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黃金匿藏

顧雲走進攬月樓,就看見卓晴披散著頭髮,撐著腮幫,一臉倦容的看著她,顧雲在石凳上坐下,調侃道:「昨晚又沒睡好。」

「嗯。」本來以為她又會反駁,誰知卓晴大方的點頭,悶哼道:「接下來的日子,我想我會過得很精彩。」摘星閣離攬月樓這麼近,與那公主只怕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真是彆扭,她還不能搬走,棄樓夕顏於不顧,哎……

顧雲輕輕佻眉,奇道:「我錯過了什麼嗎?」不是昨晚才甜蜜的說要結婚了,一大早就變天了?

卓晴搖搖頭,看向旁邊的摘星閣,笑道:「沒有錯過,好戲這不才剛上演嘛!」

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原來晴居住的摘星閣院前,站著四個挺拔的勁裝男子,腰間別著長刻,房門外,還有兩個丫鬟打扮的小女孩守在那裡。眉頭微皺,顧雲問道:「什麼情況?」

卓晴訕笑著聳聳肩,無奈的說道:「一言難盡,簡單的說就是穹岳的公主暗戀樓夕顏,聽說他要結婚了,在宮裡上吊自殺,被救了下來,太後要讓樓夕顏娶她女兒,被拒絕了,就安排公主到相府休養,估計是準備來一招近水樓台先得月,或者是生米煮成熟飯之類的戲碼吧。」

聽完,顧雲哈哈大笑起來:「意思就是說,你有情敵了!」

顧雲笑得張狂,卓晴自己也忍不住低笑起來:「算是吧。」第一次愛上一個人,誰想到還橫生枝節,估計是免得不了一番波折了。

卓晴笑容中帶著一絲淡淡的苦澀,顧雲安慰道:「樓夕顏這麼優秀,你有情敵是正常的,最重要的他的態度。」

卓晴點點頭,自我解嘲道:「他說,他只會有一個妻子,目前看來,應該是我。」

「那就行,不過你還是要小心堤防,因愛成恨的力量大到讓人膽寒。」

她見過太多這樣的案子,愛的越深,反噬的力量就越大,尤其對方還是一名公主,她有些擔心晴。

「我會的。」輕聲的一笑,不想讓顧雲為自己擔心,卓晴問道:「你今天來找我,是不是案情有了新的進展。」

「嗯。」掏出昨日曲心交給她的紙條,顧雲遞到她面前,卓靖盯著手中的紙條看了半天,疑惑的問道:「這是什麼?」

不是她想問這種白癡問題,但是一張記滿「前前後後左左右右」的紙片,與案情有什麼關係。

顧雲解釋道:「據曲心說,這是楊碌這些年來小心珍藏的東西,我才會想和黃金案有關,但是我不明白這些字代表什麼意思,想聽聽你的意見。」

再次認真研究手中的紙片,希望能找出些規律,結果還是茫然,卓晴搖頭:「我也不太清楚,晚上我再好好研究研究吧,你什麼時候去看巖洞的位置。」

「一會就去。」她和單禦嵐他們約好了正午在應天府門口見。

「我也去。」一邊說著,卓睛一邊麻利的把長髮結成長辮,顧雲輕笑:「你確定現在這種非常時刻還要到處亂跑?」人家都逼到家裡來了。

卓晴翻了個白眼,冷哼道:「難道我要留下來和她大眼瞪小眼?我可沒那閒工夫。」


拉著顧雲,兩人匆匆出了相府。

***

卓晴和顧雲和單禦嵐他們會合之後,在敖天的帶領下,一行人趕到了京郊外的巖洞,在洞外檢查了一遍各個出口,果然是曲澤所在的地方最方便進出巖洞。

在洞外沒有什麼發現,幾人又走入洞中,巖洞內四通八達,但是都是狹窄的小路,最深處有一個半個足球場大小的洞穴,裡邊很潮濕,壁上還不時的滲出水來,可以很清楚的聽見潺潺的流水聲,仔細看去,洞穴一側,就是一條七八米寬的地下暗河。

顧雲蹲在暗河邊,輕敲暗河邊堅硬的石塊,微瞇著眼,看向河底細小的沙石,在洞穴裡,也可以找到這樣的小石塊,抓起一些在手中輕捏,石塊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之後,在手中慢慢碎裂,顧雲看著手中的粉末,低聲叫道:「你們過來看。」

聽見她的叫聲,一行人都圍了過來,就看見她蹲在一小堆沙土前,認真的盯著手中的石粒,乾荊不解,問道:「一些沙石而已,有什麼問題?」

他在牢裡,一直聽說這個叫青末的女子如何如何厲害,就連一向不屑理會任何人的敖天對她似乎也變現出佩服,他今天才跟過來,就是為了看看是如何的斷案如神,但是這一堆沙石能有什麼可疑之處?

