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伙痞子上車後倒是安分了一陣,可沒多久他們就大聲聊起天來.
他們聊來聊去只有一個話題,叫押寶,或許各地方不一樣,但玩法都一樣也很簡單,拿象棋里面的三個"炮",一般都選兩個綠色的,一個色的,莊家把三個棋子反扣好,然後就打亂順序讓你猜,猜中色的就贏錢,反之就輸.
這幫痞子都嚷嚷著押寶難玩,每次總是輸了一大筆錢,個個都自己命苦.
車上乘客本來就干坐著打發時間,聽他們的有意思,就都探個頭瞧熱鬧.
這時乘客里有個胖子喊話了,"哥幾個,誰押寶難玩了,我玩過幾次,每次都能贏."
我順著話音忘了過去,他這身板讓我想起了古力,只是古力長得實,這胖子渾身都是虛肉,尤其在他話時,那下巴還一顫一顫的.
痞子們不服氣,讓這胖子過來賭一把.
胖子哼呀一聲,走過去坐到了他們身邊.
我看到這心里明白過勁來,合著這幫痞子剛才一直在下套呢,借著話題在車里釣傻子,我心這胖子十有**要輸錢.
一個眼珠子看著最賊的痞子把家伙事拿出來,找個板凳往上一放,開口問道,"胖哥,你賭多少的?"
胖子想也沒想就從兜里抽出一張票子,啪的一聲拍在板凳上,"一把五十."
整個車里噓聲,驚呼聲一片,在81年五十塊可不少,很多人一個月工資也才這些.
那痞子樂的直豎大拇指,隨後他就開始倒手打亂棋子的順序.
我眼睛一直盯著,就那個"炮"一直沒逃出我的視線,而且就憑痞子這手技,我想旁觀這些人也都能看出來.
痞子忙活一通後,棋子落定,他一挺胸脯跟胖子道,"猜吧."
胖子沒猶豫,拿著一個棋子一翻,啪的一下就把炮給找了出來.
車里乘客都叫起好來,大家也都把目光盯在痞子身上,那意思胖子贏了,你給不給錢.
痞子臉色很不好看,嘴里嘀嘀咕咕墨跡了一通,隨後就很不願的拿出一張票子遞給了胖子.
看到這我心里奇怪了,心這怎麼回事?這幫痞子不僅沒騙錢反而還輸錢了?難不成他們轉了性子到這里做慈善來了?
胖子樂呵的把票子揣了起來,而且他還上癮了,非得跟痞子接著賭.
我察覺到不對勁,盯著細看.
接下來他們又玩了五把,可這五把胖子的手氣不行,兩贏三輸,那五十塊又被他輸了回去.
不過經他倆這麼一鬧哄,車里其他乘客都被勾的心癢癢.
痞子借機跟大家道,"誰來賭一把都行,五十塊不嫌多,三五塊的我也不嫌少."
有幾個乘客忍不住湊了過去,隨後幾把下來,他們的錢就都輸給痞子.
我心里哼了一聲,心虧我剛才還替胖子擔心,合著他就是個托,跟痞子這伙人一起來騙錢來的,不過話話來,他們這個騙法我還真挑不出理兒來,畢竟願賭服輸,這些乘客有了貪念才栽了個這個跟頭.
但我也是看到難受,索性往座位上一靠睡起覺來.
不過現在睡覺也真不容易,車里一會一句"開"一會一句"再來一把"的,我閉著眼睛待了老半天也只能算是養神.
不知道哪個乘客喊了一句,"咦,怎麼下起霧了?"
我對霧這個詞太敏感了,睜開眼睛向窗外瞧去,整個天都暗了不少,被一團團的灰氣籠罩了.
真要較真,現在不該是霧,而且灰霾,我心這里什麼鬼天氣,怎麼隔三差五就下這東西呢.
但敏感歸敏感,我也沒太吃驚,畢竟現在我在車里而不是面對美杜莎.
可司機卻把客車停了下來,對大家解釋道,"大伙都等等,最近這條路壞了,聽是地下有空層,一旦走錯路就容易遇到塌陷,下了霧咱們看不到路標,開過去很危險."
乘客們好一通抱怨,但抱怨歸抱怨,這是天災,他們也不能就此下車或退票.
我打著一副無所謂的架勢等著,而巴圖卻眼睛一亮,甚至他那招牌動作嘿嘿的笑聲也露了出來.
這樣等了能有一個多時辰,那痞子靠押寶贏了不少錢,他把目光對上了我,一眼賊笑的蹭了過來,一屁股坐在我身邊.
"哥,你也玩一把吧."
我瞪了他一眼把頭扭過去.
沒想到痞子還來了精神,用手扒拉扒拉我,"來一把."
他最後這話都有些強迫的語調在里面,我聽著來氣,心我不找你們麻煩就夠不錯了,怎麼你們還上趕著過來逗試我?
我這就想找個理由把他轟走.
可巴圖卻把我攔住,他坐在我後座上,探個胳膊出來拍了拍痞子的肩膀,"兄弟,我想賭賭運氣,你過來."
痞子急忙應聲,屁顛屁顛的坐到後座上.
