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大難】

不自覺間,子鑫已在雨中行走數個時辰,此時因雨量過大,眾人都在營帳裡休息,故營外是一個人也沒有。

忽然,一道人影閃過子鑫眼前,子鑫原來正思考這皇宮什麼時候能蓋好,自己什麼時候能出去,見此人影卻引起其好奇心,當下便跟了過去。

大雨中依稀可見此人身著黑衣,臉上亦蒙黑布,行跡看來頗為可疑。子鑫悄悄跟在後頭,心中不禁開始緊張,因為這個方向自己從未來過,當下便小心翼翼跟著對方,盡量不發出除了大雨之外的任何聲響。

過了半刻,黑衣人走到一宅邸前方不遠處時,忽然奔向門前,宅邸前方兩名衛士似乎發現黑衣人發現的慢了,只見黑衣人雙掌迅速擊向兩名衛士咽喉,兩名衛士身子登時一軟,緩緩躺於地上。

子鑫瞧見此景不禁大吃一驚,身上已分不清是雨水還是緊張的汗水,心中隱隱覺得有大事要發生,也許是好奇心使然,見此殺人情景,仍壯著膽子保持距離隨在黑衣人身後。

黑衣人將衛士擊斃後,緩緩步入宅邸,左右一瞧後,逕自走向宅邸東門。

只見東門又有兩名衛士,這次兩名衛士已先瞧見黑衣人,其中一人衝往前正欲大喝:「來者何…」

這人字尚未喊出,喉間已遭黑衣人以掌撞擊,當場斃命。

另一名衛士面色大驚之餘,雖即強作鎮定,腰間環刀已然上手。

黑衣人輕笑一聲, 只見其腳尖一提,身形忽消失在衛士眼裡。

子鑫卻瞧得清楚,黑衣人已高高躍至衛士頭頂,右掌往衛士頭頂擊落,只見衛士悶哼一聲,七孔流血不止,當場魂歸西天!

所謂殺人不眨眼,眨眼瞬間已死四人,子鑫自小到大何曾見過?不自覺間喘息加重,黑衣人似覺身後有異,眼光犀利一掃,子鑫卻已閃身至旁柱石躲了起來。

黑衣人再仔細環顧四周後,加快速度奔往東邊宅院,只見東邊宅院有一花園,雖下大雨仍有小花兒神采奕奕的開著,花景著實美麗。但子鑫卻無暇欣賞,只因不知有幾條人命會再喪於此人手裡。

此時黑衣人走至其中一間廂房前方,而外頭正有一丫環端著甜品,欲步入此房。

黑衣人閃身至丫環面前,丫環驚呼不及,手上甜品已到黑衣人手裡,身子一軟已然斃命。

子鑫越瞧越是心驚,心忖:「此人如此無良,殺害有武功的衛士,卻連不會武功的人也殺害。」其實子鑫不知此丫環亦有武功,只是實力懸殊,來不及使罷了。

只見黑衣人輕輕推開房門,將甜品端進,卻聞房中之人驚道:「你是誰?」

子鑫心中大吃一驚,心忖:「沒錯的,這聲音我雖然只聽過一次,卻一定是她的。」


子鑫的她,指的即是于大小姐,自從那日分別後,于大小姐讓眾人增多休息的機會,子鑫心裡感念萬分,是以偶爾會想到于大小姐,卻沒想到她竟在此地。

黑衣人道:「奉勸于大小姐莫做掙紮,乖乖跟在下走,在下自院裡一路走來,已有五人死於在下之手。」

「你…你為何要下此毒手?」于大小姐強作鎮定道。

「今日闇國天皇慶壽,你爹等人皆去參加,唯獨妳為躲避天子追求,藉病於此,自是在下最好機會,呵呵呵…」黑衣人冷笑道。

當今闇國天皇雖為獸人,然其所立之天子卻看上仙人于晃元將軍之女,此事本是最大禁忌,故除天子與于大小姐外,本該無人得知。

此時子鑫雖無法得見房裡,卻也知情況驚險萬分,但自己無半點功夫,卻該如何是好。

心裡正萬分焦急間,只聞鈴鐺作響,顯是于大小姐發出攻勢。

過不一會,鈴鐺之聲不絕於耳,只聽得黑衣人大笑道:「怎麼?武器已失,但在下乃憐香惜玉之人,于大小姐是否該束手就擒了?」語氣間頗為輕蔑,似乎將鈴鐺揣於手裡玩弄。

「你…你莫要再過來!」于大小姐語露驚恐,想是沒料到對方竟如此輕易將自己武器奪去。

子鑫見于大小姐再無機會閃躲,當下靈機一動,緩緩步於房內。

「這位兄台,這樣對待一位姑娘是否過於無禮?」子鑫故作鎮定道。

這句話顯然講的非常氣概,但子鑫內心也知,充當英雄好漢的下場往往不是好的,這以前看戲時就很明白的道理。只是在他心中,于大小姐是個大好人,若是就這樣被帶走甚至殺死,自己卻見死不救,一輩子良心都會受到譴責。