輕拍掉手裡的細石,顧雲指著這段暗河裡厚厚的一層沙土,回道:「問題是這裡是可溶性岩石受水的溶蝕作用後形成的巖洞,不應該這樣有這種細小的沙石存在,而且看起來還不少。」

「你的意思是,這些沙石是有人故意運進來的。」單禦嵐瞇眼看去,光線雖然不太好,但是也還是能看出這段水域比前面洞口處的河段河床要高很多。

仔細看來,確如顧雲所說,就是這個大洞穴旁邊的暗河裡,有很多細小的沙石,與上游有明顯區別。乾荊蹲在暗河邊,自言自語道:「這麼個偏僻的巖洞,運沙石進來幹什麼?」

顧雲心中已經隱隱猜出事情的原委,笑道:「你們不覺得奇怪嗎,當時那麼多人馬在搜索,居然沒有找到運送黃金的馬車,這世上沒有什麼不翼而飛的事情,一切都只是障眼法。」

旁邊潺潺流動的水流讓卓晴眼前一亮,回道:「這裡地下河豐富,水系發達,本身就是個匿藏黃金的好地方。」

顧雲點頭:「對,只要將黃金傾倒入地下河,用沙石掩埋起來,等到風聲過後,再將黃金挖出運走,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覺。當年看到的車轍不是將黃金運送出去留下來的痕跡,而是把沙石運入洞中的證據。」

單禦嵐蹲下身子,抓起地上鬆軟的石塊,卻感受到綿軟的觸感,她分析的或許真有些道理,這樣就能解釋黃金是如何在眾人追查下不翼而飛的,但是證據呢?

乾荊顯然也和他有著一樣的想法,回過頭,乾荊說道:「你只是猜測而已,就算是真的,都三年了,黃金早該運走了,一些細沙根本不能證明你說的想法。」

顧雲還沒開口,已經鑽過洞穴旁的小洞,在下游的考察了一番的卓晴笑道:「那倒未必。這麼多的黃金傾倒入地下河,不可能挖得乾淨,而這條地下河,水流豐富,一些細小的金塊會隨水流向下游,現在應該還能找到一些。」

乾荊一拍大腿,叫道:「現在下水查看就知道有沒有黃金了!」

卓晴立刻點頭,微笑的看著乾荊,回道:「我也是這個意思。」

她這是什麼眼神……看得人起雞皮疙瘩,乾荊低叫道:「你不是讓我下去查?」


卓晴雙手環在胸前,唇角輕揚,哼哼道:「難道我去?」

***

地下河的冰涼,不要說女子,就是健壯的男子也未必挺得住多久,乾荊知道自己又是明知故問了,訕訕的撇撇嘴,慢條斯理的動手解下外套,脫下鞋襪……

「噗通!」

乾荊還在磨蹭,只聽見一聲水花四射的聲音,敖天墨黑的身影已經一頭紮入了暗河裡。

乾荊衣服鞋襪都脫好了,站在岸邊顯得有些尷尬,卓晴白了他一眼,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暗河中那道黑衣銀髮的身影上。

現在在穿上衣服又太丟臉了,乾荊輕咳一聲,訕笑道:「我的水性比較好,下游水深,我去那找找看。」

沒人理他,乾荊一溜煙穿過小洞,一頭紮入下游的暗河中。

敖天在水中潛游了很久,才浮出水面,顧雲急道:「怎麼樣?」

敖天臉色暗黑,沒有說什麼,只是沉默的搖搖頭。

卓晴和顧雲對看一眼,難道是她們想錯了?

