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1章 惡人降惡人

第901章 惡人降惡人

官道上,林蔭下行著一男一女.

這兩人正是夏潯和櫻,這種年代,縱然夫妻,出門在外同乘一騎依舊有點驚世駭俗,所以兩人只得無人時同乘一騎,遠遠看見行人便勒馬停缰,下馬步行.

到這時代久矣,夏潯對此已經比較注意了,反倒是櫻是草原上長大的姑娘,對此規矩頗有些不以為然,不過入鄉隨俗,也只得忍耐.

兩人男的英俊,女的俊俏,同路而行,靠得又這麼近,路人自然以為是夫妻.只是二人的衣服比較別扭.夏潯一身衣袍是出門在外時穿的士子長袍,而櫻穿的卻是婦人燕居的常服.女人出門在外穿的衣服和在宅子里的衣服稍稍有點區別,雖然她這麼穿著也無不妥,可是叫懂規矩的人看在眼里就會覺得有些不講究.

這是一套已婚婦人穿的衣服,比較豔麗,櫻昨夜偷偷換了衣服,因為胸圍子也濕著,便解了下來,與換下的衣服團在了一起,當時並未覺得不妥,等到天光大亮,偶然看到路人稍顯詭異的目光,才發現自己的雙峰解放以後過于活躍.

櫻健美勻稱的身材,完美挺拔的胸部曲線,還完全沒有歲月留下的痕跡,健康,性感,充滿青春的活力,再配上一套已婚婦人家居時比較彰顯身材的合體衫裙,可真夠瞧的,這時她再想找個地方換衣服,卻找不到合適的地方與機會了.害得櫻一路上只得盡量含著胸,生怕胸前凹凸分明,原形畢露.

這一路屬于人煙稠密地區,正往前走,忽見前方路上設有一道關卡,幾個皂役公人在那兒設了卡,警惕地打量過往行人.櫻見了不由慶幸地道:"幸虧已經找到了你,要是我自己來尋你,就算在湯口鎮上不曾遇到意外,走到這里怕也要被人截……"

扭頭瞧見夏潯臉色.櫻不由一詫:"你怎麼了?"

夏潯道:"我身邊連個侍衛都沒有,帶著你這樣走路,我我是國公,誰信?"

櫻一呆,怔道:"你……沒個憑據麼?"

夏潯道:"憑據自然是有,我有一枚重達三斤的國公大印,還有皇上冊封時給我的誥書冊文,問題是……誰沒事會把那個帶在身上呢?"

櫻傻眼了:"那怎麼辦?"

這時那幾個巡檢已經注意到了他們.夏潯突然往櫻挨近了一些,一攬她的纖腰道:"娘子,心一些!"著把她往旁邊一帶.避過了一個扛著鋤頭荷著糞筐的老漢,往兩旁指指點點,財大氣粗地道:"娘子,我打算把這一片地全都買下來.這邊的田,那邊的桑林還有剛才經過的兩處魚塘連成一片.有了錢就得買地,什麼東西都是假的,可這地假不了,等咱們將來有了兒子,孫子,這田產就是他們安身立命的本錢."

櫻又羞又氣,用細若蚊蠅般的聲音分辯:"你……你胡什麼,誰跟你兒子,孫子的!"

夏潯大聲道:"什麼?哦.這你不用擔心.回頭我跟舅舅打聲招呼,叫他給太平府寫封信,當塗縣還能不巴結著我麼?哼!哼哼!"


一個挎著刀的巡檢本已走到近前了,聽他不可一世的這番話.腳底一滑,就繞到他們後面去了,很自然地攔向後面一個推著獨輪車的漢子.

夏潯和櫻大搖大擺地過了關卡,等到走遠了,櫻突然抬肘向夏潯胸口狠狠一撞,夏潯早有准備,身形一退,抬手就握住了她的臂肘.呵呵笑道:"淑女!要淑女!你現在這副打扮,要是跟我動拳腳.可占不了便宜,會春光外泄的."

櫻恨恨地瞪他一眼道:"什麼夫妻.你咱們是兄妹不成嗎?"

夏潯道:"一個哥哥,獨自帶著一個衣著打扮分明是已婚婦人的妹子招搖過市?你當那巡檢司的人都是擺設?要是叫人看出破綻,你就被人搶走了,我還得回府取了印信才能來救你,萬一哪位巡檢大人自己家也有女人待嫁,那就連我也跑不了啦!"

櫻聽得忍俊不禁,忍不住"噗哧"一聲笑,暈便爬上臉頰.剛想原諒了夏潯的胡八道,孰料夏潯還有下文:"那我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櫻一提裙子抬腳便踢,夏潯早已閃身躲過,櫻不便追趕,瞪著他背影恨恨嗔道:"狗嘴里吐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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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金吾後衛校場.

點將台上,立著兩杆遮陽的大傘.

