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地球人都知道的那樣,雖然千葉的冬天是出了名的不怎麼下雪,卻也當然不能說這里就不冷了,自然,冬天就是冷。甚至讓人覺得或許比不入流的雪國還要冷得多。
說到底,在一月底到二月的這段時間里,我也並沒有在千葉以外的地方上呆過,所以也不清楚實際情況到底如何。
而能夠作為比較對象的,也就只有溫度計的數字,不過就算天氣預報的氣溫在零度以下,實際到底有多冷,不去親身體驗是不清楚的,這是不變之理。
世間有著體感溫度這個詞。
經過實際的體驗,對此感覺、學習,才能誕生出實感。
照這個例子繼續向下延伸,當下,掛在活動室牆壁上的溫度計的數字和我的體感氣溫,似乎就存在著偏離。
最關鍵的原因,大概是坐在我面前的這個男的了吧。
明明是在隆冬的時節,這家伙卻全身淌著汗水,一邊抽動著嘴角,一邊用戴著露指手套的手背擦拭著額頭。
「……唔。」
嚴肅地發出響聲之後,這名男生、材木座義輝深深地耷拉下腦袋。于是,他的腦袋也完全埋入了自己似乎十分中意的長風衣之中,感覺看上去都有點像什麼前衛的雕像似的,似乎會被擺在武藏小衫一帶會被誤會成走高端路線的塔樓公寓的入口處。
發出一聲之後,材木座就不吭氣了,沉默再次降臨了侍奉部的活動室。
雖然除了我和材木座還有其他人在,不過每個人都好像在說與我無關似的,要不就是單手托著紅茶的茶杯專心閱讀著文庫本,要不就是一邊對茶點心大嚼特嚼著一邊擺弄手機,要不就是盯著化妝鏡整理著自己的前發。
「……唔嗯。」
材木座再次嘀咕了一聲,仰望起天花板。這次相比剛才,聲音之中流露出了悲壯感。然而,還是沒人對此做出反應。
盡管誰也沒搭理他,材木座這之後又好幾次地一遍又一遍來回地嘀咕著。
大約到底是感到心煩了吧,從桌子對角線的另一側傳來了小小的歎氣聲。
稍微向那邊瞧了一眼,侍奉部的部長、雪之下雪乃將茶杯放在杯墊上,正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朝材木座瞥了一眼後,雪之下將視線移向了我這邊。
「……姑且,先問問他有什麼事吧?」
「哎……,不過,就算我們去問,中二也只會對著小企說話。」
咯吱咯吱地嚼著仙貝,做出有氣無力回答的人是由比濱結衣。依然保持著向前趴在桌子上的姿勢,只將頭轉向了我這邊。
嘛,先不管是花了多大工夫,不論是雪之下還是由比濱,對于突然沖進來的材木座是有所反應的這點還稱得上溫柔吧。
問題在于從剛才開始就決意對材木座完全視而不見,對著鏡子大眼瞪小眼的一色彩羽。話說回來,為什麼你在啊?哎,行了我不問了。
一色對材木座連瞧都不瞧一眼,在整理完前發之後又從小袋子里取出了護手霜,一邊哼著歌一邊開始護理起了皮膚。纖細的指尖緩緩將護手霜塗抹開來,傳來淡淡的柑橘系香氣。
這麼說來,一色和材木座還沒見過面來著吧。
不過嘛,照這個情形,就算是認識,一色也不可能向材木座搭話的。當然,反之也亦然。
這麼一來的話……正當我想著這些的時候,依舊趴在桌子上的由比濱開口說道。
「小企,你去問問吧?」
雪之下也對這句話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是呢。本來也是比企谷君負責的案件。」
「別隨便決定負責人啊……」
我可是負責戶塚的,簡稱負戶塚的哦。可是會制作戶塚的團扇親臨Live的鐵杆戶塚粉的哦。而且將「負戶塚」用平假名記作「戶塚炭」時的可愛度簡直是異常。(負責戶塚的日語「戸塚擔當」的簡寫「戸塚擔」音同戶塚炭。)
雖說如此,除了我之外能和材木座取得交流的人在這間活動室里也沒有第二個了。就算隱約明白事情會變得麻煩起來,但要是不搭理他的話這家伙大概會一直待在這兒。
「材木座,你是來干嘛的……」
我下定決心搭話後,材木座蹭的一下抬起了頭,無心之間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哦哦,八幡!巧遇啊!」
「沒,用不著搞這些亂七八糟的了……」
「咳咳,然也,啥來著,我稍微有些頭疼的事……」
因為材木座在此一時中斷了話語,鄭重其事地端正起坐姿,就連聽話這一側的我也不禁挺直了後背。
「我不是說過我在煩惱自己能不能當上編輯嘛?」
「啊啊,當然是第一次聽說。」
這家伙又開始扯些不著邊際的事了……。正當我這麼想的時候,在一旁聽著的由比濱淡淡地嘀咕道。
「不是輕什麼的麼……」
還會正經八板地回應,由比濱人真好啊。另外兩位就是完全的無視。直到剛才還有些在意的雪之下也許是因為材木座的回答,覺得沒有聽的價值了,一臉的詳裝不知,翻動文庫本的書頁回到閱讀之中。本來興趣就是零的一色則是一臉陷入苦戰的表情,用睫毛夾鼓搗著睫毛。
不過,由比濱的指摘還真是確切呢。材木座的夢想應該是輕小說作家才對。雖然中途也有過一段說自己要當游戲寫手的時期,之後也馬上又變回了輕小說作家。自己的言論能在短時間內如此顛三倒四的,難不成適合這家伙的職業是政客嗎?
雖說如此,當我向材木座投以了詢問這種轉變的真實想法的視線時,材木座一臉為難地抱起了胳膊。
「唔姆,輕小說作家在娛樂界可是最底層的呐。隨便一個人都能從事這個工作。就算碰巧當上了輕小說作家也沒人會羨慕,光因為是輕小說就會被當成垃圾……」
雖然說著說著,材木座的表情就陰沉了起來,不過隨後突然睜開了雙眼,發出了鄭重其事的聲音。
「……我啊,注意到了。」
「啥,啥啊……」
即便對那眼鏡反光一閃後的雙目產生了不好的預感,卻也不能不問。于是,椅子咔噠一聲發出激烈的響動,材木座站了起來。
「寫了就被黑!不寫就會跪!業界中的路邊草!這種工作難道還有做的價值嗎!」
強而有力的聲音別說是在房間里了,就連在腦袋里都嗡嗡地回響著。待余音散盡,材木座再次一屁股坐了下來,活動室內又取回了靜謐的空氣。
明明都發出那麼大的聲音了,活動室內的反應卻依然平平。直到剛才還在聽材木座說話的由比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擺弄手機去了。
眼下,還在聽材木座講話的就剩下我了。雖說已經習慣了一個人,這種孤獨感還是稍微有些難過的說。
「這,這樣啊……你還挺懂的……」
對這很難評論的慟哭,我懶得多做廢話,隨便做著敷衍,然而材木座撇嘴一笑。
「我在網上看的。」
碉堡了,因特耐特碉堡了。因特耐特上面真是什麼都寫了呀。
雖然至今為止的對話已經相當地刺激了我的血壓,火氣已經燒到心頭,然而材木座的高談闊論還在繼續著。
「在這點上,編輯就很有型咯!除了生活安定,還是創作性質的職業,和動畫的制作現場也會走的很近吧。這樣一來和聲優結婚也是有可能的啦!哇哈哈哈!」
「真是讓人覺得你丫腦子里是不是開心樂園餐的可喜可賀的想法呢……」
就算是聖誕節、新年和生日打包一起過都沒到這程度。甚至都到萬聖節和情人節也一起過的等級了。話說回來,「萬聖節快樂!(Happy Halloween)」還有「情人節快樂!(Happy Valentine)」這種話雖然大家都很平常地在用,不過這到底有什麼好慶祝的。情人節其實可是瓦倫丁神父的忌日來著……。是不是到時候愚人節也會說「愚人節快樂!(Happy April Fool)」了啊。
簡直就像近來什麼都要加上happy的風潮一樣,材木座的思考也不出例外地相當happy和糟糕。要說哪里糟糕,就是非常糟糕。
說到底,最終目標是和聲優結婚這點就很糟糕了。
本來在這個時代結婚率就很低了,區區一個輕小說作家怎麼可能和聲優小姐結婚啊,給我差不多一點!
