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臨河角力(下)

第七十二章 臨河角力(下)



黃口鎮,田間,路旁,村邊到處是錳礦洞,有的距公路僅僅幾米遠,有的兩礦間相距只有二三十米,多數礦洞為直井式.

來到錳礦最密集的王莊山山腳,這里型錳礦洞星羅棋布,郭士達下了車,就見不遠處錳礦旁,有三名礦工正要下井.他們站在鐵皮圓桶里,被卷揚機吊入深達七十多米的井下,而井口處支撐吊桶的只是幾根木頭搭成的支架.

遠遠有人見到了車,有人跑著四處送信,或者,是煽風點火,人群漸漸彙集過來,司機王有些緊張,低聲:"書記,先上車吧."

郭士達沒話,看了看表.

幾百名村民很快彙集在山腳下,擠在前面的緒激動,大聲吵嚷著向郭士達走來,郭士達看看旁邊,有一塊半米高的石頭,就站了上去,大聲:"聽我幾句!"

有的村民就停了嘴看著他,有的還是七嘴八舌的吵嚷著,質問新書記為什麼要關掉礦井.

郭士達對質問置若罔聞,整理著自己的思路,開始講話,"咱們黃口鎮這幾年發展很快,為什麼?我想大家都很清楚,沒錯,就是因為這漫山遍野的錳礦!"

"那你為啥要關掉我們的礦井!"有人大聲質問,馬上就有人附和,七嘴八舌的喊."是不是眼!要賣給外地人!"

"為啥外地人開地礦就不關!"

"就是我們農民好欺咧!"

郭士達大聲道:"好.我問問你們,你們有沒有人聽沒被關的礦井出過事?死過人?你們又有沒有人沒聽過這滿山的礦井沒死過人地?!"

"整頓礦井,是為了保護你們的合法權益.不是為了斷你們的活路,我就問一句,把你們鎮的經濟搞下去,我有好處嗎?我有一丁點好處嗎?句大實話,寫在履曆表上,那是一個汙點!一個很大的汙點!"

嘈雜聲漸漸了.

"所以,整頓的目的不是關閉礦井,而是為了使得咱們臨河的礦業能更規范.更有序地健康發展,而不是被少數別有用心的人當聚寶盆,用人民群眾的血汗,甚至生命來換取他們的榮華富貴!"

下面再次一片嘩然,好久好久都靜不下來.足足五六分鍾,才又慢慢地歸于平靜.

郭士達也停下來,眼睛直直看著大家,足足有幾分鍾也沒話.

"鄉親們!下面的話還要我再接著嗎?咱們老百姓的話,好腿不往泥里踩,可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你們偏偏要在這兒趟渾水?如果治理過礦井,你們沒活路,來找我,我可以承諾,幫大家找工,幫大家度過難關,但現在,你們為什麼來?你們要知道,撕毀政府的封條是什麼行為?那是嚴重的違法,要坐牢的!你們可能覺得法不責眾.但我郭士達在這里一句,以前的事既往不咎,但從現在開始,誰再不聽勸阻.擾亂政府執法,我一定會追究他地法律責任!"

"我再給大家一天的時間,大家好好想一想."

郭士達講完話半個時以後,大半的村民陸陸續續走掉.

等礦區剩不下幾個人,郭士達准備上車的時候,警車呼嘯而至,郭士達又看了看表,沒有話.上車.:"回臨江."

車慢慢開動,和警車走了個對頭.郭士達能清楚看到擦車而過的警車里,程玉成局長錯愕的表.

市長辦公室,唐逸坐在寬大的辦公椅上,認真閱讀手里的一封信,讀到後面禁不住微微一笑,"士達這句話挺有力度嘛?恩,不能被被少數別有用心的人當聚寶盆,用人民群眾的血汗,甚至生命來換取他們地榮華富貴,擲地有聲啊!"

黃琳微笑,無論什麼時候,市長永遠充滿自信,淡定自若.

剛剛,市委秘書長顧喜武與黃琳進行了溝通,將信訪辦的告狀信交到了黃琳手上,尤其是唐逸正翻閱的這封信,孫玉河書記也看過,他的意見是要市委辦督查室下去看一看,況是不是真像信里寫得這麼嚴重.

