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下馬,牽著踏雪緩步而行.
丈二點鋼槍早就被羅蘭收了起來,輕輕用手撫摸著踏雪光滑的毛皮,感受著踏雪身上的熱量和濕潤,輕輕地拍了拍,這個從就和自己生活在一起的伙伴.
穩步前行,周圍是黑風傭兵團不斷地歡呼聲,羅蘭看著這些滿臉血汗的家伙們,面帶微笑.
八年的時間,在這些刀頭舔血的家伙臉上,留下了不少的痕跡,但是羅蘭還是能依稀從這些熟悉的面龐中,想起八年前那個野外篝火的夜晚.
微笑著向每一個人點頭,羅蘭走向馬車構成的防禦圈.
"羅蘭!"
一聲怒吼,在這個戰後喜慶的氣氛中,特別刺耳.
"以後你干什麼一聲好不好?!"
"剛才足足八個騎兵來追我!"
"我差點就再也唱不了歌了!"
"汪汪汪……"
"死狗,你還咬我?!"
羅蘭搖頭微笑,緩步上前,迎上提圖斯,剛要什麼,誰想到提圖斯湊過來,壓低聲音道:"心!況有點不對……"
羅蘭聞,眼中精光一閃,一把抓住提圖斯的衣領,狠狠一甩,將他甩到自己的身後,口中還在喝罵:"你個老東西,屁大個傷口都沒有,瞎嚷嚷什麼?!"
嘴里雖然在大聲罵著街,羅蘭的一雙眼睛卻警惕地望向四周,右手也不自覺地放到了照膽的劍柄上.
果然不對!
羅蘭無需自謙,實實在在地是因為他一個人,改變了整個戰局!
要不是他,黑風傭兵團能有多少人活下來,還是個未知數,至于商隊,肯定難逃覆滅的命運.
羅蘭雖然不是什麼施恩圖報的人,同樣也不是為了幫助商隊才出的手,但是按照常理,起碼商隊的主人應該出來感謝一下.
可是現在,別商隊的主人了,就算是愛德華,也不見了蹤影!
雖然黑風傭兵團的家伙們,還是滿臉興奮熱地看著羅蘭,但是羅蘭還是可以放緩了腳步,做好了戰斗的准備.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一個聲音突兀的出現,是黑杰克將走馬牽了回來,詢問羅蘭,順手將走馬的缰繩,交給了提圖斯.
"你還認識我麼?"
黑杰克聞一愣,仔細看看羅蘭.
一米八多的大個子,身上肌肉虯結,剛剛長起來的頭發,讓羅蘭從遠處看上去,感覺腦袋上是一片青色.
黑杰克搖了搖頭,他認識很多傭兵和流浪戰士,但是像羅蘭這樣,滿臉稚嫩而又斗氣級別超高的,還真一個都沒有.
羅蘭咧嘴一笑,露出一嘴潔白的牙齒:
"八年前,我從雷克雅未克去科爾郡,你還給過我一只烤野兔……那天晚上,這個家伙,"羅蘭抬起左手,用大拇指一指提圖斯,"還唱歌來著……"
提圖斯微微躬身,右手撫胸,行了一個簡單至極的禮節.
黑杰克聞一愣,仔細看看提圖斯,"吟游詩人……"
"哦!"黑杰克感覺腦子里面靈光一閃,"你……你是那個孩子?!不!那個牽著三匹馬的騎士扈從?!"
羅蘭微笑,不置可否.
"團長……團長……"
黑杰克高聲呼喊,"你知道他是誰麼?"
"我不知道!"消失在羅蘭和提圖斯視線的愛德華,大步流星地趕來,"我只知道,他是我們的恩人!"
罷,站定在羅蘭和提圖斯身前,單膝著地,右手撫胸,一臉肅穆.
"請接受我的謝意,勇士!願您永遠安康!"
"請接受我們的謝意,勇士!願您永遠安康!"
見到愛德華的動作,黑風傭兵團的所有成員,全部跟隨著愛德華的動作,單膝著地,右手撫胸,齊聲高喊.
放眼整個戰場,只有羅蘭和提圖斯站立,其他人全部跪倒行禮.
羅蘭和提圖斯見到大家的動作,相顧駭然!
不是羅蘭感覺自己不應該接受感謝,同樣,也不是羅蘭沒有資格接受如此隆重的禮節,而是這種禮節,只在神賜大陸的一個地方出現,那就是——大草原!
難道,黑風傭兵團來自大草原?!
仿佛是知道羅蘭必然疑惑,愛德華行禮之後,站了起來,側身一讓,"還請勇士跟我來,敝族長老有請!"
羅蘭聞,看了看提圖斯,從提圖斯的眼睛里,看出來滿是疑惑.
羅蘭略一沉吟,哈哈一笑,邁步而行!
看看你到底有什麼幺蛾子?!
"感謝您,尊敬的勇士!要不是您的到來,我整個部族八百六十三口老少,就要回歸真神的懷抱了!"