雖然對于產生誤會從此虛度人生的材木座會受傷害也好開始家里蹲也好什麼的怎樣都無所謂,不過這些可能還是應該提前說清楚。這就是所謂的同級生的親切了。
「材木座。」
「干、干嘛……」
不知道是因為我無意識地壓低了聲音的緣故,還是因為我的聲音中流露出了氣勢的緣故,被叫到的材木座端正了自己的坐姿,筆直地對上了我的視線。面對這雙眼睛,我緩緩訴說起來。
「你在中學的時候,是不是有過這種想法?我上了高中就能交到女朋友了。」
「呶!」
大概是正中靶心了,材木座額頭上冒著油脂和汗水地陷入了沉默。于是我又追加道。
「另外,你現在應該也是這麼想的。我上了大學就能交到女朋友了!」
「呶呶呶!為、為啥知道的……!!」
根本無須多問,這個問題的答案早就注定了。
「誰都是這麼過來的啊……」
一不注意就發出了感慨的口氣。是的,我也有過這樣認為的時期。畢竟小的時候實在是不知深淺和不韻世事啊。還覺得差不多25歲左右就能結婚連孩子都該有了。然而經曆了初中高中的日子,逐漸目睹了世間的運作和所謂的現實後,將自己的理想藍圖在可能實現的范圍內不斷向下修正。在這連小小的夢都做不了的世間實在是……。
這樣想著,不禁空洞地發出了干巴巴的笑聲。材木座也與此同調似的沉重地歎了口氣。
這時,微弱的清嗓子的聲音和一個小小的聲音一同傳了過來。
「誰都、……這樣啊」
「唔…………」
一瞧,本該在讀書的雪之下稍微朝這邊看了一眼,和我的目光重合後又一下子撇開了。另一邊擺弄著手機的由比濱,手指也突然停住,一臉糾結地僵在了那里。
接著,活動室再度安靜起來。誒?這個沉默什麼情況……。
正當我在微妙令人不適的空間中坐立不安的時候,一色從化妝鏡上移開了視線,朝我們這邊看了一眼,接著,「呼」地短短歎了口氣。
「……雖然怎樣都好,出版社很容易就能進的嗎?」
因為她一直都是完全的無視,還以為她根本就沒在聽人說話,看來姑且還是聽進了耳朵里的。
聽到一色的話,凝固的空氣終于解凍了。雖然一色並不是在向誰詢問,不過雪之下還是歪著腦袋說道。
「記得出版社的門檻還是挺高的……」
「誒~,似乎很辛苦呢。」
由比濱的回應讓人不清楚她是懂了還是沒懂。而且出版社到底是什麼樣的企業這孩子知道不知道啊……。
總之由比濱的事情就先放到一邊,雪之下所說的話是正確之至的。我似乎也曾經聽父親說過想在大眾傳媒巨頭的相關企業就職是不得了的難關。那麼,想要挑戰那種地方的材木座同學,內心到底是有多麼……我這樣想著向材木座的方向看去,結果樣子卻意外的冷靜。
「唔姆,我也試著上網查了查,就職似乎挺辛苦的」
材木座一邊唔姆唔姆地念著,一邊抱起雙臂點著頭。
「只是,不得其解嗯……。到底有哪里辛苦了……。輕小說的編輯什麼的明明是閉著眼睛都能當的。肯定只不過是讀讀寫好的原稿這種誰都會做的簡單工作,要不就是向『來當小說家吧』上面的排名靠前的家伙發些要不要書籍化的郵件就行了吧?」
「哦、哦……」
雖然是讓人無法想象是出自過去輕小說作家志願者之口的暴言,嘛,不過實際上輕小說編輯到底是做什麼工作的這個也不太容易知道,會產生這種偏見可能也是無可奈何的。
通常來想的話,輕小說編輯啥的肯定是個苦差事。因為光是不得不應付像材木座這種想法差勁的混蛋輕小說作家就已經胃痛胃脹胃必治了吧……。越是沒用的輕小說作家似乎越是會遷怒于編輯。
「嘛,首先不入職的話就不清楚就是了」
聽我這麼說,材木座一邊嘖嘖咂著舌頭一邊晃了晃手指。這家伙實在是煩死了……。
「求職對策吾自然考慮過了。」
「喔……?你說說」
「應屆畢業的話確實很難被錄用吧。不過,如果是跳槽的話情況就不同了。吾這種級別的,先潛入哪里的編輯站或者弱小的出版社什麼的,再從那里瞄准需要工作經驗的。」
材木座嘿嘿一笑向後一靠,一臉了不起地說道。自信爆棚到了這個地步竟然會讓人覺得很有說服力這點真是不可思議。
「哦哦,意外地有在考慮呢……」
實際上,由比濱就輕易被騙到了。
「沒,首先那個編輯站還是弱小出版社什麼的你要怎麼進去啊……」
職業規劃美如畫。問題是這幅畫是經過了強力抽象變形的畫,沒有一處帶著現實的氣息。雪之下立刻就看穿了這方面的破綻,擰緊眉頭露出了不悅的表情。
「我認為中小型的出版社本來就不怎麼需要人手就是了……」
然而,對于自己不利的言辭完全聽不到才是材木座之耳。
「于是,我想到了。要是從學生時代就有編輯經驗,gagaga文庫之流大概馬上就能就職了……」
「你也太小瞧gagaga了吧……」
就算這麼說,那里好歹也是天下的三大出版社之一—小學館哦……。雖說這種想法都是明目張膽地瞧不起社會的級別了,嘛,這樣就好。
問題在于這之後的發言。
「因此,我就想為了積累編輯的經驗,做個同人志怎麼樣。」
「哦—?嘛,那你加油吧。」
「唔姆……。然而吾還沒有與吾一道制作同人志的『真正的同伴』。和吾欣賞同樣東西,可以詢問意見的『真正的同伴』……」
「喔、喔……」
這個讓心里格外發毛的單詞是怎麼回事……。只有討厭的預感……。看到我因為惡寒而發抖,材木座像是要為我停住顫抖似的,將手搭在了我的肩上。
接著,向我投來了仿佛要照亮全世界一般的笑容。
「因此,八幡,一起來做吧!」
「我拒絕。而且我不是你同伴。」
我是不會讓這種「磯野,來打棒球吧!」一般輕快的熱情照進我的世界的。這里就該永久脫離。不過你要是給我錢,我也不是不能幫忙。
「八幡——!我還以為我們永遠都是同伴的呢!為什麼要說這麼過分的話啊!」
好過分好過分連呼著的材木座忿忿不平。一次又一次給材木座擦屁股誰受得了啊!當我正將材木座的忿忿之辭當做耳邊風的時候,傳來了咔噠一聲化妝鏡合上蓋子的聲音。
「那個呀—,同人志是什麼啊?」
「嘛,簡單來講就是自發制作的書了。自己來畫漫畫啥的再把它做成書。」
「……喔」
雖然我做了說明,一色的頭頂上依然跳動著問號。因為我也並非那方面的專業人士,自己也不太清楚要怎樣解釋才好。
正當我不知如何開口的時候,坐在斜對面的由比濱「我我我」地十分有精神舉起了手。
「這個我知道!是叫comike的東西吧?自己畫漫畫的那個。記得前段時間姬菜說過來著。」
「雖然是很粗糙的理解而且海老名同學的興趣有些特殊有點那個,嘛,基本上是對的。」
聽到我的話,這次是雪之下有些不能接受地歪著腦袋。
「不只限于漫畫吧?就我個人來說,似乎是文藝方面的印象更強一些。」
「啊啊,這種倒是也有。」
