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據說,有一本由陰陽師安倍’清’明所編寫的陰陽道的秘傳書卷。
那就是《三國相傳陰陽管轄簠箕內傳金鳥玉兔集》。一本凡是和咒術相關之人都多少聽說過的,傳說中的書卷。
只不過後世流傳下來的都是抄本,實際編纂時也眾說紛紜,全五卷的書卷里也明顯可見一些後世添補的內容。其象征之一就是卷頭編纂者並非“晴明”而是“清明”。
但是,這都不過是民間的說辭。先祖安倍晴明所留下的秘術,切實地在土禦門家族代代流傳了下來。
但,並不是“書卷”的形式。
“懂了嗎?”
春虎盡力地接收著回應。果然勉強在相隔遙遠的鴉羽和月輪之間建立不了穩定的“場”,何況夜光傳回的跨越千年星霜“他”的靈氣實在過于稀薄。為了維持“他”
的靈氣,夜光將其靈力和咒印寄附于“鴉羽”、將其知識和人格寄附于“月輪”。也就是說,手邊沒有他的替身“月輪”是基本上沒法達成交互通信的。即使如此,春虎仍舊集中精神揣摩著傳回的信號。
“到底要怎麼辦才好?她已經快到極限了,和北斗的連接也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斷開。不,就算不這樣下去,只要相馬決定開始實行計劃,東京的靈相就會瞬時顛覆,照這個狀態不可能撐的下去。”
要找到救夏目的方法。無論如何要找到知道救回現在“扭曲”著的夏目的方法。必須要找到那個方法!
……就算沒法糾正夏目的特異狀態,即使是只能延長現在夏目的壽命而已春虎也在所不辭。本來,從以“泰山君府祭”喚回夏目靈魂的那一刻起,春虎就做好了踏出陰陽道的正道,將自己大半余生獻祭于複活儀式的覺悟了。
“請賜予我指示。拜托了!”
可春虎的思念沒有得到回應。
陰陽之理……其外路無……。
一瞬間欲嗚咽出聲,春虎咬緊了牙關忍耐著。
方數日之前自己對夜叉丸妄自尊大的一番說教浮現出腦海。曾經對鈴鹿也是那樣。
可即使這樣,果然還是無法讓步。
即使是依賴外法墮入魔道,也無法在這里讓步。
“難道不踏出陰陽之理就真的什麼辦法都沒有嗎?!不管什麼辦法都好……!”
壓抑著暴走邊緣的思念,春虎屏息等著回答。幾秒的時間猶如幾天一樣漫長。
……果然,還是……只能……修正了……。
“修正?”
將她的靈魂……送至吾之處來……。
猛地全身凍結一般的錯覺。“我拒絕。”立馬回答道,“是讓我就此讓夏目去死麼?我做不到。即使違反了陰陽之理我也不會這麼做的!”
對面沒有回應春虎的憤怒,只是平靜的傳來了並不是這樣的信息。
是將現在發生的一切……都修正……。
和“他”的交談不是通過語言而是通過思念。勉強張開的“場”內還要自己將其轉化為語言方可理解,其中之困難,春虎也不知是否正確把握了對面傳來的信息,便再一次問道“將一切都修正?您這是何意?”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嗡的一下,“場”開始發出激烈的雜音。
“不好?!”
秋乃那邊好像發生了什麼。不,在“神降”以來被打亂的東京靈脈上勉強建立的“場”本來就要到極限了吧。
聽好了……嗎?……是…無……不在的……。
“晴明大人!”
……時間。
春虎盡力維護依舊迅速崩壞的“泰山府君祭”中傳來了最後一道思念。
回複舉報|35樓2015-03-21 18:23最強決斗士陰陽師9☆
“你怎麼了喂!”
突然被從後面抓住肩膀扳過身子,“你到底在想什麼啊喂!完全沒有理解現在是個什麼情況嗎!這可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啊!”
