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春江水暖誰先知(一)
熱鬧的春節終于過去,宮里複又安靜下來,因三月十七是淑賢皇後的死祭,若晴公主與正月里便出宮往皇室宗廟去了.茜宇將那日在坤甯宮先後與皇後及若晴的談話告訴璋?,她聽後也是感慨萬千.
二月十七,茜宇的生辰,太後下旨要恬嬪正式遷入余瑤宮,茜宇雖不願意,但為了日後的打算,只得惜別了兩位充容,余瑤宮的構造與馨祥宮並無太大的區別,只是從此遠離了福園,況且不再有兩位充容作伴,顯得冷清.
這日,皇後等都紛紛送來了生辰賀禮,赫臻和太後各賜了宴席,珍饈佳肴擺滿了一桌,但茜宇卻只請了璋?,?蘊來慶祝.
茜宇疼愛地抱著?蘊的孩子,笑道:"臻云,你什麼時候能叫姨娘啊?"
?蘊對璋?笑道:"我這個做娘的都不急,你瞧瞧這丫頭."
也許是出于對孩子的渴望,璋?並不介意臻云是?蘊的孩子,只是一味地喜歡,也笑道:"臻云那麼可愛,長大了一定有出息的."
?蘊笑道:"這麼的奶娃娃,能看出什麼來?"
茜宇將孩子交給奶娘,自己過來吃緣亦親手做的長壽面,笑道:"蘊姐姐生了皇子,又身為六嬪之首,升遷恐怕是遲早的事了吧!"
璋?看了一眼茜宇,也笑道:"看來不用多久,蘊姐姐就能大大方方地叫我妹妹了?"
?蘊尷尬地笑了笑,從奶娘懷里接過孩子,笑道:"什麼呀,傳出去多不好!"
璋?笑道:"妹妹可是難得這沒分寸的話,可是依我看如若姐姐一但升為妃子,這六嬪之首就非宇兒莫屬了!而妹妹我就不得不守著裕乾宮過一輩子了."
茜宇訕訕笑道:"裕乾宮哪里不好了?皇上就差把聆政殿搬到裕乾宮里了."
"妹妹……"璋?一臉的尷尬.
茜宇卻不屑道:"姐姐,這是宮里上下都知道的事啊,眾人都對姐姐贊賞有加,姐姐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蘊哄著懷里的孩子,靜靜地聽兩人的對話,卻感覺到空氣中彌漫著不諧的氣氛.
璋?臉上的笑容有些凝滯,攪動著手里的湯匙,冷冷道:"妹妹的話很沒意思啊!"
茜宇冷冷笑道:"什麼叫做沒意思?妹妹看姐姐過的很是有趣呢!"
璋?頓時變了臉色,"可惜裕乾宮太了,我看妹妹這余瑤宮很寬敞,搬到這里來才好吧?我可沒本事在例日把皇上請到裕乾宮去."
茜宇瞥了她一眼,重重放下筷子,對著?蘊沒好氣地道:"好姐姐,妹妹身體有些不爽,奶娃娃嬌弱不宜在我這里待著,姐姐還先回吧!"又對璋?道:"就麻煩敬妃娘娘送送蘊姐姐."
璋?氣得緊咬了嘴唇,忿忿道:"好啊!"著便站起身來,?蘊也站了起來.
茜宇冷冷道:"那妹妹就不送了."罷了便旋身回了寢宮.
緣亦方才還聽三人有有笑,怎麼一會兒的功夫就這變成如斯尷尬的場面,連忙過來對璋?和?蘊道:"奴婢送兩位主子."
璋?無奈地看了一眼緣亦,轉臉微笑著對?蘊道:"妹妹送姐姐回去."便如無事一般攙了她走.
二人走後,緣亦又端了一碗長壽面進到寢宮,笑道:"娘娘好歹要吃了面條才是啊?"
茜宇走到桌邊,恨恨道:"你看姐姐今日多沒意思,我只是開個玩笑罷了,她竟然拿那件事來嘲笑我!"
緣亦道:"主子多慮了,敬妃娘娘並不是這樣的人,主子還是去向娘娘道個謙的好."
茜宇瞪大了眼睛,怒道:"平時她就總拿我開玩笑,今日我就不行了?何況,明知道……"茜宇坐了下來,用筷子挑著面條,嘟囔道:"明知道我不喜歡別人提那件事了."
