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第四章 挑戰魔城

在進攻伽利亞的戰斗中敗北的那一天里,肯科斯就回到魔王的城堡了。在玉座的房間里在魔王臉前跪下,進行詳細的報告。莉娜希並不在。在撤退的途中說受傷了為了治療而消失了,在那之後就沒見到她了。

城堡里,變得不再是廢城了。地板好好的磨亮了,毫無空隙的鋪著黑色的石頭,天花板和牆壁都施加了流麗的,但是會讓看到的人感到恐怖的不祥裝飾。

意匠化了的主要是巨大的獨眼,不過除那之外到處都能看到讓人想起魔物或者龍的裝飾。

「辛苦你了。」

魔王沒有責備肯科斯,只是那麼說道。與其說是沒有發怒,不如說是在關心別的事情般。

「人類們,還有多久才到達這里?」

「早的話數天。慢的話十天後就會到達。」

十天這數字,是從伽利亞的前進速度計算出來的。

只是,正如先說了早的話般,肯科斯並不認為那是絕對的。譬如說,人類們走出伽利亞,用船等東西急速接近的可能性是很充份的。因為無論是島還是船,只要在周圍放出海水的話魔物們就無法接近了。

「在那之後,關于這名少女有要報告的事。」

那是,在這次屈辱的敗北之中,唯一可以稱為收獲的東西。魔王,充滿興趣的傾聽肯科斯的話語,聽完後很滿足似的點頭了。

「很好。肯科斯啊,人類們的事就繼續交給你了。」

「尊旨。」

莎夏的身體,恭恭敬敬的對魔王跪下了。那動作比以往的順暢。莎夏的抵抗力變弱了。

「再過不久就是日蝕了。」

魔王抬頭看著昏暗的天花板的說道。那紅色的獨眼就像不是在看著天花板,而是看透在那前方的星空般。

「不會勞煩魔王大人親自動手的。」

然後肯科斯就離開了玉座的房間。走在走廊上的時候,向著什麼都沒有的空間呼喊。

「你在的吧。莉娜希。」

「……啊啦,被你發現了啊?」

過了一會後,在走廊的一角蟠卷著的黑暗之中傳來了反應。黑暗的一部就像是被切下來般動了,膨脹起來了。形成跟人類接近的輪廓,變得有顏色,變成了莉娜希的姿態。

莉娜希輕飄飄的浮著的,充滿興趣似的環視城堡里。

「在稍微離開一會的期間,變得相當多呢。里面變得比從外面看更廣闊啊。」

「是魔王大人的力量所造成的。比起那些,怎樣?」

冷淡的回應發出感歎的聲音的莉娜希後,肯科斯直截了當的詢問。莉娜希以覺得很沒趣似的視線看著肯科斯,但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似乎能跟我對抗的精靈的使用者,大概就兩人了呢。除那之外的無論是五人一起來還是十人一起來我都有打垮對方的自信。你呢?」

「一人。比這名少女還強。」

攻進伽利亞的其中一個理由,是為了調查人類們的強度。

跟巴特達斯戰斗的同時,肯科斯讓自己的意識延伸到伽利亞全域,遍布整個伽利亞後偵察每人的戰斗。跟莉娜希同樣,這邊是用精靈的活動推測人類們的本領。

「似乎有一百人以上,不過有需要警戒的對人也就三人呢。」

「在那個島上的人類之中是這樣呢。」

肯科斯沒有解除的慎重的態度。這名魔物還沒舍棄除了伽利亞之外還有新的敵人出現的可能性。

「那麼,在這之後要怎麼辦?要再攻過去一次嗎?」

「你,有防住那個海水的雨的手段嗎?」

莉娜希搖頭了。

「雖然不是在下雨的話,能在事前察覺到。」

覺得這是很漂亮的手法而佩服。居然把稀釋海水的雨,反過來當作障眼法利用。

「在那條有大量的水的河上戰斗的話,肯定是沒戲的呢。那時候是兩名本領很高的精靈的使用者來做的,不過方法本身很單純,只要花時間湊人數的話別的人都能做到。你呢?有制止那個能干的劍士的手段嗎?」

「有。」

這簡短的回答,讓莉娜希瞪大了眼睛。肯科斯剛才才說了巴特達斯比莎夏更強不是嗎?從莉娜希的反應中察覺到她的驚訝吧,肯科斯繼續說下去。

「的確只要操縱著這名少女,我就打不贏那個人類。不過,我的任務是守護魔王大人。判斷為此是必要的事情,只有做了。」

「那份氣勢是很棒,不過被無視了的話怎麼辦啊?」

「那個人類,似乎很執著這名少女。不會做出回避這種事情吧。」

肯科斯,又有另一個想法了。為此無論如何都要跟巴特達斯戰斗。

「之後要怎麼辦?」

莉娜希的問題,讓耽于思考的肯科斯回過神來了。

「讓魔物們待機于西面近擊人類。我們就在這里等待,打倒突破魔物們後進入城里的人們。」

「……被攻到這個城堡里,真是被追逼得走投無路了呢。」

莉娜希以甚至可以說是很愉快的口吻說完後聳了聳肩。肯科斯既沒有憤怒,也沒有責難她的態度。只是,這樣說道。

「莉娜希喲。我所守護的只是魔王大人,並不是這個城堡。」

那不是一樣的嗎?那麼想的莉娜希納悶的皺起眉頭,不過肯科斯沒有再進行說明,靜靜的走在走廊。

在下雨的大河上前進的伽利亞之中,誰都筋疲力盡了。

不過,能馬上就休息的人很少。因為無論是前進,還是海水的放出都不能停下,負傷者的治療還有被破壞了的水場的修理等非做不可的事情堆積如山。就算是負傷者,只要是對作業沒有影響的程度就會被毫不留情的趕出來。

巴特達斯他們齊聚于司令部的會議室,是在太陽下山,天空變得黑暗,月亮開始在天空發出白光的時候。誰的臉上都有很濃厚的疲勞。

「報告狀況吧。」

妮舞說出負傷者的數量。死了九人,重傷者是那一倍,聽了她的話後奈傑爾歎氣了。多卡魯多雙手抱胸的用鼻子哼了一聲。

「比預料中更少啊。」

「……我,也是那麼想。」

妮舞垂下肩膀後那樣回答。每十人就有兩、三人死了或者受了重傷。可以說是大損失。不過,想起敵人那並不尋常的攻勢後,這種程度就完事了的想法比較強。

「突入魔王的城堡的人減少至九十一人了。」

妮舞對另外三人投以包含著「怎麼辦」這問題的視線。應該在擔負著守護這伽利亞的任務的人們中挑選數人補充到突入組嗎?

「那九十一人就好了吧。」

巴特達斯那樣說道,多卡魯多也同意的點頭了。

「本來守護伽利亞的那邊的人數就不多。而且,考慮到跟剛才的報告的話那邊的被害很大吧。那樣的話突入組就這樣比較好吧?」

奈傑爾也板著臉的開口。

「畢竟並不是達成目的就完了啊。是回去之後才完。」

之後巴特達斯和多卡魯多順序的說出他們的行動。再次知道莎夏被魔物操縱著的事實後,奈傑爾的表情蒙上了陰霾。

這次遠征的目的是莎夏的救出。如果只是她把魔王封印著的話,闖進魔王的城堡的深處救出她就好了。如果魔王還被封印著的話。但是,被魔物操縱著的話狀況就完全不同了。

不過,沒有問救不救她。因為巴特達斯想救出莎夏的想法比誰都更強烈。所以,他才這樣說。

「有什麼,想我幫你的事嗎?」

「想要放了海水的袋。細小的,能吊在腰間的。」

巴特達斯立刻回答了。跟肯科斯他們的戰斗完了後就一直的在思考。

「用劍的話斬不了。就像是在斬霧或者煙霧般的感覺。不過,沐到海水後那家伙就改變了。」

「連那理論也搞不懂啊。」

「是靠感覺抓住的,讓我說明的話……」

「以前,遇過像是瘴氣的集合體般的魔物。」

多卡魯多從旁插嘴。

「那也是魔劍對他完全無效的家伙。雖然說是瘴氣的集合體,不過那家伙有被斬了也沒問題的部份,還有被斬了的話會受到打擊的部份。一直在自己體內把那兩部份移動。」

「要怎樣才能打倒那樣的家伙?」

劍沒效的話,對魔劍使的巴特達斯來說是難敵。

「用煉成術,或者有著那種力量的魔劍廣范圍的攻擊魔物的身體,或者用海水沐他的其中一方吧。你所持有的魔劍之中,沒有那樣的嗎?」

「並不是沒有,不過……」

「那就攻過去吧。沒什麼,讓對手變成能斬的就好了。」

在那之後,這次是多卡魯多說出跟莉娜希戰斗的事。

「似乎跟你們的弟子戰斗過很多次。真是因緣的對手啊。」

「你居然把她推給我。雖然沒想過會死,不過是麻煩的對手啊。」

「就結果來說不是很順利嗎,沒關系了吧?」

笑了笑把巴特達斯的抱怨當成耳邊風,多卡魯多催促奈傑爾的報告。

奈傑爾的報告,主要是關于以水場為首的設施的破壞狀況。被破壞了的水場有四個。其中兩個只要修理的話就能繼續用,不過余下的兩個不重新制作的話是沒戲的。

「幸運的是有材料,也有制作的人,不過得花上一天至一天半。直到那之前想強化沒有水場的地方的警備,不過人手足夠嗎?」

「雖然很難,不過會想辦法試試看的。畢竟是必要的東西呢。」

妮舞緊鎖著雙眉但是點頭了。在那之後環視三人的臉。

「那麼,說之後的預定吧——」

「那啥,有一件想問的事。」

巴特達斯把視線朝向奈傑爾。妮舞和奈傑爾都一臉意外的看著黑發的戰士。

因為乘上伽利亞直到今天的期間,巴特達斯都沒試過為行動預定的事情發言。妮舞和奈傑爾說出行動的預定,然後巴特達斯一直都只是回答「明白了」和稍微點頭而已。

那當然是因為信賴著兩人,不過對沒有隸屬于任何一個公會,沒有經常一起行動的對像的巴特達斯來說,有著並不擅長那樣計劃預定的一臉。而且,還有意識過份傾于莎夏的事情上這一點。

「說吧。」

被奈傑爾催促後巴特達斯所說出的話,與其說是問題更接近提議。不只奈傑爾,妮舞和多卡魯多都以驚訝和愕然交織在一起的眼神看著他。

「很奇怪嗎?」

巴特達斯簡短的詢問。奈傑爾沒有馬上回答。用手指按著眉間,露出像是在迷茫、像是在煩惱般的反應後歎氣了。

「很奇怪。很奇怪,不過……」

「說不上並不有效啊。」

多卡魯多像是在思考般把視線移到空中。妮舞以像是擔心般,很不安似的表情看著巴特達斯,不過什麼都沒有說。

「可以的話,拜托了。」

不久後,三人都露出下定決心的表情後點頭了。

會議完了後妮舞和多卡魯多都離開了,只余下巴特達斯和奈傑爾。

「終于到了啊。」

喝了一口黑茶後,奈傑爾說道。平靜的聲音之中注入了無數的感情。巴特達斯也靠在椅子上,抬頭看著天花板的回答。

「真長啊。」

「我,還以為會更花時間。」

開始得回溯到十多年以前了。

已經是身經百戰的魔劍使的巴特達斯下定決心以魔王的城堡為目標,從普洛多米爾斯坐船前往大陸,花上十多天持續的走。

不過,那時候的他雖然到達了魔王的城堡,不過迫不得已的折返了。因為他在踏入大陸後不分晝夜的跟魔物持續戰斗,連睡眠的余裕都沒有,疲勞至極了。知道自己即使能就這樣闖進魔王的城堡,也無法活著回去。