這封是臨河幾名人大代表地聯名信,信里,郭士達書記的講話很沒有原則性,嚴重挑撥干群關系,使得黃口鎮干部群眾對立緒嚴重,黃口鎮書記,鎮長的家人不同程度受到了騷擾,甚至有人在鎮書記劉平同志家的牆上貼大字報,汙蔑劉平同志是貪官汙吏.

"市長,喜武秘書長還……"

唐逸擺擺手,"玉河書記得很對,這件事要查一查."

黃琳點頭:"那沒別的事我就出去了."

黃琳走後,唐逸就拿起電話,撥通了督查室主任何振峰的電話,還在省委督查室的時候,唐逸就與何振峰有過接觸,剛剛來安東時何振峰更幫過唐逸幾個忙.

"唐市長?你好你好."聽到唐逸自報家門,何振峰明顯有些驚喜,見識過唐逸在省委督查室的權勢,更一路看著唐逸在安東翻云覆雨,對唐逸,他是極為欽服地.

唐逸只是簡略地關心了幾句關于職工醫療改革調研的落實況,然後就掛了電話,至于真正意圖,何振峰自然會明白.

下午辦完手頭地文件,唐逸就給蘭姐打了個電話,要她回家里做飯,蘭姐那邊聲音嘈雜,好像是在鬧場,蘭姐接通了電話,還在與人大聲吵著:"不賠你就別想走!"

唐逸皺眉."干嘛呢?"

"別跟我裝可憐,姑奶奶扮可憐地時候你還吃奶呢!"大姐聲音凶巴巴的,接著就呀的一聲驚呼.聲音湊近了話筒:"唐,唐書記,啊,我,我剛看到是您地號兒."聲音之甜膩柔軟與方才形成極鮮明的對比.

唐逸有些無奈,但也得關心關心她:"咋了,吵啥呢?"

"沒事沒事,就是一外地人.刮花了我的包兒,唐書記,是不是要我晚上去煮飯."


唐逸恩了一聲,:"沒事就好."然後掛掉了電話.

就在督察組下到臨河調查郭士達書記行為舉止是否失當之時,郭士達卻來到了紀委商國民書記的辦公室,將一疊厚厚的材料交給商國民,是關于臨河市黃口鎮鎮書記劉平的材料.

商國民翻著材料,眉頭越皺越深,抬頭看了眼郭士達,問:"既然有這許多問題.為什麼不交臨河市紀委查一查?"

郭士達歎口氣:"劉平是臨河市市委常委,紀委查同級干部,會遇到多大的阻力,國民書記,您應該有切身體會."

商國民擺擺手:"但是原則上,我認為還是由臨河紀委跟一跟的好,我們市紀委直接介入,會令基層地同志產生想法的."郭士達卻是毫不放松,"國民書記,我也知道您的難處.但現在受害人之一的劉英就躲在安東,您知不知道,她剛剛和我談過話,就有幾名不明身份的人想帶走她.國民書記,市紀委真的就不能聽聽她的法嗎?"

商國民靠在沙發上,沉思著,手指夾著的煙頭燒出一截長長的煙灰.

郭士達卻是極有信心,在看過這疊材料後,不管商國民以前是怎麼個想法,現在,他是一定不會庇護劉平的.

"下午三點半.帶受害人來紀委."商國民將煙蒂掐滅在煙灰缸里.看起來很自然,但郭士達知道.他是經過了一番激烈地思想斗爭的.

郭士達走出紀委辦公樓,長長出了一口氣,事終于漸漸有了些眉目.

但郭士達不能完全放心,上了轎車,點顆煙,想了想,對副駕駛上的鄭道:"英嫂住哪?一起去看看."

鄭:"漢城賓館407號房."

郭士達點頭,問:"除了你,沒別人知道她的住址吧."

"放心吧書記,用我的名字登記的,今天早上,我還給她打過電話,她在房間."

郭士達稍稍放心.

但等郭士達和鄭趕到漢城賓館,看著407空蕩蕩的房間,郭士達臉一下就黑了下來.

鄭急得滿頭大汗,打開櫥櫃,進衛生間,甚至趴下來看她有沒有藏在床底.

郭士達氣極:"藏貓貓嗎?"

鄭也不敢吭聲,又急忙跑出房間,去問服務員,但得到的答案都是沒見過這個人.

郭士達呆呆坐在沙發上,心墜入了谷底,難道,劉平,或者周克岩,李漢偉真的有通天的關系?

