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喜歡之重

云淺月一愣,看著容景,容王爺死于紫草之毒?

她記得當時在靈台寺時彩蓮提到容景的父王,是"十年前因為北疆發生暴亂,容王爺前去征討,後來被困在了北疆,之後北疆之圍是解了,但是容王爺據中了一種障毒,染了大病,在途中病逝,回來尸體早就冰透了.王妃和王爺伉儷深,突聞噩耗就自殺殉夫了.王爺一生只娶了一個王妃,就生了景世子一子呢!景世子從那以後也大病一場,致使十年未曾出府一步."

"不是是障毒嗎?難道不是?"云淺月詢問.

"不是!"容景搖搖頭,"父王雖然是中了障毒沒錯,但讓他致命的毒其實是紫草."

"這紫草長在什麼地方?你給我,我看書的時候沒有這一頁."云淺月道.

"紫草因為長在陰毒之地,受地陰毒氣孕育而生,所以它每一處都是劇毒,是比鶴頂還要毒的一種毒,被稱為天下劇毒之首,天下只有一處毒瘴之地能孕育紫草,就是北疆的毒瘴峰頂."容景道.

北疆?云淺月心思一動,毒瘴峰她知道.據全年都是毒瘴之氣,各種毒物毒草橫行,長年人跡罕至.別登上毒瘴峰頂了,就是靠近毒瘴峰邊緣都會受不了毒瘴之氣而中毒.若是有人能進入毒瘴峰,且登上峰頂,還能采到紫草,這人有何等本事自然不必了,肯定非一般人能及.不過世界上瘋狂的人多的是,若是有人上了毒瘴峰采到紫草害人,也不是不可能.

"你父王死去有十年了吧?既然你知道他是中了紫草之毒,你可查出是誰用紫草害的他?"云淺月問.

"沒有!"容景搖頭.

"憑你的本事,查不出來?"云淺月挑眉.

"我開始也以為父王是中了障毒,後來在入葬時發現他手心有紫氣,才知道他是中了紫草的毒.還沒等我查,我便中了催引,之後又受了一掌,云爺爺拿出了保存數年天下僅有的一顆大還丹給了我,靈隱大師用半生功力才保住我的命.這一傾軋就是五年.五年後我再想查,已經沒有半絲蹤跡.當時追隨父王的近身之人都死了."容景眉眼湧上沉暗之色,"我以為查無可查,沒想到今日又見到了紫草."

"原來是這樣!"云淺月點頭,"這紫草除了劇毒外,還有什麼特性?比如人要在什麼況下才能中毒?"

"沾草即毒!中毒即死!"容景道.

云淺月一驚,想著這種毒果然霸道,她看著容景,"那豈不是就是那只蟾蜍就是在爆破前的那一刻才沾染了紫草的毒了?那麼就明不是秦玉凝的血有毒,而是血蟾蜍碰了紫草了?"

"嗯!"容景點頭,面色看不出緒.

"走,我們下車,再去那里看看."云淺月忽然伸手拉住容景就要下車.

當時監斬台上除了那些死尸外就只有夜天傾,夜輕染,葉倩,秦玉凝四人.別人靠近不了那只蟾蜍.這麼這四人肯定有一個人身上是帶著紫草的.她首先就排除了葉倩和夜輕染,葉倩既然手里有萬咒之王,萬咒之王最怕紫草,她身上不可能帶有紫草.而夜輕染憑借這麼長時間相處,她相信不是他,他雖然嘴里厭煩葉倩,但他對葉倩極好,不可能用紫草害她的咒王.那麼就僅剩下夜天傾和秦玉凝了.

秦玉凝病得太是時候推脫不來,來了之後又站不穩跌下監斬席,這些舉動不得不令人懷疑,而夜天傾那種人為了太子之位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的.若是背後刺殺容景和她的人是夜天傾的話,不想葉倩找出凶手,便動用紫草爆破了萬咒之王,讓葉倩進行不下去也有可能.

只要有人動手,就有痕跡留下,所以,她一定要去看看.

"不會有痕跡的,你忘了監斬台此時都是火,就算有痕跡也燒沒了."容景坐著不動,對云淺月提醒.