把自己鍛煉得更強,得到更加強力的魔劍的話就能解決吧。並沒有想過做不到。事實上,多卡魯多和莎夏就挑戰過魔王了。

不管怎樣,強力的魔劍是必要的。那樣想,為了尋求魔劍的情報而開始拜訪奈傑爾。

聽了巴特達斯去到看到魔王的城堡的地方後,奈傑爾對他說出渡過大河前往魔王的城堡的方法。他因為右腳的痛楚而從現役引退了,不過依然持續的摸索著救出莎夏的方法。

「最初的想法是組織大船團前往吧?」

巴特達斯很懷念似的說道。放出海水形成障壁這想法在這時候已經有了,不過再怎樣也沒有奪回伽利亞然後讓伽利亞移動這發想。

要組織大船團的話需要人手和資金。而且,即使好運到達了魔王的城堡,應該會有以金色頸環的魔物為首的無數的魔物湧來。沒有足以驅散這群魔物的實力,還有武器的話根本不成話。

兩人分擔任務。巴特達斯持續鍛煉自己,同時持續的尋求著強力的魔劍。奈傑爾因為右腳的事情而沒怎麼離開普洛多米爾斯,不過為了確保人手和資金還有必要的情報而跟各都市互相取得聯絡。

是哪一方先想出奪回伽利亞,把那變成可以稱為移動要塞的東西這發想則不知道。

然後,金色頸環的魔物海人馬率領魔物們襲擊普洛多米爾斯,巴特達斯漂亮的把他打倒後,計劃就開始了。

「只有這一次了,沒機會了哦。」

「才不會放過這機會啊。」

巴特達斯馬上回答了,在那之後露出認真的表情,再一次說道。

「才不會放過這機會。絕對不會。」

伽利亞在魔王城的附近出現,在激戰之後過了五天的早上時的事了。是預定的兩倍的速度。

之前沒提升速度,是因為奈傑爾非常慎重。

就連回避中州的時候也是,奈傑爾是跟煉成師們協力,細心注意著的讓這個島前進。伽利亞結實得只是稍微有點障礙的話能撞上去然後把妨礙突破,就那樣繼續前進,不過奈傑爾完全沒那樣勉強。

來到這時候才提升速度,是因為巴特達斯的提議。

在魔王的城堡的北西有個叫作莫依圖拉的荒野。是在神話的時代中,太陽神露和魔王巴洛爾率領著各自的軍勢展開激戰的地方。因為從大河來看的話魔王的城堡在斷崖之上,要登上斷崖,就必須經由莫依圖拉繞過去。

「本來的預定應該是從莫依圖拉登陸,一口氣突入魔王身處的城堡,不過……」

奈傑爾站在伽利亞的東端嘟嚷。不只他,預定登陸的魔劍使和煉成師們全體都聚集在那里。大部份的人都坐在地面上。站著的人只有極少數。

東端比其他地方設置了更多的水場,流著大量的海水。而且,還准備了數個浮橋。伽利亞到達河岸了的話,就渡過浮橋一口氣登陸。

「會順利嗎?」

站在戰士們前面的妮舞向巴特達斯詢問。她的臉上充滿了緊張。巴特達斯的臉上浮現出跟她對比鮮明的大膽無畏的笑容。

「現在才來不安也沒辦法的吧。」

「是那樣沒錯。」

妮舞轉動視線。奈傑爾和多卡魯多在那里。身為主力,同時是司令塔的四人全體聚集在這里,司令部只有少數的煉成師和魔劍使在這狀況,讓妮舞感到不安了。

巴特達斯撓亂黑發後,為了讓她安心下來輕輕的拍了拍妮舞的肩膀。

「即使坐下來也知道的吧。速度正如預定那樣提升了。什麼問題都沒有。」

正如巴特達斯所說的那樣,現在的伽利亞不只以平常的一倍,而是數倍的速度在大河上前進。河面上出現波浪,左右兩邊的景色以相當快的速度離開。

伽利亞在搖晃這件事,通過地面傳達給妮舞了。當然魔劍使和煉成師們也感覺到那個,誰的臉都因為緊張和不安還有興奮而變紅或者變得蒼白的注視著狀況。

河岸,正迅速的接近。巴特達斯在那之前都是站著的瞪著河岸的,不過他突然回頭望向戰士們大喊。

「伏下!」

大喊的同時,巴特達斯自己也當場蹲下來了。

沖擊。讓人想著是不是天在震動的轟響。是哪一邊先的?還是說是同時的?

就連坐在地面准備好承受沖擊的巴特達斯他們也發出驚訝的聲音抓住地面,無法馬上撐起身體的震動襲向伽利亞。

伽利亞向河岸壓迫,撞上去後陷進去,撕裂後深深地前進。荒野的兩成以上化成土塊了。

之後再過了一次呼吸份的時間後,伽利亞和河岸被壓碎,被擠壓後噴出海水。那化為巨大的海水的牆壁,隨著重力化成海嘯沖向莫依圖拉。

莫依圖拉是荒野。是一片可以說沒有樹木生長著的,滿是砂礫的乾涸大地。魔物們在那里聚集,等待著人類們。

海水如雨般向那里降下。沒有回避的時間。話雖如此,即使多少有點時間也避不開吧。

在數天前擊出魔物們的攻勢後,巴特達斯所提議的就是這個。

當初的預定,是減慢伽利亞的速度後貼上河岸,然後登陸。不過,巴特達斯想讓伽利亞撞上河岸,用那沖擊引起海嘯把魔物們一掃而光。

為此有數個准備是必要的。首先,必須從跟魔物們戰斗的翌日開始逐漸的提升伽利亞的速度,讓乘坐在上面的人們習慣搖晃才行。

因為水場在魔王的城堡的正面——東端設置得比較多,要往另外三方增加人手加強警戒。

還有,得讓負傷者們使用很多厚身的毛巾等東西稍微緩和搖晃。順帶一提,他們在伽利亞沖上去之前就乘坐作業用的船離開了。當然有煉成師乘坐在上面,在船的周圍放出海水。

伽利亞的搖晃停下來,是在那十多秒之後了。最先站起來的巴特達斯。黑發的戰士把魔劍一把把的插到腰間,再在背後背起一把。在那之後,左右手都握著魔劍。

雖然戰士們的身體和耳朵因為沖擊和轟響而麻痹了,但是因為注意到他們的指揮官的視線而站起來了。只要成功站起來了,他們就能馬上進入臨戰態勢。正因為這樣,才會選擇他們。

「突擊!」

那樣大喊的時候,巴特達斯已經沒在看他們。目不轉睛的盯著——荒野,和魔物,還有聳立在那邊的城堡。

一蹬伽利亞的大地,跳躍後在莫依圖拉的荒野上著地。別的戰士們再怎樣也做不到這種事,使用事先准備的浮橋陸續的登陸。

妮舞和多卡魯多、奈傑爾跟上跑出去的巴特達斯。巴特達斯側目的望向奈傑爾。這名煉成師,是因為右腳的痛楚而從現役引退的。現在跟他的師兄多卡魯多一樣用風精讓身體浮起來。

「可以嗎?」

「被你擔心有點覺得令人不快啊。」

「你說的話真過份啊。」

那樣回話的同時,巴特達斯覺得他似乎沒問題。在那旁邊,妮舞一副難以形容的表情。怎麼都不覺得這是之後要闖進魔王的城堡的人們的對話。

避過了海水的海嘯的魔物們,在襲擊過來。不過,那數量並不多,攻擊也是零散的。如果是巴特達斯的話就連阻止他一瞬間也做不到。

每一閃都有魔物爆散,在荒野的到處都出現瘴氣的旋渦。巴特達斯那壓倒性的英姿,甚至給予了跟著他的魔劍使和煉成師們強烈的戰意。魔物們被魔劍斬擊,被煉成術打倒而崩潰。

在極短的時間之中,巴特達斯他們就突破荒野了。把以往是城鎮的廢墟也穿過,穿過槽朽了的城牆後迫近城堡。

在那時候。搞不清是人類所發出的還是野獸所發出的哄笑,響徹于虛空。

越過荒野,甚至連在河岸的伽利亞都聽到的並不尋常的笑容,讓大約一百人的人類們不禁停下腳步。不只人類,魔物們也大吃一驚,身體顫抖著的停下動作了。

「魔王……」

不知道誰不寒而栗的發出了那嘟嚷。沒有證據。不過,想不到別的可能性了。

魔王在笑。

清澈的金屬性的聲響傳到在變得恬靜的這里呆站著的人類們的耳朵里。

是巴特達斯,用力的把左右手握著的劍重疊起來。藉此振奮人類們那萎縮了的戰意。

「要上了哦。」

巴特達斯的聲音,絕對不大。跟剛才魔王的哄笑比起來要弱多了。但是,那聲音確確實實的傳到戰士們的耳朵里了。

發出吶喊後,人類們突入魔王的城堡。


樓梯在中途中斷了。

注意到那個的時候,洛克他們愕然的停下腳步。四人面面相覷,快步的走上樓梯。

不過,即使接近到在只差數級樓梯的位置後再看了看,果然不是看錯了之類的。明明塔本身的牆壁還在向上延伸,連天花板都看不到,可是樓梯卻像是被徹底地砍掉了般什麼都沒有的在那里完了。

娜奇站在最後的一級。慎重的把光之槍伸向虛空。在什麼都沒有的空間中移動了一會之後,歎氣後把槍收回來了。

「似乎不是眼睛看不到的機關呢。」

「菲爾。精靈的活動怎樣?」

被艾莉西亞問到的藍色頭發的少女很遺憾似的搖頭了。

「很正常呢。似乎不是有什麼特別的問題。」

「——大家退後。」

洛克那樣說完後,對著牆壁架起背後的魔劍。察覺到青年的意圖後艾莉西亞瞪大了眼睛,抓住菲爾的後衣領慌張的退後了一、兩級。娜奇也跟著她。

確認她們退後了之後,洛克舉起魔劍後向牆壁砍下去。雖然知道牆壁有自我修複能力,但是無論如何都得想辦法確認一下外面。

無數的瓦礫伴隨著轟響飛散。之後,大氣發出嗚叫聲後帶有可怕的冷氣的風流入塔里。洛克蹣跚了,失去平衡後差點從樓梯掉下去。艾莉西亞和娜奇馬上伸出手抓住洛克的身體。

「你啊,小心點啊。」

「沒問題嗎,洛克?」

被兩名少女拉起來後,洛克坐在樓梯上。抬起頭,然後瞪開眼睛。受到他的表情的變化所引誘,艾莉西亞和娜奇都把視線朝向那邊。

「已經晚上了呢。」

菲爾一面為了不讓帽子被風吹走而用手按著,一面低聲的說道。她的聲音因為寒冷而稍微在顫抖。

開在牆壁上的歪曲洞穴。從那里看到的是星空。洛克一面忍耐著吹進來的冷風一面趴在樓梯的把臉貼在洞穴上。

屏住呼吸了。在天空上,有個差不多可以說是圓形的月亮在光亮的閃耀著。像是圍繞著月亮般浮著無數的星辰,被那些照耀後,視野的下方有像白霧的東西一直蔓延出去。

「是云……嗎?」

覺得比起在地上看時更接近星辰的光耀,並不是錯覺吧。洛克更加把身體探出去,把半張臉從洞穴中伸出去。把視線移到周圍。

牆壁在開始自我修複。散落在樓梯的瓦礫保持原樣的,在洞穴周圍的石材則回複原狀。注意到這的洛克慌張的把頭縮回來之後,變小了的洞穴完全的塞住了。哪里都沒留下破壞的痕跡。