黑衣人赫然回頭,表情由輕蔑轉為嚴肅。

黑衣人心忖:「此人竟能無聲無息接近於我,見他氣定神閒,卻又未對我出手偷襲,想來是認為對付我綽綽有餘。」

子鑫見黑衣人表情嚴肅,心中轉念千百,卻不知接下來該如何是好。只得又道:「奉勸兄台快快收手,于將軍等人此時只怕已全然趕回。」話畢將雙手緩負於腰後,儼然一副高手模樣,其實這些都是他在市井看戲學來的。

黑衣人心中一驚,暗忖:「于家雖有高手,就我所知連于晃元都未必是我對手,聽他話意似乎是于家人不成?倘若是,那便絕非我敵手。」

黑衣人臉上表情從嚴肅忽轉恍然大悟,笑道:「閣下是『人』,我此時卻瞧得清楚了。」話畢目露凶光,右掌提起直奔子鑫。

原來「人」多半少有武功,若有也是半調子居多,因神功寶典、武功秘笈多掌握在權利高的四族手裡,是以黑衣人一時雖被子鑫轉移注意,定睛一瞧仍看的出子鑫並無四族顯著特徵。


說時遲,那時快,黑衣人見子鑫伸出右手格擋住自己一招取命的拿手絕活,欲將右掌收回以左掌擊殺子鑫時,竟發現右掌似黏附於子鑫右手背般拔不開來。

「闇獄邪功!」黑衣人臉色大變之餘,心中冒出此四字。

此四字「闇獄邪功」據說乃闇國代代相傳之神功寶典,原名闇獄神功。其特色為藉由不斷銷毀他人內力並瞬間增長自己內功,進而擊敗對手。然而自闇國四代帝皇後再也無人練成,甚至往後習此寶典之人往往筋脈盡碎,闇國五代帝皇即命喪此一寶典手裡。

而後即位之六代,更為了習此寶典,故意將之流傳於貴族間,並命要臣監視寶典落於誰手裡,暗中觀察誰得練成。沒想到得到之主要不是死於覬覦該典之人手裡,便是為了練此寶典而筋脈盡碎,故六代帝皇至死前只得放棄,此書最終流落何處也無可而知。

時至今日闇國七代,闇獄神功早已被傳說為「邪功」,再無人可一窺其貌。

黑衣人見右掌拔不開來,再與傳說中的闇獄邪功特徵做聯想,分明與闇獄邪功如出一轍,當下心念電轉,左手立持腰間匕首奮力往右臂一砍,將己右掌砍斷,登時鮮血直冒。

子鑫尚自狀況之外,只覺黑衣人襲來瞬間,自己伸出右手格擋,瞬間四肢骨骸忽充滿力量,似要爆開一般,原先蒼白臉色也血色充盈。又見黑衣人竟砍斷自己右掌,兀自納悶間,胸口忽覺一悶,登時順勢大喝一聲,黑衣人當場被震退數步,口嘔鮮紅。

黑衣人心忖:「今日已難全身而退,這小子所言于家人將至,不知是否為真,不如同歸於盡,也不至洩露秘密。」子鑫萬萬也沒想到,自己權宜之計竟導致局勢丕變。

黑衣人心中已定,手按胸前,勉力笑道:「今日我竟得見闇獄邪功,想來閣下和皇帝老子必是關係密切。」話畢,竟衝向于大小姐,雖右掌已斷,內力有損,速度仍是世所罕見!

眼見于大小姐閃避不及,竟有一人挺身擋將下來,此人無他,正是子鑫。

黑衣人哈哈大笑,左手匕首已刺入子鑫右胸,于大小姐驚扼之餘,只見該房血色滿天,眼前之人鮮血直冒,而黑衣人右臂亦不斷流出血來。

一切來的如此迅速,情急之下,于大小姐以右手抱住子鑫之腰,往後一躍,跳至床上,而黑衣人欲以右掌擊向子鑫咽喉,卻提不起已失去知覺之右臂,左手匕首便在于大小姐往後跳時,順手拔出子鑫胸口,意圖再補上一記。

于大小姐跳至床上後,右腳往牆柱大力踢下,連帶子鑫一起摔入忽然從中打開之床,依稀間,子鑫只聽得黑衣人大喊不妙,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子鑫胡亂做了許多夢,夢裡是他在市井裡看自己最喜歡的三國戲,見自己傻笑的樣子,不禁嘴角泛笑取笑這樣的自己。

「公子…公子…」夢裡間,似乎有人輕聲呼喚,但自己身體冰冷,睜不開眼,只想從此長眠不再醒來。

「冷…」子鑫努力的說出了這個字,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自己實在很冷。

又不知過了多久,身子似乎暖和起來,子鑫緩緩睜開雙眼,但覺香味撲鼻,似乎見到一位仙女正憂心忡忡的瞧著自己,甚至是…抱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