倒不如說,追根溯源的話應該是某些文豪和大作家所做的作品才對。《白樺》還有《我樂多文庫》什麼的好像都到了收錄在教科書里的級別了吧。
實際上,不光是漫畫,像是評論本或是考據本,或者是寫真集之類,同人志的涉獵是十分廣泛的。不光是類別上的區分,內容也是千差萬別。
再多說一句,就算是評論本,從軍事評論本到上一季動畫的總評論本,甚至周日動畫的猜拳必勝本什麼的都是有的。另外,要是說到范圍稍大一些的同人活動的話,不光是書,還有cosplay以及自主創作的動畫、音樂、廣播劇cd、角色周邊等等,嘛,確實是各式各樣的呢。
聽了我關于這方面蜻蜓點水的說明,一色點了點頭。
「哈,comike嗎……。這麼說來,似乎有聽說過。」
你知道的嗎,雷電。嘛,最近在電視上也播過專題節目什麼的,只是知道comike的存在倒也不奇怪。
然而,貌似一色在認識上有些偏差。
「感覺是不是超賺錢的啊—?」
一色眼睛閃閃發光,輕輕將身體靠了過來,興趣盎然地前傾著身子用向上看的眼神問道。明明這個姿勢純真無邪宛若不韻世事的少女,所說的內容確實最差勁的呢,這孩子……。
「不,倒也不是這麼回事。基本都是不考慮成本收益的樣子」
原本作為前提,同人志都是「因為喜歡才做的」,獲取利益本就不是目的。沒,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清楚就是了。嘛,實際上制作同人志的社團的大多數,往好了也就是加減之後正負零,算上各種開銷之後變成赤字似乎也是司空見慣的。
「……都不賺錢了,……還做?」
說完,一色開始抱著腦袋「嗚嗚」地念了起來。看來是無法理解的樣子……。
「就是所謂『興趣的世界』這麼回事了呢」
雪之下「嗯」地點了點頭。從在紅茶也好,熊貓潘先生也好,還有貓用品這些興趣上花了相當金錢的雪之下看來,也許意外地有所體會呢。
「不過,感覺這種事情很厲害呢」
雖然一邊呼哧呼哧嚼著點心一邊說這種話聽上去讓人感覺並不怎麼厲害,不過由比濱似乎也在以自己的方式佩服著。發出了「哎—」的感慨聲。
「同人活動本身並不是什麼稀罕事,倒不如說,做出本書什麼的也不是宅的特權吧?」
「是這樣的嗎—?」
一色似乎依然沒能理解,回答的聲音之中也流露出了詫異。在一色這種與同人志相關的文化相去甚遠的人看來,會這麼覺得倒也不奇怪。
不過,類似的其他例子也是有的。
「也有大學生經常搞的免費情報志之類的吧。就是那個啦那個。」
聽我這麼說,由比濱捶了一下手掌。
「是在學祭的時候發的那個!」
「……噢,要是指那個的話我就明白了」
一色大概也是有了些概念,嗯嗯地點著頭。
「對吧?也就是說,所謂的免費情報志就是意識高系的同人志了。」
「聽上去突然就可疑起來了,還真是語言的博大精深呢……」
也許是因此回憶起了討厭的事,雪之下按住了太陽穴。真巧啊,我在把意識高系這種詞說出口之後,也開始產生頭大的感覺了。
「不過,說到free paper(免費情報志)的話雖然可能會若干的bias,不過是有著一定的consensus的。當然,簡單來講free paper的話,因為是case by case,為了得到明確的agreements,今後也只能作為influencer,在不斷try&error的過程中不斷commit了呐」
「前輩,你在說shenmegui……」
一色十分無語。也許是無心,似乎把椅子向後退了幾厘米。
「啊啊,不好意思。意識一瞬間稍微高了一下。」
「我覺得直接飛到天邊比較好……」
雪之下也無奈地歎了口氣。
不過怎麼說,在基于興趣這點上是共通的。
進行免費情報志的那些人和同人社團是沒什麼差別的。也就是說,那些家伙算是「意識高系」這個分類的宅了呐。
這麼說,只要有題材,只要有人數,就算同人志了。
「然後呢,你打算做什麼樣的書?」
聽我這麼問,材木座稍作思考。接著,在抬起頭的瞬間用一副道貌岸然地表情開口道。
「呼姆,果然還是小說什麼的……吾沒特別研究過什麼東西,也不會畫畫。」
理由也太殘念了……
「因為畫不了畫所以要當小說家!」的這種黃金法則,也是夠了……。希望至少也是因為找到工作遙遙無期所以成了輕小說作家這種正經的原因行不行。
「到頭來還是輕小說啊……。想寫輕小說的話現在網上有很多地方可以發表的吧。比如你剛才說的『來當小說家』之類的。倒不如說,現在以那種形式出道的可能性更高不是嗎。」
雖然我少見地打算對材木座提出相當有建設性的提議,材木座的反應卻很遲鈍。
「唔姆……。吾不怎麼喜歡那個。」
「為什麼啊?不是挺好的嘛,那個現在可是坊間大熱的哦?異世界轉生掛宮無雙。」
「……哈?」
我說出口的瞬間,一色就發出了「這貨說什麼呢」感覺的低沉的聲音。
干嘛擺出這幅表情啊,真讓人不爽……。我剛才有說什麼奇怪的話嗎?
這麼一想,似乎果然還是說了奇怪的話。
女生陣營咔噠咔噠地移動椅子聚到一起,悄聲開始了議論。
「異、濕姐?掛?剛才是在說什麼……?」
「掛宮,……是什麼?」
「好像是鱈魚條還是什麼的—?」(注:掛宮和鱈魚條發音相似)
一色下酒菜的喜好還真是樸素呢。
所謂的異世界轉生掛宮無雙,就是主人公轉生到異世界用開掛的能力無雙,建立起後宮的故事。糟糕,雖說是打算說明一下,不過這個完全意義不明呢。
嘛,這種東西是給喜歡的人看的,而不是強行讓沒興趣的人看的,並不是能得到所有人理解的東西。
異世界轉生開掛,甚至是輕小說這類東西本身,只要讓喜好的人開心就夠了。
嘛,並不僅限于輕小說。
任何事物都是如此的吧。無論是語言還是心意。
只要傳達給了能讓想要取悅的人和想要傳達的人,就足夠了。
然而,不知道為何,對于材木座就完全傳達不到呢~。
眼下材木座也因為被我們的對話拋在了一邊而手舞足蹈拼命地控訴著什麼。
「非也!不是說這個!並非人氣云云受眾云云!吾對此完全不在意,全然不在意!只不過,吾對那個啥!對于要被迫排順位,上排行榜這種事十分討厭!吾不想自己的作品被擺成一排地比較!」
瞬間產生了說了什麼帥氣話的錯覺,然而話語細微之中有些單字我十分在意。針對這些浮現出的回答只有一個。
「啊—,哎?是要排名的嗎?嘛,自己作品沒人氣的樣子擺在眼前可能是有些痛苦呢。」
「非也!絕然非也!吾對排名排行數字之類可是完全不在意!排行榜只是目標,接下來要靠勇氣來跨域!」
雖然材木座氣勢洶洶地說了這樣的話,不過有些東西到底是不能只靠勇氣來跨越的。材木座真正在意的東西豈止是隱約可見,都看個精光了!
