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崗心情很糟糕，在房間里走來走去。羅崗並不是生氣姚明亮忘恩負義，畢竟這個變態的社會道德已經淪喪了，羅崗不能期待一個渴望擁抱死亡的人對他表示救命之恩，並且冒著生命危險和他站在一起。但是姚明亮說的話卻震撼了羅崗，羅崗相信，姚明亮說的話是真的。一想到自己將會被捆綁在手術台上，被一群變態醫生研究來研究去，羅崗就感覺到毛骨悚然。
“小C，你出來。”羅崗感覺到很孤獨，急需要一個人來說說話，而在這里只有小C可用了。
羅崗一連喊了三次，小C才愁容滿面的站在羅崗面前：“後悔了吧，監獄里的研究所恐怖等級可是最高的。幾百年了，還沒有一個玩具能夠活著從監獄里出來過。”
電腦程序竟然在為自己的命運擔憂，羅崗感覺到很新奇，暫時忘卻了對死亡的恐懼。“小C，我是死是活是我自己的事情，你為什麼發愁呢？你是一段電腦程序，你給誰做數字管家都可以。我死了，你不就解脫了嗎？”
“你的生死怎麼和我沒有什麼關系，你如果因為被判有罪入獄的話，我將會被判定為一段劣質程序，被永遠封存的。”
“我倒希望我被永久封存，希望我在喜馬拉雅山的雪堆中永遠不要醒來。”這是羅崗的真心話。“沒有感覺多好，沒有記憶多好，甚至克隆人也比我幸福。”
“小崗哥哥，有一個問題我很好奇。”剛才還愁容滿面的小C卻突然一下精神了起來，臉上帶著甜甜的微笑。“剛才我查閱了一下天網中有關人類性行為的資料，發現一個很有趣的現象。早期的人類，確切點就是地球聯邦實施六級分類身份認證制度以前，人類對于軟體性運動有著一種癡迷的向往，他們為了得到一個和心儀的異性進行軟體性運動的機會可以去犯罪，甚至付出生命的代價也在所不惜。在六級身份認證制度實施之後，可以進行液體性運動的快樂丸制造出來了，玩具們對于軟體性運動的興趣明顯消退，甚至有一段時間主人們曾經認為這種原始的性運動就要消亡了。然而，最近一百年，軟體性運動又重新在玩具中活躍了起來。這是為什麼，玩具們為什麼會舍棄衛生，便捷，能夠給感官帶來更多美好刺激的高級性運動方式，而喜歡那種肮髒，複雜，甚至會伴隨許多後遺症的地低級性運動方式呢？”
“你是一段電腦程序，你的一切都是預先設定的，你沒有真正的身體，因此你不可能理解人類真實的感受。”羅崗只能這樣解釋。
“可是我想知道，這是為什麼？”小C很認真。“我是主動型數字管家，程序賦予我自主學習的技能。我很好奇，對于我的程序不能解釋的事物，我需要通過學習了解。比如，在過去的文學作品中，描寫性運動的時候經常說‘觸電的感覺’。這怎麼可能呢？兩個玩具間的電壓差不會超過五十伏特，根本不可能導致觸電的事故發生。觸電有什麼好，那是一種又麻又燙又痛的感覺，你們為什麼會喜歡呢？難道你們變態，喜歡被虐待？”
羅崗氣憤地說道：“變態的不是我們，而是那些高高在上的，所謂的高級人類。他們泯滅了人性，他們把人之初最美好的事物戴上了一頂最邪惡的帽子。他們應當受到詛咒，他們應當被毀滅。”
羅崗再次出言不遜，辱罵高等人類，小C卻沒有任何過激的反應。小C思索了一會兒，說道：“小崗哥哥，我還是想知道，我想做一個實驗。”
“實驗？怎麼做？”
“我用你賬戶中的信用點租借了一個仿生機器人，三天後到貨。這個仿生機器人將會被特別改造，在身體重要部位以及皮膚上增加六萬七千個感應器，在你和她進行硬體性運動的過程中，我會收集到足夠的感覺數據，經過分析，也許能夠讓我了解你們的真實感受。”
“什麼？你用我的錢買了一個機器人！”羅崗沒想到小C竟然會這樣，慌忙低頭一看，身份標示卡上面的上百萬信用點只剩下兩萬了。“我的錢呢，還我的錢來。”
“我是主動型的數字管家，有權力動用你的信用點。”小C的語氣很平靜，似乎那些錢是她的一樣。“事實上，這個仿生機器人本身的價格，再加上改裝的費用，需要八百四十萬信用點，你擁有的信用點根本不夠購買這個仿生機器人。我是以租借的形式得到的，一個月後還會歸還，不足的差額部分用你的身體抵賬。當你死亡之後，你的身體將會提供給機器人改裝公司，供他們進行解剖研究。”
“太可惡了，花光了我的錢，還要出賣我的肉體。”
羅崗氣急敗壞，伸手就打面前的小C。無奈小C是一個虛擬影像，羅崗根本打不到。
“憤怒，是一種負面情緒。”小C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越低等的玩具，越容易被憤怒的情緒所控制，忘乎所以的做一些毫無意義的事情。浪費精力和時間不說，有的時候還會為此付出慘重的代價。”
羅崗不打了，他的確犯不著和一段電腦程序生氣。羅崗氣呼呼的坐在沙發上，說道：“我是你的主人，你動用我的錢，出賣我的身體，總該和我商量一下吧？”
“經過計算，這筆交易對你百分之八十五有利，被你拒絕的可能性也高達百分之八十，兩相比較，對你有利的機率高出五個百分點，因此我做出了對你有利的選擇。”不知道小C的計算依據是什麼，竟然可以用數字來衡量人的感情。
“有利個屁。”羅崗第一次對女人罵髒話。“你把我的身體都出賣了，還說什麼對我有利。”
小C解釋道：“的確對你有利。如果玩具修理師對你提出控訴，你會百分之百被判為有罪，你將會承受監獄實驗室無休無盡的折磨。然而現在你的身體已經不屬于你自己了，根據法律規定，你必須用自己的身體清償債務，剩余部分才可以進入監獄。把你抵押給玩具改裝公司，你預期所遭受的痛苦會降低百分之五十。”
“一派胡言，豈有此理！”這都是什麼邏輯啊，羅崗的頭皮都在發麻。
“咦，奇怪？難道我的計算出現了偏差，怎麼你的個人主頁瀏覽量大幅度增加了？”小C突然被什麼事情吸引住了，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伸手拉出了一個虛擬屏幕，對羅崗說道：“瀏覽量增加百分之三十，討論區非常熱烈。沒道理啊，你沖撞了高級人類，你即將被送進監獄去，你的直播已經沒有什麼觀賞價值了，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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