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節堅決的抵抗

這一次的廣告牌牌的書寫對許敬宗觸動很大,原來人還可以無恥到如此地步,回想他以前的所作所為,是那麼的不值一提.他不再悲憤,也不再咒罵,不是他霍然間開悟了,而是因為他開始發高燒了.渾身燙得驚人,嘴唇上也起了一個個的水泡,面色潮的許敬宗鑽毯子里打哆嗦,老仆急的大哭.

孫思邈來了,給他紮了幾針,又開了幾服藥,讓老仆給灌下去,睡了一夜,身上不再滾燙了,人醒過來喝了一碗稀粥,又昏昏沉沉的睡著了,其間云燁來看過他兩次,還留下一些進補的藥材,看他睡著了就沒有打攪,只是讓老莊又拿來兩張毯子給許敬宗蓋上,把一壺酒給了老仆,如果許敬宗晚間又起熱的話就用布蘸些酒給他擦身子,這樣很快就散熱了.

云燁忙著給各級軍官講授急救常識,最後連夾板的應用都完了,才讓這些人消停下來,軍營里的武夫能識字的並不多,往日讓他們看書本,不如一刀殺了他,如今坐在課堂上,聽課聽的眼睛都不眨一下,多聽幾句,多學幾手,自家兄弟就少幾個陣亡的.雖慈不掌兵,可人心都是肉長的,對旁人都有惻隱之心,更別提自己朝夕相處的兄弟.

提到兄弟,程處默就有些過份,自己不來,派了副手來聽課,自己趁機跑云燁房間里睡大覺,他總認為自己不用學這些東西,到時候自己兄弟一定會幫自己.

看到呼呼大睡的程處默,云燁心里的火就往上冒,他是要上戰場的,簡單的急救知識必須知道些.萬一有了麻煩,自己能給自己做一點簡單的救治.不定就會撿一條命,戰場上厮殺起來,誰顧得上誰啊,這不是偷懶的時候.

把程處默從床上拽起來,用涼水泡了布巾子給他擦臉,好趕走他的睡意.涼水起作用了,程處默打了個寒顫,睡意全無,惱怒的看云燁,嘴里嘀嘀咕咕的.

不管他.云燁開始一對一的教他怎麼自救.現在他身上比劃,比劃完了.讓程處默在自己身上做實驗,沒學多久,程處默就煩了,把手里的繃帶一扔.面對牆壁又躺下了.

他就是這個孩子的脾氣,云燁對他與其是兄弟,不如更接近長輩對晚輩的懷,把他的臉翻過來,繼續教,今天不學會云燁就沒打算放手,程處默犟不過云燁,只好繼續.

"燁子,有你這個大神醫在跟前.我有必要學這些東西嗎?"學完後,哥倆坐爐子邊上吃飯,邊吃邊聊.

"怎麼會沒用,我又上不了戰場,戰場上有什麼危險你比我清楚,那種環境里唯一不缺的就是意外.治療傷患越早越好,早一刻鍾不定就會撿條命,大意不得啊,墳堆里埋的不一定都是老人,知道嗎?我前些日子做了一個統計,你知道大唐百姓平均壽命只有不到三十歲,聽到這個消息,你還敢大意嗎?"

這是一道算術題,也是要求學生學習做統計表格,云燁隨口安排學生調查一下長安縣的百姓平均壽命是多少,沒想到,作業交上來云燁大吃一驚,只有三十五歲,怎麼可能?

再三的詢問學生是否計算錯誤?是否收集的數據有誤?不可能貞觀朝人的壽命只有三十五歲.

房遺愛哭喪著臉沒錯,因為他的作業是和他老子一起做的,專門調閱了長安附近三縣的丁口記錄,得出的這個答案,又調閱了偏遠地方的三個縣作對比,發現足足差了七八歲,最後綜合一下,得出平均壽命不足三十歲的結論.

據房遺愛他老子在書房足足坐了一晚上,第二天早早就上朝去了,至于朝堂生什麼反應,他就不知道了,只知道他老子那些天脾氣很差.


"三十歲?不能吧,我怎麼感覺周圍全是老頭子?"程處默驚訝的放下飯碗,瞪大了眼睛看云燁.

"騙你作甚,等你這場仗打完,府兵歸建,你還要到書院繼續讀書,到時候你親自做調查表就明白了."

"還要讀書?"程處默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竄得半天高.

"瞎激動什麼,誰你就不用到書院學習了?大好的機會,別人家把頭磕破了都進不來,你還嫌棄."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激動了,我是驚訝,想我老程大好的年華怎能拋到書院里面虛度,有那功夫,我還不如和九衣養兩個娃,也好過每天要上課,你那書院里就沒幾個好人,全是長安的混混,我進去別學壞了,有個萬一,老爹又會找你麻煩,哥哥還是悠哉悠哉的逛逛青樓,打幾場馬球才是正經."