羅蘭進入防禦圈之後,見到了一位老者,白發白袍,滿臉溝壑仿佛是訴著歲月的滄桑,正一臉感激地看著羅蘭.
"祝福您,尊敬的智者."
羅蘭行禮之後回答道.
如果是真神的信徒的話,還要加上"我的到來,是遵循著真神的指引."這才是神祠大陸上標准的感謝問答.
但是羅蘭沒有.
羅蘭一直以來對宗教沒有什麼興趣,同時,在心存疑惑的時候,羅蘭也不想節外生枝.
簡單回應了老者的感謝之後,冷眼看著老者.
老者不以為忤,依然面帶微笑,對羅蘭接著道:
"能知道您的名字麼?尊敬的勇士!"
"不用再叫什麼勇士不勇士的了,你可以直接叫我,羅蘭."
羅蘭對這種問答方式相當不習慣,總是覺得自己再和一個神棍進行交流.
"好的,羅蘭,再次向您表示感謝!另外,我想知道您為什麼會幫助我們,幫助我們這些迷失了方向的旅人,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知道最根本的原因."老者完,目光炯炯地看著羅蘭.
羅蘭一撇嘴,"糾正您的一個誤會,我出手並不是因為您,而是因為他……"完用手一指愛德華,"雖然愛德華團長不見得還能記得我,但是黑風傭兵團,給我留下了良好的深刻的印象,我想我願意在能力范圍之內幫助他們……"
羅蘭完,不理一臉茫然的愛德華,將八年前的景又了一遍,愛德華才恍然大悟,看待羅蘭的眼神中除了尊重之外,又多了一絲親近.
八年前不過道左相遇,一只烤野兔,就能換來今天羅蘭的出手,愛德華都不得不感歎世事的奇妙.
"愛德華,你又為部族立了大功,看來當初讓你帶領著部族中的好手組建傭兵團,確實是一個非常正確的決定……"白袍老人看著愛德華,滿眼慈愛.
"都是因為您英明的決定,尊敬的大長老!"愛德華趕緊低下頭,畢恭畢敬地道.
"嘿!我想你們應該對我有一個簡單的解釋……"羅蘭打斷了愛德華和大長老之間的相互吹捧,"我可不想幫了忙,卻這麼糊里糊塗的!"
羅蘭看到所有人的注意力又全部回到自己身上,又加了一句:"跟我沒有關系的事,我不會多事.但是,我參與了以後,你必須讓我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提圖斯一聽羅蘭話,就嚇了一跳,趕緊上前就要去捂羅蘭的嘴.
可是羅蘭好像腦袋後面長著眼一樣,反手一推,就將提圖斯輕輕推開,等到提圖斯還想上前的時候,羅蘭已經把自己的意思全部表達清楚了.
不滿!
對,羅蘭就是不滿!
不滿這個所謂的部族,還有黑風傭兵團藏頭露尾的行徑!
自己出手擊退了盜賊團的進攻,卻發現黑風傭兵團,根本就不是在執行什麼保護商隊的傭兵任務,羅蘭有一種被欺騙了的感覺!
這個時候,以羅蘭的性格,當然不滿了!
提圖斯一巴掌狠狠拍在自己的額頭上,無語問蒼天,自己怎麼就跟這位爺混在了一起?!
人家明明是一家人,卻還要偽裝成一個傭兵團,一個被傭兵團保護的商隊,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上來就問人家的秘密,這是非常犯忌諱的!不管你是不是幫助了人家,在神祠大陸上,恩將仇報的例子還少麼?
就算是基于信任,將秘密向你公開,相應的,你要幫助人家保守這個秘密吧!
要知道,保守秘密往往是需要代價的!
什麼秘密都不知道,就要幫助別人保守秘密,保守秘密的代價,超出了想象,怎麼辦?!
這個秘密還能還回去麼?
在提圖斯看來,現在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什麼也不問,當做什麼也不知道,接受感謝之後,和這個所謂的部族各奔東西,雙方相安無事,才是最好的選擇!
沒想到,羅蘭一時義憤,開口就問了出來.
提圖斯看著羅蘭倔強的臉龐,一時間無話可,自從在雷克雅未克第一次見到六歲的羅蘭,他就是這麼霸道.八年過去了,提圖斯以為羅蘭會多少有些變化,誰想到,羅蘭的霸道只不過被隱藏了起來,到了關鍵時刻,依然如故!
果然是本性難移啊!
白袍老者和愛德華相視苦笑,提圖斯都能看出來的事,作為當事人,當然更加注意了.
"羅蘭,其實……有的事還是不知道的好……"愛德華仗著和羅蘭多少有點交,開口勸羅蘭.
沒想到,被羅蘭直接無視了.
"那不行!弄不明白那不行,我從來沒有糊里糊塗幫人的習慣!"
羅蘭得斬釘截鐵,霸道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