這次被抓住雙肩用力搖著。可即使這樣,秋乃的意識還是沒有馬上恢複過來。
“……喂?秋乃?”
覺得不對勁後停下了手。秋乃總算回過神來,目光焦點回到了面前盯著自己的少女上。
“……等一下。剛才那個……咒術?而且看靈氣,是‘月輪’對吧?到底在做什麼?”
“不好了……夏目她——夏目她要死掉了!剛才那個是……還有、說是這樣下去會崩壞掉?!”
“等、等一下啦!先冷靜下來。剛才開始就在搞什麼啊你!”
“剛才、嗯是春虎君他!”
“哈?!”
越來越困惑的鈴鹿聽到春虎這個名字後瞬時繃緊了神經,再次抓住秋乃,
“……‘月輪’被召喚出來了呢。那個笨蛋用‘月輪’做了什麼?”
“是、是呢!聽不到聲音,但能感覺到春虎君在和誰說話!……說是夏目這樣下去會很危險!春虎君還問了救夏目的方法,可好像很不順利……”
鈴鹿一面聽著,一名喃喃著“咒術麼?”,
“怎麼回事?笨蛋老虎不是把夏目複活過一次麼?用‘泰山君府祭’?”
“那個好像是說不行……”
“不行……是失敗了麼?”
“不、不知道啊我。從來沒有這樣的先例,雖然照春虎君的話說,夏目還有另一個靈魂……”
忽然秋乃想起了和春虎的約定,全身凍住似的停下了嘴。看著一臉懷疑的鈴鹿又急忙辯解道,“剛、剛才的話不要對夏目說!春虎君說了,夏目要是知道了這件事也許會產生什麼壞影響也不一定,本、本來是對誰都不能說的……!”
“哈?你剛才可是一鼓作氣流利無比的全說出來了啊”
“……?!”
秋乃滿臉通紅,眼鏡下的雙眸泛出淚光。
為什麼自己這麼沒用呢。
想起到作用。想成為夏目的靠得住的朋友。明明一直都這麼希望著,可回想起自己所做的那些無非都是無關緊要和大馬虎的事。討厭這樣。難堪得要哭出來了。
自卑感占據著胸口。難過的想死掉。然而,
“哼。就這樣吧。”
鈴鹿啪地一下把手搭上了秋乃的頭。秋乃嚇的閉上了眼,全身僵直起來。
但是鈴鹿的動作並不粗暴。倒不如說——纖細得不敢相信。
輕輕地摸著頭頂雙耳間。這動作也纖細得讓人提心吊膽。秋乃驚訝地睜開雙眼,鈴鹿偏開了目光,眼角幾絲發紅。
“……沒、沒有在生氣嗎?”
“哈?生什麼氣?”
“那個……擅自一個人跑到這邊來,還、還麻煩鈴鹿你也……”
“你是笨蛋嗎?當然生氣的不得了。還有啊,你這種不乾淨利落的人我最討厭了。”
絲毫不留情面。沒有過多的指責反而能感受到這是真心如此覺得,更加受傷了。只是。
“……不想只在原地待命對吧?”
“欸?”
“自己也必須做點什麼——反正,也就是這麼想的對吧?然後再是希望能認同自己對吧?”
“…………”
“既然如此,也沒什麼不好的嘛。”
“——!”