「……這樣啊。你實際投稿了然後內心受挫了嗎。」
「真是巨大的進步呢。明明把『那種東西』拿到人前需要相當的覺悟。」
「沒錯沒錯,真勇敢真勇敢。」
雪之下和由比濱也半分驚訝半分佩服地稱贊著材木座——姑且是在稱贊吧?是吧?我都有些覺得是高等級的諷刺了呢!話說回來,雪之下那句連想都不用想就只不過是諷刺呢!
不過,我倒是覺得稱贊一下材木座倒也沒什麼。
因為新人賞的投稿大概會沒戲,連像樣的原稿都完不成的男人將自己的作品上傳到雖說是網絡上卻也畢竟是眾目睽睽之下的地方。一想到讀了那個玩意之後除我之外也會出現慘遭折磨的家伙,確實產生了不錯的心情。更加地折磨大家吧。所有人都慘遭折磨一定會讓世界和平的。
正當我這樣想的時候,材木座像是在說「才不是才不是」地輕快地搖著手。
「不,沒投稿。只是看到被噴的半死的其他作品才這麼覺得的。」
「啊,這樣……」
看來世界和平依然任重道遠。
不愧是材木座。廢柴wanna be的稱號真不是蓋的。不對,反過來想想,看到別人的作品被貶的一文不值的樣子就能情感移入,這種感受性可謂不低。嗯……意外地適合當作家也不一定。
然而,就我個人覺得,對于輕小說作家來說最為必要的並不是感受性,也不是文筆,更不是構成能力和想象力的豐富程度。
我認為,必要的是鋼鐵般的內心。
被說了怎樣的話都不認輸,就算完全賣不動也不受挫,不在博客和推特上說多余的事情,就算稍微賣座一點也不得意忘形,被了不起的人當成白癡也不低落,因為各種各樣這樣或那樣的事情吵來吵去也決不投降,不對自己的實力過分自信,甚至連自己都不相信,對時常懸在自己頭上的將來和老後的不安不去考慮,想要哭出來的lonely night,就算有令人雀躍的消息也絕不抱期待,不去在意身邊大人物的數字,寫不出來的時候也不自暴自棄,不要忘卻對周圍感謝的心情。
這「不不16條」才是輕小說作家所必須的氣質。
內心的強度。這才是、最為重要的。記得《有妹就夠了》這部輕小說作家輕小說里面寫了這樣的話。沒,可能也沒寫。大概是沒寫吧。
不過,材木座又不是專業的,而且沒出息也是眾所周知,必須要盡量向不會變麻煩的方向誘導才行呢!因為材木座的內心太脆弱(豆腐)了,都到了現在這個時期推薦吃火鍋的地步。
我端正了坐姿,清了一下嗓子。接著,用比平時還要冷靜一些的聲音緩緩地訴說起來。
「材木座,你所做的同人志估計一本都賣不出去。要親眼目睹這份現實真是太痛苦了不是嗎?」
也許是這幅光景生動的浮現在了腦中,材木座「唔」地說不出話來。在夏場或是冬場,一邊忍受著酷暑和嚴寒,獨自杵在攤位上待機,一邊聽著從旁邊攤位傳來的和cosplay看板娘關系和睦請多指教的聊天聲,同時眺望著對面的社團排起長龍的樣子,為了從完全沒有絲毫減少的自己的同人志上背過臉而一個勁地抬頭看向虛空……這樣的狀況,材木座能承受得了嗎?非也,決然非也。
最終,材木座失落地塌下肩,用力擠出聲音說道。
「……有道理。」
「目標是編輯的話,不去做什麼同人志,考慮其他方法才比較有建設性哦。」
「呼姆……。原來如此……。」
也許是內心受挫的緣故,聽了我的煽動,材木座坦率地這樣回答道。不錯不錯,這樣一來似乎就不用陪材木座做同人志了呐……。
大嗓門的材木座一安靜下來,活動室立刻就被寂靜所圍繞。正當我心想事情告一段落,安心地歎了口氣時,響起了咔嚓一聲咬掉仙貝的聲音。
「不過,要怎麼樣才能當上編輯呢?」
由比濱一邊嚼著一邊這樣說,材木座一下子抬起了頭。
「唔姆,確實……」
這麼一說,我也有些好奇起來。
「要不要查查看……」
材木座曰,網上什麼都寫了。就連用不著寫的都寫了。
「雪之下,讓我用一下電腦」
「……我們這里並不是電腦室就是了」
雖然抱怨著,雪之下還是站起身拉過了筆記本電腦,利落地做起了准備。
正當我心想著趕緊問問谷歌老師而看向筆電的時候,身旁「咔嗒」一聲擺下了一把椅子。往那邊一瞧,雪之下在右邊就座,在包里翻出了眼鏡。
輕輕挑起了亮麗的黑發,雪之下好像要戴皇冠似的慢慢地將眼鏡戴上。
纖細的指尖緩緩地從鏡框上松開,每當她眨動長長的睫毛,都仿佛就要碰到鏡片上了一樣。做好准備的雪之下沒有對著任何人地小小地點了個頭,為了觀看屏幕,輕聲將椅子拉了過來。
于是,頭發柔順地滑下,發出了洗發水的香氣。
好近……。
一下子就被搶了側翼實在令人心中刺癢,我像是要將心中的椅子向左移動一點似的扭起了身子。緊接著,隱隱約約飄來的柑橘系香水的氣味騷動起鼻孔。
不知何時迂回到左側的是由比濱。
她像是要將下巴搭在桌上一樣地前倒著身子,當胳膊肘和胳膊肘稍微碰到一起時,為了互相謙讓一點,我偷偷向她使起了眼色。
還想著能稍微給我騰一點地方,由比濱只是悄悄移開了視線,並沒有移動位置。于是我只好自己挪一挪身體,卻因為產生了由比濱的裙子和我的西裝外套蹭到一起的觸感,而變得動彈不得。
……好近。
另外,就連背後都有氣息。
室內鞋底的塑膠吱地一聲在地板上發出聲響。
翻過腦袋一看,一色站到了身後。接著,從我的肩口探出腦袋,盯起了電腦的畫面。
可能是稍微搭上了體重的緣故,擺在肩上的小手,觸感和體溫微妙地令人在意,淺淺的呼吸聲也傳入了耳中。拜此所賜,背上像是竄過了什麼涼的東西。
……所以我都說了好近了。
因為兩側和身後都被占據,我只能向前屈身。
然而,就連正前方都被封鎖了。
材木座來到我的正前方,好像妖怪大入道一樣,從上面俯視著電腦。
好近,一邊去。
受到從幾乎全方位傳來的壓力,我一邊縮著肩膀,一邊輸入著想出來的關鍵詞,接著,很快顯示出眾多的檢索結果。
「求職網站和求職論壇……。哈,還有出版系的求職予備校呢……。真不少啊……。」
「啊,小企。這是什麼?」
我正掃著幾個顯眼的條目的時候,由比濱探出身子指向了屏幕。于是,雪之下也朝這邊歪過頭來,念起了由比濱所指的條目。
「成功體驗談……。好像是被出版社所內定的人的博客呢,就這個吧」
「前輩,快快快」
剛一點開所要求的鏈接,就跳轉到了這個成功體驗談還是什麼玩意的首頁。
在頁眉的位置,大大地記述著《絕對top內定!健健的出版社求職活動「成功」體驗談!!》的標題。
「……呐,top內定是什麼意思?內定還有top和吊車尾什麼的嗎?」
「稍微等一下。」
說著,身旁的雪之下伸出手,打開了別的tab開始調查關于top內定云云的事情。期間,黑色的長發在我的手背上若即若離十分的癢。自然而然,手就縮回到了膝蓋上,變成了禮節良好的等待的坐姿。
顯示出檢索結果後,雪之下用手指道。
「雖然沒有公開,公司里似乎還是會給內定者進行排名呢。然後,那個首位就是top內定者了。在入職時這種人就會被當作干部的候選人,在調配時也會比較有利。……似乎是這樣。」
「怎麼說呢,光是干部候補生這個詞就讓人覺得不安……。」
黑心的氣息不是一點半點。簡直像是「at home一樣的氛圍」、「年輕人的舞台!」等級的令人不安的煽動詞彙。開始有些擔心起健健同學的未來。
于是,帶著對恐怖事物的好奇心,到底這位健健同學是否真的作為top內定出色的成為了出版社的社畜呢,就讓我們沿著他光輝的軌跡看下去吧。
我滾動著頁面,順著讀了下去。
《絕對top內定!健健的出版社求職活動「成功」體驗談!!》
此博客將會一步一步,將直到出版社內定為止的道路,追蹤和紀錄下去!
