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侍寢(中)
"爾新,今日冊封,得蒙聖恩冊為妃子的是哪些佳麗呢?"
"回姑娘,三位娘娘分別是墨家的姑娘,趙家的姑娘還有柯家的姑娘,各封為綺妃,湘妃還有苔妃."
"那麼……"碧盈想了想,卻是欲又止.
"姑娘想什麼?"爾新轉過臉來,正好路邊宮殿簷下的宮燈散著幾絲光線正巧落在爾新的眼睛位置,那眼睛看著便是極為詭異的明亮.
"其實也沒什麼,只不過想問公公有何指點罷了?"碧盈初一看幾乎被嚇到,緩了會才慢慢了.
"爾新不過是個奴才,姑娘冰雪聰明,爾新又怎敢指點二字."
"爾新,你這樣,聽來都沒有一句真話."碧盈停住了腳步,身邊爾新也跟著停住了腳步.
"我以為我和公公之間是不用這樣虛禮的了.要不然為什麼給我那個香囊?"
風慢慢沿著水面吹過去,一只宮燈大概是沒掛穩,竟然從曲橋中亭上的簷下落到水面上,隨著水波蕩遠開去.
"姑娘可別這樣."
"那要怎麼?碧盈也不過是個秀女,什麼規矩道理也不懂."
這語氣明顯沖起來.爾新饒是再會話也繞不過去.又不知道該不該.最後只得慢慢道."時辰到了姑娘自然知道."
"這真哪門子人地話.修仙一樣地."碧盈忍不住冷笑起來.抬起腳再也不理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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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這邊又是另外一番樣子.好好地一個侍寢.卻成了這個樣子.鬧不好就是出人命地事.雖然是奴才地命本來就不夠尊貴.人命如草芥一般地.但這次地卻是這腦袋掉不掉還要看主子心.讓人心里更是忐忑.若是定了局還覺得豁然點.死不死生不生都已經知道也知道怎麼安慰自己或是拯救自己.而結局不明了地話拯救自己不定還會讓自己陷進壞處境.那樣就是自掘墳墓了.
而自己前面.是那提著色宮燈地大色宮服地順公公.
"其實……"順公公突然頓住了腳步.回頭道."公公.您用不著那麼緊張.這里已經到副宮了.您去請綺妃上轎吧……"
——也就是,聖上翻了牌子,侍寢的人是綺妃.
只是這又不僅僅只是那麼簡單,公公猶豫了一會兒,轉過頭去看看自己身後的一眾太監,又轉過頭去看著順公公.
"怎麼,公公?您是不是有什麼別的意見?"
"不敢.只是……"只是,這請綺妃上轎是真的去侍寢麼?公公心里有疑惑,那道聖旨有幾分奇怪.既然是有人欺騙聖上,還是與侍寢有關的,那不是就該立即抓人去處理,怎麼還是在侍寢著?奇怪,卻不好問出來.
"只是什麼?"順公公一瞥公公,笑得尖細"剛剛的聖旨您給沒記著?那聖旨怎麼來著……來,你."
順公公一指指著一個太監讓他,然而那太監突然被點到,緊張得結結巴巴咬了半天舌頭,一句完整的話都沒吐出來.
"算了算了,也不為難你們南如宮的人,免得你們私下還抱怨儀龍宮的不是來.你們南如宮的人欺騙聖上是犯下了欺君之罪,而這欺君之罪與這個侍寢的牌子有關.但這牌子的事是公公您在經手的,怎麼能讓人在那三個牌子上動了手腳,居然……"
是的,那三個翻開的牌子,居然都寫著同一個名字,——"墨如綺."
也就是,不管皇帝翻開的是哪一個牌子,都會是綺妃侍寢.
這事只要一查,即使自己沒罪,也有口難辯,直接就會定了罪.按照殷朝律法,內宮中若有妃宮或是宮女太監與專門遞牌子的太監串通起來在侍寢的牌子上動手腳的,妃宮直接打入冷宮,子女均降封號為郡王郡主,宮女太監均被送至隸苑.曆代的妃宮沒有誰不會不想得蒙聖寵的,總會有些個大膽的妃宮串通了遞牌子的太監在牌子上做個手腳,只不過手腳機靈就不會被發現,但也有運氣不好的就偏偏被發現了.就像五王爺殷玄的母妃就被發現過,直接送至冷宮,但是這位妃子知道被發現一切已經挽回不了便自殺了,獨留下自己年幼的兒子.當時殷玄才7歲,殷隆帝念其尚幼,便將降封號此條去掉,待其十歲後分出宮及至長大,還得到個藩王的封號.但是殷玄的母妃身邊的侍從就遭了殃,沒有一個不被送至隸苑.當時殷玄的母妃身邊的太監總管便是順公公,他便這樣因著主子而禍殃自身了.而今夜,曾是被害人的順公公卻成了審判人,不知會是什麼感受.