不由得懷疑是不是聽錯了,兔耳咚的彈了一下,直直的看向鈴鹿。
“我以前啊,有次也想做笨蛋一樣的事,最後被笨蛋老虎和夏目阻止了。但是呢,他們並沒有去否定我這個人本身。也就是說那個……就事不就人?嘛,基本上也、也就是這麼一回事啦。不用說你了,連我也想著早點讓他們認同我呢。”
“…………”
不可思議的感覺。
鈴鹿可是“十二神將”。是即使做為寺里的無名小輩的自己也聽聞過的被稱為“神童”的咒術界的新星,是追求陰陽師的人們所向往的又年輕又才華橫溢的偶像。而在比自己年幼的、這麼不中用的我面前為做出大人樣子伸出的手,此刻又看起來像極了一名普通的少女。
秋乃怯生生地握住了鈴鹿的手。和自己的一樣小巧的手。握住手的一瞬間,秋乃仿佛感覺到了鈴鹿放下心來的樣子。
“那我們就回去吧。姑且會夏目發個郵件的啦。”
邊說著邊單手搗鼓著手機。大概是害羞了吧,秋乃也不由得有點害羞,但舊沒有放開鈴鹿的手的意思。
驟時,秋乃的兔耳轉向了後方。好像發現了什麼似得,秋乃回過頭去。
坡道下方,一名腳下拖著長長的影子的少女立在那里。
一名長相清秀,一瞬間會誤認為是少年的,中性氛圍的少女。凜凜之下亦透出一副古風,只是站在該處依舊發散出遠離塵世般的神秘的氣息。
最惹眼的,莫過于那一頭紅發。斜陽映襯下隨風搖曳的紅發,好似熊熊燃燒的烈焰。
少女注視著這邊。然後,
“——鈴鹿?”
略微的驚訝下的聲音透露出壓抑不住的喜悅之情。
秋乃握著的鈴鹿的手,在這一聲呼喚下刹地握緊。
“居然能在這里碰見,真是奇遇啊。”
少女繼續向這邊搭話。方想著是鈴鹿的熟人嗎,秋乃回憶起曾幾何時耳聞的,關于“紅發少女”的事。
沒錯,夏目她們也說過的,記得是叫做相馬——
“多軌子……?!”
鈴鹿眺望著少女,驚愕的近不成聲。紅發少女則對著鈴鹿,嬌豔地笑了。
2
“神通劍”在要道上開始了咒術戰。
接到這個緊急報告後,咒搜部轉眼間便傾巢而出,全員火速趕去現場。祓魔局總部也發來了已派祓魔官緊急出動的聯絡。
然而在一片洪流中,山城和三善卻留在了咒搜部待機。尤其是三善,像沒事人一樣,椅子上翹著腿邊嘩啦嘩啦翻著手里的小平裝書,邊用和電話鈴響了不去接一下麼一樣的語氣投向山城一句“……不去沒關系麼?”。
而山城則完全相反的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不是跟你說了麼?”厲聲怒道,“倉橋部長下的命令,說讓我們在咒搜部待機!”
“待機命令……有告知原因嗎?”
“沒有啊。”
“為什麼?”
“不是、你問我為什麼也……”
沒料想到會被這麼反問,山城一時語塞。一邊的三善則一如既往地,連頭都懶得抬一下道:“這可是命令哦?沒有跟一道命令去刨根問底的吧,一般來說。然後呢……不理解為何發布命令只是一味服從的話,過兩百年也爬不到發布命令的位子哦?……再說了,在咒搜部做事,要是不告訴你就自己放棄思考什麼的可是做不下去的呢。”又翻了一頁。
“……和木暮氏戰斗著的對手……之前有在荻窪出現過呢。難道?!是土禦門春虎嗎!”
“不,不是他。是當時和他戰斗著的另一位。”三善苦笑道,然而那苦笑下帶著嘲諷,“也就是說,木暮氏現在正在和土禦門春虎的敵對者交戰。”
山城頓時失語。呆呆的看會三善,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
“……你是說木暮他背叛了陰陽廳嗎……?”
“縱使如此,更在意的不是這個事實,而是他的‘理由’。畢竟可是那個木暮啊……只是……”三善避開了山城的眼神,話語渾濁了起來。
“……那個‘理由’、是什麼呢?”
三善沒有回應,再次反問道,
“接到郵件後就再也聯系不上木暮,這一點你向倉橋部長報告了對吧?在知道了木暮正單獨行動後,倉橋部長才命令我們待機的。不是麼?”
