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鉛淚

鄭青平將得到的消息作了個簡報,琉璃花房內沉默了好一陣,半晌,才聽得于夫人深深吐了一口氣:「原來………原來那個桑加耶仁波切叔叔這麼利害,早已救了我一命了。我只記得,他在我小時候常常會抱著我到寺廟去玩,後來長大了,反就一直沒有機會去拜訪他老人家了,爸爸也從沒說過這件事,所以……唉! 這麼說來,一切都是命啊,只是可憐了我那兩個孩子,對不起,孟景,是我父親的錯,連累了孩子們……」

于孟景歎氣了一聲,不滿的眼神恰巧表示了他秉持的反面意見,現在受害的是他的孩子,誰能忍受自己的骨肉亡故後還被人抓去當鬼奴十多年,一想到這,于孟景又是一痛,所幸孩子已被眼前這名年輕人超渡而去,看在夫妻情深的份上,也就不好再說些甚麼了。

鄭青平看看眼前情況似乎已達到某種程度的共識,舉杯喝了一口茶,接著說道:「對方的來頭和方位我也查出來了,男的叫『金有道』,曾學過了一些茅山術和地方邪法,他的妻子叫『蕭阿取』,是個紅頭法師。本來作法加害于媽媽,還收了令郎為童子的金有道,三年前已過世,現在作法害你們的,卻是他的妻子蕭阿取,現在人正躲在附近山中的一座廟……」鄭青平不想讓這事拖太久,他還有個黑頭魔王沒解決,所以他打算速戰速決,將這事一次解決了:「本來以蕭阿取的能力,不太可能抵擋我送回去的五鬼,但現在竟還有餘力祭起釘頭七箭,事情開始變的有些不對勁,為免夜長夢多,我決定現在就去解決了這件事,不知道于伯父于媽媽有沒有興趣走一趟,看看有沒有和解的機會?」

于孟景和于夫人對望了一眼,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好,我也有些話想和對方說說,希望雙方的仇恨就此結束,我這就讓徐管家去準備車子,我要親自開車去看看……」于孟景開口說道:「多謝你了,鄭同學。」

「別這麼說,于伯伯。」鄭青平搖搖手說道:「我和于媽媽也頗為投緣,這是我應該作的。」

雖然對接下來的事感到有些不安,但好奇的于月涵看了鄭青平半天,還是問出了她父母也想問的一句話:「鄭青平,我只想知道,你……是怎麼查到這麼多的?」

「喔,班長!」鄭青平不以為然的搖了搖手指頭,眨了眨眼睛,難掩得色道:「不是告訴妳們了,我是鰓工啊!忘記了嗎?」


梧羊山,是離鄭青平所住城市九十公里外的一座小山,屬於人煙較少的鄉下地區一帶,鄭青平騎著電磁浮遊車,在身前一路奔跑帶路的「各分區」土地公帶路下,來到了梧羊山的入口。

「就這裡進去,沒錯厚?」鄭青平看著眼前的青色山澗,頭也不回的問著梧羊山的山神,他覺得這裡的地氣有些怪異,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身後除了才被招出來,恭身而立準備作答的山神外,還有剛剛「土地公帶路接力比賽」的最後一棒, 一路跑步帶領鄭青平來到這的龜山鄉土地公,只見他跑的全身發汗,氣喘噓噓,話都說不出一句。

山神見了這土地公的狼狽樣,心中冒汗,回話可是謹慎的很:「是的,真人。你要找的廟,就建在這山澗端頭處,為十六年前一對夫妻動手建的,叫『金大先生廟』。該處實為一天然寶穴,地氣充沛,本來這些年來都無神入廟坐駕,香火甚為冷清,但就在三年前忽然有陰神入廟執旗,自此後漸漸威靈顯赫,聲名遠播,遠近來朝拜者絡繹不絕,是附近城鎮中道行最高的陰神廟,但廟中主神向來不與吾輩交流,我們也不知他是何方神聖……」

鄭青平聽了山神這番話,心中暗暗吃驚,喃喃自語道:「不是吧!時間都對上了,這麼詭異?十六年前一對夫妻動手建的,那不就是金有道收了陰陽童子,被喇嘛打退的時間?三年前陰神入廟執旗,莫非是金有道亡故後入了陰神之列?這也不對啊!他陰德不積,還豢養陰陽童子,心術如此不正,怎麼可能有這福氣當神受人朝拜,真是懸疑啊懸疑,離奇啊離奇……」

