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意外 紫林道居住區是洛杉磯市一個普普通通的住宅區，這里居住的絕大多數都是典型的美國中產階級，一棟棟的別墅型建築物鱗次櫛比的有序排列，每一家的距離既不會遠到使人產生疏離感，也不會近到會使彼此聽到鄰居家的隱私。每一家的門前都種著綠油油的草坪，還有根據自己喜好選擇的花卉。整齊而潔淨的街道兩側，有無數的喬木正在茂盛的生長，幾個兒童游樂場里有秋千在晃動，不時傳來孩子們歡快的笑聲。 紫林道第1390號別墅就是趙旻晟在美國的家——他和父母住在一起。 不要以為西方人就是那種只要孩子長大了就會被趕出家門的，實際上像趙旻晟這樣，已經上班工作了的，但是和父母住在一起的也不是少數。當然結婚之後和父母一起住的就極少極少了。 但是令鄰居們感覺到奇怪的是，波貝克家的小兒子傑瑞米已經23歲了，卻沒有一點想和結婚的意思。別說是結婚了，他連和女孩子交往的興趣都沒有！關于這個，趙旻晟到是知道，傑瑞米在小的時候就受到姐姐海倫的管制，時間久了，也就有了一點點的心里問題，在他上高中的時候，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和一個暗戀了很久的女生表白，卻被對方狠狠地戲弄了一番——那時候的傑瑞米還是個毛頭小子呢！這樣的因素加在一起，就使得傑瑞米輕易不敢踏入情關半步了！ 趙旻晟當然不至于這麼“遜”，不過，他也有自己的問題：他剛剛穿越才一個月，根本沒有時間考慮這方面的問題，而就在他已經完全融彙了傑瑞米的記憶，准備開始新生活的時候，又發生了槍擊事件，這件事情也就被拖延了下來。這還不算最壞的，最大的問題是趙旻晟感覺自己的心里有了一個障礙：因為膝蓋的部位裝了一塊鈦金屬的半月板，使他總感覺自己走起路來似乎有點瘸！ 對這個問題，他曾經和為他治療的羅切絲醫生談過，羅切絲當時只是笑笑，對他說道：“傑米，你的這個問題我們也遇到過，有的病人已經被截肢了，但是還會覺得消失的部位劇烈的疼痛，這完全是心里作用，你放心吧，只要你堅持鍛煉，你的腿很快就會好起來的。雖然不能再承受劇烈的運動，但是行走是絕對沒問題的！” 對醫生的話趙旻晟當然相信，但是相信是一回事，具體能不能做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已經回家兩個星期了，每天所作的事情就是在社區義工的陪伴下用支架走路，還有就是在家門口的長廊上彈吉他——傑瑞米彈得一手非常好的吉他，可能是和他沒有什麼時間交女朋友有關吧？ 于是，紫林道的居民就經常能夠聽到在1390號別墅的門前傳來的悅耳的吉他聲了，而且這些曲子都是他們從來沒有聽過的，曲風似乎不是搖滾，不是嬉皮，不是爵士，不是藍調。總之，不是他們熟悉的任何一種曲風。 他們當然不知道，這是趙旻晟把自己在“後世”聽來的一些中國的流行歌曲用吉他演奏出來的效果。現在他正在演奏的就是中國人耳熟能詳的那首合唱歌曲：《真心英雄》。 一輛敞篷的福特野馬由遠駛近，車上一男一女在大聲談笑，女孩兒不時的發出誇張的笑聲。汽車在趙旻晟的面前“吱！”的停住，司機——一個滿頭金發的漂亮小伙兒笑眯眯的看著他：“傑米，要不要我送你一頂帽子啊？（注1）哈哈哈哈！” “哈哈！”趙旻晟打了個哈哈：“好笑，安迪，非常好笑！” 叫安迪的年輕人不再開玩笑，從車里一躍而出，走到他身邊：“伙計，你怎麼樣？身體好些了嗎？” 趙旻晟拍了拍腿：“還是不太好。我和醫生談過了，他說我這是心理作用，可能需要時間來恢複吧？” ：“哦。”安迪點點頭，突然用手一指車上的女孩兒：“傑米，她怎麼樣？” “HOT！怎麼了？” “這是我在學校的女友。是不是很漂亮？” “你在學校的女友？這麼說……” “當然，伙計，你猜得沒錯！” 趙旻晟苦笑著看著他搖搖頭：“安迪，你這個爛人！” “哈哈哈哈哈！”安迪大笑，隨即一揮手：“再見伙計，等你的腿好起來了，我帶你出去，嗯，快樂一下。嗯？” 看著安迪的車開遠，趙旻晟低下頭，繼續撥動起了琴弦，哼唱著誰也聽不懂的歌曲。 又一輛汽車駛近，趙旻晟不耐煩的抬起頭：“安迪，你……？啊！海倫！你們怎麼來了？