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府老奶奶悠然自得的在自家花房里轉悠,後面跟著四個大大的孫女.
整個北屋被孫子打開隔斷弄成一間大屋子,前後兩堵牆被掏空,連上煙囪就成了孫子的火牆,外面雖還有些寒冷,屋子里卻溫暖如春.
展現春色的不只是暖牆,還有滿屋子的綠菜,綠瑩瑩的菠薐菜,微黃的嫩韭,泛黑的油菜,甚至還有幾畦黃瓜正開著黃色的花,一娘用毛筆在花蕊上東沾沾西沾沾,孫子了每朵花都要沾到要不然就結不出黃瓜,也不知是何道理.
一排排的木盒子被木匠鑽出一個個的洞,上面鋪上被開水煮過的舊麻布,再蓋上一層半尺厚的腐土,煮過的黃豆水放爐子邊上烤幾天就發出惡臭,孫子就拿這水隔些日子就澆一遍菜,別這些菜長得比莊稼人種的還好.
老奶奶滿意的看著矮缸里的黃瓜,幻想著隔些日子就結出鮮嫩的黃瓜的樣子.
辣椒老奶奶是不許這些毛手毛腳的丫頭們動的,好不容易才長出十幾顆,孫子要是這些辣椒苗死了,他就去跳河.可不敢讓孫子跳河,他要是跳了河,我老太婆還活個什麼勁.
花是白色的,沒味道,已經有一些長得快的結出綠色的角角.聽孫子這東西是海客從幾萬里外的大洋弄回來的,死了就沒了.
昆侖紫瓜長得也好,大大的葉子已經快要把花盆蓋滿,幾個枝杈上結了的果子,頂花還沒落哪.
朝陽的牆上開滿了窗戶,要不是屋子里頂滿了柱子,這房早塌了.窗戶多陽光就多,每到午時陽光最猛烈的時候就要打開,讓綠菜見見光,直到太陽快落山寒氣上來了,再關上窗戶.
這些活計都是一娘,潤娘的.燁兒了,這是她們嫁妝的一部分,不管是嫁到豪門,還是普通人家有這個手藝就受不了欺負,可以快快活活的過一輩子.
一娘頭上插著一個金步搖,一步三晃,及笄的大姑娘了,眼看就十四了.前些日子程夫人做的大媒,許給了裴家的一個遠親,伙子十五歲,長得濃眉大眼沒什麼好挑剔的,知書達禮的好伙子,多看一眼都害羞.一點都不像孫子大大咧咧的.伙子的父親在劍南一個縣里做縣令,雖官了點,也是書香門第.
問了一娘,一娘羞得不話,孫子就把那子趕出去,再把腿給打折,被一娘死死抱住.惹得親家母,程夫人笑的氣都喘不上來.
親事定了,孫子卻不許現在就成親.告訴親家母,不是云家拿喬,是因為兩個孩子身子都沒長成,早早成親有害無益.甚至會影響子嗣.別人家十三四歲成親那是腦袋被門夾了,的人筋骨未定,精元未固就像還沒到日子的莊稼,早早收割,你還指望有個好收成?唐律規定男子十八,女子十六這是有道理的.再過三年等兩孩子長大一些,再成親不遲.
老奶奶喚過一娘,臉被屋子里的熱氣蒸的的好看.見奶奶在看她想起定親那天的事又羞得要蒙臉.老奶奶親昵的點點她的腦門:"又是個有福的."
丫騎坐在哥哥脖子上嘴里嚼著鍋巴,西北在背後用力推,人太力氣不夠秋千蕩不起來.就跑遠遠的再猛撲過來,秋千屹然不動.氣得要去找姐姐們幫忙.
云燁嘴里嘟嘟呶呶的哼著歌,好心啊!
去皇宮里見宋濂老大人《三字經》普及的事遇到了鈴鐺.
鈴鐺看云燁眼中全是星星,見云燁手里沒有食盒又失望無比.待到云燁變魔術一般從懷里掏出一大包糖炒栗子,嘴里的兩顆兔牙似乎都在顫抖.歡呼一聲就跑過來搶栗子,云燁往背後一藏,對鈴鐺,
"上次的叫化雞好吃嗎?"
鈴鐺連連點頭.
"別的菜更好吃,為什麼不吃?"
鈴鐺滿臉委屈.
"我猜是公主一個人吃光了,沒讓你吃?"