身後的山神與土地公見他唸了一堆,還不停來回走動思考著,話也不敢說一句,只是安靜的退到一旁,暗中祈禱著這小魔王別找自己麻煩,畢竟他為了獵殺惡樹精,輕鬆一掌轟爆華崗縣的地靈之氣,把當地土地公的駐地毀掉一事,可是傳遍了土地公與山神河神這個業界,只要聽到他出現,沒人不提心吊膽的。

在後方更遠一些豪華頂級轎車中的于家三人也看的莫名其妙,這鄭青平忽然騎了一段就叫一聲「帶路」,然後好像真的有人一路接力引路般的領著他們來到這裡,接著鄭青平跳下電磁浮遊車,開始自言自語著 彷彿和誰在對話似的,于月涵和于夫人雖開過陰陽眼,但效果漸失,只見到他身後幾道淡淡光影飄浮著,俱是吃驚不已,互看了一眼,都不明白那是甚麼東西。

「月涵,妳看……青平身後那些,會是甚麼呀?」于夫人小聲的問道:「該不會……也是甚麼五鬼之類的吧?」

「不,他不會去使用那些邪術的。」于月涵雖然也不清楚鄭青平在玩甚麼把戲,但對他還是很有信心的:「看起來和我們那天見到的情況不同,說不定是他請來的幫手。」

「妳們又看到甚麼了?」于孟景聽的心中有些不舒服,忽然間從來不提怪力亂神的妻女,現在是滿口的神啊鬼的,叫他怎麼受的了?可是事實擺在眼前,讓他心中充滿了矛盾。

兩母女聽到他這麼問話,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互望了一眼,呵呵笑了起來,于夫人一把攙住他的手,將她們所見情況告知了于孟景,聽得于孟景心中又是一陣說不出的詭異感覺。

此刻忽然外頭鄭青平雙手一拍,大叫一聲:「我懂了!原來是這麼回事啊,難怪了,五鬼遇上陰神,自然被收回去了,我真笨,連這都要想那麼久!」


于家三人被他這忽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都弄不清楚鄭青平在說甚麼,卻只聽到他一臉肅容回過頭來朝著那幾道光影低聲說了幾句話,然後光影一閃後就化為無形了。

接著鄭青平走了過來,對著打開車窗的于月涵等人說道:「我終於弄懂了來龍去脈了!你們看,眼前這條路走進去,就是蕭阿取所隱匿的廟宇,最離奇的是,廟宇中所供拜的陰神,竟是三年前剛過世的金有道!」

「甚麼?」沒想到會是這種情形,三人失聲叫了出來。

「呵呵……待會兒有的瞧了。」鄭青平看著山神和土地公離去的方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來來來,機會難得,先替你們開個眼,方便你們等會兒見見要害你們的人。不過,記得要低調一點,法官沒傳喚你們時,別出聲干擾到人家辦案了。」

「辦案?法官?是哪個法官會來這辦案呀?」于月涵等人馬上頭頂上又多了一堆問號。


鄭青平沒有猜錯,過了一會兒,只見遠遠一票足不履地、古人衣袍裝扮的陰神出現,正是山神和土地公,以及他們會合了在地城隍爺,齊率陰兵陰將拘來的「金大先生廟」中的陰神。

經過土地公過來作個簡報後,鄭青平確定了他的想法,陰神正是那名金有道沒錯,一見眾陰神現身出場,剛開過眼的于孟景等人看的眼都直了,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只見城隍爺先是向鄭青平拱手示意,接著就點頭示意讓判官原地昇堂問審,判官會意,揚手一揮,現場立即成了衙門役場般的畫面,審案桌椅及眾多鬼差密佈現場,枷鎖鉸鍊,刀叉斧鉞林立,來回走動的鬼差其形各類,讓坐在車內的于家三人看得毛髮都豎了起來,但因有鄭青平站於三人車旁,無任一鬼差或陰神敢輕易靠近車旁,讓于家三人稍稍鬆了一口氣。

