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已經動

第二十三章 已經動



郁清漓一個人端坐在桌旁,手支著腦袋,眼光深邃而專注.她越來越覺得不對勁.驕傲自大的卓熙然居然派了侍衛來把守這清嫣閣,是不讓外人隨便進來,也告誡自己不能隨便出去.原因卻甚是模糊,只為了宮中近幾天出現了些刺客.

她回想起玉蕭遠的突然前來,和卓熙然突然安排而來的侍衛,這一切都是從那日喝了樂無憂的杏花酒之後開始的.

她的目光越來越寒.難道這真是什麼大難的開端?

正想著,卻聽得門外一陣輕斥.

"難道你們連本宮也敢攔嗎?是奉了誰的命,讓你們有如此狗膽?"聲音甚是平靜和細氣,可是卻含著不敢褻瀆的威嚴.

英若傾平日里溫和,真的斥責起人來就更讓人感到害怕.

幾個侍衛慌忙的跪下,哪里還敢攔?就怕皇後追問起來,還不知怎麼回答,甯王爺也不是好惹的啊.

英若傾淡淡的瞟了他們幾眼,也並不再追問,她心里有數,這多半是熙然弄出來的事,在皇宮中能指派得了大內侍衛的寥寥可數.她輕道:"你們都退下吧.有什麼事本宮自會擔待."

清漓聞得響動,已站在門口躬身迎接:"清漓拜見皇後娘娘!"

英若傾上前拉著她的手,甚是親切,笑道:"有什麼進屋再吧."

樂無憂臉上露出一抹迷離的笑意,讓人看不透.她緊緊的跟在英若傾的身後,也進了里屋.

清漓一邊趕緊吩咐丫鬟奉茶,一邊帶笑的問道:"皇後娘娘怎麼有空來看清漓了?"她瞟了眼英若傾身後的樂無憂,心里揣測著,鐵定又沒什麼好事.

而樂無憂這次的眼光更是肆無忌憚,挑釁的望著她.似乎要激發出她心底深深深深的恨意一般,不示弱,不避諱.

英若傾眼光慈愛的望著她,道:"沒什麼,就是無憂她進不來,帶哀家一起來看看."

清漓故做黯然的垂頭,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想總之是皇上皇後娘娘的意思就一定是有緣由的."她知道是卓熙然,也並不是想幫他隱瞞,皇後是他的親母,即使知道他一些離譜的舉動也不會難為他.她不過就是撿好聽的話罷了.

英若傾歎了口氣,溫柔的安撫道:"熙然他……也許只是因為在乎你,你別介意?"她或許以為只是熙然和熙照爭奪清漓的一個鬧劇而已.

清漓趕忙搖頭,道:"沒有.清漓知道王爺也是一片好心."她的心里卻是沉重無比.卓熙然這次也許真的是出于好意.可是這個事件卻顯然藏著什麼陰謀.氣悶的是,現在的她居然還猜不透是什麼.好像每個人都在瞞她似的.那個玉蕭遠看見自己的表活活就像是見到一個得了絕症的病人.

她又向樂無憂望了一眼,見她一副志得意滿的神.心里隱隱的來氣.


樂無憂甜笑道:"姐姐,今日我又帶了些酒來.皇後娘娘也再一起聊聊呢."

英若傾笑著看她.

清漓無奈的笑,眼光掃了樂無憂一下,道:"清漓也不想辜負皇後娘娘和妹妹的好意.只是……這幾日玉公子前來複查我的病,是引酒不益.難怪那日喝了之後,心里也些微微的疼."她特意加重了'玉公子’三個字.果然看到樂無憂的臉色有些不自在.她心里暗笑.不自量力的女人,還想打玉蕭遠的主義,你配嗎?

英若傾有些歉意的看著清漓,道:"都是哀家的意思,讓你受痛了,如今好些了嗎?"

"不關皇後娘娘的事,是清漓自己不知節制.現在沒什麼事了,玉公子每日都要來瞧瞧,在他的照料之下已經好了."哼,死女人,你不想聽什麼,就偏什麼.

樂無憂臉上果然閃現了一抹痛楚的神色,但瞬即就掩了下去.她也不答話.只靜靜的聽著清漓和皇後繼續拉家常.

過了一會,她卻突然問道:"皇後娘娘,不知道瑞王殿下近來怎麼樣了?無憂只是聽過.但又不知道具體如何?"眼光卻看向了清漓,嘴角一抹冷笑.

