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二章 叫喊的精靈

翌日的傍晚。在從艾摩的走約四半刻的位置的試舍,聚集著六名男女。洛克、艾莉西亞、菲爾、娜奇、菲歐娜,最後是多卡魯多。

試舍的結構,跟前幾天洛克跟法迪亞戰斗時的那個差不多一樣。在牆壁上有松明照明,地板堆滿了土。在邊緣有寬得足以讓一個人走的水渠,從設置在高處的窗戶吹著風。是為了讓每種精靈都能圓滑的活動而弄成這樣的。

要說有什麼不同的話,就是比試場地比洛克使用時堆得更多土,地面更加高了。據多卡魯多所說,這似乎是為了能充活用地精的力量而弄成這樣的。

在比試場地之中,菲爾和菲歐娜兩人跟多卡魯多對峙著。多卡魯多撐著拐杖。雙方的距離有大約十五、六步。

「身體已經沒事了嗎?」

菲爾把視線從多卡魯多身上移開,向在旁邊的菲歐娜詢問。菲歐娜也側視菲爾,露出笑容。

「已經充份休息了。而且,並不是明天就從都市出發的吧。那樣的話沒問題了。」

「別勉強啊。」

菲歐娜會在這里,是因為多卡魯多找她們交手。刺青的煉成師在跟洛克他們分別後去探望她。無聊到受不了的菲歐娜,沒有拒絕的理由。

洛克和艾莉西亞、娜奇站在比試場地之外,屏息注視著情況。用木劍和拆掉槍尖的槍的練習的話做過很多次,不過沒看過煉成師之間的比試。在緊張的同時,有些微的不安。

屈伸一下讓身體暖和起來,讓姫肉松弛後菲歐娜向多卡魯多說話。要說是哪邊的話這個男人是不擅長的那一邊,不過對她來說是師兄。不能有失禮貌。

「雖然說是交手,不過巨體上是怎樣?」

「很簡單。以殺了我為目標來吧。」

歪曲有刺青的臉笑了後,多卡魯多回以簡單直接的回答。

「先說好了,我無法怎麼留手。畢竟太久沒戰斗了,身體變得生疏了。盡量努力吧。」

是在說笑吧,他弄響了右手的拐杖和右腳的義足。煉成師的少女們都很不愉快似的皺起了眉頭。應該沒惡意的,不過多卡魯多的發言令她們生發了。

「還有,那個打扮就好了嗎?換上襯襖的時間的話還是可以等的。」

菲爾和菲歐娜都是穿著平常的衣服。是用煉成術對戰的話,的確可能換衣服會比較好。不過,兩人憤然的搖頭了。

「——由菲歐娜進攻,我來防守。」

「明白了。」

瞪著刺青的煉成師,交換簡短的話語後,兩名少女迅速的在虛空描繪出煉成陣。

「盤繞于世界的天上之蛇,萬物在體內流轉——」

菲爾用地精在她們周圍築起石壁,菲歐娜召喚火精造出人頭大小的火球。

火球以可怕的速度從菲歐娜的手上射出。燃燒大氣發出悲鳴,描繪出弧線般的軌道襲向多卡魯多。

即使看到以讓人想到猛禽的飛翔的勢頭飛過來的炎塊,多卡魯多也沒有移動半步。吊起嘴角露出笑容後詠唱出一句話。

「——地精。」

回應他的嘟嚷,多卡魯多周圍的地面隆起,瞬間形成人類的手。跟成人的身高差不多,大得足以輕松握緊一個人類。

土塊的手,用手掌接下飛過來的火球,然後握碎。發出悶響後從手指的空隙間冒起微弱的煙。然後,土的手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般開始前進。像是地面在滑行般向著菲爾她們前進。菲爾感到焦急了。

——地精之間對撞的話,能贏嗎?不,再說會不會撞上也成問題……。

感覺那只手會爬上自己造出來的土的牆壁。

「菲爾警戒著多卡魯多先生。那個就由我來解決。」

迅速的描繪出煉成陣,菲歐娜這次是召喚風精。在雙手手掌之間出現了數團壓縮的大氣的塊,擊向勇猛的突進過來的土塊的手。

響徹了像是吹鼓到極限的革手套破裂了般的聲音。土塊的手被看不見的沖擊波打飛了一半,余下的部份失去力量崩塌了。但是,菲歐娜沒有為那結果坦率的高興。

「……感覺太過脆弱了。」

並不認為自己所操縱的風精很弱。不過,並沒有強得能把地精的力量完全消去。

菲歐娜的疑問,在察覺到水精的活動後馬上就得到解答了。不知何時,多卡魯多所操縱的水精正接近她們。

那個是只用水造出來的蛇。長度有菲爾或菲歐娜的身高以上,數量是四匹。水的蛇們以敏捷得令人瞠目的動作在地面蛇行向著菲爾她們前進。

「原來是那樣啊。」

菲歐娜狠狠的咒罵。菲爾也理解到狀況了。多卡魯多,是在菲歐娜攻擊土塊的手之前解除地精的操縱,切換成水精。所以土塊的手輕松的就被破壞,沒注意到水蛇的接近。

菲爾把土壁擴展阻止水蛇的前進。有一瞬間,看上去是成功了。但是,水蛇,在土壁的細小的空隙之間穿過無聲的突破。

「火精!」

菲歐娜描繪出煉成陣。放出來的熱風,毫不留情的襲擊土牆的空隙之間出現的水蛇們讓其蒸發。菲爾安心的歎氣後轉身望向菲歐娜。

「謝……」

菲爾沒能把道謝的話說到最後。不知道何時有一匹水蛇繞到菲歐娜的背後了。

——從正面來的四匹,是誘餌……!

比菲爾把驚訝說出口更早,水蛇纏上菲歐娜的腳。剛纏上去就纏著她的身體滑溜溜地爬上去,鑽進因這出其不意的襲擊而沒有行動的菲歐娜的口中。

水的塊堵住口腔和喉嚨,紫發的少女露出痛苦的表情踉蹌。菲爾急忙跑到她的身邊,干涉形成水蛇的水精。精靈的抵抗很弱,水蛇馬上就失去形狀而溶化。一部份弄濕了她的衣服在衣服上染上班點。

(譯注:……到底是我的腦袋已經腐爛了還是怎樣?我只想到糟糕的事情)

「……幫大忙了,菲爾。」

一邊咳嗽一邊道謝,菲歐娜瞪著多卡魯多。接下那強烈的視線後,刺青的煉成師大笑起來了。

「怎麼了?明明讓你們先出手了,不知何時變成被動了哦。」

菲歐娜悔恨的握緊拳頭,菲爾也咬緊牙關。

「吶,菲爾。你能跟上多卡魯多先生的速度嗎?」

「我是不行的。」

菲爾馬上回答了。兩人都已經焦躁了,不過還沒有失去冷靜。

「多卡魯多先生的速度,是由兩個要素構成的。第一個,是高得不需要煉成陣的,煉成術的技術。」

「另一個是轉換判斷的速度,吧。真是的,哪里生疏了啊……」

兩人必須承認多卡魯多是遠比她們經驗豐富的煉成師這一點。在這邊打算對抗的時候,多卡魯多就看穿發生了什麼事而移到下一步。

「即是說,得先想辦法讓多卡魯多先生露出空隙呢。」

「嗯。雖然很古典,不過還是用障眼法——」

說到那里時,菲歐娜感覺到腳邊有寒氣而把話吞回去了。不知何時地面被凍結起來,兩名少女的靴被束縛在地面上。即使拼命的扭動身體,腳也完全沒能動。

——水精?那麼,剛才的水蛇是……。

戰栗貫穿了少女們的背後。注意到不只從正面來的四匹,讓菲歐娜痛苦的水蛇也是誘餌。

——雖說水渠就在旁邊,居然能把水精操縱得這麼好……。

「都封住行動了,差不多該完結了。」

一笑後在多卡魯多的左手上,出現了赤紅的燃燒著的火炎。在這個狀態下回避是不可能的。不過,菲爾和菲歐娜都沒有驚惶失措。只用了一瞬間交換視線後,馬上移到下一個行動。

「地精啊!」

兩人的叫喊重疊起來,地精回應了她們的意志。少女們周圍的地面,連同封住她們的腳的冰一起崩潰圓形的凹陷。多卡魯多也為此感到驚訝,反應稍微遲了。刺青的煉成師打算馬上放出火球,不過領悟到已經趕不上後握碎火球解放火精。

另一方,挖穿地面的兩名少女沒有休息。在菲歐娜用火精溶解冰回複自由的期間,菲爾使用地精掘出橫洞。打算從地下接近多卡魯多突然襲擊他。

不過,橫洞挖約十多步時就發生了異變。響起「噸噸」的悶響的同時地面激烈的搖晃,橫洞崩塌了。菲爾她們馬上把身體靠在一起操縱地精讓她們周圍的土硬化,嘗試承受激震。

——這也是多卡魯多先生的煉成術嗎……!?

如雨般降下的土的粒掉在臉上的同時,菲爾在心中咒罵。

正如她所想的那樣。在菲爾她們挖洞回避掉火球之後,多卡魯多眯起眼睛低頭看著地面,不過靜靜的丟下拐杖後舉起雙手,在虛空描繪出煉成陣。在這次交手中,他是第一次描繪出煉成陣。

然後多卡魯多的煉成術完成後,比試場地出現無數的龜裂,地面分開得能清楚看到斷層,差不多全體都大大的凹陷了。

這個光景讓默默的貫徹著觀戰的洛克他們啞然了。洛克打算跑到多卡魯多身邊,不過刺青的煉成師用手溫和的制止了青年。

「有調整過的。冷靜點再看一會。」

洛克一臉無法接受,不過注意到新的異變而停下了腳步。跟轟音一起瓦礫被刮到正上方,從三處凹陷了的地面刮起砂嵐。

洛克他們全都在驚訝,不過多卡魯多歪起刺青很愉快似的笑了。

「那麼,在做什麼呢?」

砂嵐以可怕的勢頭擴散,開始覆蓋著比試場地。

拾起拐杖的多卡魯多,靜靜的閉上眼睛。在視野不清的狀況下,不依靠眼睛,直接尋找精靈的氣息比較好。無數細小的砂毫不留情的拍打著自己,不過閉上嘴巴忍耐著。

——在我用重壓壓垮地面之後,那兩人怎了……。

多卡魯多從自己的知識和經驗,推測菲爾和菲歐娜會做什麼。

——對于地面的擠壓,是用地精守護自己吧。在那之後,大概是一面跟我拉開距離一面繼續掘橫洞,開出三個往上的洞,用風精和地精的力量引起砂嵐吧。

這個砂嵐是雙重意義的障眼法。第一個是封住視野。另一個是讓地精和風精的氣息擴散,隱藏著菲爾她們的氣息。

老實說很佩服。難怪即使這麼年輕,跟王的影子戰斗還能活下來。

——不過,太天真了啊。以一般的煉成師為對手的話那樣就能隱藏住氣息吧……。

想到那里時,多卡魯多驚訝的皺起眉頭。突然,在砂嵐的對面感覺到強大的力量。遠比自己破壞地面的煉成術強大、猛烈。

——難道,這個就是魔石?