"程伯伯會不會找我的麻煩不知道,你如果不去書院的話,他老人家找你的麻煩那是肯定的,還找九衣生孩子,你自己孵蛋去吧,還馬球,逛青樓,你回家,老爺子也回家,有本事把這話對老爺子去."

"我想死啊!回長安,還沒有待在朔方自在,我不回去了,誰也拿我沒轍."看著這個沒腦子的傻孩子,云燁都替他感到悲哀,鼎鼎大名的程妖精會給他留後門?老程早等著他一回京就替他向皇帝求親,連名字云燁都知道,清河公主李敬,現在芳齡十歲,一想到程處默要娶十歲的蘿莉,云燁就想笑.

"燁子,你笑的很奸詐,一定有什事是我不知道的,你告訴我好不好.'

"咦?你忽然變聰明了,你放心,程伯伯要給你求一門親事,據是大戶人家的姑娘,你就等著入洞房吧."

程處默陷入意淫不可自拔,也不知幻想誰家閨女呢,云燁要是這時候告訴他女方只有十歲的話,估計他會自殺.

"燁子,你不是定親了嗎?那個叫辛月的女子好看嗎?"

"一般人,也就比九衣強上個三分吧."

"那豈不是一個大美女?你發了,只是李安瀾怎麼辦?"程處默不知為什麼想起了李安瀾.

起李安瀾云燁就覺得有些興致缺缺,曾幾何時,那個美麗的影子讓自己魂牽夢縈,現在經過了一些事之後,那個影子慢慢淡去,只留下一點淡淡的遺憾.只是有些奇怪,現在變年輕了,居然有了春夢,可怕的是每次春夢的對象都是李安瀾,相反的,辛月卻從來沒有進入過他的夢鄉.


從夢里醒來,更換過內褲之後,躺在床上回想這個問題,自己的身體難道就認准了李安瀾嗎?一旦這個念頭升起,云燁都硬生生的把它按下去,只可惜這種壓制,只會在下次的夢里面顯得更加熾熱,更加瘋狂.這讓云燁感到內疚,被身體背叛的滋味並不好受,尤其是一想到臨別之際,辛月的新嫁娘打扮,還有貼身荷包里的那一縷秀發,就有一種負罪感.不行啊,我不能對不起辛月,多好的姑娘啊,李安瀾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侵略者,占據著腦海最深處,揮之不去.

"長白山前知世郎,純著羅錦背襠.長矟侵天半,輪刀耀日光.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忽聞官軍至,提刀向前蕩,譬如遼東死,斬頭何所傷."云燁忽然語音鏗鏘的念起了《無向遼東浪死歌》.

把程處默驚了一個跟頭,爬起來滿臉驚容的看著云燁:"燁哥兒,你就算是移別戀也不用念《無向遼東浪死歌》這麼恐怖的詩歌吧?你不知道這首歌害死了多少人?"

"我只是表一下反抗的決心,又不是要造反,你慌什麼?"對于程處默的無知,云燁早就有這個心理准備.

"你要反抗誰?哦!是李安瀾,嚇死我了,以為你要干什麼,一個女子而已.至于又是刀槍,又是砍頭的嗎?"

云燁沉默了半晌,才抬起頭看著程處默:"丑牛,你不知道,李安瀾就是我心底最大的破綻,也是我的硬傷,我告訴自己我要娶的人是辛月,為了加強這種信念,我和辛月訂了親,就是想絕了自己的荒唐念頭,誰知道,這種心思就像麻線纏身,剪不斷,理還亂,你不是我,不理解這種千絲萬繞的感覺.'

"還當你糾纏什麼呢,不就是兩女人的事嗎,一起娶過來不就完了,用得著這麼煩心嗎?"這就是程處默為人處事的方法,簡單,直接,有沒有效就不知道了,反正他總是在倒黴.

"給你心里話,你就不能給我出個好主意嗎?辛月必須當正妻,要不然書院就完蛋了,李安瀾也不適合當正妻,她性子太拗,做事不經過腦子,往往只圖一時痛快,對後果不管不顧,明吧,這樣的老婆,誰娶誰倒黴.我倒黴就倒黴在喜歡她上了,要是娶了她,家里還不翻天了,不會有一天的安甯,而且就她那個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毛驢性子,早晚會闖出大禍來,在宮里面又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要不是皇後還算賢淑,她早就連骨頭都找不著了,更別她雖然沒有公主的身份,卻是事實在在的公主,不可能當平妻的,她那個性子是當平妻的性子?"

云燁有些煩躁,在地上走來走去的沒個好主意,平日里盡量不去想,今天提起來了,就不妨一次解決,總躲著也不是個辦法.

"兄弟,你完蛋了!"這是程處默的總結性發,他拍拍云燁的肩膀話里話外全是憐憫.

時間到了,他必須回軍營了,云燁看著他在夜幕中消失.自己回到屋子,也准備睡覺.

在數了幾千只綿羊之後,云燁的神志漸漸模糊,嘴里嘟囔著"李安瀾你不要到我的夢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