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趙氏的思量
"這府里,除非我真的有意隱瞞的幾件極秘密事,還有什麼躲得過殿下的眼睛?"趙氏哼了聲,"你以為,孫福珩是留下來干什麼的?殿下只是看著任性胡鬧,其實精明得很,倘若他要插手什麼事,有什麼做不成的.如今他硬賴在封地不回來,皇上不是也拿他沒辦法嗎?"到這兒,趙氏突然感覺心都涼透了.
皇家事,權利事,都沒有親可講.皇上以為裕王殿下留下妻妾就是人質,但若真有點什麼事鬧出來,全王府的人都掉了腦袋,自個兒的那個男人,還是會我行我素,眼睛也不會眨.
什麼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嫁給他這麼多年,她早就明白,他的心是一塊冷硬的石頭,不會為任何人溫暖的.
"白芷."她喊了一聲自己的大丫頭,"去二門上盯著,看孫管家回來後都去了哪兒."
白芷一直在門外侍候著,聞應了一聲就去了.這邊魏鎖心里明鏡似的,卻仍然問,"這事……跟孫福珩有什麼關系?"
"我是為了盯著姓夏的那個老匹夫."趙氏難得流露出緒,"他既交出了府中的權利,就不用想再拿回去!"
魏鎖吃了一驚,有三分假,倒也有七分真,"夏世雄想重掌府中中饋?"
趙氏露出輕蔑笑意,"他終究是皇上的人,和殿下不對付,仗著救過殿下的命,這才有份安穩日子過.他現在有地位,沒實權,是殿下做給皇上看呢.皇上裝作不知道,何嘗不也是做給殿下看的?你當是他自己想放權嗎?一個肢體不全的人,不過是人家的棋子,由得人家擺布.他想重掌王府內事?只怕先觸了殿下的逆鱗.不過,明面兒上不能難為他,畢竟他擔著雙方的臉面.他和恩德院那位老太太不同.那邊才是殿下信任的,暫時得供著."
"夫人覺得……東宮那位今兒突然跑來,和老閹狗有關?"
"還有臉!"趙氏哼了聲,"緊著打聽我哪日回兵部尚書府,打量著我不知道你們要干什麼嗎?為著給你們出一口氣,我睜一眼閉一眼就算了,哪成想連這點事也辦不好!"
魏鎖連忙低下頭去,"夫人恕罪,我也沒想到我那外甥是這麼不成器的玩意兒!那個石中玉雖然可惡,卻是個加倍伶俐的,自打殿下出征到現在,這都半年了,硬是找不到她一絲兒錯處,還讓她府內府外混個臉兒熟,人緣好到不行.又有蘭望盯著,不好胡賴著下手……"
"所以你們就把主意打到蘭望的身上?我就不明白了,一個低級家丁,怎麼就容不得?就算他應該被懲治,身為內院大管家和外院大管事,也不用這麼費勁.真是廢物!"
魏鎖訕訕地笑,卻不接口,好像自己真是廢物一樣,其實他心里早就罵開了.
什麼叫容不得一個低級家丁?明明是揣測到你的心意,才會這樣心急,想趁著殿下回來之前解決了那個滑頭的子,不然,多咱收拾他不行?偏偏,又要顧忌到你的想法,維護你的賢名,不能讓殿下發現蛛絲馬跡,毀了你們之間本來就沒有的夫妻分,這才明里暗里不好下手的.是你個臭娘們黑心還裝菩薩臉,現在倒罵別人廢物了?
切,空有姿色,卻得不到自己男人的心,如今連個少年人也要防著.雖然石中玉那子確實誘人來著,可裕王從不好男風,至于這麼緊張嗎?這樣,她這側妃做得可有什麼意思?居然還拼命想扶正!
而對付蘭望,本來是要打掉石中玉的靠山,順便要逼這子做出點出格的事來.他早看出來了,石中玉是個重的,要對付他,就得從"份"二字上下手.蘭望出事,他一急,指不定露出什麼非被打死不可的把柄來.到時候,一切順理成章.
第一,除掉蘭望和石中玉兩個眼中釘,肉中刺.
第二,順了趙碧凡的意,以後大有好處.
第三,裕王殿下回來,也找不出什麼錯處.
只是沒想到,本來天衣無縫的計策,誤傷個低級家丁王老十也沒什麼,卻偏偏把皇宮那位和東宮那位都扯進來了.
"夫人,您息怒,是奴才太沒用了."壓抑著心里的不滿,魏鎖擺出世上最謙恭的模樣.
"你這人,雖然才智差些,倒是勝在忠心,又是一員福將."趙氏很滿意魏鎖的態度,氣兒順了許多.
在你面前,誰敢表現得聰明?但凡有一點超過你的,可不都被你毀了嗎?就連敦修院那位側妃,不也被貶為妾,病到現在也起不了床嗎?
魏鎖腹誹,臉上卻依然忠誠.他這份心與面不一的功夫,也是很難修煉的.