All right reserved ?kenken
1 寫entry sheet
也就是被簡稱為ES的那個呢(笑)。
除了簡曆和工作經曆、志願動機之類的固定提問項之外,作文以及三題小品,最近在意的新聞,關注的三個人物,最為羞愧的失敗談etc……每家公司都會獨立設置自己的項目。其中也有留下半頁空白,寫著「請自由使用這部分展示一下自己」之類稍微有些特別的項目。
ES有在求職課保留著過去的樣本,從學研或是社團前輩那里要過來看看應該也是不錯的准備對策吧!
補充,關于簡曆方面……。
最近也有很多entry sheet不需要寫大學的名字,學曆過濾也並非必須的了。不如說,我自身對學曆過濾的存在本身都是帶著懷疑心態的,我認為從名企取得內定的之所以多數是名校的學生,並非是品牌效應所做出的選擇,大概只是因為蘊藏著足以被選上的特質的人都在名牌大學上學而已吧。
反過來講,我們的求職活動,也許也不應該通過品牌和名氣來判斷企業。在身處被企業所選擇一側的同時,自己也站在選擇企業的立場上的這種意識,大概就是成功的秘訣了。
我送給大家一句話。
「你在窺視深淵的同時,深淵也在窺視你」(尼采)
噢……。感覺乍一看,寫的東西還是挺正經的呐。尼采這句話原來是健健同學送給他的啊。真希望直接說成是尼采送的。
一起看著的雪之下也一邊「嗯嗯」地說著一邊往下閱讀。然而,由比濱和一色都是一副「唔誒—」的表情,稍微有些被嚇到了。
「字真多……」
由比濱小聲嘀咕道。我說你,要是因為這種理由就投降,可是看不了柯南的哦。就算字多,有趣的東西就是有趣的!
正當我這麼想著的時候,肩膀被帶著些火氣地拍了。
「感覺讓人不爽呢,這個。」
一色洋溢出不滿地說道,接著又用指尖戳我的肩。是,所以能不能別碰我了?
不過確實,我也理解一色的心情。也是,這篇文章,莫名的有些趾高氣揚。
雖然為何態度這麼高高在上是個謎,不過意識比較高的大學生似乎就會用這種口氣也不一定。一想到這種人是不是會有很多,就不太願意上大學了呐……。
話說回來這位健健同學還是啥的,從一上來就開始跑火車。要是這之後的日記也是這樣干勁十足的話,可是會讓人沒有讀下去的欲望哦。能這麼干勁十足的不是只有吉田照美什麼的嗎?
「呼姆,原來如此……。大致了解了。八幡,看下一個吧!」
雖然很懷疑材木座是不是真的了解了,我還是點頭回應,點擊了下一頁。
2筆試
出常識性問題的出版社雖然有很多,也有少數布置SPI的公司。因為無論哪種都有習題集賣,所以提前做好事前考試准備吧!SPI在一般企業中是必須的,另外,轉職組似乎也會接受SPI。早做准備大概沒有壞處。關于試題,個人感覺s社和k社的都是不為難人的好問題。K書店印象里都是只會讓人落選的差勁問題。接受k書店考試的各位要注意了!
表明裝作平靜,卻流露出對k書店的怨念……。這位健健同學,看來是在k書店的筆試落選了的樣子。
「八幡,SPI是什麼?間諜嗎?」
材木座的聲音從上方傳來,由比濱做出了回應。
「好像是什麼雜志?果然因為是出版社,所以不看不行麼?「
「你說的那個是《SPA!》吧……」
《SPA!》的考試是毛啊。難道會問「請回答出確實好吃的餃子店top30@新橋」嗎?不過出版社的筆試貌似會出一些像是謎語王似的問題,所以沒法否定這點真是嚇人。
不過,我對于SPI測試這種東西不是很懂所以也很難回答。見此,雪之下不動聲色地朝電腦伸出手,再次打開了別的tab,開始查起了關于SPI的事情。
很快,找出了合適的頁面,一邊扶著下巴,嗯嗯地點著頭。
「SPI簡單來說就類似適應性測試之類的呢。通過理論方面的思考能力和計算能力,語言能力等能力測試以及性格診斷,來測試出此人的大致形象,大概是這個樣子。」
中指扶了一下眼鏡,雪之下整理出要點說明道。然而,貌似對于由比濱來說並沒怎麼聽懂,大大張著嘴巴。
「誒……。啊,類似心理測試的東西嗎?那個的話我也明白!」
由比濱用輕松地語氣說著,稍微轉頭看向了雪之下的方向,見此,雪之下像是放棄了什麼似的將腦袋轉向了相反的方向。
「……嘛,你就這樣理解好了。」
「不,這絕對不對吧。」
「雪之下前輩,請不要放棄解釋……」
被一色這麼一說,雪之下大概是在重新考慮,閉著眼睛開始思索起來。
「是、是呢。好好想想措辭的活,應該也能讓由比濱同學聽懂的。為了能讓由比濱同學聽懂……為了能讓由比濱同學聽懂……」
看到低聲嘀咕的同時認真思考的雪之下,由比濱失落地耷拉下肩膀。
「小、小雪的好心,讓人有點難過……」
嘛,對于自己也沒有經曆過的考試,不論是說明還是理解都是挺難的吧。光憑這點,是不會明白沒有體驗過的事情的。反正到了某天要求職的時候,就算不樂意大概也不得不做。哈、真不想找工作啊……
只是,筆試能夠進行准備這還算好的。
要說求職的難關,在于盤踞于其後的「面試」。
那麼,健健同學要怎樣跨越這個難關,就讓我們畢恭畢敬地讀一讀接下來的項目吧。