期待和緊張、興奮讓身體顫抖起來。不過,多卡魯多馬上就回複冷靜了,為了對應而開始用空著的左手描繪煉成陣。

「右邊的眼瞳里是下沉的光,左邊的眼瞳里是上升的光。分據于四方的地、水、火、風。全部渾然一體成為一,一成為眾溶于混沌——」

兩人的咒文的詠唱重疊起來,赤和黃的煉成陣溶合在一起放出金色的光輝。

菲爾和菲歐娜,站在她們開的洞附近。兩人的周圍被她們所引起的砂嵐覆蓋著,視野變得不清,連捕捉多卡魯多的身影也做不到。

但是,在這一點上兩人都沒有感到不安。在這個狀況下,多卡魯多不可能什麼都不做。但是,使用煉成術的話構成砂嵐的地精和風精就會察覺到。

——雖然在她說使用魔石的時候還是吃驚了。

菲爾側視在旁邊的菲歐娜。菲歐娜是在好不容易忍耐住多卡魯多的攻擊後提議的。引起砂嵐來攪亂,然後用魔石攻擊。

——雖然不是直接擊中,抑制住精靈的活動盡可能的壓低威力……這樣好嗎?

菲歐娜對這疑問的回答是「多卡魯多先生也說過以殺了他為目標的攻過去吧」。菲爾有種窺視到友人意外地過激的一面的感覺,不過的確除了魔石已經沒有看上去行得通的手段了。

空間歪曲起來,火精和地精的力量溶合在一起,被火炎包覆著的光的塊出現了。

剎那,兩人察覺到砂嵐的對面的精靈的活動,而且感到疑問。因為多卡魯多的應對比預料之中慢,而且察覺的並不是地精或者風精,而是水精。

不過,現在也無法中斷魔石。兩人的叫喊重疊起來。

「魔石!」

有著無法直視的光輝,帶有燒傷皮膚的熱力的力量的結晶,吹散砂嵐後擊出了。大氣鳴動,試舍全體激烈地震動。閃光突破砂嵐後連洛克他們的眼睛也被閃光閃到,爆風讓飛散的砂塵消失。

包覆著室內的白光從大氣之中消失後,展現于菲爾她們的視野是令人不禁發出呻吟聲的慘狀。

隆起得比少女們的身高還高的土差不多全消失了,露出了石造的地板。牆壁上出現了數道龜裂,到處都是燒焦的痕跡。牆上的松明從根部消失得連痕跡都不留下,延伸于比試場地的水路也歪曲起來,或者被埋掉了。

高揚感過去回複冷靜後,「賠償」這一單詞在腦海中閃過後,兩名少女的臉變得蒼白。到底要賠多少連大概都看不出來。

「真厲害啊。」

從她們的背後傳來包含著感歎的笑聲。嚇了一跳的時候已經遲了,菲爾和菲歐娜都被他用拐杖輕輕的敲了頭。

露骨地驚訝的回頭後,沾滿砂塵的多卡魯多站在那里。紮起來的灰色頭發松開了變得很亂,麻的衣服也到處開綻了非常髒。

「我是怎麼來到這里的,你們是想知道這個吧?」

對沖擊太厲害而發不出聲的菲爾她們,刺青的煉成師一笑後沒有裝模作樣,坦率的說出來。

「很簡單。是使用水路。」

兩名少女目瞪口呆的抬頭看著義足的男人,在那之後望向她們破壞了一半的比試場地。水路,是圍繞著比試場地的三方的延伸的。

多卡魯多是為了讓菲爾她們無法中斷魔石切換到別的煉成術而等待到極限,在那之後急速的撲向水路。然後,用水精的力量在水路高速滑行,一口氣繞到背後。

知道是她們也能想到的方法後,菲爾和菲歐娜都脫力當場坐下了。再加上持續行使煉成術的疲勞,突然無力地垂下頭。菲爾注意到洛克他們向著這邊跑過來,不過已經連揮手的余力都沒有了。

「對小毛孩來說是好經驗吧。我也比想像中更愉快。雖然不到合格,不過還是可以給你敢闘賞。——喂,菲歐娜。」

在拐杖掉到地面之後,響起了呼喊的聲音。在慢吞吞的抬起頭的菲歐娜,和對聲音起了反應而轉動脖子的菲爾的眼前,出現了令人驚訝的光景。

火炎在多卡魯多的右手上搖晃,左手上的土塊,就像是被反複捏著的粘土般蠢動。

這個刺青的煉成師,毫不費力的同時操縱著兩種精靈。

在瞪大眼睛,屏住呼吸的菲爾她們臉前,火炎消失了,土塊崩塌了。

「敢闘賞的獎勵,大概就是這樣吧。是我對你昨天所說的話的回答。」

那樣說完後,多卡魯多拾起拐杖轉過背來。吊起嘴角對走過來的洛克他們露出笑容。

「再見了。這里的事跟老頭說一下的話總能想辦法的。」

比洛克他們回答更早,多卡魯多就開始走了。洛克迷茫了,但是先迅速的確認菲爾和菲歐娜沒有受傷,在那之後回頭望向正在離開的多卡魯多。

「那個……想拜托你幫我向師傅傳話!」

多卡魯多停下腳步。洛克把話繼續說下去。

「雖然會遲一點,不過我們一定會去伽利亞。麻煩你幫我向師傅那樣傳達。」

洛克注意到菲歐娜有一瞬間露出了寂寞的表情,不過還是認為這是必須現在說的。刺青的煉成師沒有回話,只是響起拐杖和義足的聲音離去。

青年的直覺是正確的,多卡魯多在那之後沒有跟洛克他們見面,拜訪了數名故知,翌日早晨乘坐最早的船從柯洛德出發了。

醒來的時候,覺得很冷。或者是覺得冷才醒來的也說不定。

是睡眠並不足足嗎,腦袋模模糊糊的。在旁邊就感覺到熱力,洛克想也沒想就把身體靠過去那邊。

很柔軟,而且很溫暖。洛克為了尋求更多的溫暖而抱著那個。臉頰碰到了大大的突出來的什麼,扭動身體然後把臉埋在那里面。傳來甘甜的氣味。

被溫柔的撫摸了頭。委身于那舒服的感覺後,埋著臉的什麼離開了。之後有什麼細小的東西貼在嘴唇上,那份不可思議的觸感終于讓洛克醒來了。

眼前的是露出微笑的黑發少女的臉。不過,對上眼睛後少女露出驚訝的表情身體變得僵硬。

「……娜奇?」

洛克低聲說出少女的名字,下一瞬間注意到各種事而從床上跳起來。室內的冷氣刺著皮膚,身體顫抖起來。

自己和她的衣服都很亂。娜奇別說內衣了,連豐滿的胸口的山谷和腳的根部都忽隱忽現的,輕飄飄地披散在那里的黑發豔麗得令人屏住呼吸。

洛克不知不覺間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回過神來後慌張的移開視線。望向地板後,看到有兩個空的瓶。看到那些後想起了昨晚的事。