啊，還有我的小外甥女呢！” 車門打開，三個人走了下來，為首的是趙旻晟的姐姐海倫，她身後的是一對雙胞胎女兒艾米麗和傑西卡。 趙旻晟走過來和姐姐貼了一下臉蛋，然後又把目光投向兩個小女孩兒身上：“嗨，我的小公主們，想傑米舅舅了嗎？” 兩個天使一般的雙胞胎嬉笑著走了過來，每人給了他一個吻：“傑米舅舅，你好。” 趙旻晟放開兩個孩子，看著姐姐：“對了，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有什麼事嗎？” 海倫點點頭：“是的，我想和艾米麗和傑西卡在這里住幾天，馬修，嗯，有點事……” “有點事？不會是你和馬修……？” “不，不是的。我們很好，馬修要到紐約去一趟，所以，你知道？” “現在去紐約？在你們的結婚周年前夕？哦！”趙旻晟撇撇嘴：“馬修的人工一定很高！” “是啊，這個該死的工作！” “算了。我想馬修也不想這樣的！走吧，媽媽看見你們來了一定會很高興的。對嗎，我的小天使？” “就是嘛！”雙胞胎異口同聲的大聲說道。 —————————————————————————————————————————————————— 海倫和母親在家里准備晚飯，趙旻晟慢悠悠的挪著腳步——他現在還不能走的太快——領著雙胞胎沿著紫林道向著離家不遠的7－11超市走去，他想在這里給艾米麗姐妹買些禮物。 一進商店，就有一個明眸皓齒的導購小姐走了過來：“先生，您好。我叫凱蒂，是導購小姐，願意為您服務。” 趙旻晟笑著點點頭：“那就多謝你了。”他推過一輛車開始在凱蒂的陪伴下在商店里轉了起來。 凱蒂一邊為他介紹著商品，一邊和他搭訕：“我從來沒見過男人可以像您這樣英俊的，您是新搬來的嗎？ “你為什麼會這麼問？” “因為我如果見過你的話，我一定會記得的。” 趙旻晟笑了：“嗯，我會把你的這句話當成恭維。” 凱蒂也笑了：“您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哦，不，我不是新搬來的，我，呃，我可能從侏羅紀時期起就住在這里了。” “不可能！那我怎麼……” “可能因為我是一個很害羞的人吧？我的媽媽怕我被壞人拐跑了，所以不許我出門，請注意，如果你看見一個凱蒂•貝茨（注2）一樣的女人，你一定要提醒我，讓我好躲起來！” 凱蒂被他的話逗得哈哈大笑起來：“我看你的樣子可不像是會害羞的人呢！？” 趙旻晟點點頭：“你不相信就算了！啊，艾米麗，咱們已經有了五瓶牛奶了，不能再往車上放了！” 終于，雙胞胎推著滿滿一車的東西來到了櫃台處准備結賬，卡蒂偷偷的把一張寫著自己電話號碼的紙條遞到趙旻晟面前：“我5：30下班。” 趙旻晟有點發愣：讓他開開玩笑還行，對方真的這樣露骨的表示了，他反倒有點猶豫了呢！勉強笑著接過紙條，俊臉一紅：“嗯，謝謝，嗯，如果我有時間的話，我會給你打電話的。你知道，這完全要取決于我的母親。” 凱蒂留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轉身離開了。 趙旻晟看著手里的紙條，滿臉苦笑著放進口袋。 商店的門打開，趙旻晟家的鄰居波那里太太和女兒黛米走了進來，看見趙旻晟也在，這母女二人明顯的一愣：““嗨，傑米，你好。” “波那里太太您好。哦，黛米小姐你好。” 黛米長滿雀斑的臉蛋一紅：“傑米，你好。” “怎麼樣，你的腿好點了嗎？” 趙旻晟一歎：“你知道，就像MardiGras狂歡節沒有大頭游行一樣（注3）。” 黛米被他的話逗笑了，隨即又收斂了笑容：“哦，太糟了，你知道，我們大家都很關心你呢！” 波那里夫人接口說道：“對了，傑米，是你在門廊彈吉他的嗎？啊，簡直是太好聽了！約翰還說呢，如果你能夠在社區的慈善晚會上演奏的話，一定能募集到不少的善款呢！” “慈善晚會？關于什麼的？” “關于關心兒童的晚會，你不知道？” 趙旻晟笑著一指正在旁邊打鬧的雙胞胎姐妹：“我想，我已經在為關心兒童的事業做出我的貢獻了！” 母女二人大笑！就連負責收銀的營業員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輪到他結賬的時候，那個漂亮的營業員一邊給他算賬，一邊笑眯眯的問他：“你平時就是這麼幽默的嗎？” 