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小庭溪徑到了那香榭前,此時琴時已止,卻聽見里面嘻笑之聲。剛准備推門進去,門卻被打開了,兩個丫環端著碗碟從小閣里出來。
“夫人。”丫環們行了禮,突然發現夫人仙紗之下竟是坦誠一片,身邊竟然還帶了個俊俏的男人,讓她們心中暗暗吃驚。
季如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她們都用過了?”
“回夫人,現在已經申時了。用了一碗蟹肉粥、兩塊果脯和蜜餞……”
“蜜餞!”季如意道:“不是告訴過你們不要送甜食來嗎?”
兩個丫環道:“是,是沐姑認娘要的。”
季如意道:“還喝了酒?”
“一壺果酒。”丫環道。
“知道了,你們去吧。”
白逸道:“你還管得挺嚴的。”
季如意笑道:“不管嚴了,她們亂吃東西胖子身子,那我不是白養她們了。”二人進了木屋。
白逸一進木屋就聞到屋子里有一股清幽的香氣:“你尋來的這五個姑娘一定都是絕色吧。”
“那當然……”季如意一怔:“你怎麼知道樓上是五個姑娘?”
白逸笑道:“剛才丫環們送走的碗碟杯盞都是五份。”
季如意道:“你還真細心。她們現在在閣樓上休息,我們上去吧。不過我怕你等下見了會舍不得她們。”
“哦,真有你說的這麼迷人嗎?”
季如意問道:“我可不可以把里面圍上?”
白逸笑道:“對男人你都不害羞,面對女子你還害怕麼?去吧。”
“我現在也是有身份的人嘛,總不能這個樣子。”季如意走進了旁邊的一個小間,不一會兒出來時,衣紗下已經裹上了錦緞。
上到閣樓幾個姑娘或是在作詩,或是在彈琴,又或是在二人對弈。見到夫人來了,忙行禮問安。那風姿灼爍楚楚含羞的神情,登時瞧得白逸心中大動。若不是他已經見過像啻月若焰那樣天人之美的絕色,恐怕一想到這些美女可以隨時讓自己縱歡,早就忍不住撲上去了。
季如意介紹道:“這是白逸公子。這是沐白歆姑娘。”
“白公子有禮了。”沐白歆做了個萬福,其他四個姑娘也都跟著行了一禮。
白逸合手忙道:“有禮有禮。”
季如意道:“白逸公子是貴客,你們替我好生招待一下。”轉而又對白逸道:“我有一點事要辦,我叫丫環送些吃的過來,你在這里好好享受一下吧。”
“嗯。”白逸點了點頭。
季如意下了樓去。
“白公子請坐。”沐白歆將白逸請到了上座跪坐在矮幾前,自己跪坐在一旁的琴邊道:“白公子聽我撫上一曲如何?”
“好啊。”白逸話剛落音,琴聲便起,四個姑娘隨音而舞。
初靈駕著馬車,裝了一大車的東西又回到了周府前。
“姑娘你找誰?”劉貴問道。
初靈道:“我找我家老爺白逸,他可在里面?”
“在在在在。”劉貴一聽說是找白爺的,忙不跌的請了她請來。
“劉貴,是什麼人哪?”季如意剛從花園了過來。
劉貴道:“夫人,是白爺的丫環,來找白爺的。”
“如意姐姐。”初靈一下跑了過去。
季如意格格笑道:“你怎麼叫我姐姐了,我可比你大上一輪呢。”
初靈嘿嘿笑了,問道:“老爺他在哪兒啊?”
“你是來接他回去的嗎?”季如意在她耳邊悄悄說道:“他現在正在快活呢。”
“這個家伙。”初靈嘀咕了一聲:“那怎麼辦啊?”
季如意道:“那就讓他在這兒過一晚,明天再回去。”
初靈歎道:“也只有這樣了。如意姐,你等下告訴他,叫他明天必須得回來,可不能呆在溫柔鄉里迷糊了。”
“好了,放心吧。你家老爺不會有了新歡忘了舊愛的,明兒個一大早我就將他送回去。”季如意撫了撫她的頭。
“那好吧,那我走了。”
“你不在這里吃了飯再走嗎?”季如意道。
初靈道:“不了不了,我還得趕快回去告訴夫人,不然就讓老爺的夫人們等急了。”
“好好,那你快去吧。要不要我叫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會走。”初靈說著又跑出了周府的大門。
一曲琴聲撫完,沐白歆問道:“白公子覺得怎麼樣?”
“好,太好了。”白逸撫掌贊道。
沐白歆道:“真的好麼?白公子是真心說好,還是只是在隨口而言?”
白逸一愣,尷尬的笑道:“我不通音律,實在不知該如何評說。不過沐姑娘的琴音溫和,纏纏綿綿,可我感覺繞人肝腸,卻是有些淒苦。”
沐白歆一怔,又笑道:“白公子還說不懂,卻又給出這般評說。”
白逸道:“我是真的不懂,只不過姑娘你的琴音給我的就是這種感受罷了。”
沐白歆看了白逸半晌,幽幽輕歎了一聲:“想不到白公子竟是我的知音。”
白逸道:“難道姑娘心里真有什麼苦處?”
沐白歆笑道:“沒有,我只是隨感而發。白公子,我們不說這些了,你看剛才她們的舞怎麼樣?”
白逸問道:“她們跳的是什麼?”
沐白歆道:“故人入我夢,憐我長相思。”(注:此原句為杜甫的‘故人入我夢,明我長相憶。’)
白逸搖了搖頭道:“不怎麼樣。”
“哦?怎麼說?”
白逸道:“她們的舞姿雖然漂亮,但只俱其形,而無神動。我看了半天,也只是覺得她們在動作而已。”
四個女子都羞愧的低下了頭。
沐白歆道:“白公子說的是。”
白逸說道:“沐姑娘,剛才聽你一句真是百轉千回。可不可以也教教我怎麼弄這琴?”
“當然可以”沐白歆把琴搬了過來。
白逸也沒玩過這些琴琴曲曲的,覺得好玩,還沒等她開始教就照著樣兒撥弄起來,可沒弄幾下,一根琴弦‘嘣’的一聲就斷了,還把手也打傷了。白逸揉著被打到的地方,竟然出了一道血痕,嘴里連道:“對不起,對不起,你看我笨手笨腳的把姑娘的琴給弄壞了。”
沐白歆後著嘴輕笑了一聲:“沒關系,斷了一根弦而已,續上就好了。”剛說完就發現話語中有些問題,改口也改不及了。
白逸道:“聽說琴弦斷了很不吉利,有沒有什麼辦法補救?”
沐白歆道:“白公子怎的這麼迷信?那些話只不過是閑雅之人故做出來,以抒情感,怎可當得真。”
白逸笑道:“我自然不會當真。我說這話只不過是想把姑娘剛剛說錯的話給帶過去。”
沐白歆一愣:“白公子即然要帶過去,故作不知就好了,干什麼又要說穿了。”
白逸道:“因為我突然想聽你向我道歉。”
沐白歆說著伏在地上道:“剛才小女子說錯了話,請白公子見諒。”
白逸連忙將她扶起來:“干嘛用這麼大的禮來道歉?我夫人活得好好的,又愛我得很,你這續不續弦的話就當是玩笑而已嘛。”
“公子心胸豁達,可禍從口出,小女子說錯了話,若再不道歉的話,實在心中不安。”沐白歆道。
白逸見她行事說話這般小心謹慎,更是認定她曾經經曆過什麼變故,心中一定有什麼難言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