走出試舍回到旅館後洛克他們,為了對之後的事做好准備的早早休息。洛克也蓋上毛毯馬上睡覺,不過深夜過後娜奇准備了兩個瓶和兩個陶杯拜訪了。

「要是不給你添麻煩的話,能說一下我的雙親的事嗎?」

雖說只有一點,不過從多卡魯多那聽到雙親的事似乎相當高興。娜奇客氣的那樣說完後,洛克沒有為被吵醒而感到火大,高興的同意了。

「聽了多卡魯多先生的話後,想起了雙親各種各樣的事。父親為了讓我成為獨當一面的騎士,教了我各種的事。槍的用法、禮儀作法、以清貧為宗旨的活法、想法等……」

兩個瓶里一邊是盛著葡萄酒,另一邊是盛著普通的水,娜奇一邊喝著葡萄酒一邊一得要領的說關于她雙親的事,洛克喝著水聽她說。

「母親基本上是反對父親所做的事,沒有像父親那樣教我什麼。附近的女孩子們是跟家里的母親裁縫和刺繡的,不過我並不是那樣。」

「啊咧,可是娜奇不是從你父親那學了裁縫和刺繡嗎?」

感覺以前聽過那種事,洛克那樣說完後,娜奇露出滿面的笑容大大的點頭回答「是」。

「只是,父親教我刺繡等是在母親死後。現在想起來,有種母親被依賴的感覺。雖然沒有確認的方法,不過母親也可能想像父親那樣教我什麼也說不定。」

就是那樣的,娜奇一邊對父親的過于認真和追求理想說著稍微的不滿一邊對此贊賞,很懷念似的說出一直露出笑容注意著父親的母親的事。

「稍微有點羨慕娜奇啊。」

她的話暫時中斷時,洛克說了那樣的話。

洛克對雙親的記憶在十歲就完了。因為在那個年齡時,被魔物襲擊而失去了雙親。然後,記得的並沒有那麼多。

娜奇笑著的這樣說。

「在這之後要制造很多的回憶。結婚、生小孩……。然後總有一天,自己死後在冥府跟雙親再會的話,就報告那件事吧。」

然後,她勸洛克喝酒。洛克也說「只是一杯的話」讓她把酒倒到陶杯里。

失去賀布後喝過數次酒,不過醉得失去意識的一次都沒有。認為這次也沒問題。

實際上,在那之後的記憶模模糊糊的殘留下來了。兩人都想睡了,睡著了。但是,娜奇沒有回她們的房間,直接睡在床上睡著了。洛克露出苦笑,自己睡在地板上。

——對啊。我應該是睡在地板的啊……。

然後,為什麼會在床上跟娜奇睡在一起?以差不多是抱在一起的形式。

這一部份完全沒有記憶。搞不好,自己對娜奇做了什麼也說不定。

糾結到最後,洛克下定決心後轉身望向娜奇。那時候她已經某程度上整理好衣服了,而且還用毛毯蓋著腰部以下,所以不會緊張。

洛克老實的說出自己想記得的部份。說完後,娜奇像是安心了般露出了笑容,半覺得抱歉似的低下頭。

「對不起,洛克。是我干的。」

洛克卷著毛毯睡在地板後,娜奇醒來了一次。然後,睡迷糊了的她把在地板上發出鼾聲的洛克抱上床上,然後再次睡著了。

「……是那樣啊。那麼,什麼事都沒有吧?」

洛克一邊撫摸胸口一邊為了確認而詢問後,娜奇有僅僅一瞬間很不滿似的撅起了嘴巴。

「對。早上後洛克只是抱著我,把臉貼過來之類的。感覺背後和腰也被來回撫摸……」

洛克一語不發的低下頭。看了那樣的洛克後,娜奇撲哧一笑。

「請不要在意,我只是在開玩笑。不如說應該道歉的是我。明明才再次下定決心成為像父親那樣的騎士,卻輕率了。——對不起。」

娜奇下床後端正姿勢,露出認真的表情道歉。然後抬起頭時,她對洛克笑了。似乎是決定了這樣就完了。


「那麼,我回房間換衣服了。今晚的事,就說成洛克把床讓給我,自己睡在地板上,這樣就好了吧。」

「對啊。就拜托你這樣了。」

並不完全是謊言,而且這樣的話不會跟艾莉西亞起爭執就完事吧。

洛克終于想起醒來之前嘴唇那個不可思議的觸感,是在娜奇離開房間後沒多久的事。

多卡魯多離開柯洛德後,過了三天了。

洛克他們聚集于離林立著路邊攤的道路不遠的空地。

天空帶有鮮豔的青色,太陽再過不久就到中天,溫暖得令人有春天將至的預感。路上的行人也是,大概是出門時戴上的吧,把帽子或者手套夾在腋下。

除了放置著數張木制的長椅之外,空地並沒有什麼整備。迅速一看的話是小孩們的游玩場所,也是主婦的閑聊場所,也像是吃著路邊攤買的東西稍微休息一下的地方。

艾莉西亞和菲爾、菲歐娜坐在長椅,洛克和娜奇跟她們面對面的站著。各人的手上都有在路邊攤買的食物和飲品。

夾著薄切的雞肉和土豆,用鹽和醋調味的面包、挖掉里面然拿去燒,埋著把煮好了撒滿了鹽的蛋的土豆、魚和貝的串燒,葡萄乾,然後陶制的杯里盛著的淡蜂蜜酒或果實酒、羊奶就是五人的早餐。

跟店里提供的飯不同,用手拿著來吃是特徵。掉到地面的面包碎等,在人們離開後會有鳥來吃掉。

「那麼,順序的說結果吧。首先是我和娜奇去的地方,並沒有打聽到什麼。」

艾莉西亞皺著眉頭的把面包撕碎後運到嘴巴後開口了。不只她,五人當中誰的表情和態度都滲雜著疲勞。

「雖然被有禮的對應了,不過因為年紀很大記憶變得模棱兩可……。聽到的部份也是,似乎跟龍的墓場沒有關系。」

娜奇覺得很抱歉似的補充。菲歐娜也停下吃串燒的手搖頭。

「抱歉。我也不行。連龍的存在本身都不相信似的反應。」

「我和菲爾也是。最初就覺得是那樣了,結果真是在瞎說。雖然之後知道了,在附近是常吹牛的有名人。」

洛克咬住葡萄乾後一臉泄氣的說道。

「真受不了……」

在這個都市比誰都更長壽的人的話,可能會知道龍的墓場在哪。

聽從多卡魯多的那句話,這三天間洛克他們在柯洛德到處走。拜托艾摩介紹人脈很廣的煉成師和在評議會工作的徵稅官,拜訪他們所告訴的高齡的煉成師。

但是,沒有得到收獲。已經拜訪了十人,不過知道龍的墓場的人一個都沒有。

根據老人們的所在從城市的一角走到另一角,有搞錯了開始說起年輕時的武勇傳的人,有前去拜訪時其實已經死了的人,或者是臥床不起連好好的對話都做不到的人,洛克他們在肉體上和精神上都疲憊不堪。

「菲歐娜。艾摩先生果然不肯說嗎?」

用蜂蜜酒濕潤喉嚨後,菲爾向坐在旁邊的紫色頭發的少女詢問。菲歐娜一臉失望的點頭。

「他說不能由自己說出。雖然作為代替介紹了很多人……」

「不覺得多卡魯多先生會說謊,再稍微有點耐心的找吧。」

娜奇為了鼓勵大家這樣說,不過士氣完全高漲不起來。

「就算說找,我覺得比誰都長壽的人已經找得夠多了哦?似乎只能再稍微降低一下年齡來找了不是嗎?」

艾莉西亞很討厭似的皺起眉頭。雖然沒有說出口,但是其他人都抱有相同的感想。菲爾和菲歐娜臉臉相覷起來。

「有什麼想法嗎?」

「要是繼續找的話,似乎只能改成找在研究什麼的煉成師之中最長壽的人之類的了。只是,說到煉成師的學問或者研究就是煉成術了。」

菲爾那樣回答後,菲歐娜一面環視同伴們的臉一面繼續說下去。

「龍的墓場在大陸的哪里,關于這種問題,比起柯洛德的學者,我覺得去找貝亞費爾的學者比較好。」

「而且貝亞費爾還有大圖書館呢。」

煉成師的少女們一起歎氣了。要前往貝亞費爾的話,無論怎麼急都要花上一個月。沒有去的時間。

——大圖書館啊。在那里學到很多東西啊。

洛克喝著羊奶想起那時候的事。在約半年前,還剛入秋的時候。讓賀布幫忙,埋頭于不習慣的閱讀之中。對跟書籍等東西疏遠的洛克來說,雖然很辛苦不過也是新鮮的體驗。

——在貝亞費爾從大陸切離的很久之前就建在那里了。跟這里的精靈樹比的話……。

想到那里時,洛克突然想起某件事而回頭。以帶有驚訝的視線望向在遠處的都市的中央,悠然的聳立著的巨樹。

洛克他們前往精靈樹,是日落後的事了。

精靈樹是柯洛德的象徵,平常是用廣闊的木柵欄圍著,為了不讓沒規矩的人接近有數名煉成師日夜交替的守著。就連都市的要人,要越過柵欄接近精靈樹都有得到評議會的許可的必要。

「話說回來,還是覺得艾摩先生告訴我們就好了。」

洛克苦笑著的開解抬頭看著精靈樹很不滿似的嘟嚷的艾莉西亞。

「嘛沒關系嘛。而且能得到評議會的許可是因為有艾摩先生幫忙,必須感謝他。」

吃完早餐後,洛克他們首先是前去拜訪艾摩。

果然洛克的想法是正確的,在多卡魯多出發的翌日,艾摩就申請了接觸精靈樹的許可。只是,老煉成師說洛克他們一直沒注意到的話沒有告訴他們的打算。

「跟精靈樹的接觸,除了少數情況外是禁止的。精靈樹是地上僅僅一棵的。有個萬一的話會無法挽救。無法由我主動提議。你們有協助貝爾提茵祭、而且在薩萬時也幫了戈魯布蘭他們。因為這樣才能在有條件的狀況下得到許可。

條件有三個。第一個,是為了避免被旁人看到得在日落後去。

第二個,為防萬一得有一名評議會的煉成師在場。

第三個,跟精靈樹的接觸,只限于那名煉成師所數的十秒。

以變暗了的天空為背景聳立著的精靈樹就像是巨大的漆黑的柱般,豐滿的擴展的枝葉看上去隱約像是擴開著的黑暗的翅膀。站在柵欄前的洛克,感覺到壓迫感而吞下了唾液。艾莉西亞和娜奇也表情緊張的站在旁邊。

菲爾和菲歐娜,還有評議會派遣的煉成師,慎重的越過柵欄。評議會的煉成師大約二十過半,是個身穿色調樸素的法袍的纖弱女性。

洛克不禁呼喊菲爾和菲歐娜的名字。

「那個……拜托了。」

感覺說「加油」又怪怪的,對回過頭來的少女們只說了那麼點。

「交給我吧。」

「等一下。馬上就去問。」

菲爾挺起胸部,菲歐娜為了露洛克安心而露出笑容後聳了聳肩。

兩名少女步伐慎重的走到精靈樹的旁邊。她們,看著精靈樹身上帶有的地、水、火、風的精靈的活動。正因為有著別的怎樣的樹木都沒有的這個不可思議的特性,精靈樹才會作為柯洛德的象徵一直存在。

菲爾和菲歐娜無言的交換視線。配合呼吸,同時接觸樹干。感覺到冰冷乾燥的樹皮的觸感後向地精呼喊。因為對菲爾來說是早就容易親近的精靈,對菲歐娜來說也是最近習慣了操縱的精靈。

站在離兩人一步的地方的煉成師開始數數字。

——有詠唱咒文的必要嗎?

菲爾想著那種事的時候,手掌剛感覺到別的熱力,就有別的什麼的意志流進腦袋里。

就像是要沖走這邊的意識似的,太過強而有力的意志。菲爾反應性的向後仰,但是想辦法用力踏住用力把自己的手壓在樹干上。在旁邊的菲歐娜,也同樣的忍耐著意志的奔流。

——龍的墓場!知道關于龍的墓場的事的話就請告訴我……!