紀綱翹著二郎腿坐在傘下的逍遙椅上,手里捧著一碗茶.校場上群雌粥粥,盡是年輕貌美,身姿秀麗的姑娘.葉公公帶著一班太監正在台下忙碌著,逐一品評,登記,進行著篩選.經由他們的篩選至少還要經過三關,才有資格進宮實習一個月,一個月後,決定最後入宮的人選.

這三關第一關是目測,他們要按照統一的標准,對所有待選秀女評出等級,刷掉排名最靠後的一批人,因此這一關還算比較簡單.紀綱坐在台上,手里捧著一只茶杯,紀悠南提著壺,彎腰給他杯里續著茶水,畢恭畢敬地道:"秣陵鎮上有個女子不曾應召,因為是輔國公特意吩咐過的,所以卑職刻意查了一下,那女子姓謝,叫謝沐雯.或許是他的外室吧,嘿嘿,既然是見不得光的,大人,咱要不要給他弄大發點兒."

"秣陵鎮……謝沐雯?"

紀綱覺著有些耳熟,仔細一想,忽然記了起來,他輕輕啊了一聲,吩咐道:"原來是她!唔,這個女人與楊旭沒有瓜葛.楊旭出面保她,事出有因,這家人不准動,別給自己找別扭,明白?"

"是是是!"

紀悠南連聲答應,心中納罕:"楊旭保她,大人也不敢碰她,這家人到底什麼身份?能叫大人跟他的死對頭都出面去保,難不成那家的女人是皇上的外室?呃……這有點太扯了吧……"

紀悠南胡思亂想著,紀綱問道:"楊旭在慈姥山可還安份?"


紀悠南忙道:"哦,這些天他一直在慈姥山附近游山玩水,無甚動靜.只是這兩天突然在湯口鎮出現了一次,據是找什麼人,經我們詢問相關人等,認為他找的就是那秣陵鎮的逃女.不過他在找人的時候……"

紀悠南把夏潯作主,讓他兩個侍衛娶了兩個待選秀女的事了一遍,眉飛色舞地道:"大人,這事兒要是稟報皇上,該夠他喝一壺了吧?"

紀綱輕輕哼了一聲道:"你的虧還沒吃夠?對付楊旭這樣的人,沒有十足把握,就不要再出手了.不過是兩個待選的秀女,你告到皇上那兒又能如何,這事兒給他記下,要是他倒了黴,這事就是火上澆油的好材料,要是他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穩如泰山,這事就不叫事兒!"

"是是是!"

紀綱呷了口茶,悠悠又問:"陳瑛那老家伙可有什麼動靜麼?"

紀悠南吃吃笑道:"陳瑛那天離開咱們錦衣衛之後,怒氣沖沖回了都察院,之後,卻一直未見他再有什麼舉動呢,呵呵,大人是給皇上辦差,大義所在,他能怎麼樣,這個啞巴虧,他吃定了!"

紀綱不屑地一笑,道:"哼!那老家伙不過如此,我正等著他還招呢,沒想到他連個屁也不敢放了!"

紀綱剛到這兒,就聽號炮三聲,轅門外闖進一支人馬,鮮盔亮甲,刀槍锃亮,火銃手氣勢洶洶,騎卒們人喊馬嘶,一進校場,便忽啦啦分作三路,一路向左,一路向右,呈雁翎狀圍向校場里所有的秀女,另有一隊火銃手,刀盾手直趨點將台,將點將台團團圍住!

紀綱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杯中滾湯的茶水灑到手上都未察覺,只是驚愕地叫道:"這是怎麼回事?"

放眼望去,台前台後,台左台右,數百人肅立不動,已圍得水泄不通.一眼望去,台下寒光閃爍,刀槍凜凜,緊跟著就聽希聿聿一聲長嘶,一匹神駿的黑馬潑剌剌疾馳而來,馬上黑盔黑甲一員虎將,直馳到點將台下,把缰繩一勒,那駿馬四只鐵掌死死踏住地面,如同石雕鐵鑄的一般,一下子定在了那里.

紀綱往那馬上黑甲將軍望去,只見他一身重甲,俱呈黑色,護肩,護腕,絆甲絲絛乃至戰裙全無二色,與胯下戰馬渾然一色,只有盔頂纓如血一般突突亂顫,往他臉上看,頰當,眉批把一張臉遮起了大半,除了一雙銳氣迫人的眼睛,幾乎什麼都看不見.

那將軍向紀綱冷冷一望,翻身下馬,一員持旗校疾步趨前單膝跪倒,那將軍在他膝上一踩,戰靴踏到地上,全身甲胄鏗然一聲響,原來他穿的不是一套塗漆的皮甲,而是一套真正的鐵制重甲.

這將軍龍行虎步,旁若無人地登上點將台,將馬鞭在手中輕輕敲打著,目光冷冷地盯著紀綱一不發.

紀綱目光向台下飛快地一瞥,敲見了那迎風展開的一面旗幟,上書"天策"二字,心中凜然一驚,忙把茶杯往矮幾上一放,邁著碎步飛快地向前幾步,向那將軍重重施下禮去:"臣……紀綱,見過漢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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