副宮外,燈火明亮.
而當時在乾辰殿內,順公公還記得新帝殷晟是這樣和自己的"聖旨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今晚的事你看著辦,你要是覺得舒服按照殷朝律法來處理朕也沒什麼意見.去吧……"
這番話得很是平淡,一副任其如何如何的樣子.但是卻也是艱險的,若是處理不對,不合聖意,皇帝極有可能又傳另一道旨意過來,立馬就能把自己制的死死的的.這確實艱險,卻是不得不為.故而自己猶豫了好一會,憑啥讓這個在頭一晚就耍計謀要得聖寵的墨家姑娘逍遙自在去……但是想了想,自己最後還是讓公公帶著綺妃去乾辰殿.
"怎麼?都沒反應過來,聖上胸懷寬廣,體諒妃宮.你們就非得要想著聖上要耿耿于懷的處理這事,然後要耗去這時間不成?現在可是**一刻值千金的時候啊."
這話一出,公公領悟過來了,一揮手,身後就有太監進了茗華宮請綺妃去了.
而茗華宮內,穿著紫衫的女子對著鏡子照著.那是極大一面鏡子,鏤空的鏡邊花紋細細的繞著鏡,仿佛是寄生者的花草.鏡光一照,整個殿內的東西盡收眼底.人站在鏡前一看,鏡里鏡外一切重影著,有時候讓人產生幻影,哪邊是鏡內哪邊是鏡外都恍惚分不清楚.
"娘娘今後莫不要這樣了."曉兒站在自己的娘娘身後,一副鼓足了勇氣的樣子.
墨如綺從鏡子里看到她這副表,好笑道"這是必然的,但是只要不被發現,又正好皇上只想在三位妃子中挑一個侍寢的,這樣的機會為什麼不好把握?!"
"娘娘!"曉兒驚慌起來.
"怕什麼?若真不幸被人發現,你長著嘴巴不會話不會給自己辯解麼?!"
"可是娘娘,這種事怎麼辯解?"
"你個烏鴉嘴,真不知道母親是怎麼選了你陪本宮進宮的?!"墨如綺顯然是動了氣,手中金簪扔在地上清脆的響了一聲,曉兒還以為墨如綺會扔到自己身上,忍不住縮了縮身子,聽到聲音之道金簪並沒有扔到身上,放心的悄悄的吐了一口氣,卻被墨如綺恨狠的瞪了一眼.
墨如綺再也不看自己的近侍,伸指將自己的長發撩到耳後,又道"這個宮中那麼多人,難道就沒有人會是要栽贓陷害?!就這一條本宮就可以保了自己,其余的人愛怎麼弄就怎麼弄,那就不是本宮要管的事了."
這話聽得曉兒臉上一陣蒼白,嘴巴動了動,卻是什麼都不出來.萬一自己的主子出了事,那自己……
墨如綺瞄一眼,知道自己近侍在想什麼事,假意安慰道"你這膽鬼,你是本宮帶來的人,本宮自然也會保你的,你怕什麼……"
這話音剛落,殿門便就已經有太監尖聲道"請綺妃娘娘……"
墨如綺得意的給了曉兒一副"你看沒事兒"的眼神,便嫋嫋的上前去了.殿門外,候著一面軟轎,一面將要行往儀龍宮的軟轎.
其他兩座副宮的宮女太監看到了,喪氣的回自己的宮殿中複命去了.
碧盈則是冷冷的看著這面軟轎從自己身邊經過了,因為剛剛一直站在陰影中,故而聽著公公順公公們的對話,而到此刻看著墨如綺這個新封的綺妃從自己身邊經過都沒被發現.
原來如此.碧盈在心中默默想著.這個墨家的女子還真是大膽.
然而這樣一想,心中的一個念頭就慢慢形成了,嘴角邊,一個冷笑漾了起來.
**一刻值千金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