"本來算計蘭望的事讓你們辦砸了,好在錯有錯著,壞事變好事.如今慕容長天被牽扯了進來,後面的事就不用你我操心了,殿下自會處理.哼,誰不好招惹,偏偏沾上東宮."
"那您,姓夏的那閹狗也是個精的,這回怎麼就……"魏鎖咂了咂嘴,"難道……那閹狗早和那子勾結,怪不得那天招家丁時,那老閹狗非要保石中玉.而且,石中玉哪里像一個當低級家丁的賤坯?那一筆好字……"
趙氏沉吟,因為她也拿不准.
照,夏世雄幾年來都沒有動作,不會突然為人出頭,把自己擺在風口浪尖上.若石中玉是有目的而來的,年紀又似乎了些,難堪大任.但如果石中玉是被派來以色侍殿下的,就有可能了.畢竟夏世雄從跟著殿下,也許知道殿下一些不為人知的愛好……可殿下放浪形骸慣了,應該不在乎名聲,用不著藏著掖著.
那現在這況又怎麼?一時之間,她還真猜不透了.
正沉默著,白芷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有事回稟.
"進來話."趙氏正色道.
白芷挑簾進來,那俏麗溫婉的模樣,令魏鎖差點流下口水.不過白芷不露痕跡的閃身到離魏鎖最遠,卻最靠近趙氏的地方,低聲道,"奴婢才到二門,就看到石中玉守在那兒,恰巧孫大管家也回來了."
"哦?"趙氏露出了然笑意,"石中玉可是引著孫福珩到了水局院?"
"夫人英明."白芷垂下頭.
"你去水局院,幫我看看孫福珩和石中玉幾時離開."趙氏吩咐.
白芷規矩地應了聲,轉身走了.
趙氏看了看魏鎖,端起桌邊的茶盞道,"別看了,眼珠子都掉下來了."
魏鎖連忙回過頭來,那幾分扭捏的樣子,逗得趙氏嗤笑.
"你好好做事,別想那些有的沒的."趙氏抿了口茶,"我這四大丫頭,是會給殿下留著兩個,剩下的嘛……你若忠心,我自不會虧待你."
"奴才身為夫人的奴才,拼出命也會聽夫人命令和差遣的."魏鎖聞大喜.
他垂涎白芷不是一天兩天了,夫人這話明白,只要他當好她的狗,這口肥肉就是他的.雖然他心里輕視又厭惡眼前的女人,但在當姑娘時就認准要巴結她了,只要有利益,怎麼會背叛?
趙氏滿意地點點頭,"太晚了,你先下去吧.記著,從現在起只盯著外院的動靜,卻不許插手.讓他們鬧騰吧,早晚有倒黴的時候.還有,找個因由,把你那外甥給我打發出去,越遠越好."
"夫人!"魏鎖一驚.
"不是我心狠,是怕殿下問到他頭上."趙氏冷笑,"他那嘴,實在不會話.聽,今天他先是咒殿下會倒黴,然後又對皇太孫自稱老子.我能裝聽不到,就怕別人會做文章.若讓人抓了把柄,到時候跟著吃瓜落兒的是誰,不用我了吧?"
"奴才明白了."魏鎖點了點頭,退了出來.
他快走幾步,想追上白芷,哪想到白芷繞了另一條路到水局院外,手還無意識的捏捏子里的一個橢圓形物,禁不住微笑.其實她到二門上時,是被石中玉看到了的,那子還笑眯眯的給了她一個熱乎乎的煮雞蛋,怕姐姐夜了還跑腿做事,會餓的.
她對石中玉本來就印象很好,此時更覺得這少年很特別.她從七歲就跟著趙氏,尚書府也好,王府也好,哪見過有男人像石中玉那樣,對丫鬟們心腸那麼溫柔的.怪不得蘇葉那丫頭連臉面也不顧了,恨不得拿石中玉當女婿呢.
想到這兒,她又想起魏鎖那毒蛇一樣的目光,心里沒來由的厭惡.而正當她患得患失的時候,孫福珩已經到了夏世雄的床前.自然,石中玉乖覺的退到院子里去,蹲在地上看星星.
"夏老,可有事吩咐?"孫福珩規規矩矩的站在夏世雄的床頭.
他還沒進府,外院的兩大管事之一,他的心腹竇永就派人回稟了他,今天發生在車馬院的事.他有些惱火,也有些驚訝.惱火的是凡夫人偏偏在他出城的這天回府,于是後面發生的事就不難推斷了.驚訝的是,夏老居然出手,東宮居然介入.
這是什麼況?就算夏老不來找他,他也是會想辦法詢問的.奇怪的是,老管家居然對他開了口,要知道,就算他老人家重傷,也不曾要求過一個字.而他礙著身份,也不好直接往水局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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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話要………………
有讀者大人認為本文目前為止不太歡樂.那是因為咱家玉(也有叫石頭的)等級太低嘛,不要急,往後慢慢看.就好像打游戲,剛開始在新手村時,全是血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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