完全失去了觸摸精靈樹之前的余裕,菲爾通過地精拼命的投出那個問題。咬緊牙關的,在心中盡力的叫喊。

之後,就像是回頭的波浪般,有著壓倒性的勢頭的意志再次浸食過來。就像是要沖走少女的意識般。

這次沒能忍耐住,菲爾和菲歐娜的手離開了精靈樹。

頭變得痛起來。頭暈。無法呼吸。搞不懂是聲音還是聲響的東西填滿了腦袋,而且沒完沒了地響起回音,什麼也想不了。手腳的感覺都變得遲鈍。似乎有人在對自己說話,不過那也聽不清。

一時之間,菲爾完全委身于那個人物。在腦袋里響起的無數的雜音逐漸的變小,視野也一點點的定下來後,手腳的感覺也回來了,那時候一個踉蹌倒向地上了。但是,跟剛才不同的手立刻支撐著她。

「沒事嗎,菲爾?」

對菲爾來說,那是聽慣了的聲音。抬起頭後洛克很擔心似的看著這邊。菲爾打算借青年的手站起來,不過無法好好的用上力再次踉蹌了。再次被洛克支撐著。

「這是什麼一回事?」

聽到質問般的聲音後望向那邊,艾莉西亞把手放在腰上目不轉睛的盯著評議會的煉成師。似乎在發怒,不過並不是會找碴般的危險的表情。在艾莉西亞旁邊的娜奇把肩膀借給菲歐娜,不過她也一樣。

「娜奇。菲歐娜的狀況怎樣?」

「並沒有受傷。菲爾呢?」

「這邊也是,看上去是平安無事。」

扯了一下那樣回應娜奇的洛克的衣袖後,菲爾想辦法擠出聲音。

「……怎麼了嗎?」

聽了藍色頭發的少女的問題後洛克露出困擾的表情,不過露出笑容後回答了。

「你跟菲歐娜快要倒下時,那個煉成師支撐著你們了。」

看到狀況後洛克他們理解到發生異變,慌張的越過木的柵欄後,分別抱起菲爾和菲歐娜。

對于艾莉西亞的問題,評議會的煉成師抬頭看著精靈樹平淡的回答。

「她們受不住精靈樹的意志而失去了意識。」

不得要領的說明,讓艾莉西亞和娜奇、洛克都皺起了眉頭。煉成師把話繼續說下去。

「被喻為從眾神的時代就存在的精靈樹的意志,對人類來說太過巨大了。即使是熟練的煉成師,要忍耐住不是容易的事。因為就像是在海嘯前的砂丘。決定接觸在數十秒之間,也是因為這理由。」

「原來如此」,在洛克的手臂中聽她說話的菲爾,模糊的理解了。在一瞬填滿了自己的腦袋的無數膨大的雜音,是精靈樹的那個。

「……兩人沒事嗎?」

困惑的詢問的人是洛克。想知道的,只有那一點。煉成師只轉動視線望向青年,然後露出微笑。

「圍繞著她們的精靈的活動,雖然多少有些混亂,不過還算正常。稍微休息一下就能回複過來了。——評議會那邊就由我來報告,今天就請回去吧。」

菲爾和菲歐娜都變成這樣了,洛克他們沒有能做的事。低頭說了句「拜托你了」後,洛克和艾莉西亞各自背上菲爾和菲歐娜後離開精靈樹。前往艾摩的宅邸。

「——洛克。」

走了一會後,聲音終于回複的菲爾向背著自己的砂色頭發的青年呼喊。

「沒問題嗎?」

「是,抬你的福。只是,能再背我一會的話就很高興了。」

「那些的話小事一樁。能說明發生了什麼事嗎?」

聽了洛克的話後,艾莉西亞和娜奇、在那之後還有菲歐娜都向菲爾投向充滿興趣的視線。

「雖然不是不可以……菲歐娜怎麼了?」

被艾莉西亞背著的紫色頭發的少女轉動脖子望向夜空,開始一點點的說話。

「那個人說在海嘯前的砂丘……真的是那種感覺呢。各種的聲響和聲音重疊起來後一口氣大音量的聽,腦袋里變得亂七八糟,什麼都想不了意識忽然遠去。」

「感覺又點懂,又有點不懂……」

「那個大音量的聲響和聲音,是指精靈樹的意志?」

在歪著頭感到不解的洛克旁邊,艾莉西亞為了確認而詢問。「大概是呢」,菲爾口吻慎重的回答。等待她說完後菲爾開口了。

「我也跟菲歐娜一樣。只是,聽到數句話。」

「我也是。回去後,我跟菲爾試著把聽到的東西整理好。可能能成為線索也說不定。」

看了開始回複精神的兩人後,洛克和艾莉西亞、娜奇面面相覷。露出混雜著苦笑的,安心的笑容。

在大陸過夜的人,非常的少。

因為很危險。黑暗會封住視野,給與人沒有理由的恐怖。夜風會奪走體溫和體力。

然後,魔物不問晝夜的在大陸上徘徊。越是熟練的魔劍使,就越會徹底考慮到要在入黑前離開大陸的從都市出發。明明單獨的踏足大陸也等同于自殺行為了,在那深處過夜並不尋常。

但是,那個男人現在正獨自處于大陸。在夜幕降臨,星星在天上閃耀的時間。

是個闖過了許多嚴峻的考驗,有著徹底鍛煉過的高大身體的男人,年齡大約三十。身穿革鎧,雙手握著有用黃金造成的護手的大劍。被腳邊的篝火照亮的那張臉上一反常態的可怕。

在男人的視線的前方,站著一名少女。比男人要年輕十歲吧。及腰的漂亮蒼色頭發。纖細的身體身穿著白銀的鎧甲,披著雪白的斗篷。是個美麗的少女。

不過,在她的臉上連一絲的生氣都感覺不到,眼瞳失去了光輝變得混濁。再加上,她的手上的是像是用冷卻變硬後的溶岩造出來的,黑色的不祥的劍。

男人的名字是巴特達斯。少女的名字是莎夏。雙方都是有名的魔劍使,不過在知名度上莎夏是壓倒性的高。

因為她是在大約二十年前打倒魔王,把魔王的靈魂封印于自己體內的人。在那之後,莎夏被稱為『蒼輝的勇者』。

——那個莎夏,為什麼現在會在這里?

巴特達斯不發出聲音的咒罵。對這男人來說,莎夏並不僅僅是勇者。是教自己用劍的師傅,也是定下了重要的約定的喜歡的人。為了救她,巴特達斯一直努力揮劍。

——雖然那個女人說魔王正在複活……。

以往陪同莎夏的旅程的吟游尸人維羅妮卡。雖然是年輕少女的身影,不過她的真面目不是人類而是龍。

因為她告訴了巴特達斯那件事,巴特達斯才會這樣來到大陸。在眼前的莎夏,不可能跟魔王的複活沒有關系。

但是,沒有再想下去的余裕了。莎夏高舉起劍襲擊過來。巴特達斯用大劍接下了從上至下,筆直的揮下的刀刃。

沖擊。像是岩石和鐵碰撞在一起的聲音被夜晚的黑暗吸走,黑發的戰士的靴底發出激烈的聲音削著地面。巴特達斯那黑色的眼瞳浮現出驚訝的神色。即使充份的警戒著,擺好了架勢,莎夏的一擊還是強迫男人後退了。

握著大劍的手殘留著沖擊的余韻,傳來些微的麻痹。是令人完全想不到是纖細的手臂所揮出的強而有力的斬擊。要是手上的不是被稱為不滅的閃電的魔劍的話,可能會被打斷。

莎夏馬上銳利的闖進去揮出第二擊、第三擊。巴特達斯被壓倒得一直防守。化成黑影迫近的數道斬擊,男人咬緊牙關忍耐著。回避、接下,偶爾讓刀刃擦過,或者擋回去。

並不是連這個男人也無法反擊的猛攻。不反擊的理由有兩個。

第一個,是為了看穿對方的真面目。在切裂夜風刮過不停的劍風之中,巴特達斯平靜的觀察莎夏的狀況。她的表情。她的動作。

——果然很奇怪……。

從剛才開始就完全看不到莎夏的表情有變化。也沒有流汗。雖然是很冷的冬天結尾的晚上,明明她相當激烈的動著,卻完全沒流汗,呼吸一點都沒亂這很不自然。從跟自己面對後一句話也都沒說過這點也是。

——雖然這個進攻方式,劍的軌道的確跟莎夏的一樣。

不知持續學了多少年。不可能會忘掉。果然,是莎夏嗎?

不過,有種難而言喻的違和感。總覺得劍尖有點生硬。

在眼前揮動的豪劍中感覺不到自己看過的莎夏的劍中里的東西。

突然巴特達斯改變動作了。接下莎夏的劍,推回去。然後拉開距離後,男人以帶有敵意的眼睛瞪著她。

「……混蛋,你是誰?」

莎夏沒有回答。巴特達斯繼續說下去。

「是多少有智慧的魔物附身在莎夏身上嗎?」

聽了話的後半後少女露出反應了。青情依然沒變,但是退後了一步。對巴特達斯來說那就夠作出判斷了,沒有再說更多的話一蹬地面。是滑溜而且沒有空隙的動作。

響起跟鐵塊被壓扁很像的破壞聲,受到大劍刮起的風的沖擊,篝火的火炎活躍起來。莎夏大大的往後跳避開了巴特達斯筆直的揮下的一擊。

但是,沒能完全避開,她手上的劍在中間被折斷了。余下的刀身就像是乾燥的砂般逐漸剝落。

間不容發的,巴特達斯斬向莎夏。

之後響起的是金屬性的斬擊聲。巴特達斯這種程度的戰士,瞪大眼睛有一瞬間停下動作了。

莎夏的手上不知何時有一把劍,那個把男人的斬擊架開了。就像是剛從燒得旺盛的爐中取出般,是有著朱色光輝的刀身的長劍。

在巴特達斯嚇呆了的那一瞬間的空隙,莎夏退後半步揮劍。從刀身噴出紅蓮的火炎。火炎帶狀的狂暴地吞噬大氣。

——居然是魔劍!?

對此巴特達斯也感到驚訝了,不過反應很快。剛擺出前屈的姿勢,就馬上在在空中飛舞的火炎之下穿過迫近莎夏。頭發和背後的一部份被燒到了,不過並不是嚴重得要在意的程度。在瞬間把拉開了的距離縮短。

纏著火炎的劍,回轉著的飛向夜空。巴特達斯從莎夏手上把劍打飛了。黑發的劍士的劍迫向她。

不過,激突的依然是劍和劍。在莎夏的手上,這次是有一把有著像是由紫水晶削出來的刀身般的劍。

「剛才的劍也是,到底是從哪里取出來的啊?」

並不是細小得可以隱藏在背後的劍。而且還有兩把。完全看不到是從哪里取出來的。

再怎樣也必須警戒,巴特達斯停止了前進。

莎夏沒有看漏那個動作的變化。她舍棄劍大膽的背向男人,撲向篝火的光照不到的黑暗。

——糟了……!

