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龍卷 第三十八章【驚變】(上)




燕啟月突然尖叫了一聲,雙手抓住自己的發髻,聲音嘶啞道:“你……以為……我會……怕她嗎?若不是她……我皇兄……怎會如此……早死,若不是她……太子緣何會無辜被貶?”她情緒激動之下,接連說出了這麼許多,口中鮮血汩汩流了出來。

燕琳大哭道:“姑姑,你不要再說了……”

燕啟月咬牙切齒道:“便是……你的母親也……是死在……這個惡毒的女人手中……”

燕琳陷入深深震驚之中,她拼命搖晃著螓首道:“不可能……你騙我,你騙我!”

燕啟月淒慘笑道:“我……因何要……騙你……天下間……誰人不知秦淑妃是被項晶所殺……”她喘息了片刻方才繼續道:“蒙在鼓里的只有你……一人……而已……”

燕琳大聲哭泣起來,燕啟月向我道:“你……過來……我告訴你幕後的主使……”

我湊到她的身邊,冷不防她一把抱住我,張口咬住了我的脖子,驚恐之下,我一把將她推了出去,饒是如此,我的頸部也被她咬的鮮血直流。

燕啟月發出瘋狂的笑聲,聲音漸漸微弱下去,我再去看時,她竟然已經死去。

燕琳悲痛莫名,趴在燕啟月的尸首之上傷心哭泣起來,我用絲帕掩住頸部的創口,站起身來,卻不知這個燕啟月因何會如此的仇視我。

帳外眾人聽到哭聲全都跑了進來,看到眼前情形都是唏噓不已。

我趁著無人注意走出營帳,焦鎮期和唐昧兩人看到我,慌忙走過來訊問詳情。

我和他們兩人來到僻靜之處,這才將剛才的事情向他們講述了一遍。

焦鎮期倒吸一口冷氣道:“燕興啟竟然如此陰險?”

唐昧迷惑道:“他破壞大秦和高麗的聯姻真正目的何在?”

焦鎮期道:“破壞高麗和大秦聯姻真正獲利的是東胡,難道他和東胡之間早有默契?”

我點了點頭道:“現在看來燕興啟的野心決不僅僅是讓白晷陷入困境,我幾乎可以斷定,他想要對付的還有晶後。”

唐昧道:“我們怎麼辦?”

我仰望天空許久方道:“眼前的形勢下,我們必須要先完成晶後的使命,不然的話,我等再也沒有在秦都立足的機會。”

焦鎮期低聲道:“公子有沒有想過,我們若是按原計劃行事一樣會破壞高麗與大秦之間的聯盟?無形之中成為燕興啟的幫凶!”


我滿懷深意的笑道:“那又如何?大秦的國運和我們又有何干系,再說……我決不能將九公主一手推入火坑之中!”

我接過李雄信遞過來的火把,點燃燕啟月身下的柴堆。燕琳轉過身去,不忍再看。燕啟月的身軀漸漸融入熊熊的烈火之中。

她的死並沒有讓我感到放松,我們的隊伍之中仍然有可能存在燕興啟的奸細,距離凇江城近在咫尺,我決不能讓敵人有任何的機會。

翌日黃昏,我們終于抵達了北疆第一港口凇江城,徐虎禪率領糧草部隊繼續北上。我和李雄信一行百余人護送著燕琳進入凇江城中。

早有城守管平潮率領文武官員在城門前列隊等候,看到燕琳的座駕經過,他們慌忙行參拜之禮。管平潮道:“下官早已為公主准備好驛館,請公主入城歇息。”

車馬在城內衛隊的護送下進入城中,這座北疆的港口城市,十分的潔淨,當地以駐軍為主,所到之處全都是秩序井然。

來到驛站,沐浴更衣之後,管平潮又前來拜謁。

我將他請入房中,管平潮先是對我們路途所遇凶險表示了一番慰問,又對燕啟月之死感歎了一番,這才將談話轉入正題。

“平王殿下,在下已經從凇江城內征集了二十名少女陪伴公主一行前往高麗,損毀的嫁妝我已令人盡快補起,明日午時之前應該可以一切就緒。”