云淺月身子生生頓住.是啊!她忘了,當時在萬咒之王爆破的那一刻監斬台上那些尸體就燒著了.此時馬車已經走了這麼久,已經是一片灰燼了.她只覺心中怒意翻滾,冷笑道:"好算計,好籌謀,好本事啊!居然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玩了一手漂亮的招數.我倒想知道這個人到底是誰了.有這麼好的算計和心計."

夜天傾看起來精明,可他每次的行為都是如此愚蠢,會是他?

若是早先還懷疑是他,如今她倒覺得不是夜天傾了!

那麼就僅剩一個人!秦玉凝!

她想起南凌睿給她的那根絲線,心底發沉,那個對容景和她暗中放暗器的人會是秦玉凝嗎?若是她的話,豈不是明秦玉凝有武功?

"此時那里已經是一片灰燼,就算我們去找痕跡也找不出來了,反而還會打草驚蛇.另外就算你知道紫草,就算那只咒王爆破之時也被你識破的話,你難道會沖出去?即便想沖出去也會很快就壓制下的,就像我當時就壓制下了.大火雖然燒沒了痕跡,但也不是真無跡可尋,有些是燒不沒的.比如夜輕染,葉倩,秦玉凝,夜天傾這四個人,他們不是還都在嗎?只要他們在,行事總有蹤跡,動手的那個人是誰早晚都會被我們知道."容景用那只完好的手臂抱住云淺月,語氣溫柔,"乖,不氣了,我們有的是時間去查明."

云淺月點點頭,贊同容景的話,如今去的話發現不了什麼還會打草驚蛇.她急迫的心瞬間鎮定下來,聽到容景後半句話臉一黑,打開他的手,沒好氣地道:"你哄孩子那!"

她多少年沒被人用過乖字哄過了!這個男人!

容景低低一笑,低頭去吻云淺月的唇,聞到粉味又生生頓住,有些惱意地道:"回去後趕緊將你這一身粉洗了去!"

"不洗!"云淺月覺得這粉真是個好東西,從今以後她就日日用了.可以防狼.

"不洗?"容景挑眉.

"不洗!"云淺月點頭.

容景看著云淺月,將她算計的得意神色看入眼底,忽然他放開她,從車中拿出一個水壺,擰開壺塞,在云淺月還沒反應過來時,已經將壺中的水盡數倒在了她的臉上.

水是溫的,但任誰被這麼潑了一臉也不好受.

云淺月頓時大怒,"容景,你做什麼?"

容景慢悠悠放下空壺,拿過一塊娟帕輕柔地在云淺月臉上擦了擦,脂粉被洗淨擦掉,露出她一張乾淨無半點脂粉的臉,他迎上云淺月惱怒的臉,溫聲道:"我幫你洗!"


"誰用你給我洗了?"云淺月怒,這是洗臉嗎?她如今脖子里面都是水,衣服全濕透了.

"以後你若是再用粉,我就這樣給你洗,你用一次,我給你洗一次."容景笑看著云淺月怒意的臉,伸手扳過她的身子,低頭吻上她的唇瓣.

"混蛋!"云淺月惱恨地罵了一句,察覺容景的意圖,她揮手去打他,"你滾開!別碰我."

"你剛剛將我的胳膊給我包紮好,難道真想它廢了?"容景將那只受傷的胳膊遞到云淺月面前,成功地見云淺月住了手,他笑了一下,將唇印在了她的唇上.

云淺月想著占便宜沒夠嗎?她什麼時候慣了他這個臭毛病!不能打下去,只伸手去推他,"你還有完沒完,我的傷口如今還破著呢!你再來一次,我不用見人了!"

容景唇瓣剛貼上云淺月的唇瓣,聞只能離開,他看著她唇角被他咬破的地方,眸光含了一絲惱意,"不是上了藥了嗎?怎麼還不好?早知道就不咬了."

云淺月無語,"你的藥是靈丹妙藥嗎?這才多大會兒功夫我就能好了?"

"那再上一次藥吧!"容景道.

云淺月哼了一聲.

容景放開她,從懷中取出那只玉瓶打開,用指尖沾了藥輕輕抹在云淺月嘴角傷口處.他動作輕柔,指腹流連間能讓她清楚地感受到憐惜之意,云淺月被潑了一身水的惱意退去,看著他如畫的眉眼,認真的神色,心忽然有著前所未有的溫暖.