「我們,是從何時登到這麼高的地方了呢……」

娜奇歎氣了。云的上面。的確在看著這座塔的時候,是穿透了到云的上面,不過是連想像都做不到的高度。

「洛克。洞穴外面有沒有什麼像是線索的東西?」

被菲爾問到後洛克回過神來了。把手放在自己的臉上感覺那份寒冷的同時搖頭了。

「雖然可能是看漏了,不過看了一眼沒看到什麼。」

眼睛習慣了塔的亮度,而且時間也不充份。

「要再試一次嗎?這次是在准備好照明之後。」

聽了娜奇的提議後,艾莉西亞露出苦瓜臉望向牆面。

「可是,牆壁馬上就回複原狀了。而且,看得到外面吧。太危險了。」

「不過,沒有別的道路的話就沒辦法了啊?而且都上到這麼高了總不能折返。」

看著兩人的對話,洛克向手邊的魔劍發出搭話。

「你,知道什麼嗎?」

魔劍沒有馬上回答。洛克一臉納悶的低頭看下去,用視線催促他回答,過了大約三次呼吸的時候後護手的寶石忽亮忽滅起來。

『對不起。關于向前面前進的手段,我也不知道。』

聽了那個回答後,洛克總覺得不能釋然。就像是注意到別的什麼事般的說法。不過,是那樣的話這把魔劍應該會說出來的。

——之後再想吧。

把視線從魔劍上移開後,洛克首先是看著樓梯的前方,之後是看著樓梯的內側。在那之後歪著脖子望向上方。塔一直的延續下去,看不到天花板。

——不覺得會是在途中崩塌了啊。

樓梯的斷面,太過漂亮了。而且,牆壁在被破壞後不是馬上就回複原狀了嗎?很難認為只有樓梯不會回複原狀。

在思考的期間,菲爾在旁邊坐下來了。她靠過來了。

「今天發生了很多事情呢。」

苦笑著的回答「真的啊」後,洛克想起了今天的事情。在龍的墓場穿過了無數的柱,跟龍戰斗後進入這座塔。知道並不知道的事情。

雖然在之後只是沒完沒了的登上樓梯。

——再說,這是為了監視地上的塔,同時也是為了給予試練的塔啊。

即是說,這個樓梯是試練。洛克扭動身體後目不轉睛的盯著在中間中斷了的樓梯。在他旁邊的菲爾很驚訝似發的對他搭話,但是沒有回應她,靜靜的站起來。

背起魔劍。青年的身體被緊張籠罩著。手掌上慢慢地滲出汗。

——我的想法是正確的話……。

因為洛克突然站起來,艾莉西亞和娜奇都露出覺得很不可思議似的表情看著青年。洛克步伐慎重的登上樓梯,站在樓梯的邊緣。艾莉西亞發出帶有驚訝和焦急的聲音。

(譯注:原文是「身長な足取り」……「身長」跟「慎重」是同音的,大概是工口士打錯字了?)

「洛、洛克,你在做什麼啊?」

「請不要開糟糕的玩笑。」

娜奇也變得臉色蒼白了。說到菲爾的話,沒有馬上說話而是瞪大眼睛。洛克在大約兩至三秒間都一直呆站在那里。

無法把腳伸向前方。望向下面的話,在遙遠的灰色螺旋的盡頭有像是點般的地板。並不是很高的程度。要是踏空了的話,即使有賀布的幫助和菲爾的煉成術也不知道能不能得救。

自己都覺得是因為太累了,思考變得亂七八糟了。

——不,可是……!

洛克無論如何都得到達這座塔的頂點。深呼吸一次後回頭望向同伴們。打算露出笑容的,不過臉僵硬了。

「我,稍微試試看。」

那樣說完後轉身望向前方,洛克緊緊的握緊雙拳後把腳伸到樓梯的前方。

下一瞬間,洛克的視野被光籠罩著。

然後,站在沒看過的地方上。

是圓形的廣場。沒廣闊得能到處跑,沒有牆壁和屋頂。抬頭看的話滿天的星辰在閃耀,在那之下是一直延續下去的昏暗的晚上的黑暗。

廣場的四方都有巨石像是柱般聳立著,在中央有用白色的大理石造出邊緣的圓形的泉,和巨大得要數個成人才能抱著的巨大的爐。泉里充滿了透明的水,爐是有激烈的燃燒著的火炎。

然後,在泉的周圍是用鎧甲和盾牌裝飾著,而爐的周圍則是劍和槍。

不過,洛克沒有馬上過去那邊。從全身一起噴出汗,當場跪下來。心髒的跳動很激烈,喘氣喘得連肩膀都動起來了。

『做得好,你跨過這關了。』

背後的魔劍平淡的向拍擋贊賞。雖然洛克看不到,不過恐怕魔劍的護手上的寶石在激烈的閃耀吧。

『不過,為什麼會知道?』

「……登上那個樓梯的時候,牆壁上寫著的吧。」

坐在地板上,洛克一面吐出混雜著疲勞和安心的氣息一面回答。

『用雙腳爬到頂峰啊,是這個嗎?』

「所以,想著是不是用自己的腳登上去就好了。」

娜奇的槍會過而不停,是因為那並不是腳。在那之後洛克像是想起了什麼般環視資場,很困惑的把手放在砂色的頭發上。

「應該先跟她們說的……」

覺得說了的話她們會反對,而且因為緊張而心情高漲而沒說出來,不過光是粗略的看下面並沒有這個廣場。

『那麼,在這里等吧。』

「你,那麼悠閑的……」

『以前也遇過同樣的機關吧。我不認為你注意到的事情,她們會注意不到。更重要的是,她們不可能會放著你一個人。絕對。』

魔劍的話語一如以往的平淡,不過洛克聽起來總覺得他是有著確信、從容不迫的。然後,在他的話還沒說完的時候在洛克就被什麼很重的東西從後壓著。

在沒能為這突如其來的事態采取受身而被壓著的洛克上面,響起了低聲的悲鳴。

「洛克,沒事嗎!?」

跟那聲音一起,重壓減少了大約一半。撐起身體後艾莉西亞和菲爾、娜奇都露出抱歉和安心混雜在一起的表情看著青年。雖然洛克打算抱怨的,不過看了她們的表情後痛楚和不滿都消失了。露出笑容了。

「真快啊。」

艾莉西亞她們也有對洛克抱怨的打算,不過那樣的感情同樣消失到不知道哪里去了。抓住艾莉西亞伸出來的手後洛克站起來了。

「以前,遇過差不多的陷阱。你的身影消失的時候,就馬上預想到了。那麼,這里是塔頂嗎?」

「大概啦。」

回答後,洛克走到泉和爐的前面。包圍著泉的鎧甲和盾牌和頭盔各有四個。然後包圍著爐的劍和槍和斧頭同樣是各四把。在泉的邊緣刻著海的女神莉露的名字,在爐上刻著火和鍛造的女神布爾基特的名字。

「這個……可以拿走?」

艾莉西亞一面低頭看著武具一面客氣的向魔劍詢問。

『在遠古時代,闖過這座塔的試練,即是說被眾神和龍課予了戰斗的試練。無論是泉還是爐都刻著女神的名字吧。挑選喜歡的東西就好了。』

「那樣啊。畢竟是為了那而存在的塔呢。」

接受了之後,洛克他們都拿起武器和防具看看。看了一會後,洛克向同伴們詢問。

「怎樣?」

「我就這樣也沒關系。」

娜奇那樣回答了。

「哪把槍都是很棒的東西,不過我並不覺得是比光之槍更棒的。」

光之槍被喻為太陽神露所使用過的槍。即使是經由女神的手所創造出的,似乎還是沒有凌駕于光之槍的絕品。

「鎧甲也一樣呢。而且身體已經適應了現在穿著的這件。」

雖然娜奇沒有再說更多的話,不過她的的鎧甲是跟光之槍一起得到的東西,早就有感情了。只要不是相當厲害的東西的話,娜奇並不會換掉鎧甲吧。

「我不需要這些東西呢。」

平淡的回答的人是菲爾。

『你呢?』

「我也保持現狀就好了啊。鎧甲的話有這件就滿足了,而武器的話有你這拍擋就足夠了。」

聽了賀布的問題後洛克笑著的回答,輕輕的敲了一下刀身。

艾莉西亞把四件鎧甲都看起來,輕輕的敲了一下看看,從各種的角度觀察,不過不久後目不轉睛的盯著其中一件鎧甲。

顏色是以紅色為基調,到處都有金色的鑲邊。並沒有毫無空隙的加固著,是重視著方便活動的樣式,造得特別守護著左肩和右腰。還有籠手和脛當。顏色也是紅色,確實是符合艾莉西亞喜好的造型。

不過,艾莉西亞放棄了般搖頭後,把那件鎧甲放下後走開了。

「很遺憾,似乎跟我體型不合。」

『喜歡的話,總之先試試穿上怎樣?』

被魔劍勸了後,艾莉西亞碧色的眼瞳中混雜著困惑。

「的確,既然是眾神所制造的東西肯定很結賣吧,不過跟體型不合的話——」

『你認為眾神所制造的鎧甲,會那麼考慮不周嗎?』

讓護手的寶石忽亮忽滅後魔劍越說越激昂,艾莉西亞露出納悶的表情,但是站在剛才放下的赤紅鎧甲前面。就算那樣依然一副提不起勁的表情低頭看著,不過娜奇露出微笑後走到艾莉西亞的旁邊。