郭士達猛地省起一事,問:"鄭,你是用你地名字登記的是吧?"

鄭挺機靈,馬上知道郭士達話里的含義,皺眉:"是倒是,可是漢城酒店制度很嚴格,絕對不會隨便透露客人的私隱,所以不可能有人通過查詢我地名字知道英嫂的住處."

郭士達冷笑:"如果是公安機關呢?"

鄭滯住.

唐逸是知道郭士達希望市紀委直接介入臨河干部調查的,也知道上午郭士達找過商國民,陳達和打電話中午會同郭士達一起來家里蹭飯,唐逸也想聽聽郭士達的一些想法,就早走了半個時,要軍子開車到實驗學,接蘭姐回家煮飯.

放學時間,學校的巷子里被圍得水泄不通,全是來接孩子下學的家長,自行車,三輪車,車堵得巷子口嚴嚴實實的.

唐逸一眼就看到了寶兒,她牽著蘭姐的手,從人群里擠出來.寶兒,好像又高了一點,穿著格子白色蕾絲邊地裙子.色皮鞋,越發顯得漂亮可愛.

唐逸輕輕歎口氣,收回了目光.

蘭姐卻是得意地緊,尤其看到周圍人眼巴巴看著她坐上奧迪,那目光里的羨慕妒忌,令蘭姐全身心地舒暢.

但上車見到唐逸,蘭姐就馬上變得謹慎微起來,陪了個甜甜的笑臉.唐逸理也不理她,轉過了頭,蘭姐也不在意,只是將寶兒抱起向唐逸身邊放了放,使得自己能坐得舒服點,用寶兒擠去黑面神的一點空間,黑面神是不會發火的.

車慢慢發動,寶兒低著頭,不話.

唐逸側頭看了會兒寶兒,輕輕歎口氣.點開車窗,從包里拿出煙,掂出一顆,叼在嘴里,剛剛摸出火機,卻見寶兒不知道從哪摸出一個火機,湊到自己嘴邊幫自己點火,唐逸一陣苦笑,怎麼身邊的親人都學會幫自己點煙了?

寶兒的火機卻是沒了汽,寶兒用力打著.就是沒有火星,急得她的臉蛋通,大眼睛里淚花閃動.

唐逸忙將自己手里ZIPPO遞給寶兒,寶兒就點燃.幫唐逸點上煙.

唐逸笑笑,卻瞪了蘭姐一眼,蘭姐似乎知道唐逸想啥,忙:"不是我給她火機玩,我也不知道她哪來的,這孩子,看我回去怎麼收拾她!"

寶兒也不理蘭姐地數落,將ZIPPO遞給唐逸.唐逸笑道:"給你吧.留著以後幫叔叔點煙."

寶兒哦了一聲,就拿過漂亮的書包.將火機塞進了書包里.

看著寶兒的可憐樣,唐逸心里突然湧起一股沖動,剛想將寶兒摟進懷里疼愛一番,手機突然響起了音樂聲.

唐逸歎口氣,接通了電話,是郭士達,聲音有些沉重,"市長,出了點問題,一個重要的證人不見了,下午三點半要去紀委錄筆錄的,我安排她住進漢城酒店,用秘書鄭的名字登記的房間,現在,她失蹤了,啊,她叫劉英,我懷疑是市局的人透過鄭的名字查出來的."


唐逸微微蹙眉:"和陳達和聯系著沒?"

郭士達道:"剛剛發現,我覺得,還是您跟達和好點."

唐逸道:"你呀,想得太多."

唐逸撥通陳達和地電話,不等陳達和開腔,就道:"去漢城酒店查一查,有沒有司法機關的人查案,恩,查士達的秘書鄭,另外,士達的證人劉英失蹤,三十二歲,臨河黃口人,住漢城酒店407號房,你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定要在下午三點半前找到."

蘭姐聽著唐逸的電話,心突然撲通撲通跳起來,劉英?臨河人?漢城酒店407房?這可不是前天撞到自己的人嗎?

前天,蘭姐約了朋友去漢城酒店飲咖啡,不想在電梯口,被一土里土氣的女人撞到,精致的LV手袋被鄉下女人的硬皮包拉鏈劃了一道印,蘭姐大怒,不依不饒的訓斥對方,要對方賠錢,這個包,還是黑面神送地呢,在安東,可沒得買.