我點了點頭,管平潮想得極為周到,畢竟此次大婚代表秦國的形象,在高麗面前千萬不能輸了面子。

管平潮道:“下官已經將港口修飾一新,只等高麗迎親船隊抵達。平王今夜但可放心,我讓人在驛站迎賓廳安排好了酒宴,還請平王移尊前往。”

這時門外傳來一個怯怯的聲音道:“平王殿下,公主請你過去。”

我循聲望去,卻見一個美婢站在門前,一副惶恐的樣子,想來就是管平潮剛剛派來伺候燕琳的侍女。面貌倒還過得去,不過比起那幫宮女的氣質儀態確有天壤之別。

我向管平潮道:“你們不必等我。”走出門外又想起一事,回身道:“你讓人晚些時候給公主送些膳食過去。”管平潮慌忙答應了下來。

燕琳居住的院落和我有一牆之隔,門外有李雄信安排的四名軍士駐守,看到我慌忙行禮。我點了點頭,昂首闊步的走入門去。

燕琳正站在院中的一株臘梅樹前,美目充滿憂郁之色,自從燕啟月死後,她的情緒變得越發的低落。

“公主!”我輕聲道。

燕琳嬌軀顫抖了一下,她回身看了看我道:“你因何這麼久都不過來看我?”

我的目光向房門處看了看,燕琳會意過來,率先走入了房中。

我跟在她的身後,剛剛走入房內,燕琳便撲入我的懷中:“胤空!帶我走……我好怕……”我雙手捧住她精致的面孔,小心的吻去她臉上的淚珠:“我一定會帶你走,但不是現在!”


燕琳摟住我的脖子:“我快要撐不下去了,我不想看到再有人為我流血,為我死亡……”

我的手伸入她的衣襟,撫摸著她溫軟豐盈的胸膛:“明天我就會讓你離開這個地方,遠離這一切的不幸和殺戮。”

燕琳扯開我的衣服,近乎瘋狂的把我拉到床上,我們彼此糾纏在一起,竭盡自己的所能愉悅著對方的身體,燕琳在快意中發出陣陣的戰栗,她的嬌軀趴伏在我赤裸的胸膛上,用力的抱緊了我,不由自主的開始抽搐。

我挑起她曲線柔美的下頜,深情的凝視著她的俏臉,燕琳的美目漸漸濕潤起來,兩顆晶瑩的淚水緩緩的滴落在我的胸膛上,她忽然伏下身櫻唇狠狠咬在我的胸口,我痛得險些大叫起來,直至我的胸膛被咬出了鮮血,燕琳方才松開口,香舌舔去傷口處的血跡,清晰的痛楚中夾雜著絲絲的快意。

“我要你永永遠遠不可以忘記今天的一切。”燕琳的眼淚無可抑制的宣泄而出。

我翻身將她壓在身下,胸口的鮮血印在她豔雪般的胸膛之上:“我不會忘……”

凇江港口建于蒼海灣,是秦國北疆最大的港口,秦國在此駐紮了相當數量的水軍,港口經過多年的擴建,已經有了相當的規模。

我們的眼前出現了一片高約四丈的圓木柵欄,高闊的轅門前分立著十名衛兵,兩旁瞭望台都有十余丈的高度,上面有士兵守衛。所有的建築之上都懸有紅綢,可見管平潮事先做足了充分的安排。

大門緩緩打開,我們魚貫而入,地面上鋪著厚厚的紅色地毯,一直延伸到碼頭的邊緣。卻見前方寬闊的水面之上停靠了十多艘戰船,戰船在港口前擺成雁形陣勢,這是水軍特有的歡送禮儀。

遠方五艘大船停泊在東方海面之上,那是高麗國前來迎親的船隊,依照規矩我們要將燕琳送到對方的大船之上。

除了那二十名隨行美婢以外,我和唐昧、焦鎮期、李雄信親自護送燕琳。

登上管平潮事先准備的大船,緩緩向對方所處的位置駛去,我站在船頭,迎著凜冽的寒風傲然而立,悄然調整著自己的心境,即將發生的一切對我和燕琳都是至關重要的。

唐昧來到我的身後道:“公子准備好了嗎?”我轉身笑了笑:“從離開秦都,我一直都在為此刻准備著。”

唐昧用力握緊刀把,充滿信心道:“屬下相信公子一定會得償所願。”