她想著這就是喜歡了嗎?

喜歡一個人心會變得如三月的陽春水,很暖很暖……

喜歡一個人不抗拒他的一切行為,比如對她擁抱,親吻,撫摸……

喜歡一個人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隨他,會為他救別人受傷而心里吃醋不舒服?

喜歡一個人……

她想起容景的那句了一半的話,"喜歡還是太輕了……"

可是為何她覺得喜歡是一件是重的事?重到她只要想著她喜歡容景,就會連心尖都在顫……

"想什麼呢?"容景停下手,見云淺月臉色不對,出聲詢問.

云淺月扯了扯嘴角,"沒什麼!"

容景深深看了云淺月一眼,將手中的白玉瓶塞進她手里,溫聲道:"回去後洗個熱水澡,免得染了涼氣."

云淺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沒好氣道:"還不是你潑我水,少假好心!"

"若不然你不長記性,下次還給我用粉."容景絲毫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云淺月翻了個白眼,下次她還敢嗎?這麼渾身是水的一點兒都不舒服.她剛要什麼,馬車忽然停下,外面傳來弦歌的聲音,"世子,云王府到了!"

云淺月看向容景,容景對她點點頭,她看了一眼他的胳膊,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明日我去榮王府給你換藥吧!"

容景唇瓣勾起,應道:"好!"

云淺月伸手挑開簾子,輕輕一躍,跳下了車,她腳剛落地,只聽容景在車內嘟囔了一句什麼,她沒聽清,問道:"你什麼?"

"沒什麼,記得明日給我來換藥!"容景囑咐道.

"知道啦!"云淺月覺得那話一定不是什麼好話,不過她也懶得再問,看了弦歌一眼,見弦歌冷峻的臉上神愉悅,她想著他的主子潑了她一身水他定是心中高興呢!又想起昨日他居然對她扔鞋發脾氣,上前一步,湊近他,笑眯眯地道:"昨日你扔鞋那一手武功不錯嘛!"

弦歌臉色一僵.

"等哪日教教我,如何?"云淺月笑問.

弦歌立即垂下頭認錯,"弦歌知錯,請淺月姐大人不記人過!原諒屬下吧!"

"我就是讓你教教我武功而已,你認錯什麼?"云淺月挑眉,對車內容景道:"容景,你這個侍衛莫不是個呆子?聽不懂我的話?"

弦歌臉一黑,他沒想到淺月姐居然這麼記仇!

"嗯!改日你空閑了調教調教他就不呆了!"容景輕笑.

"好!"云淺月很是痛快地答應,瞥了弦歌再不見一絲愉悅的神黑著的臉一眼,她心愉悅地轉身,抬步向府內走去.

弦歌瞪著云淺月的背影,覺得果然有一句話得對,甯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人,甯可得罪人,不可得罪女人!偏偏他得罪了女人,而且這個女人還是主子極為珍重的女人!


"弦歌,看什麼呢?難道還真想等著她調教你?還不趕車回府!"容景笑著吩咐.

"是!世子!"弦歌一揮馬鞭,馬車離開了云王府門口.

云淺月走進云王府,正想著今日怎麼沒見云孟,就見云孟急匆匆迎了出來,見到云淺月看向她身後,"淺月姐,景世子呢?"

"他回府了!"云淺月想著這云孟從來見到容景比見到她都歡喜.

"景世子怎麼回府了?您和景世子難道還沒和好?"云孟看向云淺月的臉,覺得還是看姐未施脂粉的臉舒服.

"他為救秦玉凝受傷了,回府養傷了!"云淺月眼皮翻了翻,她和容景打架了嗎?就算那叫做打架,但是打架之前他們有好過嗎?什麼叫做和好了?她見云孟緊張地又要再問,不等他開口就避重就輕地道:"胳膊斷了一根筋骨而已,沒什麼大事!"

"那就好!"云孟似乎松了一口氣,對云淺月道:"老王爺知道景世子送您回來,本來想要老奴截住景世子將景世子請進來,讓您和景世子一起去他那里,如今既然景世子回府了,那姐趕快去老王爺那里一趟吧!"