3,第一次面試
也有要進行集體面試的情況。
K大的家伙沒完沒了的咋呼超煩人的,因為那家伙的緣故都落選了。記你一輩子。
第三項目只寫了這些。說明一下子就潦草了呢,健健。不過,唯獨怨恨寫的很清楚呢,健健。
對于過于表面的內容,就連材木座也來回打量了好幾遍。
「喔?八幡,沒寫別的了嗎?」
「貌似是呢。看下一個咯。」
畢竟對于只有這些的情報,也生不出什麼感想來。
我向雪之下她們打了聲招呼,朝著下一頁的位置移動鼠標,咔嚓咔嚓點擊著。
4,第二次面試。
回答志願動機時「好,你真敢說呢^^」地煽動的某F社的家伙。雖然這家伙貌似是編輯長級別的,不過我絕對不會原諒。
到此,說明已經幾乎沒有,唯有梁子結了下來。
讀著走向逐漸奇怪起來的健健的就職體驗談,想要干笑的沖動油然而生。
從身旁傳來了雪之下發出的歎氣聲。
「具體的情報越來越少了呢」
「不如說,多余的部分越來越具體了……」
一色也以一副無語的樣子苦笑道。
正如兩人所說,內容明顯沒營養起來。健健還是啥的可能在這時稍微受了些挫折也不一定。讀著這些的我也產生了略微受挫的感覺。找工作貌似很辛苦啊……。
不過,這只是第二次面試。體驗談似乎還有後續。
我大大地伸了個懶腰,調整一下心情後,向著下一個項目前進。
5,第三次面試
壓力面試。K社的員工大叔們10個人站成一排真是要命。也可能是20個來著。真要命。
至此連怨恨都不是了。別說最開始的氣勢了,健健同學已然奄奄一息。倒不如說,不管是什麼內容都打算好好寫完的這股精神力都值得贊賞了。
特意寫了壓力面試,大概是感受到了相當的壓力吧。在這短短的文章中,總之很要命的恐怖感和絕望感深刻地傳遞出來。
雖然我們只能憑借想象,和公司員工進行面試似乎超不妙的。帶著董事也好理事也好專務也好常務也好的不得了的頭銜,還有與此相稱的年齡的大人物的大叔們穿著黑色的正裝齊刷刷坐成一排,這不是跟ZEELE似的了嗎。別說是沖擊了,簡直是第三次沖擊。
「感覺,很辛苦呢……」
嘟噥著的由比濱聲音中滿是悲哀與同情。就連我這種人,現在都產生了莫名悲傷的心情。
「好像,還有後續呢……」
雪之下帶著少許難過地說道。聲音之中,像是在建議就看到這里算了。
然而,既然都到這一步,還是要看到最後的。不,是應該目送到最後。我用顫抖的手操作鼠標,點開了最後一頁。
6 最終面試
騙人說什麼最終面試不過是意向確認並不會刷人的媒體研的家伙們,別開玩笑了。這不就是刷了麼。
體驗談到此就結束了。
健健同學最終到底如何了呢。一想到他的未來,胸口就像被勒緊了一般。
似乎不僅僅是我一個,大家都在深深地歎著氣。
窺探到某人人生縮影後的內疚,以及親眼目睹求職戰線的慘烈而產生的郁郁寡歡,這種東西大概也是確實存在的。
不過,不管怎麼說,對于「和寫這種體驗談的家伙當然不想一起共事了」的心情我倒是極為理解。明明一開始還在興致勃勃地寫,到了後半就全是怨恨和牢騷了嘛……
「那個……,話說回來,這個人不是沒被錄取嗎—?」
聽了一色略帶顧慮的話,由比濱也一下子注意到了,又再次看向了頁面。
「……還真是!明明寫的是成功體驗談!」
「啊啊,就是那啥了。這種東西就是總之要先把成功寫上。是叫吸引力法則還是啥的,意識高系他們喜歡的類似表象訓練(image training)的玩意了。」
「我認為比起表象訓練更屬于自我暗示那類……」
雪之下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說道。嘛,不過求職活動確實有些部分像自我暗示呢……。就剛才零零散散地網上所看到的,自我分析也好自我PR也好成長意願也好,各種閃閃發光的詞彙一個接一個。因為企業需要的是精力充沛不屈不撓的有著強烈精神力的人才,也許這也是無可奈何,不過大家都齊刷刷地做出一副開朗的性格,太不自然了十分嚇人。
這樣看來,我能夠工作的職場似乎並不存在呢……。正當我的勞動意願指數暴跌之時,站在前面的材木座小聲搭話道。
「八幡,媒體研是什麼,是類似千葉犬的東西嗎?」(注:發音只是略有相似……)
「不對這不是一點都不像嗎。你是真的知道千葉犬是什麼還說這種話的嗎?」
千葉犬是千葉環境再生基金的吉祥物,是類似于千葉縣形狀的看上去像狗圖形化的東西。雖然這麼說可能會讓人覺得和千葉君撞車了,不過他倆是完完全全嚇死人的兩個東西。千葉犬的名字里雖然帶著犬字,但毫無半點犬的感覺。不如說,號稱類似犬的不可思議生物的千葉君要更像犬得多。千葉的品味到底是什麼情況啊。這個縣,太搖滾了哦。
聽到我們對話的雪之下歪起腦袋。
「嘛,大概是大眾媒體研究會的簡稱吧」
「研究……。好像會做實驗之類很厲害的事」
由比濱呆望著天花板嘀咕道。估計是因為研究這個詞而產生了種種的想象吧。不過,肯定和比濱同學印象中的那種,穿著白衣搖晃著燒瓶和試管的那種不太一樣啊!