「既然賀布說到那地步了,總之先穿上看看吧。」

艾莉西亞點頭後,讓娜希幫忙脫掉革鎧。革鎧在跟龍的戰斗之中到處都燒焦了,變得殘破不堪了。

艾莉西亞依依不舍般的再一次抱著革鎧後放在地上,然後拿起新的鎧甲。同樣讓娜奇幫忙的一件一件的穿上。

正如觀察時所想的那樣,鎧甲和籠手果然都比艾莉西亞的身體更大。這樣的話只會徒增疲勞。

「雖然很遺憾……」

回頭望向賀布後,艾莉西亞那樣開口。

她身穿著的鎧甲發出微弱的光,正是在那一瞬間。冰冷的金屬的觸感傳至瞪大眼睛後低頭看著自己的身體的艾莉西亞身上。幫她忙的娜奇,和洛克還有菲爾都因驚訝都瞪大眼睛。

光過大約兩至三秒後像是溶于大氣般消失。艾莉西亞一副太過驚訝而發不出聲的表情的盯著自己身穿的鎧甲。

直到剛才還是太過大的鎧甲、籠手、脛當變得就像是為她訂做的。試著輕輕的活動身體,也完全感覺不到障礙。

「你……知道的嗎?」

艾莉西亞一臉驚愕的看著看著賀布。魔劍的反應一如以往的沉著冷靜。

『明明你們,身高和體格都不同,放置在這里的鎧甲卻全是均一的大小。以放置在眾神和龍所建造的塔的頂點上,冠上了女神的名字的物品來說我認為這太考慮不周了。』

「感覺怎樣?」

洛克以期待般的聲音詢問。艾莉西亞露出微笑後回答。

「嗯。沒有問題。比看上去的更輕,而且肩膀和腰都不會礙事很方便活動。」

在那之後艾莉西亞用雙手抱著革鎧,一副覺得很抱歉似的表情看著洛克。

「對不起,洛克……」

「不」,洛克搖頭了。

「既然艾莉西亞平安無事的來到這里了,即是說那個好好的完成了任務。」

「嗯」,艾莉西亞點頭了。菲爾在她旁邊望向另外三件鎧甲。想著跟自己的體型不合才說不需要的,不過既然鎧甲會配合自己的體型的話興趣就湧上來了。注意到那一點後洛克說道。

「菲爾也穿穿看嗎?畢竟之後是魔王或者庫羅=庫爾瓦哈在等待著。還是穿上比較好。」

「也、也對呢,好。」

抑制著內心的期待和興奮,菲爾跟洛克一起走到鎧甲前。艾莉西亞和娜奇在後面注意著。菲爾選擇了藍色的鎧甲。

對煉成師的少女來說,穿上鎧甲是初次的體驗。因此讓洛克幫忙了。菲爾半如在夢中的穿上鎧甲。

「穿上好了哦」,聽到洛克的這句話而回過神來後低頭看著自己的身體,跟艾莉西亞的時候一樣被淡淡的光籠罩著,鎧甲變化成跟菲爾的體型配合的形態。

——這是……。的確,完全沒有哪里不舒服。

變得緊貼在白色法袍上的光輝,總覺得有種自己變得相當強的感覺。覺得現在的話即使是承受龍的火炎也能毫發無傷。當然是錯覺。

菲爾借助洛克的手站起來。

——但是……這個相當重呢。

肩膀和手臂,還有腰部一帶感到沉甸甸的。揮動手臂後試著走了兩、三步,不過揮動手臂時勢頭奇妙的強,腿也有脛當的重量。

跟用鐵打造的鎧甲之類的比起來的話要輕很多,不過對一直以來連革鎧都沒穿過的菲爾來說相當辛苦。

舉起手臂後試著描繪煉成陣。沒有出現問題,但是要往肩膀和手臂用上必要以上的力氣而感到不安。在疲勞的時候,真的能正確的描繪出來嗎?

「菲爾。沒問題嗎?」

是從表情上察覺到少女的心境嗎?洛克以很擔心似的聲音對她搭話。

「沒、沒問題。看,這樣——」

菲爾反射性的逞強,試著在原地迅速的轉一圈,但是變成被鎧甲揮動的情況失去了平衡,仰向的跌倒了。響起了刺耳的金屬聲。

因為鎧甲的關系而完全不痛,但是在精神上受到了嚴重打擊的菲爾沒能馬上站起來。洛克走到她身邊,把手放到菲爾的背後溫柔的幫她坐起來。

「沒扭到腳吧?」

菲爾沮喪的點頭了。洛克就那樣把手放在她的背後,幫助她站起來。在那之後抬起在菲爾跌倒的時候掉到地上的帽子,拍掉塵埃後放到她的頭上。

「即使想做,也無法馬上做到的事情什麼的,一直以來也有很多。而且能再次來這里。」

菲爾一如以往的臉無表情的目不轉睛的治頭看著為了安慰她而這樣說的洛克。把頭輕輕的撞在青年的鼻子上。

「洛克太過擔心了。並不需要那麼在意的。」

是發自真心的話語。並不是完全沒感到悔恨,不過既然沒做過那方面的鍛煉,這可以說是理所當然的結果。

「那麼,拿起劍又怎樣?」

像是為了慰安慰般,洛克把視線朝向爐的方向。菲爾很不高興似的皺起了眉頭。

「對我來說劍只會礙事。」

「可是,既然鎧甲會配合體型,武器也會那樣的吧?」

菲爾認為那的確沒錯。而且,在鎧甲的事情上只覺得很可惜,什麼都沒得到的離開又覺得很討厭。

試著拿起了四把劍之中的其中一把。發出炫目的閃光後,那把劍轉眼間就在菲爾的手上變小,變化成短劍。

——這就是我方便使用的大小嗎?

一瞬間覺得沮喪了,但是放在爐的旁邊的三把劍進入視野後菲爾改變想法了。的確,要揮動這個長度的劍是沒戲的。

在那之後,望向在自己手上的短劍。柄就像是吸著手般並不壞。雖然有重量,不過那可以反過來說是能令人安心的重量。

菲爾把那把劍放回原來的位置一次後,以讓人想到在品評的商人般的眼神盯著四把劍。知道了四把劍分別寄宿著地精、水精、火精、風精的力量。

伸出手後,菲爾抓住了寄宿著地精的力量的劍。並不是思考後決定的。有種聽到精靈的聲音般的感覺,不知不覺間身體就行動了。

閃光在細小的手中溢出,然後那變成了有著黃金色的單刃和褐色的護手的短劍。菲爾感到驚訝了,不過反而感到滿足感。跟洛克對上眼睛後點頭了。

對她回以點頭後,洛克向魔劍詢問。

「話說回來,在這里要怎麼去魔王的城堡?」

『首先,觸摸在四方的石柱的其中一根。』

「哪根都可以嗎?」

菲爾一面環視廣場一面詢問,注意到某件事後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該不會,這個廣場全體都是巨石塚?就像在冰原的那個般。」

巨石塚之中,有著從某地方在瞬間移到動別的巨石塚的力量的。菲爾取得魔石的時候也是,要前往收藏著魔石的神殿的話必須通過在冰原深處的巨石塚。洛克他們走向其中一塊巨石,觸摸那巨石。

『閉上眼睛。那樣的話就應該能看到了。』

聽了魔劍的話後,洛克閉上眼睛了。被黑暗覆蓋著的眼皮的里面。光滲進那里後,色調複雜的什麼在逐漸的接近過來。

——這是,什麼……?

難以形容的形狀。略帶黑色的緣色占了大部份,不過里面還混雜著黃土色和白色。


『是從云的高度,俯視著大陸。』

洛克為了理解魔劍的話語花了數秒。發出了「哦哦」的感歎的聲音。聽到他這麼一說,現在在洛克的眼中所映照著的那個的形狀,的確跟看慣了的大陸的地圖很相似。也知道在大陸的周圍的是五個都市。

——這個是大陸嗎……?

在北東有砂漠,在南面有冰原。在西面流到中央的大河是藍色的。連綿的群山,有森林、有河和湖、有草原。有廢墟、有荒野。

『要稍微往下一點了哦。』

跟魔劍的話語同時的,視線搖晃後移動了。在困惑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的期間,變得看不到圍著大陸的海,取而代之的是大陸的中央變得鮮明了。洛克模糊的想著「鳥在降下時的視野的變化就是這種感覺的嗎」。

不久後,看到化成廢墟了的城堡。因為是從上空俯視下去的,能知道那城堡有多巨大。在以往為榮華而自豪的時候,毫無疑問是大陸第一的城堡。在那城堡附近蔓延著的城鎮也是。

『似乎已經開始戰斗了。不只魔物,還有人類在。』

「這、這是什麼一回事啊!?」

不禁發出大聲的人是艾莉西亞。

「我們,進入這座塔後還沒過一天啊。伽利亞再怎麼趕路也不可能已經到達魔王的城堡……」

『那樣啊。』

蓋過艾莉西亞的聲音發出簡短的話語的是魔劍。四人的視線都集中在魔劍上。急急忙忙的洛克向魔劍詢問。

「你知道了嗎?」

『洛克。想起你在牆壁上開洞,看著外面的風景時的事。月亮是怎樣的形狀的?」

「你說怎樣,就是差不多圓形的……」

回答到那里時,洛克歪起頭絞盡腦汁的思考。在出發的前一天的晚上。在空揮時抬頭看到的月亮,是在滿月的數天後逐漸的虧損的月亮。

想起那之後,洛克屏住了呼吸。自己剛才看到的月亮,是什麼?剛開始虧損的的月亮,是不可能圓滑的。要變得那樣,得化上十幾天失去光芒,然後再花上同樣的時候回複光芒才行。

『既有花一天登上的人,也有花上一百天登上的人,是這麼說的吧。雖然這只是推測,在那條長樓梯上,每次停下腳步,塔外的日子都會流逝。』

洛克他們因為沖擊太過強烈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呆站在原地。雖然是怎樣也無法相信的話,不過那個推測的話就能說明了。月亮的形狀的變化。還有在眼前展開著的戰斗。

「我們,在登上那條樓梯的時候休息了多少次?」

『十九次。最初經常都休息,不過在途中就變得沒怎麼休息了吧。只是,把那時候看到的云的高度等東西也考慮進去的話,似乎菲爾所說的那個自動樓梯也在運作,不過……』

「比、比起那種事!」

娜奇以慌張的聲音打斷了賀布的思考。

「我們得趕快過去啊!」

正如她所說的那樣。洛克深呼吸一次後,握緊自己的雙手,往雙腳注入力氣。沒有顫栗。沒問題。呼吸也很安定。

把視線移到艾莉西亞和菲爾、娜奇身上。三人的表情都很緊張,不過跟青年對上眼睛後像是想說「做好准備了」般大大的點頭了。

在最後,洛克一如以往的向魔劍呼喊。

「要上了哦,拍擋。」

『交給我吧,拍擋。』

洛克他們跳進門里。

巨人,在襲擊過來。上半身是跟遺跡守護者不分上下的強壯巨體,肩膀和腹部上有黑色的柳釘。下半身是大蛇的形狀。大蛇的鱗片又滑又黏的發著綠色的光,比走廊的昏暗給人更加強烈的毛骨悚然的印象。

骨格凸出得讓人有巨人的臉是僅由骨和皮組成的,眼和牙都露出來了。

法迪亞,覺得很無聊似的用鼻子哼了一聲後,瞪著迫近自己的魔物。揮動手上的魔劍。

剎那,巨人的魔物被斬成兩半,即使這樣還走了數步迫近法迪亞後爆散了。在噴出的瘴氣之中,有樹木的果實大小的魔鋼在滾動。法迪亞拾起那個後塞進吊在腰間的袋里。在那之後環視四周。

「明明在地下深處了,相當廣闊的走廊啊。」

天花板很高,道路也很廣闊。闊得足以讓四、五名人類並肩的走。牆壁上有不祥的裝飾,總覺得混濁的空氣纏繞上來有種討厭的感覺。並不是動作變得遲鈍了,不過心情並不好。

「……跟伽利亞的那個城堡很像啊。」

法迪亞想起了在大約半年前,把伽利亞從魔物們手上奪回時的戰斗。那時候,名叫賁巴拉的金色頸環的魔物建造了滿是骨頭的奇妙的城堡。人類們突入那城堡,即使受到魔物和陷阱折磨依然前進。

然後,法迪亞跟洛克他們協力把賁巴拉打倒了。

造形完全不同,但是法迪亞在這座城堡上感覺到相似的印象。

——是魔王的力量所造成的嗎?