云淺月想著今日發生這麼些事,那老頭大約是要了解一下況,她點點頭,"好,我這就去爺爺那里!"

云孟點點頭,不再話.

云淺月向云老王爺的院子里走去,走了兩步忽然覺得有哪里不對,回頭問云孟,"孟叔,今日府中怎麼這麼安靜?"

"回淺月姐,清婉公主來了,如今在世子那里."云孟道.

云淺月想著原來是清婉公主來了,怪不得府中這麼安靜呢!公主駕臨,自然丫鬟厮都不敢大聲喧嘩,安靜得很.她本來要去云老王爺那里忽然改了主意,對云孟道:"孟叔,你忙嗎?"

"淺月姐有什麼吩咐嗎?既然景世子沒進來,老奴正想准備東西去榮王府看望景世子!"云孟道.

"他的東西等會兒再准備,你先帶我去我哥哥那里."云淺月道.

云孟一驚,"姐要去世子那里?"

"嗯?有什麼不對嗎?不能去?"云淺月見云孟驚異的神色問道.

"不是不能去!是姐十年沒踏入世子的院子了,老奴一時間欣喜而已."云孟連忙搖頭,"老奴這就帶姐過去!"

這回輪到云淺月驚異了.她這個身體有十年沒踏入云暮寒的院子了嗎?她皺了皺眉,笑道:"原來有十年沒踏入哥哥的院子了啊!我都忘了,那我為什麼不去啊?"

"從世子那次遭了大難回來,姐就再沒踏入世子的院子,起先老王爺和王爺瞞著您不讓您知道世子出了事,後來您知道了也沒去.那時候世子醒來很是冷漠,三個月沒一句話.後來您一直追著太子殿下身後,也對世子冷漠了,時間太長,老奴也記不得了,大約是這樣!"云孟道.

"那時候年幼不知事,如今我總算知事了."云淺月想著定然是發生了什麼,才讓她這個身體主人十年不踏入云暮寒的院子.不過如今再不比以前,云暮寒對她很好,再不能如以前一般淡漠疏遠.況且清婉公主今日來了,她定然不能錯過機會,一定要問出靈台寺她中催引的原由來.

"是,老王爺也姐從撞壞了腦子之後知事了,但是也比以前更會惹他生氣了."云孟笑著點頭.

云淺月一愣,停住腳步,看著云孟,"孟叔?你什麼?你……爺爺也知道我撞壞了腦子?他怎麼知道的?我沒啊!"

"淺月姐,咱們云王府在皇宮有眼線的啊!您在鴛鴦池被孝親王府郡主和榮王府二姐推了撞到了腦子,眼線就傳回了府中,老王爺當時還氣得跳腳呢!您怎麼就這麼笨,不知道推回去……"云孟也停住腳步.

"那爺爺知道我不記得不少事了?"云淺月猶豫了一下,又問道.

云孟歎了口氣,安慰道:"只要姐您沒事兒就好,老王爺知道您不想讓他擔心,也就沒挑明裝作不知道……"

靠!她藏著掖著怕被發現人她不是云淺月,感人家根本就裝作不知道以為是她失憶了.云淺月無語望天,忽然感覺不對,想起容楓的話和容景她就是她自己的話,她渾身打了個寒顫,收回視線,認真地看著云孟問,"孟叔,我從撞壞了腦子之後是不是改變很大?"

云孟疑惑地看了云淺月一眼,忽然一樂,搖搖頭,"姐是有些改變,但也不是很大.除了和太子殿下斷了關系之外,也沒別的變化.您還和以前一樣,沒個大家閨秀的氣質."

云淺月又問,"那其他的呢?比如你沒覺得我變得陌生過?"

"怎麼會呢?熟悉你的人一眼就能認出你."云孟立即搖搖頭.

"那我話呢?你就沒覺得我話有時候奇怪?"云淺月又問.

"您以前話也奇怪,偶爾別人都聽不懂.老奴還真沒覺得你哪里和以前不一樣.哦,有一點,就是您以前和淺月閣的人都不太親近,除了奶娘.和咱們王府的人也不太親近.如今和淺月閣的人親近了,和咱們王府的人也親近了,卻打殺了奶娘,尤其是您的貼身丫頭,以前半年准換一個,如今彩蓮都過了半年了您還沒給換掉.嗯,這一點變了.老奴還想著彩蓮什麼時候被換掉呢!一直沒見您動靜."云孟道.