巴特達斯咂舌後追著莎夏踏足黑暗,不過她的氣息完全消失于黑暗之中。只聽到一次像是鳥拍打翅膀的聲音。

黑發的戰士保持警戒著周圍,隨便的用大劍橫掃地面。有數十條短的雜草乘著夜風吹散了。

——沒有腳步聲。

擦過草的聲音也是。能用來跳的樹木,在這附近也沒有。

瞪著黑暗糾結了一會。巴特達斯把焦躁變成歎氣吐出來後,放棄追擊回到篝火的旁邊。

對方的姿態跟莎夏一樣這件事,讓黑發的戰士比平常更加警戒。

——用劍的方法。連從哪里取出來都不知道的劍。

不是莎夏。

是這麼想的,不過無法斷言。搞不好會有個萬一。巴特達斯對莎夏反擊感到猶豫的另一個理由,就是這個。

——就算是魔物化成的,為什麼是那個姿態?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

看到莎夏的沖擊,加上被她逃了這件事,感情卷成旋渦,思考相當沒進展。

湧現出「那把令人毛骨悚然的劍是什麼」的疑問後,巴特達斯終于從思考的迷宮中出來了,把視線移到自己的手臂上。

是在剛才的戰斗中被莎夏的劍擦到的地方,不過傷口已經不留痕跡的消失了。肩膀和臉頰上的傷也是,試著摸一下就知道已經全愈了。

是魔劍的力量。不滅的閃電的鞘有治愈傷口或疾病、驅除詛咒的力量。

「不要連我的詛咒也消除掉啊。」

多少回複冷靜後,那樣自言自語。巴特達斯,為了變得更強甚至讓人對自己施加詛咒。


是強化肉體,但是會破壞手持的武器和讓全身感到難以忍耐的激痛的詛咒。難怪會是詛咒,跟些微的恩惠比起來代價未免太大。巴特達斯自己,一直以來折斷了無數把魔劍,因苦痛而滿地打滾。

不過,巴特達斯別說後悔了,甚至感到很滿足。救出莎夏。男人僅僅為此而生。得到不滅的閃電,也是期待著鞘的力量能發揮解放她的效果。

為了隨時都行動打算立著單膝的坐在篝火前的巴特達斯,從那個體勢下一蹬地面向後跳躍。架起大劍瞪著黑暗的深處。打算坐下的那一瞬間,感覺到不知什麼人的視線。

全身被緊張包覆著。巴特達斯一面調整姿勢,一面納悶的凝眸。

在那前方,有一團細小的赤紅的光。

——那是,什麼?

因為黑暗抓不到正確的距離,不過還是離這里數十步吧。赤紅的光所放出的強烈的壓迫感,讓巴特達斯無法移開眼睛。

突然,想起了多卡魯多。更正確的說,是他所畫的畫。

他所畫的魔王的眼睛只有一只,像血般的通紅。

「該不會」,吞下唾液。為什麼多卡魯多的畫會唐突的在腦海里閃過?這連巴特達斯自己也搞不清楚。本能。直覺。可能是被那樣稱呼的東西尋找完男人的記憶後而警告的。

赤紅的光沒有發出聲音,連閃爍都沒有靜靜的閃耀著。被沉悶的緊迫感包覆著的沉默,令人想著會持續到何時。

到底過了多久呢?光忽然消失了。就算那樣巴特達斯也沒能馬上行動。拿著大劍的手放松下來,是再過了若干的時間完全確信對方離開了時的事了。

——怎麼辦?

巴特達斯盯著篝火思考。判斷那團赤紅的光的主人跟剛才出現的莎夏有關系也可以吧。等天亮後行動時應不應該追上去?

——莎夏,在魔王的城堡的最深處,保持著封印魔王的狀態一直沉睡著……。

那麼想的話,就這樣前往魔王的城堡就能見到她吧。

不過,並沒有做好為此的准備。本身就沒有來大陸的預定,只是走一步是一步的來到這里的。不在天亮時折返的話就會趕不上。

在心中響起了「把那些全部舍棄吧」的低聲細語。鍛煉劍術,跟魔物的戰斗,應該全是為了救出莎夏的。除那之外沒有任何優先的東西,這才是名為巴特達斯的男人的生活方式不是嗎?

前往魔王的城堡,討伐擋著去路的金色頸環的魔物,打倒似乎複活了的魔王後救出莎夏。手持不滅的閃電,被說是變得比封印魔王時的莎夏更強的現在的自己的話,能做到那些不是嗎?

巴特達斯咬緊牙關,就像是瞪著敵人般瞪著篝火,不過,不久後發出了像是呻吟聲的吐氣聲,想辦法停下來了。

注意一點的話,能察覺到緊緊的握住的左手手掌被指甲弄得出血了。但是,因為魔劍的鞘的效果,那傷口也馬上消失了。

——再一會……再等一下。

沒有發出聲音,在心中對蒼色頭發的少女拜托。

在約二十年前,受到詛咒,初次踏足大陸的時候也是,在最後回去都市了。所以現在才會這樣活著。

機會只有一次。不能看錯時機。現在,雖然很懊悔但還是只能回去了。

那樣決斷後。巴特達斯重新架起魔劍迅速的站起來。

前後左右、從四方八面有無數的殺氣正在接近。在黑暗的對面有數團細小的赤紅的光在蠢動,凶猛的呻吟聲乘著風傳過來了。

——魔物啊。數量相當多……。

是在莎夏和赤紅的光的什麼離開後,本來就在這附近徘徊的魔物們回來了嗎?

那個推測連巴特達斯自己也感到不能釋然,不過在剛才的戰斗中高揚起來的戰斗和焦躁,把多余的思考推到腦袋的一角。

——拿來發泄積憤剛剛好。

發出咆哮,數匹的魔物切裂黑暗撲過來。是猿鬼。身材矮小但是手腳很長,差不多全身都被短的體毛覆蓋著。額頭上生著角,長相不祥得令人感到發冷。細小的兩只眼睛,散發著赤紅的光輝。

巴特達斯留在原地半步也沒動,將魔劍從右到左橫砍。切裂空氣的聲音,跟肉塊彈飛的悶響混在一起。頭部粉碎了的魔物化成瘴氣的塊云消霧散時,第二匹和第三匹各自從空中和地上襲向巴特達斯。

剎那,剛才橫砍完的魔物,在剛才的軌跡還沒消失的期間刮起新的劍風。從上到下,巴特達斯正確的看穿了猿鬼的毒爪碰不到的距離,把兩匹魔物一起一刀兩斷。

然後再有三四的猿鬼,從正面和左右兩邊迫近。不過魔物們連用他們的毒爪碰到巴特達斯也做不到。

進入黑發的戰士的攻擊距離的瞬間,剛看到魔劍的刀刃反射篝火的火炎而發光,魔物們已經噴出瘴氣消滅了。之後只有魔鋼在地面滾動。

即使展示了壓倒性的力量和凶惡的戰意,魔物們也沒有一絲膽怯。有著跟成人差不多的巨體的青娃在地面跳躍,有著兩個頭的毒蛇在草之間爬行。發出宏亮的馬蹄聲音,酷似以發狂般的勢頭突進的馬的魔物是凱爾比。

閃光在魔物們刮起的飛塵之中亂舞,瘴氣刮過不停。巴特達斯揮動的不滅的閃電正如其名,以令人想到雷光的閃耀和速度、銳利把魔物群陸逐的打倒。

——這群家伙,完全沒膽怯。

屠殺怒濤般的湧過來的魔物們的同時,巴特達斯很不愉快似的眯起了眼睛。從沒遇過這麼凶惡,不怕死,凶猛的魔物群。

然後,巴特達斯注意到從剛才開始的違和感的真面目了。

哪只魔物的眼睛都散發著赤紅的光輝。那讓人想到跟莎夏一起消失的什麼。沒有那令人喘不過氣似的那份重壓,不過相當似。

「是那家伙搞的鬼嗎……!?」

在呼吸的空閑中,巴特達斯用鼻子哼了一聲。即使增加了凶暴性,也不等于變強了。他不是那種抱有疑問就會膽怯,因而令劍變得遲鈍的男人。

一直斬到不再出現就好了。僅僅那樣。

巴特達斯和魔物們的戰斗,持續到東邊的天空開始變白的時候。

確認視野里終于沒有魔物時,篝火早就燒完了。巴特達斯拾起魔鋼,最後把莎夏舍棄的兩把魔劍後,沒有休息的開始走。向著昨夜走過來的道路走。

巴特達斯回到伽利亞,是在那數天之後的事了。

在大陸的中央,有一座以往有一名少女跟魔王展開死斗的城堡。

在城堡的周圍是一片感覺不到生命的氣息的荒廢了的大地,城堡也槽朽到不可能修複了。徘徊的影子,還有偶爾聽到的呻吟聲,全都是魔物的。

當然在城里也有魔物們在徘徊,不過一步也沒更加接近某個地方。知道自己是不能踏足更里面的。就算光是爪進去了,在沒注意到的期間就會被消滅化成瘴氣的塊吧。

城里的一樓。走過很長的回廊的前方的玉座的房間。現在有三個影子在那里。

一個是有著起節的兩只角,肩膀和手臂大大的隆起的巨體的魔物。黑色的甲冑之下的皮膚是赤紅的,浮現著令人想到火炎的深色圖案。粗壯的脖子上有金色的頸環。在跟尖的嘴巴一體化了的鼻子上有散發著猙獰的光輝的金色眼睛。

魔物被叫作艾倫。是被喻為有著魔王匹敵的力量的金色頸環的魔物。

另一個是坐在玉座之上。比艾倫矮,因為被漆黑的衣服包覆著身體而搞不清真面目。

只是,從全身放出的恐懼遠比艾倫要強。從戴得很深的風帽的空隙中窺視的是像是用血染出來般的鮮紅色獨眼。那只眼有著直接對上眼睛的話無法活下去的力量。

魔王巴洛爾。更正確的說,該說成魔王的一部份吧。被勇者封印了,雖然不完全,不過已經複活了。

然後,站在魔王旁邊的影子。

值得驚訝的是,那是人類。是身穿白銀的鎧甲,鮮豔的蒼色頭發長達腰際的年輕少女。只是,她的臉上沒有生氣,也完全感覺不到感情。就像是人偶般。

不過,最令人害怕的是,像是包著她的身體般,有不祥的瘴氣在她周圍吧。瘴氣仔細看的話並不是黑色的霧,在那之中浮著無數的金色的粒子。

少女的名字是莎夏。是在大約二十年前跟巴洛爾戰斗,用光之劍把魔王封印于自己體內的勇者。

「——肯科斯啊。」

坐在玉座上的魔王呼喊部下的名字。動的是莎夏。表情連一絲的改變都沒有,她無言的跪下來。

「狀況怎樣?」

「在動作上,說不上靈活。」

在響起聲音的期間,莎夏的嘴巴也完全沒動。從剛才就很不快似的瞪著人類的少女的艾倫把金色的眼睛移向魔王。

「還想著怎麼看不到肯科斯,原來是化成了這個人類嗎?」

「不對」,否定的話語不是莎夏發出的,而是圍繞著她的瘴氣發出的。

「我操縱著這個人類的身體。」

「是余命令的。你說動作不靈活,是什麼一回事?」

魔王的話的前半是對艾倫說的,後半是對莎夏——肯科斯說的。

「在這個人類的體內的光之劍,依然阻止著完全的支配。雖然因為在連觸摸都不可能的地方,令那份力量弱了很多。」

「……該說不愧是奴亞薩的劍嗎?」

魔王的聲音里有難受的聲響。

眾神的時代。眾神的王奴亞薩,和鍛治和火的女神布莉基特為了把以巴洛爾為首的魔物打倒,鍛造了一把劍。那就是光之劍。

巴洛爾跟其他魔王,布雷斯和印德哈協力,成功消滅了奴亞薩,不過光之劍交給了太陽神露。露驅使光之劍和光之槍、魔石擊退魔物的軍勢,打敗巴洛爾他們把他們封印于魔界。

不是神的人類,是不可能將光之劍運用自如的。

在大約一百五十年前,出現于地上時的巴洛爾是這麼想的。在大陸上已經沒有眾神了,認為已經沒有能成為威脅的東西。

事實上,在莎夏手上時的光之劍,並沒有發揮出由奴亞薩或者露所揮動時那樣的力量。

但是,就算那樣還是把眾多的魔物粉碎,消滅了巴洛爾的肉體。莎夏的確有著配得上勇者這稱呼的本領,不過就算那樣,要是沒有光之劍的話要戰勝巴洛爾是困難至極的吧。

化成只有靈魂的存在後巴洛爾打算奪取莎夏的肉體,不過她把光之劍貫穿自己的肉體,把魔王的靈魂封印于體內。

這屈辱的體驗讓魔王警戒著光之劍。可以的話想連同少女的身體一起粉碎的,不過只解放靈魂的一部份,用”王的影子”的身體是無法對抗光之劍的。

還有,也無法就這樣放置著莎夏的身體。

巴洛爾成為這個廢城的主人後約一百五十年。直到現在闖進來的人類非常少,但是並不是沒有。莎夏也是那樣,除那之外還有數次,以魔王或肯科斯為首的金色頸環的魔物迎擊人類們,然後殺死他們。