“…………”
互相以問代答的對話持續著。但這並不是話不投機的平行線,相反,二人都在對方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3
直接除靈就沒有意義了。必須要抓獲才行。
沒有本人的同意,要捕縛式神是極其困難的。但,也不是沒有可能。
殘陽似血,晝與夜的交替之際,陰陽輪回,逢魔之時。
“我這邊的意思已經了解了吧。”木暮說道。
“大致能想到。”蜘蛛丸答道。
“不用回答。我還沒閑到來和式神搞辯論談條件。”
“……就不問點什麼?你究竟知道多少?”
“基本是不知道呢。只是不自己親眼所見就安心不下的性格呢,我可是。六人部——不,叫蜘蛛丸更好吧。在你恐怖分子和夜光信者表面的背後藏著多少內幕,接下來就讓我好好確認一下吧。”
話音剛落,木暮身上便迸發出了莫大的靈力,一腳踏出,神速的近接緊跟銀光出鞘,分有直斬斜陽之勢。
蜘蛛丸雙手交叉在前意欲格擋,怎奈劍氣如虹,咒力的奔流將蜘蛛丸整個吞噬,肆虐于房間內。壓縮至極限的颶風前,旅館的裝修一瞬間被震的粉碎,劍氣前方的窗戶更是連同外牆一起被吹飛。
下一瞬間,木暮以破竹之勢直沖切開粉塵風暴,從窗口跳下追擊。
當處二十二層樓。不為夕色所惑,不為余波所動,愛刀再次揮下,依舊直指正在下落的蜘蛛丸。
第二刀。
連回避都來不及,正面吃下這一擊的蜘蛛丸如隕石般被轟墜地,震起又一道粉塵。
“比預想的還要強麼。”木暮冷冷的丟出一句話後,著地點的瓦礫上分明站著實體化的蜘蛛丸。“看”一下也知道,造成的傷害遠比預計的要輕的多。
要捕獲式神,首先就要一點點消耗掉其靈力,再用咒術束縛。自然,式神的靈力越強,捕獲起來就越為困難。
“看起來要費一番功夫了啊。”喃喃道,起劍繼續追擊。然而,蜘蛛丸這次沒有逃開,而是欲正面閃開這一劍——
“哈啊啊啊啊啊啊!”
劍如舞。足以撕裂大氣的劍技下,蜘蛛丸的速度越來越快,回避著每一發斬擊。斬空的劍越來越多,木暮不由得咂了咂舌。
本來憑人類的速度是不可能趕上式神的,所以才需要在周圍施放咒力升高靈壓,猶如增大空間內重力一樣減緩式神的行動。然而木暮明明在不斷加大咒力的輸出,相對的蜘蛛丸卻看起來絲毫不受影響,斬擊的余波中表情絲毫不變,和木暮的靈刀對峙著。
居然能有此等實力。木暮剛在心里感歎到,下一瞬間,架開了木暮攻擊的蜘蛛丸起腳襲來。和木暮的斬擊一樣,這是凝聚了靈力的一擊。木暮也當場聚集靈力架開踢擊。
錚。傳來的沖擊直入骨髓,不由得後退了一步。
果然不是等閑之輩。強大的力量,機敏且冷靜的動作。只是……
——難道說。
“我自己也嚇了一跳呢。”
蜘蛛丸突然說到。木暮架好刀戒備著。“兩年前,我就體會到‘神通劍’的實力。能過招到現在……要是幾天前的我怕是根本做不到吧。”
“……什麼意思。”
“期待。期待接下來的展開啊”
疑惑變成了現實。“到底想做什麼?不用說也知道,拖延時間只會對你自己不利哦。”
逃,或是將木暮也打倒。既然沒有要逃的意思,也就可以看成是要連木暮一起打倒。可是剛才以來一直都在防禦和回避,並不主動進攻。等到援兵來了只會更難脫身。
以援兵中某個當作人質?依舊有疑問。這家伙一直以來都盡量避免在人前現身,為何如今忽然沒有了隱蔽自己的必要呢?