趙旻晟認真的想了想：“嗯，可能是吧？其實我不認為自己有多麼幽默的。” 結過賬，趙旻晟看著滿滿一車的商品有點發愁：自己沒有開車出來，這些東西可怎麼辦呢？雙胞胎跑了過來：“傑米舅舅，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呃，這個？你們等一等啊！”趙旻晟走到營業員旁邊：“這個……”他一指購物車：“我能不能把這個拿走？” 營業員點點頭：“可以。只要記得歸還就行。” “當然，我會把它記在我的日記上。” 漂亮的營業員格格格的笑開了。 趙旻晟推起車子，剛要向外走，商店的門又被人推開了，兩個女孩兒走了進來，趙旻晟一看之下立刻大驚！走在前面的女孩兒長得鼓鼻子鼓臉兒，樣子甚是討人喜歡，上翹的嘴角使她看起來就是不笑的時候也像是在笑，這個女孩兒趙旻晟認識：正是在《老友記》里扮演菲比•布菲的麗莎•庫卓！ 《老友記》是趙旻晟在前世最喜歡的電視劇，對里面的幾個人他實在是太熟悉了，善良深情的羅斯，美麗的嬌小姐瑞秋，幽默風趣的錢德爾，控制欲強的莫妮卡，天真的傻乎乎的交伊，還有有點神經質的菲比，無數個夜里，趙旻晟曾經為劇中人物的幽默的語言而開懷大笑，也有無數個夜晚他曾經為這六個朋友的深厚的感情而激動。但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能夠見到劇中一個人物的扮演著，雖然不是他最喜歡的瑞秋，但是也足以讓他興奮不已了！ 他在這里很興奮，剛剛進門的麗莎卻很疑惑：這個漂亮的男人在干什麼？怎麼對著自己發愣呢？看他的樣子好像是認識自己呢！又等了一會兒，她剛想開口詢問，就聽見自己的同伴小聲的問道：“傑米，你怎麼了？” 趙旻晟如夢初醒，定睛一看：啊，在麗莎的身邊的女孩兒正是自己家的鄰居，約翰遜先生的女兒，桑德拉。他趕緊掩飾的一笑：“啊，桑德拉你好，嗯，你來這里是，……啊！這是你朋友？” 桑德拉點點頭：“是啊，這是我的室友麗莎•庫卓。” “果然是她！”趙旻晟向麗莎伸出手去：“你好，很高興見到你。” 麗莎也是笑眯眯的和他一握手：“你好，……。” 桑德拉在麗莎的耳邊輕輕的說了一句：“這是我的鄰居，他叫傑米。” “……傑米，很高興認識你。” 麗莎點點頭，眼睛看向桑德拉，後者對她耳語了幾句，麗莎恍然大悟的點點頭：“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受傷的警察，是不是？” “是的，我是那個受傷的警察，怎麼，麗莎小姐也知道？” “呃，我在報紙上看過你的事情，真想不到，居然在這里能夠認識您。” “呵呵，是不是和想象中的那個人有很大的出入？” “呃，”麗莎猶豫了一下：“你知道，報紙上的您看起來是很模糊的，我只是沒想到這個警察是這麼的……嗯，英俊！” 注1：“要不要我送你一頂帽子”是拿趙旻晟當那種在地鐵出口或街頭賣唱的人了，這些人的面前都會放一頂帽子，用來放錢。 注2：如果你看見一個凱蒂•貝茨一樣的女人是指美國著名的驚悚電影《危情十日》的女主角。這是一部根據斯提芬•金的小說改編的電影，講述一個瘋狂的小說迷在一個意外的機會下認識了自己最喜歡的作者，然後把他的腿打斷，原因就是她對這個小說家新創作的一部作品不滿意。凱西•貝茨因為這部電影獲得了1991年的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男主角的扮演著也很有名，就是在《教父》里扮演桑尼•克里昂的詹姆斯•卡恩。 注3：就像MardiGras狂歡節沒有大頭游行一樣是指：這是美國南部一些州在天主教複活節齋戒前的盛大狂歡節，正確的日子應該在“四旬齋前的最後一天”。因為馬上要進入齋戒，所以人們抓住最後機會狂歡。在這個狂歡節上，很多人要舉行大頭游行，用紙糊的大頭(papermacheheads)裝飾，這是狂歡節最快樂的節目之一。所以，當黛米問詹姆斯的腿的情況的時候，他說“就像MardiGras狂歡節沒有大頭游行一樣。”也就是說，不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