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袁德凱的女人

一直以為東北一戰,她再無緣見到熟悉的面孔,卻再次意外地看到了仁東,東北淪陷之後,他逃去了南方,留在了許晉庭的報社工作,這次是爭著要來東北街古夫人的.

仁東高興地發動了車子,汽車向南開去,這一路,他都很緊張,直到汽車離開了鳳城的范圍,才稍稍放松了一下.

在中途,怕有盯梢,換了一輛看似陳舊的老爺車,開著這輛車,仁東就打開了話匣子,了很多秋茵回安城時在鳳城發生的事,著著,就到了東北軍的戰敗,他竟然哭起了鼻子,那時死了很多人,到處都是尸體,司令親自上陣,還差點被炸彈炸死了,他身負重傷,帶領剩余的部隊撤離鳳城,退守興城,日本人隨後追來,在兵工廠,司令下令炸毀整個武器庫.

"到處都是爆炸聲,飛濺的碎片,漫天的火光,我們和司令分散了,一路向西撤退……"

仁東這仗沒法打,沒有外援,沒有接應,好像群狼困住了東北虎,就算東北虎凶悍又能怎麼樣,袁明義這個王八蛋,龜孫子,他就不是人,仁東一邊開車一邊罵著,似乎這樣也不能解氣.

"我們少數人逃出來了,向南移動,退出了日本人的包圍圈,出來後才知道,司令一直沒有放棄,但是生是死,沒有人知道……"

秋茵聽著仁東的陳述,雖然忍著,卻還是泣不成聲,那種和古逸風不能相見,永世分離的感覺錐痛著她的心,手指死死地扣著那本書,搖著頭,希望一切可以重來,讓她再重溫和他一起的日子,珍惜和他一分一秒,可惜,什麼都遲了.

仁東見古夫人這樣傷心,不敢再提及那些往事了,車廂里一片沉靜,她仍舊在啜泣著,這一哭,難以控制,一直哭到了深夜,憋著的那口氣硬氣,此時也垮了,渾身變得虛脫無力,最終還是昏昏沉沉地倒在了座位上,她生病了.

時間緩緩流淌,消逝,秋茵清醒的時候,已經不在行進的車上了,周圍眼前一片雪亮,身上蓋著暖暖的被子.

"二嫂,你醒了."曉丹走過來,將一碗熱燙端過來,盛了一勺,心地吹著,然後送到了她的唇邊,秋茵慢慢地喝了下去.

"你生了博弈,沒休息,怕以後會落了病了,老了就遭罪了."她繼續.

"博弈?"秋茵輕聲地重複著這個名字.

"你二兒子的名字,爸不在了,媽找人取的."曉丹的眼睛了一下,提及古世興,她還是有些難過,這人死了,到現在尸骨都不能歸了祖墳,草草地葬在了興城,她很想盡盡做女兒的孝道,可東北已成雷區,她那里敢踏入一步.

"孩子怎麼樣?"秋茵覺得對不起自己的兒子,他才出生,就必須和她分離了,她沒有盡到做母親的責任.

"很健康,吃的也多,這子長得太好看,媽,長得像你,等你病好了,回了安城,就能看見了."

古曉丹又給秋茵喝了一些燙,才明了狀況,因為她中途生病,不得不臨時安置下來,這里是山西的一個鎮,許晉庭怕別人照顧不周,就讓古曉丹來了,畢竟秋茵醒來見到親人,比見到一個陌生人要安慰得多.

"我得回去看看孩子."


秋茵支撐要坐起來,卻渾身都疼,曉丹按住了她,她月子沒好好休息,又出去吹風遇寒,得了產後風,現在決計不能再出去了,外面又風又雪,等過段日子身體好了再吧.

曉丹怕秋茵再難過,關于她二哥的事一個字都不提,秋茵也在回避這個話題,希望時間能治愈她這個心病,可這時間會是多久,她怕是一輩子那麼長.

"我病多久了?"秋茵曉得自己昏睡了一段時間,不會太短.

"斷斷續續的,也有一周多了,期間你醒了,也是昏昏沉沉的,不清醒."曉丹.

原來那麼久了,秋茵歎息了一聲,看來這一病,耽擱了不少時間,她的目光在周圍尋找著,終于看到了那本書,忙拿過來,輕輕翻開,看到了那張紙,心里才安慰了許多.

此時的夏二姐就好象一個陷入初戀之中的少女,要看著這張紙,才能安心度日,不然就會患得患失.

"東北公審的事,鬧得沸沸揚揚的,許晉庭也沒什麼時間照顧我們母女,就讓我們留在安城了,若不是你病了,我也不能從安城來了這里,唉,想不到青歌兒……"古曉丹一直生活在東北,怎麼會不覺得難過,那麼好的一個姑娘,就這麼毀了.

"有青歌兒的消息嗎?"秋茵低聲問.

"沒有,聽她也離開東北了,可去了哪里,倒沒聽."

"希望她一切都好."

雖然是一句祝福,可秋茵的心里並不平靜,她真的希望青歌兒能好,繼續她的戲曲生涯,可惜,系數這個時期出名的花旦角兒,曆史上沒有青歌兒這個名字,秋茵曉得她離開後再也沒有唱戲,也許在她的心里,失去了那個唯一的觀眾,她已經對所有的都失去了興趣.

"知道嗎,袁德凱要結婚了,和一個殷商家的姐."古曉丹突然了一句.

"他終于想結婚了."秋茵稍稍有些吃驚,時間是不是太倉促了一些,可想想這個時代的婚姻就是這麼回事,哪里有什麼戀愛,基本上見過了,沒什麼意見也就結婚了,一個殷商的女兒,多半對袁家有好處.

"這個殷商很有錢,財大氣粗的,可不亞于一個強勢的軍閥老爺了,不過這殷商的女兒長得有點……"

古曉丹回頭找了一下,拿了一張報紙給秋茵,她她不好過分憑借別人,還是秋茵自己看好了,她指著上面的一張模糊的黑白照片,點了一下.

秋茵接過來,仔細地看去,發現照片上的女子穿著半截的寬松棉袍子,披著黑色大披肩,臉圓面大,牙齒稍稍有些突出,神有些冷淡,眉骨間泛著一股子不正常的孤傲,秋茵的心里咯噔一跳,他怎麼會找了這麼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