看穿了木暮的疑惑一般,蜘蛛丸悠然地聚集起咒力。
“……開始吧。嗡.牛頭.諦哵.誓願.隨喜.延命.娑嗢呿!”
“……!你?!”
陰之咒力湧大地,五氣調和現割離。Phase 2 ……phase 3……
伴隨著P3,扭曲著的獸型靈災出現了。而且有四只之多。
“‘奇美拉型’?!”
是鵺。
和兩年前蜘蛛丸在靈災恐怖襲擊里用的是同一種。但這次的蜘蛛丸沒有經過任何事前准備,當場就造出了phase 3……?!
“上啊!”蜘蛛丸一聲令下,鵺們便張開血盆大口,撲了上來。4
時間和空間的概念在扭曲。
酩酊之中,聲音和光芒,靈氣和時間,混合在了一起。
失去了五感,自己和世界的境界線變得曖昧。漸漸的,“自己”這個存在的意義也變得模糊。
靈魂于彼岸彷徨。
吾身共世界同當。
唰,一道光。
出現的是一個黃金的光點。光點流淌著,延伸著,劃出一道雄大的光帶。
光帶包裹住“夏目”,劃清“夏目”與世界的界線。“自己”被分割出來形成自我,夏目回過神來。
光帶大力地將夏目拉扯著。拉扯向原本所在的地方——肉體。
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音。
很懷念的聲音。夏目!
被大聲喚醒,夏目睜開了眼睛。
一片模糊的眼前,一位很熟悉的青年正盯著這邊。這里是哪里呢。大腦沒法工作似得。身體也不能隨心所動。整個世界和自己錯開一樣的感覺,難道是在做清明夢麼。
接著,從自己內部,傳來了好似“醒過來”這樣的聲音。一個剛才為止一直在耳邊聽到的聲音。
很懷念的聲音。
“……北斗?xiang?沒有了?”
可是那聲音漸漸遠去,直到聽不見,與金色的光輝化為一體,消失在術式之中。
……術式?
“……!”
夏目視線的焦點回到了現實,
“夏目!”原來是冬兒在面前叫著。看到夏目醒過來,冬兒安心地松了一口氣。“太好了,還以為你怎麼了呢。差不多有一分鍾靈氣完全停止了,真是要嚇死我。”
“……一分鍾?”
“是啊。狀況還什麼都沒變化。比起這個,剛才到底怎麼回事?”
——發生了什麼?北斗?最後對我說的又是……。
Xiang。對,是說“香沒有了”。那是什麼意思呢。而香又是指——
想到一半,夏目和冬兒向著同一個方位望去。木暮和蜘蛛丸戰斗的方位。
“這個是……!”
“‘奇美拉型’!”
沒錯,是鵺。和兩年前的一模一樣。
“第一封咒,解除!”
冬兒解除了自己的封印,變化為生成。夏目也緊接著,“我也去!”“唔……知道啦!但是記住不要使用龍氣!”冬兒控制著鬼氣,抱起夏目向戰場趕去。“上啊!”
隨著蜘蛛丸的命令,鵺們跳起來襲向木暮。
能這樣操縱剛發生的靈災的,據木暮所知也只有荒禦魂、蘆屋道滿之流。
“有趣。”木暮用空著的左手結起了印。
鵺們依舊猛撲過來,可下一刹那就灰飛煙滅。
“什——!”
毘沙門天之陀羅尼。半實體化的靈氣圍繞在木暮身上,刀身所劃過之鵺無不噴出瘴氣即被淨化。蜘蛛丸咂了咂舌,又生成了幾匹鵺,然而和剛才一樣,如海嘯般襲來的鵺群,在木暮的刀下盡數被切斷。
“——稍微留一點啊?”
一瞬,抓住了鵺群間一道縫隙,木暮突出重圍,刀鋒直指蜘蛛丸——“DFMGGGGGGGGGGS”
幾乎和在耳邊響起一樣的咒文。
——糟了!