英若傾苦笑著答道:"已經沒什麼事了.幸好他大哥熙照相救.唉!真是挺怪異的病.居然要血."她不解的搖頭,又:"用了那麼多的血,也真替熙照擔心啊!"

清漓聞得此,如同五雷轟頂!只這一句話,就已點醒了她.

清漓是聰明的,所以領悟能力極強.當日她是和玉蕭遠一起找到卓熙閑的.所以對這種發病的根源知曉得一清二楚.原來那杯酒的用意在此.卓熙然知道,玉蕭遠也知道.

所以才有了玉蕭遠的突然避離.

所以才有了卓熙然的柔相向.

所以才有了玉蕭遠突然關于親人的詢問.

所以才有了卓熙然緊緊看守清嫣閣的緣故.

所有的一切都是怕她倒下去.

不!她不能倒下去!至少不能當著這個女人的面倒下去!

她從前是個大律師,理的分析極快.這些在她腦子里的轉動也就是一刹那而已.她的面上依舊平靜無波.

玉蕭遠當日的話還在她的腦里回放,不能動恨意.她用了極大的毅力去穩住心神.若要別人亂,自己就先不能亂.這是法庭上的真理.也是人生的真理.進了這個局,自然是要奉陪到底的.既然能拿得起,就應該放得下.

而這,就是郁清漓的魄力!

她淺笑:"皇後娘娘,宣王爺本就是個心善之人.既是他親大哥焉能有不救之理?娘娘也別太掛懷了,或許這樣才能讓宣王爺心里好受些呢."


她的面上竟絲毫看不出一點波瀾,樂無憂也暗暗的吃驚.她知道清漓對這個病有所了解.所以故意來透露給她,讓她知曉.只要知曉了,她必對自己心生恨意.也就難以避過了.可是,想不到的是,她竟能如此坦然.她有些不解,難道她還沒有明白過來?不會的,她是那麼的精明.

英若傾哪里想得到這當中細密的交鋒?她笑了笑,站起身來,道:"清漓,既然你身體不舒服,哀家也就不久留了.你多休息吧."

清漓福身:"謝皇後娘娘的關心,清漓一定養好身子."

英若傾又看了樂無憂一眼,目光閃動了一下,道:"要不,你們姐妹再聊聊吧."完,在燕兒的攙扶下,步了出去.

這下,屋內就僅剩郁清漓和樂無憂了.

樂無憂斂起了剛才強裝起的笑意,定定的看著她,想看她的反應.

而郁清漓卻是看也不看她.神色悠然的坐在桌旁,往一個潔淨的瓷杯中倒入熱茶,緩緩的酌飲著.也不開口.她自己的心里清楚.似茶這般清心,也不一定洗得近她心底的唳氣.她在暗暗的和自己較勁,在見到玉蕭遠之前,一定要穩住心神.

樂無憂終于忍不住開口,語氣冷然的道:"你知道發生什麼事的,對嗎?"

清漓格格直笑,半餉才:"知道啊."一雙星亮的眸子直看著她.

樂無憂冷笑一聲:"那你還能沉得住氣?你怕是還不知道厲害吧?"她就是想要激怒清漓.

清漓淡淡的瞟她一眼,仍是笑得燦爛:"怎麼你認為我會有嗎?做妹妹的怎麼這麼不了解姐姐呢?"

樂無憂努力的在從她的眸光中分辨著真假,想找到她有所隱藏的痕跡.可是她的目光一派無視的天真,又含著點諷刺的笑意.

樂無憂有點亂,難道這個女子真是絕心絕絕性至此?抑或,這次的血引用錯了?再試試另一個人的?

郁清漓瞧了眼她變幻不定的神色,不再看她.低下頭悠悠的道:"妹妹,你想的什麼我很清楚,不過,你也許更清楚,正是因為你永遠都不可能得到,所以才會百般的顯示出你的丑惡!恨,本是再容易不過的事.可我現在,對你卻只有憐憫.連看你的欲望都沒有了."

一襲話,正打中樂無憂的痛處.清漓深知這種為愛撕破臉皮的女人,什麼惡毒的話都傷她不過,因為她正是想假借別人的'重視’來顯示自己並不是一個透明之物.所以,就要偏偏的無視于她.這也許更能讓她痛苦莫名吧!

樂無憂聽得臉青一陣,白一陣,半餉沒有出聲.狠狠的瞪了清漓一眼,終于拂然而去.

而清漓坐在遠處,靜靜的望著她走,直到走得再也沒有人影了,這才伸出手來捂住了胸口,感到一陣心在被吞噬般的疼痛.她大聲的呼喚:"朦兒,快!快去請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