那時候唐逸來了電話,蘭姐才壓下火,記下對方的名字住址,聽到這鄉下女人住漢城酒店的標准間,更是認為她吹牛,擠兌了對方十幾分鍾,約好第二天中午一點在華聯商廈門口還錢,還,不來的話就報警抓她.

其實蘭姐就是當時氣憤,過後想想,倒有些不好意思,也就沒去華聯拿錢,現在聽黑面神地電話,那鄉下女人可不就是黑面神嘴里的重要證人?她,她不是真的怕自己報警抓她,跑掉了吧?

蘭姐嚇得腿都軟了,這要被黑面神知道,還不要了自己的命?

到了龍鳳居下車的時候,唐逸見蘭姐身子似乎有些軟,蔫巴巴有氣無力的,唐逸有些關心的問:"蘭姐,你沒事吧?"

"啊?"蘭姐激靈了一下,忙:"沒事沒事."

軍子開車門,唐逸抱起寶兒從另一邊下車,看到寶兒大眼睛里閃爍著歡喜,唐逸就在她臉蛋上親了一口.笑道:"回家了,開心地話就抱抱叔叔."

寶兒猶豫了一下,就紮開胳膊摟住唐逸地脖子.臉在唐逸臉上蹭了蹭,寶兒地臉蛋柔嫩異常,蹭得唐逸癢癢地,不由得哈哈一笑,:"寶兒,不是叔叔不要你,等你再大點,就搬回來和叔叔一起住好不好?"

寶兒恩了一聲.摟著唐逸地脖子,再舍不得松手,唐逸抱著寶兒進屋,有些奇怪的道:"寶兒,還以為你會哭呢,這些天,不委屈嗎?"

"叔叔喜歡學習成績好的寶兒,喜歡聽話的寶兒,不喜歡寶兒哭."

寶兒柔嫩的聲音令唐逸心里一顫,輕輕歎口氣.抱著寶兒坐到沙發上,:"陪叔叔看電視."

寶兒用力點點腦袋,筆直的坐在唐逸身邊,跟唐逸看起了財經新聞,唐逸看她可愛的樣子,不禁莞爾一笑,捏捏她臉,回頭看起了電視.

蘭姐在廚房不時發出異響,不是盆碟落地就是水聲嘩嘩,唐逸就喊她:"隨便燒兩道家常菜就好.中午,沒外人來了!"

蘭姐恩恩地答應著,明顯心不在焉.

等蘭姐叫吃飯時,看著滿滿一桌子菜.唐逸蹙蹙眉頭,看看寶兒,終于沒有訓斥蘭姐,畢竟寶兒越來越大,自己卻是要照顧寶兒的感受了.

吃飯的時候見寶兒給蘭姐夾菜,唐逸欣慰的一笑,:"寶兒越來越懂事了."

蘭姐卻好似根本沒注意到唐逸什麼,只是低頭扒飯.直等唐逸給她夾了塊魚肉.:"教育寶兒有功,獎你的!"蘭姐驀然驚覺.忙強笑著謝唐書記.

吃過飯,寶兒又跪在茶幾旁寫作業,唐逸歎口氣:"中午也有功課?"

寶兒點點腦袋,蘭姐白了她一眼,心丫頭片子,在家也沒見你這麼用功,哪天中午不是吃過飯就去美美的睡覺?

唐逸坐在寶兒旁邊,拿報紙翻開,卻見蘭姐坐立不安的,唐逸就笑:"別急,我順路送寶兒上學,你的車不是在學校附近停著嗎,你也跟去,順便開車回家."

蘭姐恩啊了兩聲,突然站起來:"唐書記,我有點事,出去一下,一會兒,一會兒就回來."

唐逸詫異的看了她一眼,但沒有追問,只是點了點頭,蘭姐就匆匆開門出去,她的夏利在學校附近,只有跑出區打車.

唐逸看報紙看得迷迷糊糊地,靠在沙發上打盹,門鈴的音樂突然響起來,接著就是鑰匙嘩啦的開門聲,唐逸晃晃頭坐正身子,見寶兒已經趴在茶幾上睡著,不由得啞然失笑,就這學習態度麼?回頭,客廳門開,卻見蘭姐在前,拉著一名鄉下女人進來,鄉下女人瑟縮的打量著客廳,見自己看她,忙低下了頭,腳尖再挪不動.

蘭姐抹著額頭香汗,:"唐書記,您看看,是不是她,劉英."