鈴鐺堅決搖頭.
"你看,我做你家公主的駙馬如何?"
鈴鐺眼睛睜的非常大.
"我家有好多好多好吃的,皇宮都比不上,有叫化雞,有燒肉,有糖醋排骨,有油炸丸子,還有灌湯包子,湯圓團子,燒麥,韭菜盒子好多好多,你和公主到我家想怎麼吃就怎麼吃,吃的胖胖的也沒關系."云燁這會覺得自己像金魚佬.
鈴鐺陷入幻想,嘴角有一絲晶亮口水滑下都沒發現.
"公主你是壞蛋."
好,終于讓丫頭話了,只要開口,云燁有足夠的把握繞暈她.
"那天是個誤會,我見到你家漂亮的公主不由自己的就胡八道了,只覺得似乎上輩子就認識你家公主,這輩子又相遇了.回到家里我非常後悔,連夜做了六道好菜給你和公主送來,沒想到你家公主自己舍不得吃送給了陛下.結果我被陛下懲罰,不准再來上課,還要在什麼恪物院上差,你不知道,那恪物院破破爛爛連窗戶都沒有,我都被凍了好幾天了."
裝可憐,希望可以引發鈴鐺的同心,好幫我完成把李安瀾弄回家的願望.
鈴鐺不話,只是看他身後.云燁以為她在看糖炒栗子,就大方的把栗子塞他手里.
"登徒子!上次的教訓你還沒受夠?現在還在欺騙鈴鐺,實在是可惡."壞了,李安瀾什麼時候來的?剛才感代入的太投入,沒發現.
腦後有風聲傳來,不好,是兵刃!云燁撒腿就跑,晚一點就沒命了.
不得不唐朝的女子是凶悍的,更別李家從就把女兒當男孩子養,騎馬射箭樣樣精通,連平陽公主這樣的極品都培育得出來,這樣的門風熏陶之下出現幾個強悍的公主也就不足為奇了.
云燁在前面跑,李安瀾拎著花鋤在後面追,鈴鐺剝著糖炒栗子在後面慢慢跟上.
遠遠看到宋濂踱著方步從聽濤館出來,云燁放緩腳步,調勻氣息,站在路邊等候宋濂的到來,早早就躬身施禮,一副尊敬師長的好學子模樣.
宋濂剛要無須多禮的話,卻見李安瀾從旁邊沖出來,舉起花鋤就要敲云燁的腿.
"住手!"宋濂怒了,在皇宮之中一個皇女要毆打一位國侯,這還了得.多年的教育都白廢了.
李安瀾這才發現宋濂,這位老夫子幾乎是皇宮里所有皇子,皇女的老師,她也不例外.這是一位古板方正的嚴師,偏偏被他看見,大事不好啊.
"成何體統,成何體統,往日教你的恭謙賢禮讓都上哪去了,一介皇女慌張跑路已是失禮,居然要毆打一位國侯,老夫倒要問問皇後娘娘是如何教導你婦人之禮的."老宋很生氣,後果很嚴重啊＼云燁心里都笑抽了.卻一本正經的給老宋見禮
"宋師且息怒,這一切是子的錯,前些天子無意中冒犯了公主,已經賠禮道歉了,想來公主殿下心中還有些怒氣.子受兩杖讓公主殿下消消氣也是應該的,請先生不要見怪."
"胡,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你無意冒犯,既然已經表示歉意,她就該豁達原諒,這才不負老夫多年教誨,心存怨恨事後報複哪一點,那一條符合君子之風?"
大概被氣昏頭了,李安瀾想都沒想脫口而出:"誰要你假惺惺的求."
好嗎,老宋的怒火徹底被點燃了,指著李安瀾:"回房間自省,抄《女誡》百遍,老夫自會與皇後娘娘稟報."
李安瀾委屈的大哭著回房間自省,鈴鐺抱著糖炒栗子心地縮在花壇後面偷聽.
"宋師容稟,前些日子的確是子的錯,這安瀾公主自幼孤苦,性難免有些偏激,還請宋師饒他一次."完長揖不起.
老宋歎口氣;"也罷,此女性偏激,日後難免給自己招禍,你既然求,老夫就饒他一次."完就走了,連找云燁問《三字經》之事也忘記了.
鈴鐺只覺得這位相公實在是好人,公主欺負他,也不在意,還為公主求,實在是一個大大的好人,公主選他做駙馬好像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