然而,光說是研究,要產生具體是在干什麼的印象是很難的,這也是事實。要是科學技術或是曆史的話雖然很籠統卻也能夠想象得出,不過,對大眾媒體的研究就不怎麼浮現得出印象來了。
「……要不要也查查媒體研?」
材木座像克拉克博士一樣讓外套隨風飄舞著,強烈地表示了贊同,于是我也趕緊向谷歌老師進行了討教。
在隨便某所大學的名字後面空格輸入了媒體研。
頓時,出、出現啦!意識高系發言的大游行。帶著正裝照片的自我介紹配上座右銘的熾熱的自我展示,然後,伙伴們的應援評論就一大坨地跟了上來。
更有甚者還有印度旅行和富士山登山,最終是就職活動的學研er們合宿的BBQ照片;到底是在研究什麼完全搞不懂。
因為實在難以直視,我在眯著眼睛瀏覽之後,大概搞清楚了。
簡單來說,貌似就是將希望在電視台還有報社、出版社就職的家伙們聚到一起,互相交換情報,傳授求職必勝法的社團了。
「喂、喂,八幡。要進出版社,一定要加入這個叫媒體研的東西嗎?必須嗎?真的嗎?」
看到刊登在HP上的愉快的照片,材木座開始坐立不安起來。
「嘛,也不是必須的吧。倒不如說,看到這個主頁,甚至產生了不參加反而更好的心情……」
就算是標榜著大眾媒體研究會或是廣告研究會的社團,里面肯定也是有著不少正經要做的事情吧。
然而,一聽到這些帶著意識高系感覺的字眼,無論如何腦海里都會閃過海濱綜合高中的學生會長玉繩氏的身影,實在沒法產生什麼好的印象。
又看了一眼這個網站,發現了令人在意的字句。
「……這東西,原本材木座也參加不了吧。」
「姆,為何?」
我指向了展示的一角。那里寫著入會考試的字眼。會舉行一般常識問題的筆試以及部長等數人進行的面試。
「好像這個媒體研還有筆試和面試。」
看到我用手指咚咚地敲著指出這點,身後的一色探過身,「哼—」地發出了興趣缺缺的聲音。
「啊——,那就沒戲了呢—」
「唔姆姆……。八幡,吾,對面試略有不擅……」
「我知道」
理由已經很充分了呐……。連我都很不擅長面試。因為在啥都算不上的打工的面試都不出意外地落選過。別說是翹掉打工了,就連翹掉面試本身我都干過。
當我對自己過去的沒救本性都到了快要心馳神往程度的馳騁思緒之時,從身後使勁伸著胳膊擺弄著電腦的一色,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發出了「喔—」的一聲。
我「怎麼了嗎?」地用視線詢問。一色輕輕點了點頭。
「相反,結衣前輩不是很輕松就能入選了嗎?」
「誒,為什麼啊?我很不擅長考試什麼的……」
也許是對突然搬出自己的名字有些吃驚,由比濱發出了措手不及的的聲音,眨巴著眼睛看向了一色。一色見此滾動著頁面說道。
「啊,沒什麼。只是根據這個網站上照片的感覺,似乎和自己興致差不多的比較可愛的人容易加入的樣子,所以覺得結衣前輩應該會比較輕松吧。」
「嘛,能理解呐。」
先把筆試放到一邊,只是面試方面的話,由比濱貌似會如魚得水。和那種興致勃勃干勁十足的家伙們應該也能夠好好地交流吧。
看到我對一色的話嗯嗯嗯地點頭回應,由比濱大概是對自己被表揚而感到意外,臉頰染上了紅暈,一邊梳著自己的團子頭,不斷朝這邊偷看著。
「是、是嗎?」
「啊啊,如果是由比濱貌似就能配合這種微妙令人火大的興致了呐」
「因為這樣的原因?!感覺白高興了……」
由比濱耷拉下肩膀朝一旁撇過頭去。啊,不,我又沒說不可愛,嗯。我只不過是覺得配合這種簡直了的干勁十足大學生的興致是你的話大概也辦得到,沒錯。只不過,怎麼講嘛,被這種社團的氣氛什麼的給吞噬掉不是不太好嘛!
「嘛,就是那個了。那啥,雖然外表大概會被誇獎但是內在才是最重要啥的……不如說,將外表還是興致這種設為判斷標准的社團不加入才好吧,大概。雖然我也不懂。」
「誒?唔—。嘛,這倒是。嗯……」
由比濱雖然似乎還是不太能接受的樣子,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重新朝向了這邊。從頭到尾聽了這一出的一色無語地嘀咕著什麼。
「……前輩,超不會哄人呢」
要你管。要是會哄人我就不會翹掉打工的面試了。
「內在嗎……。這麼說來,為何全是價值觀相同的人聚在一起呢。在單一封閉的獨占狀態下我是不太覺得能指望成長……」
在一旁傾聽的雪之下朝網站瞥了一眼,冷靜地開口說道。
于是,材木座錘了一下自己的手掌。
「……咳哼。也就是說,打個比方。聲稱因為特定的超大型出版社一直獨占著游戲雜志他社版權的游戲很難取得版面所以拒絕游戲化的某游戲公司的制作人,卻在幾乎同一時期又輕巧地接受了別的出版社的原作的游戲化結果游戲大爆死!……類似這樣的事情嗎?」
「你說的東西太複雜我完全搞不懂,而且我覺得說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不過大概是吧。」
因為實在太完全搞不懂簡稱完不懂了我就隨便敷衍著,于是材木座非常當回事地點了點頭。
「果然是這樣啊!網上書寫著真實呐!」
真的假的網絡好屌啊。到底是怎麼查能蹦出這種情報啊,這位搜索大師。
不過,有種在今後的時代檢索的專家是必不可少的感覺。與時俱進的才能呢。
在我在某種意義上反而感到佩服的時候,材木座不知為何斗志昂揚起來。
「……混蛋!吾之才能難以展現、總是出道不能果然也是那惡之帝國、特定的超大型出版社獨占市場的緣故呐!」
「不是。」
好啦你好歹先寫行嗎,呐?
X X X
一度進行了一會的茶休,我們再次聚集在筆記本電腦前。
因為剛才的《絕對top內定!健健的出版社求職活動「成功」體驗談!!》實在過于無法參考,我們就試著找了找其他類似感覺的網站。
其中,求職網站上刊載了實際工作人士的評論以及企業的招聘概要等等,相當具有參考價值。
在此之中我們發現了沖擊性的數字。
「龍頭出版社的比率真不得了啊……幾千個人之中才錄用15個啊……」
「因為全部應聘的人數並沒有全公布所以不清楚明確的數字,大致是從二十分之一到三百分之一左右吧。」
聽了雪之下大致計算出的數字,由比濱發出了十分感慨的歎息聲。
「哈……,想成為編輯真辛苦呢。」
「這只是全體的錄用人數,所以考慮到分配部署的話,成為編輯的人數應該還會更少吧。」
正如雪之下所言。大概也有人會被分配到總務和營業部門,而編輯部也有各種各樣的。配屬到材木座所希望的輕小說編輯部的也就一兩個人。弄不好,沒有新社員配屬也是有可能的。
「姆、姆……咕、咕嗚嗚……。豈不是當輕小說作家反而更輕松嗎……」
「也許是吧」
光說比率的話,從gagaga文庫作為輕小說作家出道似乎會更輕松。輕小說作家也沒有面試。
正當我打算順帶著查查從gagaga文庫作為輕小說作家出道的幾率有多少而朝電腦伸出手的時候,被人從後面攥住了。
「前、前輩。稍、稍微等一下。」
阻止我的一色的聲音在顫抖著。
「怎、怎麼了嗎?」
聽到我的問題,一色指尖顫抖不已地,拼命地朝電腦的屏幕比劃著。
「請看這個!這個!」
到底怎麼了啊……我一邊奇怪著一邊看向了一色指出的地方。那里寫著某出版社職員的評論介紹和工作的情報。上面總結介紹了出身的大學和現在的工作內容、單周的勞動時間和一天大致的時間安排。我的目光順著這些讀了下去,在某處一下子停住了。
「二十五歲年收一千萬……」
你騙人的吧。果然龍頭出版社好厲害啊……。畢業三年就能賺這麼多啊?而且之後還會每年都漲薪的吧?
正當我因為驚愕而戰栗的時候,從後面傳來了「呼—哈—」的深呼吸的聲音,回頭一看,一色左手捧在臉上,露出一副圓鼓鼓的可愛笑容。
「我要和編輯結婚。」
「不對等下給我冷靜點,不如說是我要和編輯結婚。」
「是你該冷靜點……」
被雪之下一臉無語地說了之後,我也一下子回過神來。可能是稍微有些凌亂來著。仔細想想,一千萬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呐。因為我是八幡(注:和八萬同音)所以大概也就一百二十五個我的程度而已。有一百二十五個我的話肯定既煩人又麻煩得不得了。所以,一千萬才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呢!我一個人就足夠了,就因為是一個才有價值!
