向周圍看了看,發現原來他的表現在身為肉豬的輪回者中居然還不錯.中年胖子川口能活早就呼哧帶喘的落到了隊伍最後面;傷了眼睛的男子被唯一的女性輪回者攙扶著,勉勉強強跟在隊尾;最後一名男子看上去也快支持不住,一面踉踉蹌蹌走在隊伍中間,一面伸出手朝著黑人特種兵發出了低聲哀求.
"馮德里克大人,我,我不行了,幫幫我……"
馮德里克作為經過強化的資深輪回者,面對這種等級的困難還算輕松,他聽到了男肉豬的哀求,嘴角一牽,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
"幫你一把啊,也不是不可以,老子心地善良嘛."雖然他的話顯然不屬于事實,但是在即將支持不住的況下聽到這種貌似友善的回應,男肉豬還是選擇相信黑人特種兵,眼看著馮德里克伸過手扶住了他的胳膊,男肉豬簡直要熱淚盈眶了.
"謝謝您,馮德里克大人.我以後一定主動獻出自己的所有收獲……"
低沉的聲音就此終止,男肉豬的眼睛凸了出來,嘴巴微微張開,鮮的血水不要錢一般大量流出,眨眼已經把他的前胸染成通,緊接著被嚴寒凍結在身上.
馮德里克的眼睛里閃動著愉快的光,他把手松開,讓那已經失去了生命的尸體頹然倒地.在他的手心里,掩藏著一把沒有握柄的匕首,鋒利的刃部即使是剛剛穿透一個人的心髒,依然雪亮如霜,不沾一絲血跡.
"馮德里克,你又在胡亂殺人了."一個有些不滿的聲音從前面傳來,隊長金尊正微微皺起漂亮的眉毛,低聲譴責著黑人特種兵."都過多少次了,這種養熟了的肉豬是有用的資源,不要隨隨便便弄壞了!"
"知道了,隊長.放心吧,這是這一次任務中唯一的一個."馮德里克滿不在乎的回答,而這回答也似乎讓金尊正感到滿意,隊長英俊的臉上抹去了不滿的表,重新看向前方.
這就是養殖隊伍中,肉豬的地位.
翟楠看得全身發冷,作為主神,冰風谷惡劣的氣候其實對他的影響並不像他表現的那麼大,無論是嚴寒還是狂風都不會真正傷害到他的身體.然而這種惡劣氣候畢竟讓他的動作變得遲鈍緩慢,如果是馮德里克這樣的輪回者想要殺死他,事就真正麻煩了.
身為一位主神,翟楠雖然可以暫停時間一次,也可以多次使用恢複之光,但是這些都不是取勝的決定性手段,失去了追隨者後,身為主神的他居然沒有一種合適的防身手段,這讓他感到了後悔.
"為了避免今後再發生這樣的事,我一定要去學一學防身的技能!"翟楠心里下了決心,腳下一步不敢耽擱,向前繼續跋涉.
看到了瘦弱的翟楠居然可以跟上隊伍的速度,馮德里克眼睛中掠過一絲驚異.但是很快,他的注意力就集中向隊伍末尾的幾個肉豬.
嚴寒的風雪中,一名肉豬的死亡並沒有引起任何原住民的注意,在隊首領路的泰風距離太遠,其余民兵現在也沒有分神其他事的精力,但是身為同一個隊伍的另外三名肉豬可一直注意著個人信息終端顯示的況,突然出現一名隊友陣亡的消息讓他們立刻被恐懼攫住了心髒.
看到一同走過好幾次任務的同伴失去了生命的身體被像垃圾一樣拋棄在路邊,女輪回者不禁捂住了自己的臉,壓抑的哭聲從手指縫隙間流出.這並不是女輪回者與那位男肉豬之間有著多麼深厚的關系,而僅僅是通過了這位不幸者的遭遇,想到了自己必然迎來的結局時那種無法克制的悲哀.
張喬從隊伍最後趕了上來,一手穿過中年胖子川口能活的肩窩,看上去不怎麼強壯的猥瑣少年竟然能夠架起胖子的龐大肥軀,大步趕了上來.
"川口差點負了100分,我這也是順手幫一下,記得在任務完成後多給我分點."張喬沖著金尊正嘿嘿壞笑幾聲,放開了胖子川口,雖然川口還是疲憊無比,但是總算是借了一會力氣,加上害怕馮德里克再次"減少隊伍的負擔",居然鼓足剩余的體力勉強跟上隊伍的速度.
好在距離路斯坎商隊最後傳來信息的營地已經不遠,又經過了幾分鍾的艱苦跋涉,隊首的護衛隊長泰風突然舉起一只手,示意隊伍停止前進.
川口和另外兩名肉豬一下子癱倒在地上,什麼也不想再動了.
"不想凍死就爬起來."張喬從川口身邊走過的時候,低聲告誡.
川口實際上也明白這一點,畢竟也是經過了幾次任務的輪回者,野外求生知識怎麼也和一頭霧水的新人不同,他急促的把告誡傳給了另外一男一女,自己趕緊爬了起來,在原地用幅度跳躍活動身體.女輪回者也鼓足力氣,把怎麼也爬不起來的受傷男人扶起來,兩個人彼此攙扶在一起,倒也不用如何運動了.
在本來應該是路斯坎商隊營地的地方,幾根殘斷的原木正在燃燒,幾輛翻倒的馬車靜靜躺在地上,脫落的輪子同樣也被火焰點燃;十幾名被扒光了禦寒衣物的人類尸體橫躺豎臥的堆在一起,每一具尸體上都有被銳器砍過和鈍器重擊的傷痕.在他們的身邊,還有著一些武器裝備的殘片和為數不少的地精尸體.
短促而酷烈的戰斗已經結束了,如果再晚來一段時間,恐怕灰燼和大雪就能掩埋一切,路斯坎商隊的失蹤就將成為冰風谷中又一個不解之謎.
這種謎每年的冬季都會產生好幾起.
泰風脫下了擋風的兜帽,向著路斯坎商隊的殘骸默默鞠躬,然後他抬起頭來,眼睛中閃動著複仇的怒火.
"卑劣的地精襲擊了路斯坎為我們塔苟斯鎮運送貨物的商隊,有血性的公民們,我們要怎樣做?"
"複仇,複仇,複仇!"
民兵們以火熱的呼喊回答了他們的隊長.
"距離這里最近的地精部落是狗啃!我們要好好給他們一個教訓,讓他們永遠不敢再襲擊到我們塔苟斯來的商隊!"泰風完,重新戴上了兜帽,率領著被憤怒驅趕掉疲憊的十鎮民兵朝著地精部落的方向進軍.
"綠皮地精是一種討厭的敵人,作為美麗的大韓民族,我真的不想接觸到他們丑陋的身體和惡臭的血液."金尊正埋怨一句,迎著狂風跟了上去.在他的身後,兩名資深輪回者默默做好了戰斗准備,翟楠和三名肉豬也努力跟隨著他們的腳步,一起沒入風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