唐逸愕然,訝然問那女人:"你是臨河黃口人,叫劉英?"

女人不敢看唐逸,只是點頭.

看看蘭姐,又看看劉英,唐逸一時茫然.

蘭姐是在華聯商廈找到劉英的,同蘭姐預計的一樣,劉英果然是頭一天沒等到蘭姐,第二天就又來華聯商廈門前等,為的就是要蘭姐再寬限幾日,現在她實在沒錢.

蘭姐見到她二話不,就拽她上出租車,錢沒有問題,只要她跟著去一個地方,那錢就算了,就這樣,連哄帶騙的將劉英帶來了龍鳳居.

郭士達趕來後確定了劉英的身份,對蘭姐千恩萬謝的,又趕忙帶走劉英,去准備下午地筆錄.

寶兒睡得香極,唐逸早將她抱上了沙發,蓋上毛巾被.

送走郭士達,唐逸回來看看寶兒,兀自未醒,不由得搖頭苦笑,再看蘭姐,蘭姐傻笑一聲,低頭看著腳尖,被郭士達誇得育些找不到北,蘭姐卻是已經忘了這禍本就是自己闖的.


回來的出租車上,蘭姐威逼利誘,和劉英對了口供.只兩人是偶然認識地朋友,劉英是在華聯迷了路,才給蘭姐打地電話.事先蘭姐在漢城酒店請她喝過兩次咖啡,只知道她叫英,是以蘭姐聽到唐逸電話,才不確定唐逸要找的人是不是她.

其實這番謊漏洞甚多,但郭士達欣喜若狂,唐逸更沒心思去琢磨蘭姐會不會騙自己,是以蘭姐倒也蒙混過關.

蘭姐穿著色吊帶裙,露出潔白地臂膀.白皙的腿,高翹性感的高跟涼鞋更使得她前凸後翹,性感迷人,此時羞答答垂著頭,好像被誇得挺不好意思的媳婦,看得唐逸啞然失笑,本想再誇她兩句,卻是怕這個尤物翹尾巴,但立了大功,又不能不獎勵.就笑道:"過幾天,叫太君從美國給你挑幾套衣服,恩,你那LV包是過時的款,也該升升級了."

聽到LV包,蘭姐心肝就是一跳,如同被人潑了一盆冷水,馬上清醒過來,忙:"不用麻煩寶兒奶奶了,我.我真的不要,只要能幫上唐書記,我就放心了."將寶兒和唐逸關系再拉近一層,免得日後事敗唐逸秋後算賬.

唐逸笑笑:"最近覺悟倒是越來越高了.不錯,那更要獎勵."擺擺手,"不要了,就這麼定了."

蘭姐暗暗叫苦,不知道拿了黑面神地獎勵,以後他知道真相,會不會要自己地命.書記劉平被免去黨內外一切職務.接受紀委調查.

消息傳出.黃口鎮一片沸騰,更有人燃起了鞭炮慶祝.膽謹慎地來勸,:"劉平後台很硬,心他回來秋後算賬."

放炮人滿不在乎地道:"他後台再硬能硬的過郭書記,郭書記的後台可是新市長!"恰巧劉英從他門前經過,放炮的漢子就喊:"英嫂子,你見過市長,你,我的在理不?"

劉英笑著點點頭,抬頭望著藍天白云,心里陰霾盡去,她只見了唐市長一面,確定了自己的身份後,唐市長當時只了一句話:"不要怕,只要實話,百無禁忌."

將近一個月的調查,被反複問話,甚至期間受到臨河紀檢人員的變相恐嚇,誘供,劉英全挺了過來,這一個月,她就告訴自己,得是實話,就不用怕.

現在,終于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不是嗎?

臨河市委一號辦公樓三樓會議室,臨河市紀委書記江順一顆顆抽著煙,默不作聲,與他談話的是安東紀委副書記郝存仁,由于臨河市紀委在調查劉平一案時,采取了極為不配合地態度,更有工作人員恐嚇收買證人,對此,安東紀委的意見是除了懲治相關人員,臨河紀委書記江順也要承擔連帶責任.

"還有什麼想的沒?"郝存仁合上了筆記本,顯然,他不再想聽江順的辯解.