要是誰救了莎夏的話。然後,修複了光之劍的話。

于是魔王命令了肯科斯。操縱這個少女的身體。

對肯科斯來說操縱人類的身體是不快至極的,不過既然是魔王的命令就不可能會違逆。

「原來如此。那麼,光之劍在哪里?」

艾倫率直的提出疑問。陸逐的吞噬魔物完成了前所未有的強化的這頭火炎的魔物,即使對著魔王也不像肯科斯那樣畢恭畢敬,堂堂的面對。魔王用手制止想行動的肯科斯後回答。

「潛進人類的少女的里面了。」

肯科斯把自己變成混著黃金的粒子的瘴氣嘗試對莎夏進行干涉時,在她手上的光之劍自己動了,像是溶進那纖細的身體中般消失了。然後,肯科斯認為能不受抵抗的支配莎夏。

不過,馬上就知道了並不是那樣。光之劍並不是從魔物的瘴氣那逃跑。

現在一面在莎夏的體內封住魔王的靈魂,一面從肯科斯的支配守護著她。

「現在,那名少女的體內發生著令人感興趣的事。」

在艾倫眼中魔王像是在笑。巴洛爾讓那鮮紅的獨眼在漆黑的衣服的深處閃耀著的繼續說下去。

「在最深處有少女的靈魂和余的靈魂,有包覆著那些的光之劍。肯科斯再在那之上包覆著的操縱著那少女,不過並不完全。到底誰會贏呢?」

但是,艾倫就像對魔王抱有興趣的東西完全不關心般再次說出疑問。

「能打斷那麼大不了的劍的那把劍是什麼?」

「是龍化成的劍。」

「龍……?」

照話學話的嘟嚷的艾倫的聲音中沒有隱藏著納悶的語氣。從風帽的活動上可以看到魔王稍微點頭了。

「並不是普通的龍。是被稱為古龍,跟眾星的始原接近的龍們吧。他們有著就連眾神都能消滅的力量。」

巴洛爾所尋找的庫羅=庫爾瓦哈也是古龍。正因如此,魔王才會特地踏足這個世界。

——但是,古龍啊……。

不出聲的嘟嚷後,魔王移到第二個問題。

「海又怎樣?」

「某程度的話能忍耐,不過長時間的接觸很危險。前往人類們的都市是不可能的吧。」

讓肯科斯操縱莎夏的身體的理由,還有一個。就是測試一下能不能克服海。

「辛苦你了。成果算是不錯。」

那樣把思量整理好後,巴洛爾那鮮紅的獨眼望向艾倫。

「艾倫。你就去龍的墓場吧。」

有著兩只角的魔物沒有馬上回答,納悶的皺起眉頭。魔王繼續說下去。

「是在這里北東方的地方。這個大陸的龍差不多都會在那里完結其生命。把那里不留痕跡的摧毀。——特別是,看到大釜的話就確實地破壞掉。」

巴洛爾舉起自己的左手。他的手腕前方無聲的的切斷後掉落到地上。被漆黑的瘴氣包覆著的魔王的左手,就那樣滾到艾倫的腳邊。

「吃掉吧。」

但是,艾倫沒有高興的撲過去。像是表示懷疑和焦躁般,他那鮮紅的巨體開始噴出火炎。金色的雙眼尋求著說明而強烈的閃耀。

「在這短時間里完成了強化啊。這是對此的獎勵。」

「……是那樣的話,我就高興的收下了。」

艾倫對魔王的回答露出了迷茫,但是那也只是連一瞬間也不滿的時間。紅色的魔物拾起魔王的左手,隨便的丟進嘴巴里。

下一瞬間,艾倫的身體發生了變化。貫穿甲胄從背後生出兩根細長的手臂,全身身纏的火炎混著黑色的瘴氣。金色的眼睛染上紅色,兩根的角變得更加銳利。

「——龍的墓場的正確的位置,知道吧?」

艾倫沒有回答魔王帶有愉悅的話語,轉過背來走出玉座的房間。

「沒問題嗎?」

肯科斯目送著艾倫的背影詢問。艾倫的確變強了,不過就算那樣還是遠不及巴洛爾。

但是,弱者戰勝強者的例子在魔物之間當然也有。更不用說,艾倫是打算有空隙的話就吞噬掉魔王。

「是為防萬一。跟眾神一樣,地上也沒余下多少龍了。活著的龍之中也沒有有著能成為威脅的力量了。不過,無法斷言已經絕對沒有了。」

「要是,遇到那樣的龍的話,現在的艾倫能戰勝嗎?」

「那家伙也不會被輕易地吞噬掉。會得到什麼吧。」

魔王那盯著什麼都沒有的空間的鮮紅眼睛,移向身纏瘴氣的蒼色頭發的少女。

「余會前往魔界一會。」

那句話讓肯科斯感到違和感,不過馬上就理解了。魔王說的不是「回去」,而是「前往」。

「肯科斯啊。你就聚集起魔物們吧。准備歡迎人類們吧。」

人類們計劃從大陸西面的大河進來,接近這座城堡。

是莉娜希從艾倫得到的情報的片斷中調查得知的。連會使用人類叫作伽利亞,以往被他們奪取的都市這點也知道了。

因為以前是妖精嗎?莉娜希非常擅長這種事,擅長得艾倫和肯科斯等完全比不上。

「明白了。話說回來——」

圍繞著少女的瘴氣,展示了不自然的活動。

「莉娜希要怎麼處理?」

肯科斯對大部份的魔物都不信任,不過對莉娜希抱有的懷疑特別厲害。想著「那個元妖精,會不會有一天背叛魔王」。特別是最近,那份想法變得強烈起來。

並不是有什麼證據。一直以來一次都沒看過有那樣的跡像,不如說,像這次得到人類們的情報那樣幫上忙。

就算那樣,肯科斯依然沒舍棄疑念。

不過,沒有從魔王口中說出期待的話。

「放著別管。」

口吻冷淡的回答後,魔王靠在玉座的椅背上。肯科斯行了一禮後,身影靜靜的消失了。

在以往是都市的那個島的中央,有使用木和石頭組成的櫓。

高度跟各都市的城牆差不多,或者矮一點吧。落腳點的廣寬,讓兩個標准體格的成人隨便躺下還有一點余裕。防止掉下的柵欄很高,造得很結實。

妮舞站在那里,環視周圍的風景。吹來的風很強,吹得紮成馬尾的蜂蜜色頭發和長裙亂了,白色的斗篷激烈隨風飄動。

「沒有城牆就能看到那麼遠啊。」

像是炫目似的眯起眼睛後,妮舞的聲音因新鮮的發現而變得激烈起來。

這里是伽利亞。從夏天快完的時候把這個被魔物們摧毀了,連接近都做不到的都市奪回來後,過了半年。瓦礫的撤除差不多完成了,沒被破壞殘留下來的城牆,也一點都不留下的消失了。

因此從戒哨台那,不只島內,連海都能放眼望到。連港口停泊了多少艘船也是。

被城牆圍著的都市,是無法看到這種光景的。轉動視線的話,接近島的中央的部份建著數個家有點像城市。

半年說短算短,說長也長。奪回伽利亞時妮舞受了重傷,不過現在只留下隱約可見的痕跡。就連這個痕跡也是,總有一天會消失吧。也沒有後遺症。

——可是……。

妮舞繃緊了表情。這里並不是城市。是為了戰斗的,換句話說就是城堡。

頭發不知第幾次隨風飄揚。她披著的白色斗篷具備火精的力量,能用熱力保護著身體,不過就算那樣,臉和露出來的手臂還是會感到冷,妮舞慢慢地下去了。

而且她沒有一直沉浸于情景的空閑。

下了長的樓梯到達地上後,一名男人稍微拖著右腳向著這邊走過來。高大的身體和褐色的短發,讓人感覺到知性的有棱有角的臉。

「看到巴爾的船嗎?」

「雖然看到海,不過再怎樣也沒能知道那種事情。」

男人的話讓妮舞露出苦笑聳了聳肩。但是,回答後她突然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搞不好自己是在無意識之中尋找巴特達斯的船也說不定。

聽了龍的吟游尸人維羅妮卡的話後前往大陸的巴特達斯還沒回來。從這個伽利亞前往大陸的日數,和准備好的食糧和水的份量來考慮大概會在今天或者明天回來。

——要是維羅妮卡小姐沒有說多余的話的話。

雖然不是沒那麼想,不過她所帶來的「魔王的一部份已經被解放了」的情報是很貴重的。伽利亞在這之後要進入大陸。並不難想像出要是不知道這件事的話,到底會陷入多危險的狀況。

而且,想起她那看上去有點遠離浮世的態度和落落大方的笑容後,不可思議的信賴她了。

對妮舞個人來說,維羅妮卡是抱有好意的對像。她直到昨天還在這個伽利亞,不過她像是吟游詩人的披露了各種的故事和詩讓在這個島上的人們享受了。使用豎琴和提琴等樂器的技術也很高明。