在我向自己辯論著謎之理論嗯嗯點著頭的時候,一旁的由比濱也在唔唔地念著。
「編輯……是編輯嗎……、唔……」
「嘛,有目標本身不是好事嘛!我直到剛才也一直朝著目標每日努力來著」
「目標,哦……?」
被過于不像一色發言的詞所吸引,我投以了詢問真實想法的訝異視線。于是,一色食指搭在下巴上,小小地偏著頭。
「當然是坐幾年文職,結婚退社咯」
「哪里有努力的要素了……」
一聽雪之下歎著氣說出的話,一色撅起了嘴。
「因為嘛,我又不怎麼擅長學習,也沒什麼特別想做的事情……」
「我懂的,我也差不多是這個樣子……」
由比濱失落地塌下了肩膀。對這縮起的背影,一色「就是說啊—?」地應和道。接著,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突然抬起頭,朝雪之下看去。
「啊,不過雪之下前輩的話似乎就能干練地工作呢。」
面對突然拋出的話,雪之下眨巴著眼睛。
「我……」
也許是沒想到話題的矛頭指向了自己,雪之下的話語頓塞起來。分開的嘴唇像是要說些什麼,卻又很快緊閉到了一起。
雪之下靜靜地埋下了視線,長長的睫毛也低了下來。伴隨著這些動作,頭發柔順地滑落,纖細的脖頸隱約可見。因為一下子看到了白皙的皮膚,不知不覺間屏住了呼吸。
置于坐姿良好的裙子之上的雙手稍微動了一動,指尖一點一點地無力地握在一起。
「到底如何呢。雖然以前是這樣想的。……現在的話,還不清楚。」
雪之下抬起頭,露出了像是對自己的發言有些羞愧的笑容。
「嘛,也是呢—。反正是以後的事。」
在一色口氣輕巧的發言之後,就沒有後續的聲音了。
大概我也好,由比濱也好,都沒有聽進耳朵里。
因為,雪之下的話,令人稍微有些意外。
能明確回答自己將來打算的高中生絕對算不上多數。然而,只是自然而然的,我們都認為雪之下應該有在認真考慮自己的將來,又或者說,這也許只是我們在擅自強加這種幻想而已,即便如此,奇妙的違和感還是在胸中盤踞著。
我保持著支著腮幫子的姿勢,斜眼朝雪之下看去,注意到視線的雪之下有些不可思議地,小小地歪著腦袋窺探起我的樣子來。
我對這詢問的視線輕輕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什麼事。于是,雪之下也輕輕點點頭表示了肯定。
……嘛,雪之下畢竟也只是高中二年級的學生。決定不了將來的事情也沒什麼奇怪的。倒不如說,正因為還不明確,才不願言明。這也是可以讓人接受的理由。
想到這,我將違和感咽入肚中,將視線回到了前方。
于是,和正前方抱著胳膊念念有詞的材木座對上了目光。
「八幡如何?」
「嗯?我嗎?」
「我覺得問小企也是白問……」
因為由比濱朝我投來了冷漠的目光,我點點頭回應。
「嘛,也是呐。基本是職業主夫。」
「果然是白問……」
「你還是查查基本這個詞的意思比較好……」
由比濱一邊歎氣一邊低下了頭,雪之下則閉著眼揉起了太陽穴。見此,一色拍了拍我的肩膀。回頭一看,一色兩眼發光,打算說什麼悄悄話似地用手擋住嘴角,偷偷在我的耳邊輕語道。
「前輩,我推薦當編輯哦,編輯。」
「我不當,我不工作,也不找工作。」
為了從隱約飄來的安娜蘇(化妝品品牌)的香味和癢癢的呼氣旁逃開,我扭過身子回答道。
「本來編輯也不是那麼容易當上的吧。嘛,可能現在開始努力倒是另說就是了。」
「唔姆,必須要從現在開始努力很多年了嗎……還真是辛苦……」
材木座雖然一時間抱著自己的頭呻吟了一會,很快又一下子睜大了雙眼,挺直腰板熊叫起來。
「……果然還是輕小說作家最好當了呐!果然輕小說作家是Number 1!來吧,八幡,速速行之!要開始著手新作啦!」
話音未落,材木座就走向了門口。接著,在門中間突然停住腳步,轉過身來。
「八—幡—!快快快!」
一邊蹦跶著一邊朝我招手的樣子,不管怎麼看都只像是個令人不快的可疑人物,然而看到那樣一副樂在其中的表情,竟產生了心頭一暖的感覺,真是不可思議。
「你就去陪他如何?」
「是呀。」
雪之下和由比濱夾雜著苦笑地說道。
「……嘛,既然是我負責的案件。」
為了令自己死心地特意將這些話說出口後,我站起身。
同時在另一方面,要說小彩羽的話,則正對著電腦咔噠咔噠地查著什麼。
「免費情報志還是挺容易就能做的吧—?」
我說你,對材木座沒興趣過頭了吧……。
X X X
從窗邊的座位所仰望的天空蔚藍澄澈、萬里無云。然而,卻又不可思議地並沒有帶著暖意,雖是晴天卻給人寒冷徹骨的印象。又或者,這是由于圖書館氛圍的緣故也說不定。
放學後的圖書館內,除我們之外沒有其他的學生。雖然在借書櫃台的深處貌似有著工作人員,不過毫無要出來的意思。
坐在我斜對面的材木座直到剛才都一直在用他的自動鉛筆敲著筆記本,不過不知何時就停了下來。
雖然不清楚是燃燒殆盡了還是點子用完了,發了一會呆的材木座不經意地開口說道。
「呼姆,果然就算當上了輕小說作家也無計可施嗎?……又沒法和聲優小姐結婚」
「沒,如果必須條件是和聲優小姐結婚的話那大多數職業都出局了吧……。編輯也是一樣的。」
「這樣啊。輕小說作家不行,編輯也沒戲……」
唔唔唔地來回來去念了一會後,材木座的雙眼瞬間綻放出了光輝,一邊發著怪聲蹭地站了起來。
「靈光閃現!也就是說,時代是監督的嗎!制作動畫!和咚咚甜甜圈一起上吧!」
安靜的圖書館中材木座的聲音嗡嗡地回響著。待回音消失之後,我不禁露出了苦笑。
「……嘛,你能幸福那就行了」
說罷,材木座眨巴起了眼睛。
「姆,這個好像前男友的台詞是怎麼回事……喂、喂。別這樣,我們不、不是這種關系的吧……」
「別給我紅著臉一副動搖的模樣惡心死我了。都無語了,白癡。行了趕緊寫。這不是都回不去了嘛。」
「姆,確實。……沒辦法,只能寫了嗎。」
心情大好狂吠之時的興致不知去了哪里,材木座完全消沉下來,縮起身子晃動著開始在筆記本上寫起了什麼。哦哦,姑且還是打算寫輕小說的,真意外呢。
就連完全看不出成長的材木座,都在一點點地改變。退路、近路和遠路……踏過種種的道路,朝向目標前進著。雖然材木座在將和聲優結婚這點設為目標上,就已經相當殘念就是了。
然而即便如此,就像只要一字一句、一章一篇地寫下去,就總會完成一作一樣,積累著日日夜夜,最終也會迎來離巢之時。
距離我高中畢業還有一年。在這之後,假定能平安無事地升學,沒過幾年大學畢業的話,距離邁入社會還有五年。
五年。
這既使人感到漫無邊際,也讓人覺得轉瞬即逝。伴隨著成長,一年的時間讓人感到漸漸短了起來。大概,現在的一年與明年之後的一年也並非相同的長度吧。
不僅僅是長度,價值也一定不同。
又或者說,也許就連這毫無意義,僅僅僅僅是仰望著寒冷天空的時間,也擁有著價值也不一定。
所以我想,現在就暫且讓我仰望著這干燥而又美麗的寒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