"哥,你賭多大的?"痞子問道.
巴圖一拍自己鼓囊囊的衣兜,"一把五十的,嘿嘿,你們可要做好心理准備,我的票子多,你們要是有本事就都贏去."
其實巴圖這是話里有話,面上是客套,可實際他點了這幫痞子一句,你們這就是在"詐騙".
也不知道痞子聽沒聽出來,反而他也嘿嘿一樂就把這話題給接了過去.
"哥,你准備好了麼?"痞子先把棋子都亮了亮,那意思讓巴圖看一眼幾個順序.
可巴圖卻一擺手,"兄弟,咱們的規律要變一下."
"怎麼變?"痞子問道.
"我在翻牌前也可以叫,如果我喊炮,並且真翻到炮的話,那算我贏,如果我喊綠炮而且翻到綠炮的話,咱們算平均,其他的都算我輸."
"這個?"痞子沒急著回答,眼睛溜溜轉著琢磨起來.
其實我一聽巴圖這話就明白他什麼意思了,這幫痞子口里絕對另有乾坤,他坐莊打亂順序白了就是偷梁換柱,把炮偷偷給換成綠色的,這樣三個棋子都是綠的,你怎麼翻都是輸.
而巴圖這麼個規律面上看一點改變都沒有,可實際上他是給自己留了一手.
巴圖這時顯得很不耐煩,還特意拍了拍他的衣兜,催促道,"行不行,不行我不玩了."
"行,行!"痞子被一刺激,急忙應了下來.
現在也就場合不對,不然我保准能被逗樂了,我心你們這幫眼拙的痞子,光看兜不看人,巴圖像是個有錢的主麼?而且我還特別留意到巴圖腳上的襪子少了一根,照我看他那鼓囊囊的兜里弄不好就是因為塞了這個襪子.
痞子吆喝著打亂了棋子的順序,這時巴圖看似玩笑的問了一句,"兄弟,你沒作假吧?"
痞子一愣,急忙連不能不能.
等擺好順序後,巴圖喝了一聲炮後,就一手把炮翻了出來.
車里都叫著好.
痞子臉色有些難堪,輸了一張票子.
也真該巴圖眼毒,不管痞子怎麼擺弄這三個棋子,接下來的兩把,巴圖都翻出了炮.
這麼一會的功夫,一百五十塊就進賬了.
痞子眼睛輸的通,嚷嚷著再來.
不過隨後接連十多把,巴圖都嘿嘿笑著叫綠炮,反正不輸不贏的跟痞子賴著.
這些痞子一看遇到硬茬子了,都圍到了巴圖身邊.
我看得直皺眉,心巴圖到底想什麼呢?這賭局他也看出貓膩來了,怎麼還故意往自己手上沾腥?
我湊到巴圖耳邊對他道,"老巴,差不多得了,這幫痞子都是輸不起的貨,不行把贏來的錢輸回去這事就算了吧."
巴圖扭頭看了看我,隨後啊了一聲,"建軍,你咱們下車?好啊,走!"
我聽得一愣,心誰要下車了,你老巴這是玩的哪一出?
可巴圖不給我反應的時間,拉著我就往車外走,當然,這時他也拿贏來的錢跟司機買了兩張車票,把我的上海表給贖了回來.
車外的灰霾很濃,我冷不丁下車後鼻子都不舒服,咳咳的咳嗽起來.
我問巴圖這是去哪?
巴圖先做個噓聲的手勢聽了聽,之後指了一個方向,"往那走."
我們走了一會就發現了一個旗插在地上,我拉了拉巴圖,"老巴,看來那個司機沒謊,這真有路標,附近還真容易塌陷."
我話只了一半,估計巴圖能明白我的意思,這破天還出來瞎溜達,不是找死麼?
而巴圖不僅沒被我動,反而連連點頭不錯不錯.
我現在徹底被他弄迷糊了,甚至我都懷疑巴圖是不是腦袋壞掉了.
巴圖沒跟我打啞謎,隨後解釋道,"建軍,我聽到了鈴聲,美杜莎來了,你也不想讓全車人死吧?"
我沒接話,徹底愣住了,美杜莎這三個詞現在就像我的死穴,別見到她了,光聽著我這心里都堵得慌.
"老巴,你的意思為了這一車人的安全,我們還要負責把美杜莎引開?"我帶著怒氣反問道.
其實也不能我怕死,只是我個人覺得,畢竟有個客車在這擺著,真遇到美杜莎了大可以調頭開回緬甸去,何必要我倆再次冒險呢?尤其我倆現在可是絕對的赤手空拳.
巴圖不僅聽不進去我的建議,反而還特意強調道,"建軍,這次可不是引開美杜莎這麼簡單,老天都幫咱們,弄了這麼多天然陷阱出來,咱倆只要把美杜莎引到塌陷處,保准這次能消滅她這女妖."
"就咱倆?"我又問道.
"不."巴圖搖搖頭,又指著客車那邊,"你看,幫手來了."
我扭頭看去,巴圖的幫手竟然是那些痞子,這幫倒黴蛋相繼都跳下了車,正沖著我們跑來.