單禦嵐倒是很有信心的樣子,說道:「再找找看,巖洞細縫裡比較容易殘留黃金。」

敖天再次潛入河中,黑衣在水波中,幾乎看不見他身在何處,好在銀亮的髮絲反射出點點光芒,還能辨別出他的位置。

這次的時間更久,就在卓晴有些擔心他出了什麼意外的時候,敖天終於再次破水而出。

「找到了嗎?」

敖天喘著粗氣,沒有回答,只是將剛剛在沙石掩埋下找到的東西扔上了岸。

一道橙黃的流光過後,是滴滴答答金屬翻滾的聲音,幾人圍上去一看,果然是一塊果核大小的碎金。這塊金子應該是傾倒入河中的時候,被擠壓碎裂的。

單禦嵐仔細查看了金塊的表面,在一角看到了半個官字,應該是官銀的印戳。揣著金塊,單禦嵐看向顧雲,說道:「果然有黃金,而且還是官銀,你的猜測應該是對的。」

當年果然是用這樣的方法將黃金匿藏在地下河!


「喂,你們快過來,看我找到了什麼!」幾人還在研究著金塊,乾荊興奮的聲音從下游傳來過來。

幾人趕到下游,就看見乾荊笑得開心的舉著手中明晃晃的金錠子,大叫道:「五十兩黃金耶。」想不到地下河還真有黃金,將金錠子放在岸邊,乾荊興奮的笑道:「這裡的水比前面的清澈,應該還會有黃金,我再去找找。」

地下河的水冰涼,他在水裡呆了一段時間,唇色已經變得有些泛紫了,看他又要潛下河中,卓晴趕緊說道:「不用了,這些已經足夠證明了,你上來吧。」

乾荊睜大眼,不甘心的回道:「有黃金不撿,太可惜了吧。」五十兩黃金耶,他要抓幾個人,才有五十兩黃金啊

說著,他又要潛下去,卓晴氣得半死,低吼道:「乾荊!你要錢不要命啦!這些黃金都是官銀,撈上也不是你的,你快給我上來。」說話都開始抖了,他居然還不肯上岸,是有多愛錢!!

一聽黃金還要上繳,乾荊失望的撇撇嘴,終於爬上岸來。

單禦嵐撿起乾荊找到的黃金錠子,這塊比較完整,能清楚的看見金錠子下面清楚的印著「國庫官銀」的印戳,這枚金子,確定是當年丟失的黃金無疑。

將黃金握著手中,單禦嵐微沉的聲音緩緩說道「既然有了黃金案的線索,我立刻上報朝廷,重新徹查此案。」

這就意味著,朝中必要經歷一番風雨。

***

單禦嵐回去寫折子了,夙羽好像練兵的時候受傷了,顧雲趕回將軍府去了,卓晴百無聊賴的回了相府,時間還早,卓晴準備回攬月樓補眠。

走在相府的小路上,耳邊隱約傳來悠揚的琴聲,比古箏更加低沉一些,婉轉而動聽,如一隻柔和的手,輕撫著你的心靈,琴聲中,有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一般,卓晴不懂彈琴,也不擅音律,卻也為這樣低吟的琴聲著迷,腳不自覺的走向琴聲響起的地方。

琴聲是從樓夕舞的院落中傳出來的,想不到樓夕舞居然有這樣的琴藝,還果然是名門千金,她倒真是佩服她了。

卓晴也是第一次走進樓夕舞的院落,院內遍植明媚的杜鵑花,正值花期,淺粉的嬌花將庭院妝點得美輪美奐。

院中有一個挺大的涼亭,四面飄著薄薄的素白輕紗,隱約能看見樓夕舞美麗的身影,卓晴暗笑,這小丫頭還挺會營造氣氛,這樣看去,一點也不像平時聒噪蠻橫的樣子,還頗有氣質呢。

再走近一看,才發現庭院正前方,還有一個素白的身影,他背對著她,白衣似雪,黑髮如墨,灑脫而隨行的坐在地上,膝上架著一柄暗紅色的古琴,修長細緻的食指在琴弦上遊走,唯美的音樂婉轉流淌,原來彈琴的是他!

墨發白衣,只是一個背影,卻已經顯露出乾淨淡然的氣質,看不見他的長相,卓晴卻已在心中判定,此人必是淡漠安然,風雅脫俗的人,說不清原因,她就是有這種感覺。

他是相府裡的人嗎?

相府裡居然還有這號人物,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