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坐忘峰



張無忌二人走後不久,一個青衣男子飄然而至。待看到紀曉芙躺在地上,頓時大驚,搶上前去探她的鼻息,已沒了呼吸。他不死心又探她的心脈,發現有一絲異動,頓時大喜抱起紀曉芙急步離去。


張無忌和楊不悔曆盡千辛萬苦,途中差點被人當點心煮了吃,好在有紀曉芙留下的醉紅塵,才得已脫險。在到了昆侖山後,又被何太沖扣下,險險逃脫。這日來到坐忘峰下。可是坐忘峰那麼大怎麼找?張無忌見不悔臉上寫滿疲憊,便讓不悔到一棵大樹下休息,自己到一旁的溪邊取水。張無忌用竹筒裝水喝了幾口,又將竹筒裝滿,欲拿給不悔解渴。在離不悔幾步之遙時,突然青影一閃,向不悔撲來,只聽不悔一聲尖叫:“無忌哥哥。”整個人騰空而起,幾個起落便不見了蹤影。只聽得耳邊一個尖細的聲音道:“呵呵,小娃娃細皮嫩肉的,血肯定還喝。”張無忌聽得那人竟是要喝不悔的血,頓時大驚,想拔足追趕卻又不知到哪去找,只急得在原地團團轉。無奈之下只得大叫:“楊伯伯,楊伯伯,光明左使楊逍,快出來。”只盼這樣能將楊逍喚出去救不悔。叫到第七遍,一個略帶磁性的男聲傳來:“什麼人在這胡亂叫嚷,擾人清靜。”隨著聲音的停止,一個清俊的身影出現在張無忌面前。“楊伯伯,你是楊逍楊伯伯?”楊逍看著這個並不認識自己,卻又滿嘴將自己叫做伯伯的男孩,皺了皺眉。張無忌見他並不否認,頓時大喜道:“楊伯伯,你快去救不悔妹妹,她被一個怪人抓去了,那個怪人要吸她的血。”


楊逍眉皺得更深了:“不悔是誰?我為什麼要救她?”張無忌急道:“不悔是紀姑姑的女兒。”說著從懷只取出聖火令,楊逍一見聖火令,頓時臉色大變。不待張無忌再說什麼,一聲長嘯:“青翼蝠王,把人還來。”張無忌只覺眼前一花,便不見了楊逍的蹤影。


“蝠王,口下留人,這女娃是我一個故人之子,還望蝠王賣我一個人情,將她放了。”韋一笑嘿嘿怪笑道:“楊左使,你這等心急這個女娃娃,我看這只怕是你跟人生的女兒吧。”楊逍俊臉一沉道:“蝠王,你吸食人血無非是想抵禦寒毒,我可助你一臂之力,只盼放了這個女娃。”韋一笑哈哈大笑道:“你楊逍也有求人的一天,看在同是明教中人的分上,我就賣你這個面子,接著。”說罷將楊不悔丟給楊逍。楊逍右手一攬將不悔抱住。韋一笑道:“記住你今天說的話。”多了一個臂力抵禦寒毒的侵襲,韋一笑自是開心,怪笑聲中去得遠了。


楊逍將不悔帶到張無忌面前,不悔一頭撲進張無忌懷中:“無忌哥哥,我好怕~~”楊逍心中愁倀,便欲離去。張無忌見楊逍要走,急道:“楊伯伯,你別走難道你不要不悔妹妹了?”楊逍全身一震,停下腳步看著張無忌,似乎是想在他臉上看出些什麼。張無忌見楊逍站住,便繼續道:“楊伯伯,不悔妹妹是你的女兒啊!”聽到此楊逍全身一抖。他驀地轉過身來問道:“你說什麼?你說她是誰的女兒?”張無忌被楊逍情急之下握住雙肩,無奈楊逍心神激蕩之下用力太大捏得張無忌雙肩咯咯作響,張無忌強忍痛楚道:“我說不悔妹妹是你的女兒,是你和紀曉芙姑姑的女兒。”楊逍忽地大叫一聲,放開張無忌:“女兒,我的女兒我和曉芙的女兒。哈哈~~”楊逍忽地仰天大笑,轉身看向不悔。不悔見他狀如瘋癲,心下害怕躲到張無忌身後。