從黑暗的深處傳來了甲胄的聲音。有著鱷魚的頭部的肥胖騎士,手持巨大的戰斧向著這邊過來。

法迪亞認為是格倫戴爾,不過那容貌跟青年所知道的魔物差很多,在頭部甚至看到像是角的東西。並不是能用個體差來說明的程度了。

魔物舉起戰爹,踏響走廊後襲擊過來。跟魔物還有一段距離,不過法迪亞並不管這點揮動手上的魔劍。他所持有的報複者,有著越過空間斬殺敵人的力量。

雖然是用魔劍的力量做出來的事情,但是法迪亞的本領是貨真價實的,魔物的頭一面噴出瘴氣一面在空中飛舞後掉到地上。法迪亞打算解除架勢,不過馬上就重新調整好體勢向魔物擊出第二擊。因為魔物即使失去了頭部依然在活動。

被連同甲胄從肩膀斜向的斬了的魔物,這次才終于化成瘴氣的塊粉碎了。滾動在地上的頭部也溶解,化成瘴氣後消失了。

「居然沒死?」

能立刻反應過來表示了法迪亞作為戰士的本領,不過青年覺得很不快似的瞪著魔物站過的走廊。報複者是在傳說中由眾神所使用過的強力的魔劍。排除金色頸環的魔物和龍等極小數的強敵後,從沒試過無法用一擊打倒。

「剛才的魔物也是那樣……」

潛入魔王的城堡後,法迪亞已經遇過數次魔物,每次都把對方斬殺。

在意的是,遇到的盡是既沒見過也沒聽過的魔物。而且,明明沒戴著頸環卻有著跟銀色頸環的魔物同等或者以上的力量。

——要是這個城堡是魔王的力量所造成的話,會不會是哪里跟魔界連系在一起?

然後,自己所戰斗的魔物們全都是從魔界來的。不是那樣的話,就無法說明這麼強力的魔物們為什麼以往從沒在地上出現過。

回收曾是騎士的魔物的魔鋼後,法迪亞再次開始前進。

法迪亞成功潛入魔王的城堡,是今天早上的事情。跟以前一樣是通過妖精的世界去到魔王的城堡附近後,使用地精隱藏于地下,慎重的前往城堡。

城堡的周圍有以數千算的魔物們在,不過因為某個理由,他們並沒有注意到法迪亞。然後法迪亞就進入魔王的城堡了。

因為被像是結界的東西妨礙,無法從地下直接潛入有走出地上一次的必要。

進入城堡里後法迪亞默默的走在昏暗的走廊。即使看到通往二樓的樓梯也無視掉,看到通往地下的樓梯後毫不猶豫的走下去。沒有遇到魔物,不過在那時候應該聚集在城堡外而沒那麼在意。

在那之後,雖然遇到魔物數次,不過奇妙的是對方是一只的,即使多也只有兩只。雖然很強力,不過一對一或者二對一就會輸的話就不是法迪亞了。

然後法迪亞,現在下到地下層了。確認周圍沒有魔物的氣息後,青年停下腳步一次,重看一次自己所抄寫的紙片。是城堡里的地圖。

——雖然多少有點錯綜複雜,不過構造並沒有複雜得可以叫作迷宮……。

雖然有數個陷阱,不過都是從地板刺出槍,或者從牆壁噴出毒霧等單純的東西。雖然是巧妙的設置成看不到的,但是以設置在魔王的城堡的機關來說,覺得稍微缺乏破壞力。

——即使那樣,要找的東西怎麼都找不到啊。

光是看地圖,地下一層和地下二層差不多是同樣的廣闊。跟那些比較的話,這個地下三層只探索了一半左右。

——這樣下去不斷的往地下前進真是免了。

從袋里取出水筒含了一口水,再從細小的革袋里把炒豆倒在手掌上後粗暴的咬碎,整理好行李後法迪亞再次開始走。轉了很多次彎,把遇到的魔物斬殺後,往更深處前進。

走到開闊的地方了。那里比之前走過的走廊要稍微亮一點。

話雖如此,並不是有照明。是描繪在牆壁和地板上的奇妙的圖案,在發出不祥的光。法迪亞的嘴角上露出了笑容。跟純粹的喜悅相差很遠,是混雜著緊張和戰栗的笑容。

「這個是……」

法迪亞不禁發出嘟嚷了。地板上描繪著巨大的圓。在那之中有複數的三角形重疊起來而成的奇怪圖形,周圍寫著法迪亞不知道的文字。

牆壁也一樣。只是,那里的並不是圖形,是僅僅一只巨大的眼睛。最低限度在法迪亞眼中是那樣。

法迪亞關于咒術也有若干的知識。所以,理解到這面牆壁和地板的圖樣是跟咒術有關連的東西。

「這個是,通往魔界的門嗎?」

那時候,從圖樣所發出的不祥光輝都無法照到的黑暗深處感覺到異樣的氣息,法迪亞架起了魔劍。就像是黑暗的一部份膨脹了般浮現出來,在那之中發出強烈的紅色光輝,開始變得清晰的形狀。

身體被漆黑斗篷包覆著的,黑色影子。

——魔王……!?

法迪亞因為那個姿態而有一瞬間那麼想,不過馬上就知道不是了。

的確在以前,法迪亞有跟在眼前的那個完全同一姿態的魔王對峙過。不過,這個黑色的影子沒有那時候感覺到的強烈的憎惡和殺氣。

話雖如此,跟別的魔物們又明顯不同。

「是魔王的眷屬嗎?似乎相當重視這個啊。」

露出諷刺的笑容後,法迪亞粗暴的踐踏地板的圖案。忽然,想起來了。從莉娜希那聽過。魔王有著創造出名為”王的影子”的自己的分身的力量。

「是王的影子嗎?」

傲慢無禮,率直的詢問。那是正確的,不過王的影子沒有回答,抬起右臂後筆直的向著法迪亞。

從那手掌放出的是漆黑的雷光。黑色的光和熱力的歪曲的塊,以可怕的速度貫穿大氣迫近法迪亞。法迪亞用魔劍斬過去。

大氣伴隨著震耳欲聾的破裂聲彈開,黑色的閃電消滅了。不過法迪亞被打飛到正後方。在空中調整好體勢平安無事的著地了,不過拿著魔劍的手稍微感到麻痹。要是正面吃下閃電的話,馬上就會倒下吧。

這次先行動的是法迪亞。用報複者斬向敵人的右臂。有手感,敵人的右臂手肘以下的部份飛到空中。

法迪亞的表情完全沒變,在心中咂舌。因為手肘以下的部份,在瞬間就完成了再生。

——太輕了嗎?

如果是在來到這里途中遇到的魔物的話,這一擊能確實的斬殺。不過,王的影子完全沒有在意的樣子。看上去連痛楚都沒感覺到。

「畢竟能來到這里,果然有點實力啊。」

王的影子發出了聲音。法迪亞用鼻子哼了一聲。一半是為了保持著冷靜。

從王的影子本身依舊感覺不到憎惡或者殺氣。

但是,剛才的聲音。那聲音里有著足以讓懦弱的人顫抖起來的壓迫感。是魔王通過自己的分身把話語傳達過來。

王的影子,把雙臂舉到頭上。就像是捧著什麼般。法迪亞在那動作中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危險,不過下定決心後跑向王的影子。

王的影子在右手上跟剛才一樣創造出黑色的閃電,然後在左手上是創造出黑色的火炎。把那兩個在魔王的分身的頭上融合起來,卷成旋渦。

「——雷火。」

從雙手重疊起來的王的影子的手上,放出了纏繞著黑暗的火炎的閃電。法迪亞也同樣不放慢腳步的讓自己的雙臂重起來然後大喊。

「——瘴氣開放!」

在法迪亞的雙臂上,有黑色的手鐲。黑色瘴氣從法迪亞的身體的內側溢出後形成古代文字,覆蓋著青年的身體。

法迪亞正面吃下了王的影子所放出的火炎和閃電。然後,忍耐過來了。

跟吶喊聲一起揮動的必殺的刀刃,王的影子用右手接下了。那只手,在中間被斬飛了。

即使讓對方吃下了確實的一擊,法迪亞既沒有昂然自得,也沒有移到追擊。馬上就折返,背向王的影子後跑起來。才剛纏上的瘴氣像是炭的碎片般從他的身上剝落。

法迪亞的鎧甲出現了龜裂,臉上有燒傷的痕跡。是就連瘴氣也無法完全防住的王的影子的『雷火』所造成的。

法迪亞迅速的詠唱咒文,就像是要代替瘴氣般讓風精纏繞在身上。在他的背後,王的影子在瞬間把自己的右手再生後放出黑色的閃電。

但是,預料到王的影子的攻擊的法迪亞壓低身體避開了。法迪亞的行動並不是基于確實的根據的,基本上是根據直覺而做的,不過幸運拯救了青年。法迪亞就這樣遠離王的影子。

這時候,操縱王的影子的魔王為判斷迷茫了。這里是自己的城堡,有那個心的話,在下一瞬間就能繞到法迪亞的正面。無論是本體還是分身都可以。

不過,那個人類身纏著瘴氣。

——跟那個時候的人類不同。

襲擊某條龍的時候,魔王跟在那里的數名人類戰斗了。在那之中的一人,同樣身纏著瘴氣。現在也能鮮明的想起來。

——從一百五十年前出現于地上後,雖然余跟眾多的人類戰斗、把其屠殺、吞噬掉了。

不過使用那種能力的人一個都沒有。就連把自己的肉體消滅了的那個蒼色頭發的少女,也沒有展示那樣的力量。

那一點讓魔王警戒著。

——考慮到『雷火』的一擊就讓那個力量失效的話,沒什麼大不了吧。

出現在那名青年的正面後放出兩、三次『雷火』的話毫無疑問能確實的把他殺死。

——不過,那是未知的力量。

在大約二十年前,輕視人類的魔王吃了大虧。剛才逃離自己的那個人類,除了瘴氣的力量之外說不定還准備了魔王所不知道的什麼。

而且,雖然並不是光之劍那麼強力的東西,那個人類還是持有眾神所使用過武器,而且從一開始就是以這扇門為目標。

魔王打算把肯科斯呼喊過來,突然的停下了動作。在城堡外察覺到很大的動靜。

「……是在河上進來的人類們嗎?」

嘟嚷之後,王的影子的身影消失了。回到魔王的身邊了。

之後,描繪在地板上的圖樣發出赤黑色的光,冒起了數道像是黑煙般的瘴氣。

然後,伴隨著低吟聲魔物們從瘴氣之中出現了。

突入了魔王的城堡的巴特達斯等人,走了數步左右就停下腳步了。因為城堡里的氣氛,跟從外觀所想像的完全不同。

「……總覺得有種進入了不對的建築物里的感覺呢。」

跟在巴特達斯身後的妮舞,把視線從天花板從到牆壁後皺起了眉頭。黑發的戰士沒有回話,但是他有同感。

「唔呣。的確,奪回伽利亞時的戰斗也是這樣的啊。」

義手的魔劍使賽佛使用鼻子哼了一聲。巴特達斯露出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後,賽佛斯把骨牙城的事情簡潔的說明了。巴特達斯和妮舞還有奈傑爾都沒進入過骨牙城。