說伽利亞沒有所謂的娛樂也可以。即使是走遍各都市的吟游詩人,要是這邊不提出報酬來要請的話沒多少會來。維羅妮卡特然的來訪,是非常難得的。

而且,她還對妮舞說了勇者莎夏的事。說她是兼具作為勇者的強大,作為市井的少女的溫柔的美麗少女。


——嘛,雖然也說了各種過份的話,例如看上去很可靠,其實出乎意料的遲鈍,無策略和無謀也有個限度等……。

那個維羅妮卡在昨天,在太陽沉到西邊的天空時就從伽利亞出發了。

她有等待巴特達斯回來,不過似乎還有別的必須要做的事,留到傍晚就是極限了。「麻煩你代我向巴特達斯問好」,那樣說完後她對妮舞和奈傑爾低下頭了。

「這種時間出海很危險的」,對這麼說的妮舞,她露出落落大方的笑容這樣回答。「沒問題的。——我可是龍」

——然後現在,伽利亞乘上海流前進到大陸的南西一帶。

「我沒有擔心哦,奈傑爾。」

露出笑容後,妮舞向男人——奈傑爾那樣說道。

「巴爾是會遵守約定的人。從初次見面時就一直是那樣了。」

奈傑爾露出微笑後改變話題。

「那麼,把一件工作交給你。貝亞費爾的船到了。」

「是讓我去應對吧。交給我吧。」

妮舞翻起斗篷走向港口。在巴特達斯不在的現在,這個伽利亞的負責人就變成妮舞和奈傑爾了。

然後,要說在這兩人之中哪一邊比較擅長迎接的話毫無疑問是妮舞。並不是說奈傑爾做不來,不過大部份時間他說的話都極端地短,而且在有興趣的話題時話就會突然變長而不好說。

妮舞一邊跟來到這里後變得熟識的人們開朗的打招呼,一邊走在把土踏得結實的路上。

看到港口了。停汨著的大型船只有三艘,船員們忙碌的往來于甲板和港口。

在很多急忙的造出來的設施的伽利亞,只有港口是盡可能花時間和工夫做得結實的。因為要停泊大型船只也需要相應的東西。

妮舞沒有加快腳步,以不變的步調走近港口。剛好乘客們在下船。大約二十名的男女,構成則是各種各樣的。有強壯的年輕魔劍使,也有在臉上能看到疲勞的神色的煉成師。

走在前頭的男人,注意到妮舞後露出笑容走過來了。有著被厚實的姫肉覆蓋著的高大身軀,而且頭部是謝頂的,臉的下半部被黑色的胡子覆蓋著。充滿著光是對上眼睛就要被壓倒似的迫力。

「我們是從貝亞費爾的『風車』來的。你是這里的有關人員嗎?」

「我是妮舞。擔任這次的負責人巴特達斯的輔助。我們很歡迎你們。」

妮舞沒有因男人的外觀而膽怯,露出笑容對他伸出手。男人回答「請多關照」後輕輕的握著她的手。

「我是道格拉斯。人數算上我有二十一人。十三個魔劍使七個煉成師。雖然很抱歉,我已經從現役引退了不算戰力。作為代替的,我會好好的看好這群家伙的。」

「我很期待。你的手腕和各位的力量。」

妮舞一邊在道格拉斯的旁邊走在走來的路上,一邊移到說明。

「我們負責人是在這個島的中央住宿的。在那附迎有每個都市的宿舍。有重要的會議時就讓各自的代表來到中央。」

「除了我們,有哪個都市的公會到達了?」

「普洛多米爾斯和休利卡哈的。有通知說利姆利克和柯洛德的再過幾天就會到達。」

從每個都市集合二十名的魔劍使和煉成師,組成一百人的精銳部隊。

目的僅有一個。潛入魔王的城堡,救出勇者。既然魔王巴洛爾被封印于她的體內,救出莎夏就跟打倒魔王連系在一起了。

「話說回來,在到達大河之前能完成城牆嗎?」

道格拉斯所問的是理所當然的,即使從港口走到這里,也沒看到像是城牆的東西。即使在被魔物占領的時期被破壞了也應該會留下殘骸,而且應該有築起新的城牆的必要。

話雖如此,對于道格拉斯的問題撲哧一笑後,回以意外的話語。

「沒有城牆哦。」

「是什麼一回事?」

道格拉斯理解不了蜂蜜色頭發的少女所說的話的意思而詢問後,妮舞變得兩眼發亮的。

「這個島,周圍有源源不絕的海水在持續流出防住魔物的接近。當然,為了防禦從防處而來的攻擊會在重要的地方設置牆壁。」

道格拉斯瞪大眼睛,發呆的看著妮舞,不過馬上回複過來很佩服似的歎氣了。

「還有那種方法啊。都市做不到的把戲啊。」

都市被魔物襲擊,是都市因為海流而接近大陸,換句話說就是出現了一時性的落腳點。不過,伽利亞能調整成不跟陸地碰撞。

這是奈傑爾提出的主意。築起城牆需要膨大的時間和物資,不過在島的各處做流出海水的設施能大幅的抑制住花費。

「對伽利亞的補給也是同樣的做法。海水在周圍持續流出的同時,船在海和伽利亞往來。

「原來如此。真令人壯膽啊。」

那樣把大概的說明完成後,妮舞問他還有沒有別的問題。把視線移向前方的話,能看到各都市的宿舍。打算回答「足夠了」,但是道格拉斯在中途把話吞回去了。他的樣子讓妮舞不解的歪著頭。

「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事嗎?」

「不……並不是特別重要的事,在意起不過沒加入公會的魔劍使和煉成師會怎樣。總不可能沒那樣的人吧。」

「無所屬的人們,讓他們共同使用空著的家。」

在奪回伽利亞後,巴特達斯和奈傑爾首先集合了很多的土木工人和職人。畢竟一個都市被破壞了,放置了二十年以上。光是除去瓦礫也需要相當多的人手。

他們在除去的同時,先建了他們住宿的家,不過在那之後,那些建築物的用途變成宿舍和會議場了。有著能讓數人住宿的大小的空家也有數個。

「不過參加了的無所屬魔劍使和煉成師並沒有那麼多……。你有想見的人嗎?」

妮舞詢問後,道格拉斯撓著謝頂的腦袋笑了後回答。

「並不到想見的程度,不過是在意的家伙。有一個叫洛克的男人在嗎?是十六、七歲左右的魔劍使。」

走在旁邊的男人說出意料之外的名字這讓妮舞嚇了一跳,不禁停下腳步目不轉睛的盯著道格拉斯。

「不在……不過要是可以的話,能告訴我那孩子的特徵嗎?」

妮舞最後跟洛克他們見面是在半年前,奪回伽利亞的時候。在跟金色頸環的魔物的戰斗中娜奇失去了魔槍,應該是為了得到代替的東西而出去旅行了。

是覺得這並不是要隱瞞的事情吧,道格拉斯說明了洛克他們前往砂漠,得到光之槍,打倒巴基利斯克救出被變成石像的人們。妮舞表情認真的傾聽,說完之後露出滿面的笑容道謝。

「謝謝。他是我認識的人。似乎很精神那我就安心了。」

在話之中,得知艾莉西亞似乎平安無事後妮舞在心中安心的歎氣了。在那之後想著要盡快傳達給巴特達斯。當然還有奈傑爾。兩人都不會放在臉上吧,不過毫無疑問會很高興。

「嚯。那時候也帶著相當可愛的小姐們了,不過還認識你這種人啊。年輕真是大不了。」

把道格拉斯的笑話苦笑著當成耳邊風後,妮舞說道。

「雖然現在不在,不過那些孩子們一定會來的。那時候會傳達給你的。」

「啊啊。拜托你了。」

突然打起噴嚏。

抬頭看的話天很陰,看不到大陽的身影,海的顏色染上了很深的群青色。洛克覺得會打噴嚏大概是因為有點涼意。

五人分別乘坐兩首船,從柯洛德出發是早上的事。從菲爾和菲歐娜嘗試接觸精靈樹的那一晚後過了三天。

「冷的話我來幫你取暖吧。」

菲歐娜用戲弄般的聲音說完後笑了。坐在她旁邊的娜奇呆然若失的詢問。

「取暖,是指呼喊出火精嗎?」

兩人都身穿著在冰原時穿的防寒衣物。洛克也是。雖說春天快到了,海上還是很冷。特別是,在這種灰色的天空之下。

「那樣也可以啦,不過,譬如說……這樣的。」

菲歐娜慎重的用膝蓋移動,露出惡作劇般的笑容,像是倒下般把身體靠在洛克身上。反射性的接下她的身體後,混雜在皮革的氣味里的少女的甘甜的氣味讓青年的鼻子發癢。這不只讓洛克感到驚訝,連娜奇也感到驚訝了。

「菲、菲歐娜?這麼突然的干什……」

「你說干什麼,身體貼在一起取暖不是常有的事嗎?」

菲歐娜露出像是想說「不如說你們兩個的反應很不可思議」的表情回話,娜奇變得臉紅後垂下頭了。洛克也無法馬上說出話。的確在小時候常這樣沒錯。

——不過,這樣啊……。

洛克的心中感到焦躁。在旁人眼中,可能會覺得洛克跟菲歐娜抱在一起。不,坐在另一艘船的艾莉西亞和菲爾毫無疑問是那麼看的吧。

但是,洛克對拉開菲歐娜感到猶豫。吹來的風很冷,而且她的身體擋著風,她的溫暖抵消了那份寒冷也是事實。

——而且,這可能會成為跟菲歐娜一起的最後的旅行了……。

可能,打倒魔王後會有再一起旅行的未來也說不定。不過,那是就連討論可能性也覺得滑稽的想像。洛克想著這種程度的簡單願望不拒絕比較好。

不過,繼續保持這個狀態明顯不好。

在煩惱的最後,洛克向娜奇呼喊。

「吶,娜奇不來這邊一起嗎?」

「我、我也一起嗎?」

受到比剛才的驚訝更厲害的沖擊,娜奇退縮了。菲歐娜像是想說「好方案」般兩眼發亮的拍了拍手。

「很好不是嗎?娜奇也快點。」

「不、不過,讓船偏掉就不太好……」

「那麼,坐在正中間吧。」

菲歐娜輕松的回答,洛克也贊成了。保持坐著的姿勢一點點的移到船的正中間。洛克還沒從狼狽中回複過來的娜奇說道。

「娜奇要是覺得害羞的話就背向著我吧。就算那樣也足夠溫暖了。畢竟不想在到達大陸之前感冒。」

那樣說完後洛克打算溫和地離開菲歐娜,不過已經決定好了的娜奇在那之前像是撞過去般把身體靠過去。已經用半邊身體接下了菲歐娜的洛克,沒能支撐著娜奇的身體,三人的仰向的倒下了。船搖晃起來濺起浪花。