「這些都是真的嗎?」孟景父女腦海中想的都是這一句:「太不可思議了!」

只見陰兵們將剛經過一番鬥法,已經被鍾馗等人輪流修理的不成神樣的金有道扔在了地上,接著又將另一名白髮婦人元神拘至,土地公此刻悄悄來至鄭青平身旁低聲說道:「這位就是那金有道的結髮妻子,紅頭法師蕭阿取。」

鄭青平微笑道:「嗯,我知道……」他拍拍土地公的肩膀,小聲說道:「去和城隍交代一聲,這件事審歸審, 別讓他們知道是我介入的,我的身份還不方便讓凡人知道。」

「小土地明白。」土地公微微一笑,躬身退去,到了城隍爺身旁,附耳說了幾句,城隍爺點了點頭,先是對鄭青平拱手作禮,鄭青平右手揚了揚,意思就是「你辦你的事,我一邊看看就好」,城隍爺微微一笑,便提起官袍坐上了大椅,這畫面落在于月涵的眼中,心中更是暗暗吃驚,對鄭青平的來歷更是覺得好奇了。

只聽的驚堂木一拍,城隍爺開口大喝道:「金有道!汝好大的膽子!截斷地脈,佔山據氣,又自己設廟,在神像中藏下自己生辰毛髮,接著作法了十幾年,使不明究理的鄉間父老來續香火,增汝靈氣。又在此一天然寶地中埋下符式,強竊山脈地氣作為廟基之用,更大膽的用偷天換日之法,在汝命終之時,先以代命木棺,附以手下陰兵之魂,作法代替汝入地獄受刑,以求逃過鬼差拘捕,自己的原神卻偷偷入了廟轉為陰神!汝莫非以為,這麼逆天修行,真能成正果?這種悖理妄為之舉,真能保汝永世?今日,看汝還有何話可說!」

「啟稟城隍大老爺,罪魂今日東窗事發,無話可說。」金有道一身狼狽之相,顯然是知道今日討不了好去, 說話也規規矩矩的:「但罪魂自覺所有變神過程天衣無縫,連在境土地、山神、與地府無常們亦被我矇騙過去,此事若非真仙,絕看不出端倪,不知城隍大老爺是如何識破我法,還請告知,讓罪魂心服口服。」

城隍爺冷笑一聲:「本官是來審案,不是來讓汝作諮詢的,別弄錯方向了!這些問題,等著到十殿明王那裡再去問吧!」城隍和土地公,山神這麼多年來都沒有發現金有道的變神計畫,早已有怠忽職守一罪在身, 現在鄭青平故意送這個人情給他們,城隍爺自是心中雪亮得很,當下不再理他,轉而面向蕭阿取厲聲問道:「養鬼害人,用邪術擅取人命,蕭阿取!汝這個法師就不怕天理昭彰,就不怕報應嗎?」

「我…我……」被縛魂索綁的結結實實的蕭阿取明顯嚇壞了!本來正打算再祭出「陰陽咒詛術」對付于夫人的她,忽然間被鍾馗勾出了魂,抓來到這裡受審,早已破了膽,唯唯諾諾低聲說道:「我…我只是要為兒子報仇而已……」

「報仇?」城隍爺大喝一聲:「汝也算得上是個修行人了,冤有頭債有主,將上輩的恩怨加諸人家晚輩,這就是汝的修行?呂船生的罪業,自有天道懲罰,汝兒命數本盡,此乃天限,又何必將這事糾纏自心一輩子,讓仇恨遮蔽了汝的良心?汝且瞧瞧,那車內之女,難道就該為汝之私心,死於非命?」

「唷…這邊這邊!」鄭青平朝蕭阿取揮了揮手,側身讓開,蕭阿取這才看見一直被鄭青平用神通力藏在後方的汽車,金有道心頭一顫:「那少年有這等神通,莫非是天界真仙化身?」當下心如死灰,知道今日之事有鄭青平在場,一切已成定局。


蕭阿取望去,剛好碰上車內于月涵的眼神,她從沒見過于月涵本人,乍見之下,竟是呆了!只覺得眼前于月涵眼神中透露出的純潔氣息,忽然間讓自己從長久以來的仇恨中醒了過來,當下頓了一頓,淚,也慢慢的留了下來。