「那麼,這個是魔王的力量……」

妮舞一臉驚訝的再次環視城堡里。奈傑爾無言的呼喚出火精,創造出三個代替照明的光球後,讓兩個移動到他們的眼前,余下的一個向前前進。

走廊分成左右兩邊。巴特達斯以視線向走在旁邊的賽佛斯詢問。

「你們,去左邊。我跟這群家伙去右邊。」

通路雖然很廣闊,不過還是有限度的。更何況巴特達斯是雙手都拿著魔劍的戰斗的,就更加占地方了。而且數量越是多,只要無法取得平常的合作的話戰斗就會混亂起來。考慮到這種事的話,還是分開比較好。

「喂喂,沒有義手就無法戰斗的老頭派得上用場嗎?」

賽佛斯對明顯是在揶揄的多卡魯多用鼻子笑了。

「喂喂,不依靠精靈的話連走個路都很費力的老頭派得上用場嗎?」

多卡魯多是五十四。賽佛斯比他年長一歲。巴特達斯對兩名以險惡的視線看著對方的老人毫不客氣的斷言。

「吵架的話就丟下你們不管了啊,老頭們。」

「閉嘴,小伙子。焦急擺在臉上了啊。」

「就不能再稍微有一點余裕嗎?小毛孩。」

從雙方吃下毫不留情的反擊後,巴特達斯啞口無言了。在他旁邊的妮舞忍耐著笑意,奈傑爾把手放在額頭上。不太能讓年輕人們看到身經百戰的戰士這樣的態度和發言。歎著氣的開解包括巴特達斯在內的三人。

「雖然你們應該有想法,不過這里是魔王的城堡。」

因為有兩名年長者在,以有禮的用詞遣字說道。大概並不是那奏效了,不過互瞪姑且是中斷了。

數名的魔劍使和煉成師們跑往向右的道路。巴特達斯走向左邊的道路。妮舞和奈傑爾、多卡魯多,還有賽佛斯跟著黑發的戰士。對奈傑爾先飛到前方的光起了反應後,在大約數十步前的黑暗中從來了呻吟聲。

「這麼快就出來了啊。」

巴特達斯架起左右兩把的劍。其中一把當然是『不滅的閃電』。道路的幅度很闊這點,對操縱兩把魔劍的這個男人是值得慶幸的事。

被光球所照耀而浮現出來的是,全身被修長的硬毛覆蓋著的巨人。只有跟猴子很像的細小臉孔,和起節的手露出來了,根據角度可能會只看得出這是巨大的硬毛的塊吧。腳很短,手與此對比鮮明的長。

——沒看過的魔物啊。

巴特達斯沒有膽怯,不過抱著警戒心。不管是怎樣的魔物,在初次遇上的時候都是未知的怪物。不能大意。

硬毛的巨人有三只。他們迅速的移動那很短的腳,以意外的速度接近。巴特達斯也前進把距離拉近。

巨人用被硬毛包覆著的手臂從旁揮過來。巴特達斯彎腰避開那一擊。很快,力道很強。直接吃下的話身體似乎會被壓扁。

剛豎起身體巴特達斯就用魔劍的一擊擊向對方的腹部。不過,跟金屬性的聲響一起魔劍的刀刃被彈開了。

「巴爾!」

為了前去掩護巴特達斯,妮舞架起魔劍跑過去。她沿著左邊的牆壁跑過,打算從那邊繞過去,不過突然發出呻吟聲後當場跪下來了。設置在牆壁上的陷阱啟動了,細長的刀刃刺出來擦到妮舞的側腹了。

巴特達斯迅速的闖進魔物和妮舞之間,牽制著魔物。賽佛斯並肩站在他旁邊。

在兩人擔任盾牌役的期間,奈傑爾跑向妮舞身邊。從牆壁中刺出的刀刃,在妮舞穿著的鎧甲的表面滑過後稍微傷到了沒守護著的側腹。

要是妮舞沒穿著鎧甲,或者鎧甲被刀刃貫穿了的話就避不了受重傷吧。看到傷口並沒有那麼深後奈傑爾稍微安心了,不過得用水精的力量調整一下有沒有毒。

該說不出所料嗎?果然塗上毒了。奈傑爾為了治療傷勢再加上解毒而使用煉成術。

多卡魯多向魔物放出火球。目標很正確,並不是燒到覆蓋著魔物的體表大部份的硬毛,而是露出來的細小臉孔。

悲鳴響徹于走廊,不過並沒有持續到最後。因為巴特達斯一面用左手的魔劍牽制著其他魔物一面用『不滅的閃電』貫穿火炎還沒消失的魔物的臉部。

另一只被賽佛斯吸引著。他的右手上的是形狀跟柴刀相似的,單刀的魔劍,不過巧妙的使用那個跟魔物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即使以未知的魔物為對手,也完全沒有畏縮的樣子。

「——水彈!」

賽佛斯的左臂是鋼鐵的義手。在那先端發出像是綻開了般的聲音的同時擊出了水的塊。從封著水的精靈的力量的義手所放出的那個,當然不會是普通的水的塊,對魔物有著確實的破壞力。

水的塊直擊魔物的額頭,把強韌的硬化吹散後挖掉頭部。從傷口噴出黑色的瘴氣,從魔物的口中發出呻吟聲後巨體踉蹌了。

賽佛斯踏進去了。不過,並不是撲進敵人的懷里。接近到魔劍的刀刃能砍到的距離,斬向那胸口後迅速的往後跳。下一瞬間,魔物的巨腕揮空了。

「很危險很危險。」

老戰士露出充滿余裕的笑容。眼前的魔物,有著跟那巨大的身驅相應的生命力,預判到魔物能馬上反應,賽佛斯決定僅給予輕傷就算了。而且,同伴們就在身邊這件事也讓賽佛斯能穩健的選擇。

目的始終是莎夏的救出。這只魔物可能是強敵,不過並沒有金色頸環的魔物那麼強。並沒有勉強的理由。

然後,因為賽佛斯把一只完全吸引住了,巴特達斯也能盡情的行動。把手從『不滅的閃電』上放開,用雙手握緊余下的魔劍以最接近的魔物為目標舉起劍。

響起跟用巨大的刀具斬在岩石上很相似的聲音後魔物被一刀兩斷了。

翻卷起兩道瘴氣的暴風後,魔鋼掉落在地上。之後出現第三個瘴氣的暴風。是賽佛斬把他應付著的魔物斬殺了。

巴特達斯無視魔鋼後拾起掉在地上的『不滅的閃電』,之後回頭望向妮舞和奈傑爾。

「沒事嗎?」

「嗯」,妮舞抬頭望向巴特達斯後露出了軟弱的笑容。判斷傷勢已經治好了後讓奈傑爾離開,往雙腳使力站起來。

「幫大忙了。謝謝,兩位。」

巴特達斯板著臉的點頭後,一面警戒著走廊的深處一面向同伴們詢問。

「剛才的魔物,我是初次看到。」

「我也是。大概,是跟這座城堡的構造有關系吧。很久以前來的時候,並不是這樣的。」

多卡魯多回答道。他比莎夏要早很多挑戰過魔王。在那時候的戰斗中他失去了當時的同伴們和自己的右腳,而且還被施加詛咒了。

「雖然由被陷阱傷了的我來說也點那啥,不過警戒著的前進吧。畢竟是魔王的大本營,即使有更麻煩的陷阱也不奇怪。」


「不過,的確趕快一點比較好。」

賽佛斯拾起魔鋼的同時把視線朝向走廊的深處。新的魔物的氣息在接近過來。然後,在遠處傳來了剣戟和咆哮、怒吼還有悲鳴。似乎在別的地方人類和魔物的沖突變得更加激烈了。

巴特達斯回頭望向奈傑爾和多卡魯多、賽佛斯。

「覺得魔王在哪里?」

「我以前戰斗的時候,是在最上層的玉座的房間。」

首先是多卡魯多那樣回答,之後是賽佛斯慎重的開口。

「既然對入侵者派出魔物了,應該是在基本上方便把握狀況,能安定下來的地方吧。畢竟伽利亞那時也是那樣。」

「在更上、更後的地方啊。在迷宮的深處,簡直就是童話中的魔王啊。」

妮舞開玩笑後聳了聳肩。她的話多少緩解了四人的緊張。

巴特達斯和賽佛斯站在前面,五人再次在走廊上奔跑。

賽佛斯跟黑發的戰士一起站在前面,是因為大家都判斷配合這名老戰士的體力比較好。

賽佛斯很適合抑制住容易貿然行事的巴特達斯。雖說年老了,還是比市井的青年有體力多了,動作也不會太遲鈍。

在走廊奔跑,轉彎後跑上樓梯。要是遇到魔物的話,盡可能的盡快打倒。然後五人在城堡里猛沖。

再一次登上樓梯。巴特達斯忽然感到違和感。另外四人在稍微遲了一點後也有同樣的想法。

沒有出現魔物。

直到登上樓梯之前,可以說是以一定的間隔遇上魔物,不過在到達這一層後過了大約二百秒還沒看到魔物的身影。

走到開闊的地方。有著城堡的中庭左右的廣闊,天花板模糊的散發著微弱的光。

然後,在那里站著兩個影子。莎夏——肯科斯和,身披漆黑的法袍的某人。走廊在兩人的背後筆直的延伸下去。

「……真懷念啊。”王的影子”啊。」

多卡魯多歪曲起刻著刺青的臉後瞪著身披法袍的魔物。他的話,讓其他人知道了法袍的魔物的真面目。雖然有聽過名字,不過實際看到是第一次。巴特達斯像是嘲笑般弄響了鼻子。

「因為之前帶來的同伴的話贏不了,就把別的同伴帶來嗎?」

肯科斯沒有回答,讓灰色的大劍出現在手上。賽佛斯、奈傑爾各自擺出架勢。

妮舞也架起魔劍——劍和盾牌。她所持有的魔劍『增幅』是劍和盾牌一對的。妮舞用魔劍的刀鋒輕輕的敲了一下盾牌的表面後,像是青白色的霧般的東西緩慢的纏繞在她的身上。

「別勉強啊。」

奈傑爾向妮舞呼喊。妮舞身穿的鎧甲,是在各處用金屬補強了的革鎧。以白色為基調,跟她很合襯,不過以在魔王的城堡戰斗時的裝備來果然感到心里沒底。

「沒問題的啊」,為了讓奈傑爾安心下來妮舞露出笑容了。

「王的影子就由我和巴爾來解決。在那期間拖著莎夏!」

多卡魯多大喊道,巴特達斯想說「別自說自話」,不過側目的看了多卡魯多的表情後把話吞回去了。刺青的煉成師一反常態的露出了充滿了緊張、認真的表情。

——即是說那麼難對付啊。

在這之中有跟王的影子戰斗過的人只有多卡魯多。那樣的話,應該聽從經驗者的判斷。而且,敵人知道巴特達斯無法斬莎夏這一點。

巴特達斯把左手拿著的魔劍插在地上後,拔出背著的魔劍。

這個男人為這次的戰斗所准備的五把魔劍每把都是強力的東西,不過知道名字的就只有兩把。一把是現在右手拿著的『不滅的閃電』。是有著並不尋常的刀身的強度和刀刃的銳利,再加上鞘具備著治愈能力的魔劍。