「對、對不起,洛克。似乎太用力了。」

就算是娜奇也反省了。已經撐起了身體,讓菲歐娜也幫忙的抱起洛克。洛克為了讓她不要在意而搖頭後,背向了兩人,不過娜奇再次把身體貼上去了。

「娜奇……?」

「沒有轉到後面的必要的吧。這樣風很強很難說話的。」

她的話語跟菲歐娜那開朗的撒嬌不同,伴隨著若干的愛情。洛克露出很困惑似的表情,但是都已經接受了菲歐娜就無法拒絕娜奇。而且,認為這份溫暖是她的信賴的證據的話果然會很高興。

話雖如此,還是會感到害羞,洛克改變話題了。

「話說回來,精靈樹有好好的告訴你們真是太好了。」

「那個,該說是告訴還是怎樣呢……」

娜奇對露出苦笑聳了聳肩的菲歐娜投向覺得很不可思議似的視線。

「精靈樹,沒有回答你跟菲爾的問題嗎?回應似乎是相當粗略的。」

在菲爾和菲歐娜觸摸精靈樹後,洛克他們前往了艾摩的宅邸。借了一間房,兩名的少女盡可能的想起精靈樹的話語寫在紙上。

那有南方這冷淡的詞彙,更有遠古時代的詩的一節,和從龍的墓場看到的冬天的太陽的活動,夏天的星星排列等,甚至連警告的一篇短文和遠古的怪物的名字都有。

總之就是缺乏連貫性,抽象的東西很多,不過洛克他們以那些情報為基礎,想辦法推斷出龍的墓場的位置了。

「對了。你們兩個的話,譬如說『柯洛德』的話會想到怎樣的詞彙?跟柯洛德有關的話什麼都可以。試著只列舉出不是想出來的,是突然想到的。」

對突然的猜迷感到困惑,但是洛克和娜奇各自回答了。

「果然是精靈樹吧。在那之後是菲歐娜、艾摩先生和他老婆、瑪娜、法迪亞。大概就是這樣吧。」

「我也是一樣是精靈樹和菲歐娜、艾摩先生夫婦,之後是雷芯、將土弄得結實做出來的道路和木造的家,為了除魔的煉成師和豐槽吧。」

對娜奇來說,柯洛德是出生以來初次前往的別的都市。光是那樣,就盡是讓她看到後感到驚訝的情景。

還有,她跟瑪娜見面是在卡利亞哈維拉附近的管理處。那個管理處是由柯洛德管轄的,不過很難從柯洛德這單詞馬上聯想到。關于法迪亞也是,在伽利亞對上臉的記憶比較強。

聽了兩人的回答後菲歐娜露出了笑容。

「謝謝,兩位。然後呢,與其說精靈樹是回答這邊的問題,不如說精靈樹是對于這邊說出的話語,一口氣回答聯想到的東西。雖然也有話語,不過除那之外該說是概念,還是腦海中浮現的光景之類的形式。」

「那……雖然有點搞不清楚,不過沒問題嗎?」

想起那時候突然要倒下似的兩人的身影後,洛克露出了擔心的樣子。娜奇也對她投向很擔心似的視線。

「雖然沒問題,不過要做幾次那個很難呢。而且,根據問題不知道會有什麼回答湧過來這點很恐怖。這次也是,還有數個搞不懂意義的詞彙吧。」

菲歐娜露出認真的表情那樣回答後,從自己的袋里取出一疊紙。用角或者針開洞,用細繩穿在一起的。准備了兩份跟這樣有同樣的內容的東西,菲歐娜和菲爾各自帶著一份。是為了其中一邊不在時的准備。

菲歐娜注意著不要被風吹走的翻頁。洛克和娜奇從邊觀看。

『阻擋的東西。龍骨兵(菲爾)』『阻擋的東西。妖頭龍(菲歐娜)』

『真實就在黑暗之中(菲歐娜)』『把骨頭投進大釜里吧(菲爾)』

在話語之後的名字,是表示是菲爾和菲歐娜哪邊聽到的。精靈樹回答的數量膨大的話語,要全部聽到是不可能的。把好不容易聽懂了,殘留在記憶中的東西寫下來了,不過只有一邊聽過的情報也有很多。

「就算再這樣看一次,也完全搞不懂是什麼意思啊。」

「我也是。嘛,就是因為搞不懂才會這樣寫在紙上帶出來的。」

把紙收回袋里後菲歐娜露出了笑容,扭動身體把臉埋在洛克的胸口。在旁邊看的娜奇露出了很羨慕似的表情。

「可是,總算知道了龍的墓場在哪了。絕對要讓這趟旅程成功。」

聽了菲歐娜的話後,洛克也露出心里踏實的笑容回答「啊啊」。

——就差一點了,賀布……!

這時候,洛克稍微太過用力了,成了用雙臂抱著娜奇和菲歐娜的形式,不過兩人也沒什麼而沒能馬上注意到。

然後,注意到的時候只松開了手臂,臉變得通紅一時之間沒能活動身體。

在隔著一點距離並行的另一艘船上,艾莉西亞看著三人的樣子。在菲歐娜像是撲向洛克般紮身體靠過去的瞬間艾莉西亞皺起了眉頭,不過並沒有特別說什麼只是一臉不爽的看著他們。

「真意外呢。」

坐在她對面的菲爾一如以往的臉無表情的那樣挑撥,不過艾莉西亞沒受她挑撥。把手肘放在膝上托腮,眯起一只眼望向藍色頭發的少女。

「沒辦法的吧。就算從這里看也能知道是菲歐娜和娜奇主動的。而且隨便動的話會翻船。」

「真虧你知道我想說什麼呢。」

「畢竟交往了很久啊。」

艾莉西亞苦笑後轉身望向菲爾。只有兩人乘坐的這艘船相應的裝載著較多的行李。在菲爾眼中她就像是靠在行李上。

「我是怎麼看待那家伙的,已經好好的傳達了。那家伙也回答了。暫時這樣就足夠了。——雖然不會說沒有不滿。」

艾莉西亞吊起眼角,露出壞心眼似的表情笑了。不過,那是只有差不多一瞬間的事,金色頭發的魔劍使更加靠在行李上的對菲爾說道。

「比起那個,你看上去很緊張欸,沒問題嗎?而且這幾天似乎沒怎麼睡。」

「……真虧你知道呢。」

這次菲爾真的露出意外的表情看著艾莉西亞。「畢竟交往了很久啊」,艾莉西亞再說了一次後,馬上露出認真的表情。艾莉西亞注意到在柯洛德出發之前菲爾的表情就有點生硬,而且沒平常冷靜。

「……害怕魔王嗎?」

艾莉西亞想起數天前跟洛克的對話而詢問。

闖過了許多的冒險後,很清楚菲爾是有強烈的意志的人。特別是冰原,雖說是為了得到魔石,不過走過極寒的冰原,跟白豬對決這種事即使是熟練的煉成師也無法輕易做到吧。

比她年長兩歲的艾莉西亞站在姐姐般的立場注視著她,不過在覺得那份成長很可靠的反面,依然留有擔心。

「雖然不會說不害怕,不過因為洛克和艾莉西亞、娜奇、菲歐娜都在沒關系的。」

菲爾看上去並不像是在逞強的那樣回答。不過,艾莉西亞就像是光是那樣不能接受般稍微向前探身後,盯著藍色頭發的少女的臉。想知道不是魔王的話,到底是什麼理由。

菲爾看上去在迷茫要不要回答,不過以「對大家保密啊」為開場白開口了。

「特訓過了。為了獨自使用魔石的。」

「……做得到嗎?」

艾莉西亞露出與其說是驚訝,不如說是懷疑的表情目不轉睛的看著比自己年輕兩歲的少女。魔石,不是兩名煉成師合力才有可能發動的煉成術嗎?

「雖然我也覺得做不到……。不過在跟菲歐娜絞盡腦汁的最後,得到了『搞不好做得到』的結論。」

是數天前多卡魯多在試舍展示給她們看的東西。菲爾完全看不到是怎麼做的,不過菲歐娜搞清楚了。話雖如此,在聽她的話的時,菲爾只有她在愚弄自己的感覺。

「前幾天,多卡魯多展示了同時操縱三至四種精靈。」

「所以是可能的?」

艾莉西亞臉上的疑問的色彩變得更加濃厚。艾莉西亞並沒有那麼清楚煉成術。不過,就算那樣,還是知道只要不是眾神或者妖精的話,是做不到同時操縱複數的精靈這種事的。

正因如此,菲爾不跟菲歐娜合力的話就無法得到魔石。

聽了艾莉西亞的疑問後,菲爾露出了稍微得意揚揚的表情。

「單純的說明的話,在地、水、火、風四種精靈之中,地和風、水和火的精靈是特別相反的。這個組合的話會讓雙方的力量變弱,沒必要的話不建議那樣做。

艾莉西亞不解的歪著頭。那種事的話她也知道,不過不知道那又怎麼跟魔石扯上關系了。

「多卡魯多先生首先首先同時干涉地、水、火三種精靈。這時候水精和火精讓雙方的勢頭變弱。那個人,在那之中操縱火精和勢頭變弱了的火精。」

這個說明讓艾莉西亞也絕句了說不出第二句話。勉強也有個限度。

「雖然我沒有馬上明白,是在之後菲歐娜告訴我的……」

菲歐娜只是看了一眼就理解到,是有理由的。她的父親的其中一個研究是讓力量相反的精靈碰撞在一起,讓各自的勢頭變弱。

「而且,在得到魔石跟白豬的戰斗被這樣問了。『挑戰試練的人是一名嗎』。魔石是同時操縱火精和地精的煉成術,雖然我和菲歐娜也認為這是兩名煉成師才有可能使用的煉成術。」

菲爾和菲歐娜,都沒有學過同時操縱兩種精靈的方法。恐怕就連奈傑爾和艾摩,都沒從他們的師傅那學到吧。畢竟就連被稱為『煉成都市』的柯洛德都沒傳授那樣的技術,也不奇怪。

「那是因為,一個人也能挑戰。那時還以為那是為了眾神或者妖精而設的,不過多卡魯多先生就做到了。」

一名的人類,成功同時操縱複數的精靈。

「然後,在這數天的空閑時間就進行那個的特訓。」

聽了菲爾的回答後,艾莉西亞安心的歎氣了。菲爾看著坐在另一艘船的菲歐娜繼續說下去。

「雖然昨天為了今天的准備而休息了。在這次的旅程就會跟她分開。雖然不能說在這次旅程完結之前一定做到,不過還是有可能性的。」

當天在大陸附近的島過了一晚,翌日早晨洛克他們就前往大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