緣亦安撫道:"主子別生氣了,今日是您的千秋啊!"著從口中掏出一方絲帕,在茜宇面前展開,絲帕的四周密密地繡上吉祥如意四字組成的花團,帕面上百蝶飛舞,色彩鮮豔,栩栩如生.緣亦笑道:"奴婢送給主子的生辰賀禮,"著跪了下來,笑道:"恭祝娘娘萬世千秋."
茜宇樂滋滋地接過帕子,拉起緣亦,喜道:"好緣亦,我那日還驚訝你有那麼巧的手,今日算是明白了,能繡出這樣好看的東西來,對付那玩意兒又有何難得.但還是謝謝你,不僅為了這個,還為你如此地照顧我."
緣亦感激地笑道:"主子客氣了."正著,凌金幾個在外面抬頭胎腦的,緣亦便問道:"什麼事?"
于是凌金,流芸,秋心,秋葉,秋棠,春子,瑛子並筒子一溜煙地鑽進來,笑嘻嘻地看著茜宇.
茜宇不解看了看緣亦,對他們笑道:"有事嗎?這麼整齊地進來?"
眾人齊刷刷地跪下,磕頭道:"恭祝娘娘千秋萬世,安康如意."禮畢後站起來,春子諾諾遞上一個錦盒.
茜宇笑著接過來,打開一看,是一支精致的玉制簪花,雖然雕工精細,但卻是極普通的玉,但茜宇還是喜地眼淚在眶里打轉,哽咽道:"你們……"
春子團著手笑道:"不曉得給娘娘送什麼好,就都湊了份子錢,趁奴才有每月出宮的日子,給娘娘挑了這個."
茜宇笑道:"你們能有什麼錢?真是難為你們了."著起身走到鏡前,細細地插在發髻上,轉身對他們道:"好看嗎?"
春子等喜的什麼似的,都笑道:"好看好看……"
緣亦笑著嗔道:"主子別讓他們給騙了,您平時上頭賞下來的東西都讓這些東西們分了,他們比奴婢還有錢呢!"
眾人都不好意思地笑起來,茜宇嗔道:"你就是愛訓人,弄得他們一個個當你菩薩似的供著,拿你的名字唬他們就夠了."
眾人哈哈大笑,茜宇笑道:"好了好了,那桌子菜還沒涼呢!你們都去分了吃了."又問緣亦,"怎麼阿,路子他們不在呢?"
春子等謝了恩,就領著大家出去分享美食,緣亦臉上有一絲為難,但還是笑道:"我們都搬出來了,兩位充容就少了伺候的人了,奴婢就做主把他們四個都留在馨祥宮了,本來他們也只是負責打掃的."
茜宇看了看緣亦,問道:"難道偷絲帕的是其中一個!"
"主子……"緣亦無奈地看著茜宇.
茜宇會意,笑道:"我知道,我答應過你不問的."又笑道:"好了,你也出去吃點東西,不然他們難保給你留的."緣亦聽便笑著出去了.
茜宇見他們都出去了,便起身將絲帕收在錦盒里放好.垂首間茜宇突然想起了去年在邊疆過的生日,那時才找到哥哥,處境又極不安全,但是那個自稱"陳大哥"的俠客,卻烤了野兔,雉雞為自己准備了一頓生日宴,叫人好不快活.
茜宇淡淡一笑,他是個來去無蹤,閑云野鶴的俠客,我何必去想他,或許他也想不到,轉眼間那個活潑伶俐的姑娘,已然成了皇帝的宮嬪!茜宇深吸了口氣,從抽屜的角落里取出另一只錦盒,從中拿出一方半舊卻精致的絲帕,臉上綻起幸福而得意地笑容.
轉眼到了三月,自從茜宇搬出來後,赫臻便經常在余瑤宮休息,連裕乾宮也少去了.聖眷之于敬妃已不如從前,後宮里便又謠四起,然而最讓眾人抱怨的是,恬嬪幾乎獨霸皇帝,更勝往日瑾貴妃的勢態,半點不像敬妃懂得要皇帝雨露均沾.
這日天氣暖和,茜宇用過午膳後,得知赫臻今日公務繁忙,自己不用等待,閑著無事,便繞道禦花園賞花,走至湖邊,見鴛鴦,白鵝等在湖內游的歡暢,便對身邊的緣亦笑道:"詩里'春江水暖鴨先知’,可惜這里的水,鴨子沒福分享受."
緣亦笑道:"主子太善了,連鴨子都心疼."
茜宇嗔道:"你這嘴,越來越被春子帶壞了."緣亦掩口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