另一把,是現在左手所握著的。被喻為神話的時代的英雄揮動過的魔劍,被稱為『破壞之劍』。

「魔王在哪里?」

巴特達斯架著兩把魔劍的詢問。雖然沒有期待過回答,不過肯科斯用視線指示在他們身後延續下去的走廊。

「在這前方。不過,不會讓你們到達魔王大人的眼前。」

賽佛斯笑起來了,架好魔劍和義手後開始行動了。妮舞跟在老戰士的旁邊,奈傑爾在兩人的身後開始描繪煉成陣。

巴特達斯大聲的一蹬地面。雖然很擔心莎夏,不過再也沒有妮舞他們那麼可以信賴的同伴了。應該集中于眼前那個叫王的影子的。

在王的影子的周圍,出現了數團由瘴氣形成的黑色火炎。那些在瞬間膨漲起來後化成大約有一抱大的火球,然後襲向巴特達斯。數量是五個。

巴特達斯停下腳步,不過並沒有要避開火炎。定睛看著迫近的火球,在火球飛到間合的內側時瞬間揮動左右兩邊的魔劍。同時,從後方吹來伴隨著強烈的冷氣的突風。

風發出咆哮,讓火炎爆開,被橫砍的火球化成黑色瘴氣的塵後云消霧散了。通過魔劍手感到若干的麻痹,不過並沒有厲害得會成為問題。巴特達斯斬了的火球有三個。余下的兩個是被突風所撕裂,在魔劍的刀刃到達之前就消滅了。

——是多卡魯多啊。

是刺青的煉成師放出冷氣的風。感到感激的反面,黑發的戰士想著自己就能把全部斬掉。

巴特達斯放棄一口氣拉近距離,改成逐步的接近。王的影子緩緩地采取前傾姿勢。之後舉起手臂,以被射出的箭般的勢頭筆直的刺向巴特達斯。銳利的爪從像影子般的手伸長向男人襲擊。

硬質的聲響。用魔劍防住了從旁揮過來的爪,但是跟剛才的火球無法比較的沉重沖擊讓巴特達斯退後了半步。

之後,溫暖的空氣,和像是散布了銀砂般不可思議的光輝纏繞在巴特達斯的周圍。是多卡魯多的煉成術。

從王的影子那戴得很深的風帽中放出了紅蓮之炎。巴特達斯把『不滅的閃電』向著迫近的火炎舉過頭上,咬緊牙關後大大的踏前用『破壞之劍』斬向王的影子。紅蓮之炎燒灼著巴特達斯頭發和皮膚。

有手感。從王的影子洋溢出大量的瘴氣,像是煙般飛舞起來後溶于大氣消失了。巴特達斯在這時候把『不滅的閃電』揮下去。王的影子打算用左手防禦,不過左臂被斬飛了。認為魔劍的刀刃會就那樣把王的影子劈開。

不過,跟落雷很像的轟響一起被吹飛的是巴特達斯。正好在魔劍碰到王的影子之前,在那周圍出現了數個黑球。那些,每個都是應該稱為強烈的閃電的塊的東西。

回避和忍耐下來都沒做到,巴特達斯在地板上滾動。多卡魯多所施加的兩層煉成術的守護被完全的消滅了,身上受了很嚴重的燒傷。要是沒有地精和風精的守護的話不會這種程度就完事吧。

巴特達斯因全身的痛楚和麻痹而發出呻吟。雖說『不滅的閃電』有著治愈能力,要站起來還是要花一點時間。

王的影子,放出新創造出的雷的塊。不過,在男人的眼前剛聳立起土塊的巨大的手,手就張開然後把雷的塊全部接下來不讓雷的塊碰到巴特達斯。

是多卡魯多的煉成術所創造出的東西。刺青的煉成師一面防住王的影子的攻擊,一面用水精治療巴特達斯的傷勢。

「……有人幫忙,真是值得慶幸的事情啊。」

巴特達斯露出苦笑了。因為一個人獨自戰斗的時候壓倒性的多,才再次有壓感。多卡魯多再次對巴特達斯施加地精和風精的守護後,黑發的戰士一面調整呼吸一面詢問。

「喂。這家伙還會做什麼?」

「在手上放出火炎和閃電,在那之後把那兩個組合起來而成的東西筆直的轟過來。」

「除此之外呢?」

「之後就是那家伙還沒用過的招數了,那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了。」

多卡魯多在巴特達斯的大約十步後。兩人的對話是通過風精進行的。「要上了哦」,多卡魯多的聲音短暫的響起,土塊的手殘破不堪的崩潰了。

巴特達斯瞪著在那對面站著的王的影子的思考。

——王的影子……。魔王用其力量創造出的分身,是這樣對吧。

魔王就在這之前方,肯科斯是這樣說的。那樣的話就很認為對方會舍不得使出本領。

往腳和手臂使力確認麻痹沒有殘留著後,巴特達斯跟王的影子縮短距離。雖然是強敵,不過只要有多卡魯多的掩護的話並不是贏不了的對手。

——我可不會分身啊。快點消失……!

風精讓巴特達斯的動作加速。在一瞬間拉近距離的黑發的戰士,高舉左右兩邊的魔劍後斬向王的影子。

王的影子用雙手分別接下兩把魔劍的刀身,一面像是要捏碎般握著一面把巴特達斯推回去。不愧是魔王的分身,力氣並不尋常。然後,還從王的影子的風帽深處創造出細小的火炎。是打算在至近距離下用火炎攻擊巴特達斯吧。

巴特達斯正是那瞬間放開了左手的『破壞之劍』。把手放在腰間的劍上,剛拔出來就斬過去。跟確實的手感一起王的影子踉蹌了。王的影子放開了『不滅的閃電』。

巴特達斯丟開左手的魔劍後用雙手握著『不滅的閃電』,然後舉起來。跟像是咆哮的吶喊聲一起摔下去。魔劍的刀身把王的影子一刀兩斷,連同石的地板一起斬開了。

不過,巴特達斯沒有大聲稱快,也沒有拾起掉在地上的兩把魔劍,往後跳跟王的影子拉開距離。

在沒有放松警戒的黑發的戰士眼前,被斬成兩半的王的影子剛像是霧般搖晃就溶合在一起,在瞬間回複原來的姿態。風帽深處的紅色獨眼依然散發著光輝。

巴特達斯一面驚訝著王的影子,一面僅有一瞬間的把視線移到在後面的多卡魯多身上。刺青的煉成師沒有隱藏著驚訝的表情呆站著。

——這家伙不是王的影子嗎?

巴特達斯感到很焦躁,不過稍微吸了一口氣後吐出來,馬上就回複冷靜了。話雖如此,並沒有去想對方的性質之類的。那種事情交給在自己後面的多卡魯多就好了。自己只要繼續戰斗就好了。

——把你砍碎。直到無法回複原狀為止。

巴特達斯架起魔劍後開始跟王的影子拉近距離。

妮舞他們跟肯科斯的戰斗,在傍人眼中是肯科斯有優勢。妮舞的魔劍是劍和盾牌一對的,不過她從開始戰斗時就比賽佛斯站得更前,然後陷入被動的防守了。

賽佛斯也試過數次從旁攻過去,不過肯科斯沒露出空隙的配合跟賽佛斯。奈傑爾用煉成術盡力減少妮舞所受的打擊。

肯科斯的大劍的一擊,把妮舞打飛讓她大大的往後退。不過,肯科斯沒有移到追擊停留在原地。妮舞調整好姿勢後對肯科斯笑了。

「怎麼了?我可不覺得你已經筋疲力盡了。」

肯科斯沒有回答。他的意識向著包覆著妮舞的身體的青白色的霧。那色彩比起剛開始戰斗時更明確、更濃。濃到只能在霧的深處隱約的看到妮舞身穿的白色革鎧的程度。

這是,妮舞持有的魔劍的力量。這個像是青白色的霧般的東西是,是為了緩和施加在妮舞的全身的所有沖擊而工作著。那色彩變得越濃,就變得能從更大的沖擊中守護著妮舞。

只是,要讓色彩變濃只有一個條件。是用盾牌承受沖擊。霧的濃度會隨著受到的沖擊的強度而增加,不過沖擊很弱的話怎麼承受都不會有變化。話雖如此,一次性的承受太過強的沖擊的話,在魔劍的力量發動之前持有人也承受不住。

奈傑爾的評價是「太過難使用的東西」,不過妮舞毫無迷茫的說要使用這個。她說要前往盡是強敵的魔王的城堡的話這個很合適。

妮舞的那想法,在現在可以說是很正確。在跟肯科斯開始戰斗時,每承受一擊妮舞都會被打得後退,體力也大大的被削弱,不過現在連調整呼吸,露出笑容的余裕都有了。

——在這之後才是正式的。

妮舞銳利的瞪著肯科斯——不,莎夏。吸了一口氣後張開嘴巴。

「莎夏小姐!」

似乎要行動了的肯科斯的腳步停下了。妮舞繼續向她呼喊。

「要是有意識的話,戰斗吧!然後戰勝操縱著你的那只魔物!」

莎夏的動作停止了。就像只有那里的時候停止下來了般。妮舞一面警戒著一面注視著,莎夏的全身像是在掙紮般顫抖起來。纏繞著她的瘴氣,就像是搖晃的波浪般蠢動。莎夏的嘴唇稍微動起來,她的左手,按著拿著大劍的右手。

「莎夏小姐!」

妮舞再次向她呼喊。賽佛斯和奈傑爾交換視線,決定繼續注視著。雖然動作停止了的現在,毫無疑問是把肯科斯消滅的機會。

不過,要是莎夏真的跟肯科斯在圍繞著那身體的支配權戰斗著的話,對出手感到猶豫。即使是經驗豐富的兩人,也沒怎麼聽過魔物操縱著人類的事情。親眼看到是第一次。不能稀里糊塗的出手。

發出低沉的呻吟聲。發出那聲音的到底是勇者還是魔物?莎夏把灰色的大劍丟到地上後,當場跪下來了。

妮舞有一瞬間為該怎麼辦而迷茫了,但是架著盾牌的走近莎夏。魔劍所持有的力量在正常的起作用。有發生什麼都能守護著自己的自信。

在接近到距離莎夏一半步的位置時。纏身著莎夏的瘴氣的一部份隆起,一面散播混著金色的粒子的瘴氣一面展開黃金的翅膀。宛如莎夏的背部長出翅膀了般。

在瞪大眼睛,馬上架起盾牌的妮舞的周圍出現了無數的黃金的羽毛。黃金的羽根爆開,熱力和沖擊從數個角度襲擊妮舞。妮舞把那些忍耐過來了,但是只有一瞬間把注意力從肯科斯上移開了。

肯科斯沒有放過那機會。抓住掉在地上的灰色的大劍後舉起來。響起尖銳的沖擊聲,盾牌中妮舞的手上被彈飛後掉到地上。同時的守護著她的身體的青白色的霧也消失了。看到那個後賽佛斯和奈傑爾行動了。