"這樣啊!"云淺月扯了扯嘴角,想扯出一絲笑來,但實在扯不出來.她又問道:"奶娘的死的確是我要趕走她卻被人殺了滅口了,這我知道.可是我不知道我以前為什麼要半年換一次貼身婢女,你知道嗎?"

"淺月姐……您是真的忘了很多事?"云孟擔憂地看著云淺月.

"也沒忘多少,只不過事兒都不記得了."云淺月搖搖頭.她不能自己都忘了,云孟不是容楓和容景.不能讓她百分之百信任.

"原來是這樣!有些事忘了也好.從世子遭了大難後,老奴一直覺得姐您不開心,如今景世子對您這樣好,您也日日開心,就挺好."云孟松了一口氣,"至于您為何半年換一次婢女,老奴曾經私下里問過被您打發的婢女,好幾個都您不喜歡了,看膩了,要換新鮮的面孔."

"嗯,的確,我如今看彩蓮就膩味了."云淺月點頭.


"那姐想將彩蓮換了?那個丫頭忒恬噪,您要換了也好.老奴這就去替姐物色一個眼力價好些的來."云孟連忙道.

云淺月想著彩蓮那丫頭如今成長了些,也沒有以前那麼碎嘴了,但是還是不得她心意,不覺得和她貼心,而聽雪,聽雨也是孩子心性,不堪大用.這三人的確不讓她滿意,若是能有青裳那樣的婢女跟在身邊就好了,可惜她是容景的人!換一個新人也不一定有彩蓮好用,況且她想到彩蓮她收留了不少孤兒,都是從冷邵卓手里搶來的,她曾經跟隨她去過那個地方,如今她沒了記憶,還要靠彩蓮才能找到那個地方,她搖搖頭,"先用著吧!那丫頭雖然嘴碎,但還是和我挺貼心的.知冷知熱."

"那姐就先用著!等什麼時候不想用了再告訴老奴,老奴再給您找."云孟道.

"好!"云淺月點頭.

"如今天色不早了,咱們趕緊去世子那里吧!等太陽落山的話老奴就沒法去云王府送禮看望景世子了."云孟又道.

云淺月看了一眼天色,已經申時,她點點頭,"好!"

云孟當先領路,二人向云暮寒的院子走去.

云淺月邊走邊消化著云孟剛剛的話,心中不禁來回反問,難道她真的是云淺月?不過是失去了記憶忘了而已?當一個人你是,你會驚異,當兩個人你是,你會懷疑,當第三個人你是,你會思索你到底是不是,當第四個人第五個人第六個人第七個人所有人都你是的時候,那麼你可能不是嗎?

若她根本就是這個身體主人的話,那麼她腦中李芸的記憶是怎麼回事兒?

云淺月感覺頭又開始隱隱疼了起來,她不敢再想.正如容景所,早晚會知道,又何必急于一時半刻.她伸手揉揉額頭,摒除腦中的想法,不管她到底是不是云淺月,總之她如今就是云淺月.

"世子沒遭大難以前,您是一年有大半年要膩在世子的西楓苑,都不回自己的淺月閣呢!當時吃住都和世子擠在一起,半夜將世子被子搶走,將世子時常凍感冒,世子每次都氣得大怒,要將您趕出去,您就是不走,照樣賴在西楓苑吃住,後來世子拿您沒轍,也就由著您了.那時候您和世子感多好啊……"云孟似乎很是懷念地笑著道.

"這樣?我那時候居然這麼死皮賴臉啊!"云淺月腳步一頓,若無其事地笑問.

"是啊,世子當時就您死皮賴臉.但依老奴看啊!世子是樂在其中.每次他趕您走都不是真心想趕你,有一次你毀了世子很喜歡的一把扇子,世子氣得大怒,將你扔了出去,是扔,但當時您可是輕飄飄被扔出牆外的,半點兒也沒摔著.後來您氣得半個月不去世子那里,還是世子忍不住了,自己跑去了淺月閣……"云孟拉開了話匣子,絮絮叨叨笑道.