在距離對方迎親船還有百丈的距離時,其余的戰船停止了行進,只有我們乘坐的大船向對方駛去。

我們的船只緩緩靠向對方的主艦,兩艘船距離五丈左右的時候,水兵在船只中間搭起長橋。

高麗艦船之上響起悅耳的絲竹之聲,兩名高麗武士迅速沿著長橋將紅色地毯一直鋪入我們的甲板之上,身後二十名高麗美女載歌載舞的從長橋上走了過來。焦鎮期目不轉睛的盯住那些高麗少女的腳下,低聲向我道:“這些高麗女子全都身負武功,步法極為奧妙。”

燕琳身穿紅色吉服在兩名美婢的扶持下緩緩走上地毯,走過我身邊的時候,她停頓了一下,我意味深長道:“公主放心,胤空就在你的身後。”

我們一行慢慢走過長橋來到高麗主艦的甲板之上,三名高麗官員上前行禮,中間那名長髯官員道:“高麗使臣金舜臣拜見大秦九公主陛下!”

燕琳淡然道:“免了!”


金舜臣起身道:“請公主沐浴驗身!”

我微微一怔,這高麗棒子上來就給我們出了一個難題,燕琳早已被我破身,焉能過了這一關?

我眉頭一皺,怒吼道:“大膽!我堂堂大秦公主豈容你如此侮辱?”

金舜臣向我望來,他的目光並未有任何的畏懼,正色道:“高麗國土雖小,也有自己的規矩和尊嚴,迎娶公主之前驗身,乃是高麗宮中的規矩,平王殿下還請見諒!”

我冷笑道:“大秦也一樣有大秦的規矩,你若敢做出任何有辱大秦威嚴之事,這場婚事不談也罷!”

李雄信慌忙來到我的身邊低聲道:“平王殿下,此事若是鬧大,太後方面恐怕不好交待……”

我故意大聲道:“怕什麼?高麗侮辱大秦在先,便是太後知道也不會任由他們如此放肆!”

艙門珠簾輕動,一位高麗美貌少女款款走了出來,她身穿粉紅色高麗裙裝,鍾天地靈秀之氣的清麗玉容無懈可擊,飄灑如流瀑的烏黑柔軟秀發,絲緞般垂在肩頭,冰肌玉骨似透明而又吹彈得破的健康肌膚,體態妸娜苗條,纖瘦合度,神采晶瑩皎潔,容色澄明,宛若天上明月,令人不敢逼視,讓人心中不禁生出仰慕之感,卻又不敢生出任何猥褻之念。

我心中暗贊,沒想到則高麗國中竟然有如此美女。

那少女向燕琳施禮道:“高麗國醫官全慧喬參見九公主殿下。”聲音中包含著淡淡的異國風韻,婉轉動聽宛如一片羽毛輕柔的撩撥我的內心,讓人舒服到了極點。

燕琳點了點頭到:“你便是負責驗身的醫官嗎?”

慧喬道:“公主請勿見怪,高麗皇室之中向來都有這樣的規矩,為公主驗身不僅是對高麗皇室負責,還可證實公主清譽堵住小人攸攸之口。”

我心中一怔,聽她的口氣,定然是高麗皇室聽到了什麼傳言。

燕琳道:“好!我跟你去。”

目送兩人走入船艙,我的內心沒來由緊張了起來,燕琳事先已經服下孫三分特制的‘七日醉’,藥性很快就會發作,可是這個名叫慧喬的少女卻讓我生起警惕之心,以她的醫術不知會不會識破燕琳服用藥物的真相。

唐昧和焦鎮期的目光也變得無比凝重,他們的體力和精力都已經提升到最大,巨變一觸即發,我們身處高麗艦船之上,敵眾我寡,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

船艙中突然傳來一聲驚呼,我聽得真切,這聲音分明來自全慧喬,金舜臣和那幫高麗官員,也都是一驚。我作勢要向船艙中沖去,卻被金舜臣擋住去路,大聲道:“平王殿下請留步,內艙乃是避諱之地,恐怕您前去有所不便。”

我厲聲道:“你難道聽不到里面的叫聲嗎?若是公主有什麼閃失,你自問能夠擔待的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