「水彈!」

「水精啊!」

從義手擊出水的塊,被壓縮了的海水從奈傑爾的手直線狀的放出。都是瞄准纏繞著莎夏的瘴氣。不過,早了一瞬間在莎夏的周圍出現了黃金的羽毛,響起刺耳的破裂聲後都爆開了。

肯科斯揮動大劍。魔劍中妮舞的手中飛脫,她在鎧甲被切裂後被打飛到後面。跑過來的賽佛斯馬上從後接住妮舞。肯科斯在這時候追擊上來了。

賽佛斯把妮舞撞到一旁的同時架起義手,不過肯科斯的劍比較快。老戰士把義手從攻擊切換到防禦。

震耳欲聾般的破壞聲。賽佛斯的義手,跟一些肉一起被撕碎了。灰色的大劍先是把義手破壞,就算把義手破壞了還沒停下來,把老戰士的左臂斬開了。發出苦痛的呻吟聲的同時賽佛斯把右手的魔劍刺向肯科斯。

但是,魔劍在滑溜溜的穿過瘴氣後撞上莎夏的身體,被彈開了。肯科斯毫不留情橫揮大劍。賽佛斯馬上用魔劍防禦,但是沒能把威力完全抵消掉跌倒在地上了。

肯科斯一瞥了老戰士,不過馬上把目標改變成妮舞後跳躍了。奈傑爾召喚地精後在妮舞的周圍築起土塊的牆壁,不過在下一瞬間就被大劍和黃金的羽毛粉碎了。妮舞就連撐起身體都做不到。

肯科斯向妮舞揮下大劍,在那時候。奈傑爾讓風精纏繞在自己身上,一跳。闖進肯科斯和妮舞之間。奈傑爾打算就那樣抱著妮舞逃跑,不過肯科斯的大劍比較快。

灰色的刀刃深深的剜掉奈傑爾的背部。因為迅速的使用煉成術,右腳再次痛起來了,而且奈傑爾就連革鎧都沒穿。只是在麻鬐的衣服上穿上革的襯襖的輕裝。肉連同那件襯襖和衣服一起被斬開,噴出鮮血。

即使身體因為激痛而向後仰,奈傑爾的手指依然在虛空移動。是要把煉成術的構成的一部份改變。使用風精,把妮舞吹飛到離開數步的位置。那就竭盡全力了。

奈傑爾的身體失去了力氣,當場倒下了。沒有要爬起來的跡像,從背後流出的血也沒停下來溢到地上。賽佛斯愕然的盯著那個光景,妮舞不禁大喊了。

「奈傑爾!」

然後,應該被肯科斯操縱著的莎夏的嘴巴,像是在呼喊奈傑爾的名字般動了。不過,並沒有連聲音也發出。

巴特達斯跟多卡魯多,依然在跟王的影子展開死斗。到底斬了這只魔物多少次,用煉成術攻擊了多少次?不過,即使是把頭砍掉,還是把身體從肩膀斬開,王的影子都會在一到兩秒左右就複活了。

就算是身為身經百戰的魔劍使和煉成師的兩人,呼吸也開始亂了。在那邊傳來的妮舞那悲痛的叫喊聲,讓巴特達斯和多卡魯多有僅僅一瞬間把視線朝向那邊。飛進視野的是滿身是血倒在地上的奈傑爾的身影。

跟王的影子有數步份的距離,不知道理由,不過沒看到要動的跡象只是默然的站著。巴特達斯打算幫助奈傑爾而把腳朝向那邊,不過走了數步就停下腳步了。

從俯視著被血染紅的奈傑爾的莎夏的全身流出了非常大量的瘴氣,甚至染成看不到她的腳邊的黑暗。那是帶有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類都屏住呼吸的壓迫感的瘴氣。

「——人類們啊。現在,我從誕生後第一次感謝你們。」

響起聲音了。並不是莎夏。是肯科斯發出的。並沒有注意到不論什麼時候都很平淡的肯科斯的聲音中帶有喜悅的人。

——幸運……。簡直就是幸運。

妮舞的,對莎夏的呼喊。那時候莎夏的靈魂,對肯科斯進行了前所未有的激烈抵抗。在她體內的光之劍也同樣開始燒灼肯科斯的身體。

要是再持續一會呼喊的話,肯科斯只能放棄莎夏的支配吧。不過,正因為莎夏的靈魂那麼突出,才能藉由傷害奈傑爾帶來的精神上的打擊深深的挖掉她的靈魂,讓抵抗力一口氣變弱。

就連攻擊的肯科斯,也沒有期待過這麼大的結果。

巴特達斯瞪著肯科斯的逐漸拉近距離。

「……混蛋,你做了什麼?」

肯科斯高聲的回答。

「魔王大人,終于複活了。」

巴特達斯他們展開死斗的廣場的前方,玉座的房間發生異變了。

魔王的身體,連同坐著的玉座都被瘴氣覆蓋著,化成宛如繭般的狀態了。只是,只有紅色的獨眼貫穿瘴氣散發著神秘的光輝。

在由瘴氣所紡織出的繭之中,魔王的身體逐漸的膨脹起來。是被封在莎夏體內的魔王的靈魂被解放,正在回來。

坐著的玉座早就承受不住那重量而粉碎了,手臂和腳變得粗了數倍。從繭中伸出來的尾巴伸到地上,爪也增加了硬度和銳利度。

「……看來肯科斯做得很順利啊。」

肯科斯沒有攻陷伽利亞,但是得到了對魔王來說非常重要的線索。

在把擋住的人類們用莎夏的手逐一殺死的時候,這只魔物聽到了。自己所操縱著的少女的靈魂的,悲痛的叫喊。

莎夏是為了守護人類而戰斗的。不惜賭上自己的性命挑戰魔王。

「我認為對這名少女來說,沒有比把身為同伴的人類親手斬殺更厲害的苦痛了。然後,能讓這名少女的靈魂變弱的話……」

持續封印了魔王的靈魂二十年,被肯科斯操縱著肉體,消耗了莎夏的靈魂。然後,親手殺死親近的人——快要殺死親近的人讓她的靈魂疲憊不堪了。

光之劍也折斷了。封印魔王的靈魂,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魔王在玉座的房間發出歡喜的咆哮。

從莎夏的身體沒完沒了的溢出的瘴氣終于停止流出後,她像是人偶般倒下了。她剛站著的地方有混雜著金色的粒子的漆黑瘴氣在蟠卷起來。很明顯是肯科斯。

「你說魔王,複活了……」

巴特達斯瞪著肯科斯。聲音還保持著幾分冷靜,但是在心中數種感情像是暴風般大鬧。

「正是那樣。一直被這名少女所封印著的魔王大人的靈魂,現在被完全解放了。」

是在興奮嗎?肯科斯的聲音很響亮。黑色的瘴氣在空中蠢動,纏繞在一起後造出了一個形狀。

那是在兩邊有著黃金的翅膀,在中央配置著一只巨大的眼睛的漆黑球體。魔物的眼瞳,朝著從剛才開始就沒動的王的影子。巴特達斯也把視線朝向那邊,皺起眉頭了。王的影子,變得比剛才大了一圈。

——不,不只身體。

「正如你們所知道的那樣,王的影子正如那名字一樣是魔王大人的分身。因此,魔王大人有變化的話也會受到那影響。」

應該比巴特達斯要矮的身高,變得高得輕松超越了他。紮破風帽長出角,尾巴在拍打地板。全都是漆黑,只看得到輪廓的。形成那全身的瘴氣變得更濃,放出的壓迫感變得更強。

在人類們屏息的注視著的期間,在風帽的深處,紅色獨眼的下面無力地伸出了像是舌頭的東西。王的影子把那舌頭纏在倒在地上的莎夏身上,把她拉過去。把她塞進自己的體內。肯科斯嚴肅的宣言。

「把光之劍,連同這名少女獻給魔王大人。」

「你說什麼……?」

「你們也是,在慶祝之日獻上供品吧。」

在肯科斯的話還沒說完的時候,巴特達斯一蹬地面。在差不多一瞬間接近王的影子。舉起『不滅的閃電』。

在正要把魔劍揮下去的那時候,在巴特達斯的周圍出現了無數的黃金的羽毛。直覺在訴說著危險,巴特達斯反射性的彎腰揮動魔劍把羽毛橫掃。大部份都被斬掉了,不過只有僅僅一枚停留在巴特達斯的肩膀。

羽毛化為黑色的瘴氣後消滅,激痛襲向巴特達斯的肩膀。看過去後,羽毛停留的地方的革鎧溶挖了,衣服也開洞了,皮膚被燒焦了。

雖然用『不滅的閃電』的力量瞬間治愈了,不過巴特達斯不禁感到戰栗。要是就那樣承受黃金的羽毛的話,即使有『不滅的閃電』也不能簡單了事吧。

王的影子背向巴特達斯,以笨重的動作慢吞吞地離去。

——莎夏……!

巴特達斯打算追上去,不過在漆黑的球體上加上黃金的翅膀的魔物在眼前闖進來了。翻起黃金的翅膀,從左右襲向巴特達斯。

跟刺耳的金屬性一起,巴特達斯被強逼進行了不甘願的後退。用魔劍防住了才沒受傷,但是男人必須承認剛才的打擊有著可怕的威力。

「剛才的羽毛也是你這混蛋搞的鬼吧。」

「對。既然魔王大人已經複活了,我應做的事只有僅僅一件。只有把你們全數殺死,獻給魔王大人……!」

肯科斯展開翅膀。以可怕的速度在巴特達斯他們的頭上通過的同時散布黃金的羽毛。

——糟糕……!

巴特達斯轉身朝向後面,用魔劍吹散黃金的羽毛的同時跑向倒在地上的奈傑爾。把掉到他身上的羽毛一掃而光後確認他的傷勢。

——好慘的傷勢,不過還活著。

感到安心和緊張的同時,巴特達斯把視線移到別的同伴們身上。

多卡魯多馬上召喚地精,築起土塊的牆壁保護自己和妮舞、賽佛斯。羽毛在慢慢的飄落,在觸碰到土塊的牆壁時無聲的爆開。可怕的沖擊連鎖起來後把土塊的牆壁粉碎了。

「有兩種啊。」

確認妮舞和賽佛斯是不是平安無事的同時,巴特達斯咂舌了。肯科斯剛才所散布的羽毛,跟剛才對巴特達斯所放出的性質並不同。

忽然,出現了影子。不知什麼時候肯科斯浮在巴特達斯的正上方。太過把注意力放在同伴們身上了。

有什麼從肯科斯的身體,黑色的體球的內側刺出來了。

——魔劍……!?

那是數把的魔劍。是肯科斯為了折斷光之劍,從大陸各地收集回來的。那些魔劍的刀鋒向著巴特達斯他們,以可怕的速度掉落。

巴特達斯毫不迷茫的覆蓋在奈傑爾身上。這名褐色頭發的煉成師還活著。然後,巴特達斯做不到把他棄而不顧這種事。

無論是背後還是手臂,都被將近十把的魔劍插著。巴特達斯即使忍耐著苦痛依然往手臂和腳注入力氣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就連一把也不讓魔劍的刀刃到達下面。肯科斯就像是平淡的處理作業般,創造出黃金的羽毛。

下一瞬間,在廣場出現了突風和閃光。突然把黃金的羽毛吹散,閃光把肯科斯附近往五個方向擴散的黃金的羽毛全都消滅了。

「——新的敵人啊。」

肯科斯把視線朝向走廊。那里站著數名的男女。站在前頭的是拿著銀色大劍的砂色頭發的青年。跟他一起的是三名的少女們。

青年的名字是洛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