張無忌將不悔從身後拉出,推向楊逍:“不悔妹妹,他是你爹啊,快叫爹。”不悔怯怯地叫了聲:“爹。”楊逍臉上盡是狂喜之色:“好孩子,你叫什麼名字?”不悔道:“我叫楊不悔。”楊逍喃喃地道:“不悔,不悔,楊不悔。”兩行清淚落了下來,曉芙這就是你的心聲嗎?想到這便要去尋紀曉芙的身影,卻找不到。不由問道:“你娘呢?”不悔天真地道:“無忌哥哥說了娘在天上,她在跟我玩捉迷藏。爹你叫娘出來跟我玩啊。”不悔根本不知道紀曉芙已死,吵著要娘,張無忌只得騙她說紀曉芙在天上躲著,不見她是在跟她玩捉迷藏。



楊逍聽得不悔說得不清不楚,便看向張無忌。張無忌黯然道:“紀姑姑的師傅要她來害你,紀姑姑不肯,就被她師傅打死了。”這句話無疑像一道晴天霹靂在楊逍頭上炸開,楊逍倒退了幾步,才穩住身子“你說什麼,你說曉芙死了。不可能,曉芙怎麼會死?你騙我,你把她藏起來了是不是?”楊逍將張無忌提了起來,惡狠狠地道。“楊伯伯,你冷靜點,紀姑姑已經死了,她是被滅絕那個老賊尼一掌打死的。”楊逍頹然松開張無忌,連連倒退了幾步,縱聲長嘯。不悔被楊逍的嘯聲嚇得哭了起來,楊逍聽得不悔的哭聲,止住了嘯聲,一把抱住不悔滿面淒然。


過了不久,楊逍放開不悔,對張無忌道:“小兄弟,謝謝你將不悔送到坐忘峰。我楊逍是個有恩必報之人,你說你想要什麼?”張無忌見楊逍如此說,不由有些生氣:“我不是為了利益才將不悔妹妹送到坐忘峰來的。”“不行。我楊逍不喜欠人情。你說你想要什麼。我可以教你縱橫天下的武功。”張無忌見楊逍如此說不由冷冷地道:“你根本配不上紀姑姑,紀姑姑是相信我,才將不悔妹妹交給我。在你眼中就只有利益才能驅使人嗎?”


楊逍乍聞張無忌說他配不上紀曉芙,不覺大怒又,見張無忌卻是不為利益所動,心下有些佩服:一個小小孩童,能在答應了別人所托之後,千里迢迢不辭辛苦地將人送到坐忘峰,這份信譽確實難得。當下也不再說什麼,只道:“他日如若有事便到坐忘峰找我。”楊逍說罷抱起不悔飄然離去。


張無忌聽得不悔無忌哥哥的叫聲越來越小,直到再聽不見,心中不免愁倀。幾個月的相處,他對這個小他兩三歲的妹妹甚是喜愛,如今卻要分別,自是不舍,他又再注視了一會不悔離去的方向,方才下山去。


竹林中楊逍倚在竹旁,懷中的不悔已然熟睡,眼中猶自掛著淚珠。曉芙,你當真這麼狠心,拋下我們?難道我這十年的等待,等來竟是你的一去不歸?多少個日夜的期盼,最終只能換來失望的黯然嗎?你將不悔送到我的身邊,難道不是在向我訴說你的心聲嗎?不悔,你不悔愛我,只是你也無法再回到我身邊,這就是你要說的嗎?楊逍摘下一片竹葉,輕輕放在嘴邊,空曠的竹林中一曲相思,清寥淒惋,冷月猶在,孤星同存。空氣中彌漫著他滿滿的相思,一點一點變成牽扯進骨骼的痛,隨著曲子的悲傷,隨著那個靜殆身影的消,逝漸漸痛徹心脾。他的不羈,他的深情,他的灑脫,他的牽掛,他的孤寂,他的溫柔,他的寵愛,他的癡,他的倔,他的傲,都被那個絕然離去的女子帶走,那個他希望能伴他一生一世或者生生世世的女子永遠都回不來了,永遠消失了。


一滴淚滴在楊逍執葉的手上,然後被風輕輕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