現在才想起來。當時拖住春虎的式神,明明有.兩.只這件事。
ab印、cd輪印、ef印,一層層咒印在眼前疊加,如漆黑的霧一樣困住了身體。
“就這麼把你殺了,還報不了宮地君的仇。不會就此要了你的命的,想死還早著呢。”年輕的聲音。透過黑霧能看到的,只有單邊眼鏡。
“知道發布襲擊預告後你肯定會出動的。接到你單獨行動的情報時可真急人啊。啊啊,對了對了,和六人部君一樣,我現在也改叫夜叉丸這個名字了呢。”
話音剛落,木暮的意識徹底被咒術束縛住了。
哐當,愛刀落在了一般。
“怎麼會……”
夏目和冬兒躲在一邊傾斜的屋頂上目睹了這一切。
——沒能趕上。
夏目她們趕來的時候本是絕佳戰機,木暮一人力敵眾鵺,若無夜叉丸伏兵,定可取勝。可剛才還如怒濤般的靈力,現在卻和騙人一樣一點都感覺不到了。
——如果我剛才沒昏倒的話。
就差一點點。只要夏目沒有在途中昏倒,夏目和冬兒就能順利及時趕到這里,戰斗也將以木暮的勝利收場,他也能就此加勢。
——因為我……!
後悔的不得了。
“不敢相信……八瀨童子他們比起上次明顯強大了不少。雖說那時也是強敵,但至少憑我還可以一戰。現在……”冬兒的語氣雖然冷靜,可表情沒有一點血色。“‘憑你們是不行的’……麼。”咬著牙關喃道。
“總之先撤退,馬上和鈴鹿及秋乃合流。”
沒錯。雖然木暮這邊很痛心,但正因如此更要確保同伴的安危。夏目掏出手機,正准備聯絡鈴鹿時,收到了一封郵件。是鈴鹿傳來的。說是成功于秋乃合流了。
“不宜久留,走吧。”
冬兒帶著夏目,就此離開戰場。最後回頭一望,只在心里祈願著。
——對不起。一定,不要死啊……。
沒過多久,夏目收到了第二封郵件。
5
“相馬多軌子……?!”
鈴鹿懷疑起自己的眼睛。
和多軌子上次見面,還是上個月——不,是上上個月的事了。貌似自從鈴鹿掌握了靈災恐怖襲擊的情報後就沒有來過研究室了。該說是好久不見了麼。
只是,果然很奇怪。
明明知道這就是多軌子,卻不由得問自己“——是誰?”
毫無疑問,站在坡下的就是相馬多軌子。中性又美麗的容顏,堅定的站姿,還有最鮮明的紅發,都是相馬多軌子的證明。
但是,不一樣。和以前的多軌子相比有不一樣的地方。說不上是那里,但直覺如此警告到。
“好久不見呢。有段時間一直沒法見面。而且……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了呢。沒想到這麼快又能相見了,和倉橋長官說的一樣呢,好開心呀。”
還是哪里不對……。
——冷靜……。鈴鹿做了個深呼吸,整理現在的情況。即使只有秋乃也好,必須要逃走。不能讓“月輪”落入敵人手中。——什麼嘛,耍帥一樣。可情況很危急,總之要先……。
擋在秋乃前面,手慢慢的摸向背後。
“……在這里做什麼呢?”向著多軌子搭話道。
“平常的‘特訓’啊。不知道嗎?就是在這附近啊。”
“……那邊的事已經處理好了的意思?”
“哼哼。今天沒有跟屁蟲,難得的能出來走走呢。”
“一個人?”
“是啊?”