「鄭青平,那位婆婆也很可憐,你能不能幫幫她?」于月涵看了蕭阿取半天,竟脫口說出了讓所有人都跌破眼鏡的一句話,出乎眾人意料的,于夫人也朝鄭青平點了點頭,眼中同樣是不忍的眼神,向鄭青平請求著,于孟景見妻女作如此表示,也心頭一軟,跟著點了個頭。

話聲雖輕,但在場諸人都聽到了,金有道夫婦心頭一震,卻是萬般說不出的滋味在心頭一擁而上。

「這樣呀?呵呵……還真如我所料呢!班長,我沒看錯妳,難怪上天讓我來幫妳這一遭。」鄭青平雙手拍拍微笑道:「有此善念,可消仇恨了。好吧!我雖無權為他們去罪,但倒也可以為他們說個道理,讓他們消去恨念,重新作人。」

「說個道理?」這下連城隍爺也懵了:「這位半仙現在想作甚麼啊?不會是想到了此刻才來搗蛋吧!」

卻見鄭青平一臉微笑,緩步來到金氏夫妻身前,先是對城隍拱手一笑,看得城隍爺心頭毛毛的:「我說句話就好,不會打擾很久的。」城隍爺見他開口了,只得苦笑一聲,右手揮了揮,讓他自由發揮去,心裡卻存了待會兒可能要收爛攤子的打算,金有道夫婦見連城隍也對他如此禮遇,心中更是七上八下。

「呵呵……會怕我喔?知道要怕就好,起碼沒有讓仇恨完全的佔據心靈,不錯,不錯……」 鄭青平完全不理會二人畏懼的眼神,欣然笑道:「二位,以你們修行到現在的程度來說,應該也是面對過許多修行與人生的關卡,你們認為『情感』對修行人來說,算是甚麼樣的東西?」

「這……」二人被鄭青平這種天外丟來的一句問話,登時心中一頓,不知如何回答。

「不忙著回答,我先提供一個經驗,請二位替我解惑一下。」鄭青平雙手後負,輕咳了一聲接著說道:「曾經有個和尚想開示我有關人生與情感的關係,說了一首偈語,但我天資愚頓,無法體會,我現在說出來大家分享分享,作個參考……」

「那首偈語內容是:鉛淚結,如珠顆顆圓……」鄭青平故意停了一下,然後才冒出下句:「移時驗,不曾一顆真。」

當「不曾一顆真」這五字說出時,金氏夫婦如遭雷殛,腦海中一片空白:「不曾一顆真,不曾一顆真?是啊?甚麼時候真過了?」心中千迴百轉,繞過了許多念頭。

看看二夫妻忽然僵住的表情,鄭青平心中暗笑道:「這首果然好用,難怪師父有事沒事就掛在嘴上耍帥,要不是我查了一下,還真不知道是和尚作的。」

等到二夫妻臉色一鬆,彷彿已經體會出這話的意思,臉上若有所悟時,鄭青平才呵呵一笑:「二位似有收穫了?很好,很好。」

「多謝真人提點!」修行較久的金有道忽然跪了下去,朝鄭青平磕起了頭,半晌後,蕭阿取長長嘆氣了一聲,也合起雙掌,對鄭青平深深一拜。

「搞、定!」鄭青平呵呵一笑,抬頭一望這才發現四周所有人都已經定在當場。

「怎…怎麼可能?照這麼看來,這個青平子原來是個高人呀!」陰神們都被眼前的情況弄傻了,心中對鄭青平的評語開始自動調昇,更別說于家三人,鄭青平此刻的形象,已經超過燕千均的威名了。

「罪魂(犯婦)認罪,願接受陰司制裁。」金氏夫婦二人轉向城隍下跪認罪說道:「自此之後,不會再追究過往之事了。」


回程的路上,于孟景破例的讓于月涵坐上了鄭青平的電磁浮遊車,這倒是讓鄭青平十分訝異,還不到一天的光景,自己給于孟景的印象有那麼好嗎?