江順搖搖頭,將煙蒂掐滅在煙灰缸里,

郝存仁和紀委的同志走出去,木門來回的扇動,江順頹然的歎口氣,癱坐在椅子上,臨河,真的要變天了嗎?熱茶解酒,陳達和卻是開了一瓶酒,就著干果一口口咂酒.

看他有滋有味的,唐逸無奈的搖搖頭,剛剛在漢城酒店,兩個人就折了一瓶五糧液,當然,唐逸最多三兩酒,剩下地,全被陳達和灌了下去,按道理,到了陳達和這個級別,日日笙歌,在私下,見了酒就該頭疼才是,卻不想他還是嗜酒如命.

"市長,接下來,是不是准備動動周克岩."陳達和咽下嘴里的果子,大咧咧問唐逸.

唐逸笑笑:"這個,要走著瞧了."

"打鐵就要趁熱,我看,商國民這老子八成就會包庇周克岩,是不是找找紀檢的人,借機會把商國民也弄下來."

唐逸好笑搖頭:"看看吧."

陳達和晃晃大腦袋:"你總得告訴我,要我怎麼配合你吧?唐逸喝口茶,略微昏沉的腦袋慢慢清冽起來,放下茶杯道:"你就做好你地分內事."

陳達和卻是開始板著指頭數臨河的常委,唐逸笑笑,其實根本就不必數的,這麼一次大震蕩,郭士達這個正印一把手還不能趁機控制局勢的話,那只能明他能力差到極點.

不管劉平會不會咬出許多人,臨河的干部都應該會看明白局勢,孰強孰弱,一目了然.

在郭士達搜集了大量證據後,書記那邊是鐵定放棄利用周克岩和自己博弈的,畢竟,誰也不想沾一身腥.

至于要不要窮追猛打,就要看劉平會供出哪些人,哪些事,到底是要猛火燒烤還是細火慢燉卻是要依勢而行.

現在唐逸關心的已經不是臨河,而是自己呈給省委的報告會得到什麼樣地響應,一個禮拜前,唐逸打了報告遞上去,提議常務副市長張震進市委常務委員會,張震擔任常務副市長已經半年多了,工作勤勤懇懇,沒出什麼紕漏,按常規,進常委應該不會有什麼阻滯,但現在自己在省委實在沒什麼強硬地關系,更不想走劉書記的門路,畢竟現在誰都看得出劉書記和張省長有意見分歧,自己可不能成為張省長地對立面,假想敵.

安東市委第二招待所二號樓409房,單人標准間,有電視,獨立的洗漱間,環境很不錯,劉平呆呆坐在床上,面容憔悴,仿佛一夜間就老了,一個月前,他還意氣風發,在黃口鎮這些年他可以是一不二,隨心所欲,儼然是黃口鎮的土皇帝,卻是想不到,正一門心思提拔自己人作接班人,使得自己退下來後仍然能做黃口鎮太上皇的關頭,自己就這樣垮了.

電視沙沙的全是雪花,劉平按遙控,關了電視,這個房間,是收不到任何信號的.

回想著一路行程,自己如何一步一個腳印,靠著自己的能力從一名學校教師,到鄉政府秘書,原縣工業局副科長,科長,副局長,又如何漸漸取得李書記的信任,調任黃口鄉鄉長,在自己大膽放開政策後,黃口鄉又如何一步步成為臨河的模范鄉,和臨近鄉合並為鎮,自己又如何將一個個對手斗下去,終于成為黃口的一把手,後來又成為臨河市委常委,這大半輩子,自己學的都是怎麼和人斗.

對斗爭的哲學,劉平自認沒幾個人比自己理解的更透徹.

卻是想不到有這麼一天,自己根本不知道怎麼斗,如何去斗,就稀里糊塗的被拿了下來.

因為這場斗爭,是不對等的.這場斗爭,是圈子的碰撞,集體的碰撞,而另一個圈子的領軍人物,以自己的地位,只能仰視.在黃口鎮村民眼里,自己或許是天,是皇帝,但在人家眼里,自己就和地上的螞蟻沒什麼兩樣.

劉平開始也存在僥幸之想,因為他知道,處于那位人物的角度,看斗爭的方式和自己是不同的,在全盤的博弈下,未必不會留自己這個棋子用一用,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見到紀檢人員對自己越來越冷淡的態度,劉平漸漸絕望.

窗外監護人員不時從玻璃窗口向里望望,劉平點上顆煙,等待審訊的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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