多軌子天真無邪地肯定道。而鈴鹿則靈光一現。
“跟屁蟲”不可能是指陰陽廳的人,只能是她的護法:夜叉丸和蜘蛛丸。旁邊也沒有奇怪的靈氣,雖然有隱形的可能,但多軌子是不會說謊的。
——能行。
在陰陽塾和夏目的模擬戰中已經確認了她的實力。不知道“特訓”後有了多大提高,但至少成功逃跑的自信還是有的。
等等,這倒不如說是大好機會。能把相馬族的姬巫女抓住的話——不不,不行。要是把她抓了的話,馬上就會被“他們”發現的——
那.麼,殺.掉.不.就.好.了。
一瞬掠過的想法讓鈴鹿悸動不已。
夏目死去的直接原因就是多軌子將“鴉羽”奪走使夏目暴走,憑這點鈴鹿就有足夠的理由在此作出決斷。
可是……
——“好開心呀”
說這句話時的笑容沒有一絲虛偽,鈴鹿是知道的。直到去年為止的監禁生活中,唯一的說話對象的事,鈴鹿是知道的。開不起玩笑,比鈴鹿更不通人情世故,喜歡上的卡片游戲會抱著一晚上都不放手,這些,鈴鹿都是知道的。
——唔……。
“情”。
以前蜘蛛丸淡淡的話語,現在正如實的束縛著鈴鹿。他們一年半間加諸鈴鹿聖書的乙種咒術,不是作用于“頭腦”,而是作用于“心”,正妨礙這鈴鹿的行動。
“…………”
“漂亮的耳朵呢。”多軌子的視線略移開鈴鹿,打破了沉默。
糟了。握著的秋乃的手明顯感到了驚慌。秋乃的耳朵還露在外面,即使現在收回去也掩蓋不了了。
“如夜叉丸所說,你也是相馬一族的吧?相馬族的三位女兒齊聚此地,說不定是先祖大人的指引呢。好開心呢。”
這個瞬間,鈴鹿發現了剛才開始就覺得奇怪的地方究竟是什麼。
——這個家伙……?!幾乎沒有感情。
本來多軌子是感情十分豐富的少女,可現在面前的多軌子,感情幾乎沒有波動。那種“惹人憐”的氣質也蕩然無存。果然是因為“降神”麼……!
“呐,鈴鹿。”如鍾聲般回蕩于腦海一般的聲音說道,“有點舍不得你呢……不想回來這邊嗎?我喜歡你。不勉強你要來協助我們,之是待在我身邊就好……”
鈴鹿回答不上。多軌子的背後那正體不明的什麼透來的壓力,壓得鈴鹿焦躁感不斷上升,精神開始不穩定。
這時,
“我們是夏目的朋友!”
秋乃啪的從身後跳出來大喊到,隨後又躲回了鈴鹿背後。
一擊重錘打醒了一樣,鈴鹿剛才的壓力消失了。
“即使是我……”相反,多軌子在聽到這句話後,表情扭曲了起來。憤怒、後悔、悲傷,鈴鹿所知道的那個多軌子的表情又重新浮現了。
可另一邊,能“看見”多軌子的靈力正在不穩定地膨脹著。
就在這個瞬間。
“秋乃!鈴鹿!”
龍和鬼。空中傳來的聲音。不用看去,單靠感受靈力也能知道。
“夏目!冬兒!”
躍過石欄,冬兒抱著夏目跳了下來。“秋乃!鈴鹿!”
剛才才收到的第二封郵件。從空中落下的夏目一眼便看見秋乃手中鈴鹿的手機。大概就是剛才鈴鹿誘導多軌子進行對話的途中偷偷給背後的秋乃的吧。郵件里不但說了所處地點,也傳達了多軌子現在沒有式神跟隨的信息。
“機會來了!只要控制住主人,夜叉丸他們就沒法出手了!”說著,夏目從冬兒身上跳下,與鈴鹿、冬兒三人一起包圍著多軌子。
“急急如律令!”
火行符四散霎時包圍住了多軌子,同時冬兒以踏碎地面的速度一口氣沖了過去。速戰速決!