在金氏夫婦認罪後,鄭青平請了于家三人下車,讓他們二家人聊了一下,解開心結抿去恩仇後,便將後續處置動作就完全交給了城隍爺,帶了三人離開現場,那些已非他應該去插手的事了。

于月涵雙手搭上他的肩膀,若有所思的說道:「鄭青平,你說,那位婆婆會不會有事啊?」

鄭青平輕笑了一聲,頭也不回的專心騎車兜著風:「放心吧!她陽壽未盡,了不起被奪去法力,等待天命盡時,再入地府受審。不過,這段期間內,若她心存善念多作好事,自然會減罪很多的,別擔心了!反倒是你們一家人,看完這些震撼畫面後,晚上睡覺會不會作惡夢呀?

「不會。」于月涵笑的瞇起了眼睛:「這是個十分難得的經驗,爸爸和媽媽能解決掉這樁從不知道卻存在著的仇恨,心中也很踏實的。同時,也明白了真有因果報應之說,這些都是好事,怎麼會作惡夢呀?」

「……倒是我們都很好奇,為什麼那些神對你這麼畢恭畢敬的?」于月涵故意手上力道捏重了一些,噗哧嬌笑道:「快點招來,你這身不凡的本事是哪裡學來的?不說我就要用刑了!」

「唉唷!班長,輕一點兒……」鄭青平求饒道:「職業機密,不能說的!說了,弄不好會被天雷劈的,妳想看我變烤鴨嗎?」

「這樣呀?」于月涵嚇了一跳:「那算了,不過,還是多謝你了,佔用了你休息的時間……」

「沒關係啦!反正我回遊戲裡不也就是上雲海回武當山唸經去?遊戲裡外都作同樣的事而已,沒甚麼分別的。」鄭青平隨口回答道,他可不想讓人知道自己被黑頭魔王炸得慘兮兮的糗事讓人知道了。

「呵呵……」于月涵笑得樂不可支,笑得車身都搖了:「你好逗喔,對了!你唸的那首偈語,是甚麼意思啊?為什麼他們一聽就放棄報仇了?」

「喂!別鬧了,會翻車的……」鄭青平好不容易將車穩了下來,沒好氣的說道:「妳不懂啊?我也不懂!所以我才跟他們說我的天資愚頓,無法體會……喂!別捏了,很痛的……」


「老公,你看!月涵她笑的多開心,我已經很久沒看過她那麼笑過了。」後方轎車裏的于夫人握住于孟景的手,微笑的看著前方打鬧著玩的兩人。

「是啊!最近這些年,都一直希望她能過的快樂,反而讓她終日都受到我們的過度保護著,慢慢失去了笑容,這都是我的錯。」于孟景像是想通了甚麼似的:「鄭青平這孩子,還真是不錯,月涵若是和他在一起,我也比較放心了。」

「孩子還沒到婚嫁的年齡,別說的好像就要嫁女兒似的。」于夫人輕輕一笑,伸手撫摸著老公的臉:「你說話的語氣開始變了……」

「看完今天的事,不變也很難吧?」于孟景苦笑道:「話說回來,我們現在多作些善事,晚上再努力些,會不會改變天命,多了個兒子呀?」

「啊?」于夫人先是一愣,接著羞紅了臉,將頭深深埋進了于孟景的胸膛,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低聲道:「……可以試試。」


此刻的鄭青平,渾然不知那蕭阿取在被銷去法力還陽後,先是撤下了金大先生廟的牌匾與神像,然後找人照著她印象中的鄭青平形貌,塑了一尊年輕道人的神像擺在廟中正廳,並將廟名改為青平觀,並且從此擔任廟祝,多行善事,終得善果。

而青平觀的香火也頗為鼎盛,原因在於山神土地公及當地城隍等一干陰神,為了報答鄭青平幫他們扛下自己捅簍子的恩德,日夜輪班來替他顧廟辦事,也因此蒙受了此地靈氣滋潤,道力大漲,辦起事來又快又好,從此,青平觀的香火更盛,超過原來的金大先生廟多矣!聲名之大,數百里內獨此一家。

鄭青平本身嘛,當然不知道有這件事囉!完全被蒙在鼓裡的他,從不知道已經有人為他建廟供奉,日夜朝拜,使他成為史上僅有,唯一一位還活著,卻擁有一座祭祀自己且威靈顯赫道觀的活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