"那後來呢?"云淺月笑問.她以前和云暮寒的關系這麼好嗎?

"您當時將自己關在淺月閣半個月不出來,連老王爺那里也不去請安了,老王爺後來也忍不住去問你怎麼了,但你將老王爺還關在了門外,老王爺進不去,干生氣,後來還是世子忍不住找去了淺月閣,您猜怎麼著,你關在屋子里半個月不是生氣,而且在自己給世子做扇子……"云孟笑道:"那一次你和世子鬧得最厲害!不過那一次之後,世子知道讓著您了,再不和你打架了."

"是嗎?什麼樣的扇子?我還這麼有本事啊!自己會做扇子!"云淺月笑了笑.

"老奴也沒看見那扇子,您當時誰都沒給看,後來據做好了之後就給世子了.世子寶貝得不得了,老王爺想看,世子給藏了起來,都不往出拿.後來也一直沒見到世子用扇子.到現在估計也就是您和世子知道那把扇子什麼樣?咱們府中誰也沒見過."話間二人已經來到了一處院子門前,云孟止住話匣子,對云淺月道:"就是這里,淺月姐,還用老奴陪您進去嗎?公主看起來還在."

"不用了,您去忙吧!"云淺月搖搖頭.

云孟應了一聲,轉身往回走去.

云淺月並沒有立即進去,而是看著云孟身影消失才收回視線,看著眼前的院子.西楓苑當之無愧這個名字.滿院的楓樹,淡淡的楓葉香.她沒想到以前她和云暮寒的關系這麼好,扇子……她親手做了一把什麼樣的扇子呢?她笑了笑,抬步走了進去.

院中靜寂,看不見一個厮婢女,她徑自向主院走去.

剛到主院,主屋內便傳來隱隱哭聲,還伴隨著斷斷續續地控訴聲,"云暮寒,你了要陪我玩的,你話不算話,我就要你陪我玩,你陪我玩,你要不陪我玩我就不走……嗚嗚……"

云淺月腳步一頓,這聲音是清婉公主的!可是這是清婉公主能出來的話嗎?怎麼像個孩子一般?她皺了皺眉,並沒有繼續向前走,而是站在那聽著.

"父皇你不喜歡我,母妃也你不喜歡我,就連宮里的宮女和太監都你不喜歡我了,不會找我玩了,我不信,你喜歡我的對不對?我就要你陪我玩,你都好幾天沒進宮了,宮里的那些人都不和我玩捉迷藏……"清婉公主又哭著控訴.

捉迷藏?云淺月眉頭又皺了皺.

"云暮寒,你陪我玩好不好?我保證一定乖乖的,好不好?你答應我好不好?這幾天你不來我好悶,今日趁著母妃不在我才偷偷跑出來的……"清婉公主又哀求道.

云淺月想著怪不得這麼長時間云暮寒都沒能從清婉公主身上套出那日靈台寺催引的事呢!和著這個女人如今變成了幾歲稚齡了.看來她今日就算見到她也不會有什麼收獲.想到此,她轉身走了出去.

剛出了西楓苑,就見一個人打著折扇大模大樣走來,錦袍玉帶,風流倜儻.正是南凌睿.她停住腳步看著南凌睿,目光定在他手中的扇子上,如今夕陽西下,本來白花花的仕女圖閃著閃閃金光芒,極是刺目,她移開眼睛,想著這個花花太子不去德親王府看顧葉倩,跑來這里做什麼,剛想到這她忽然覺得哪里不對,重新轉過頭看向南凌睿手中的扇子,當看到扇面熟悉的線條和仕女圖輪廓的畫法,面色一變.

以前沒仔細看過他的扇子,剛剛因為云孟的話,她對扇子極其敏感,才認真注意了他的扇子.她想起自己在靈台寺給夜輕染畫的那兩幅畫,後來被容景燒了,但至今她依然記憶猶新,那兩幅畫像的手法和南凌睿手中的扇面一摸一樣.

就算不記憶猶新,她打死也不會忘記自己從就學書法繪畫熟悉的筆跡,這種用毛筆和素描結合的手法,她不認為在這個世界的人也能會,就算會,也做不到和她的手法的一摸一樣,因為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繪畫手法……

而如今南凌睿手中的扇面上的仕女圖就是她的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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