可是——
冬兒一個失速,跪在了路面上,發出陣陣呻吟。封咒的確解除了,雙角和獠牙也很明顯,鎧武者姿態下圍繞的鬼氣也沒有問題。是一直以來的生成形態。可冬兒就是只能蹲在原地,身體不聽使喚。夏目和鈴鹿見狀也亂了陣腳。
“真是好險好險啊。”
思考一瞬被絕望染上了。
夏目她們背後的坡上,出現了兩只式神的身影。夜叉丸和蜘蛛丸。
“阿刀冬兒君?你是不是忘記了我之前說的話?你和我們是同一種眷屬的事?”
“得到的是‘同一種加護’的事?”
“你……說什麼……”
八瀨童子冷笑道,“連自己怎麼成為生成都忘記了麼?你身上的鬼,正是我四年前欲在‘上巳的大柭’上降臨的‘那個’的一點飛沫而已。至于‘那個’是哪個,就不要我細說了吧。”
——怎麼會……。
“你的那份力量,是沒法動公主分毫的。”
“可惡……開什麼玩笑……!第三封咒,解除!!”
冬兒咆哮著,其鬼力如間歇泉般噴湧而出,籠繞全身。冬兒單膝站了起來。用盡全身的氣力,單膝站了起來。
但也就到此為止了。望著只能單膝跪著而根本無法起身的冬兒,多軌子帶著幾絲悲哀,俯視著這一幕。
“這下明白了吧?”夜叉丸冷笑道,“將.軍。”
被將軍了。本來當這兩只式神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沒有勝算了。連逃跑都做不到。
將死。
鈴鹿也是,夏目也是,只得呆站在原地,毫無辦法。
“好的!”突然,秋乃叫到。“不介意!請開始吧!”
秋乃的兔耳聚集了淡淡的白光,“冬兒,馬上再封印!夏目、鈴鹿,站到一起去!”
秋乃喊道。那既是秋乃的聲音,也不是秋乃的聲音。
在場的全員都瞪大了眼。因為全員都對那個聲音在熟悉不過了。
“春虎君?!”
同時,秋乃開始了高速踏步。複雜又精密的步法,在玉兔的速度下瞬間完成了九成。
禹步。
“蜘蛛丸!”
夜叉丸叫到,同時將靈力打入地下。通過靈脈瞬間移動的步法,禹步。不能讓他們就這麼逃走!
然而秋乃的目標並不是聚在一起的夏目等人。
“——糟了!”兩只式神急忙向主人身邊飛去。而秋乃終究快了一步,抱住了多軌子。
“——夏目,對不起。”
最後一句話,是秋乃的聲音。
話音一落,秋乃、多軌子、夜叉丸、蜘蛛丸被吸入了靈脈。
“月輪”進入靈脈的瞬間,于“鴉羽”的接續被遮斷,春虎的意識回到了身體里。
只能犧牲秋乃。好不容易到手的“月輪”就這麼拱手讓人確實很心痛,但對面也知道這點,不會加害秋乃。
只是,沒有了“月輪”,事實上就表示無法再次舉行“泰山府君祭”來喚出“他”。拯救夏目的線索也就此中斷。
而且提供禹步的靈力雖然經過偽裝,估計也已經被陰陽廳發現了吧。有必要再次轉移陣地。
“飛車丸怎麼樣了?”
“總之已經穩定下來了。”
“知道了。雖然不想移動,可是沒辦法。准備去下一個據點吧。”
“春虎。”對著壓抑著感情的主人背後,角行鬼叫道。
沒有回應。春虎只是用力、用力咬著牙齒。
“既然如此……”地底轟鳴一般的聲音,“已經用盡所有對策了。那麼接下來也沒有什麼迷惘的了——毀掉相馬,打倒陰陽廳,救回秋乃,還有,盡力挽救夏目。我絕對,不會放棄。”
淡淡的聲音下,獨眼苛烈的目光如岩漿般熾熱,見者驚心。
日已西沉,房間里只剩幾股蠟燭的火焰提供光明。
搖搖欲熄的火光和相比下壓倒性的黑暗之間,陰陽師宛如咒怨自身一般,凝視著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